查看完整版本: 容默 -【皇子奮鬥日常【第一部】】《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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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yo117 發表於 2018-7-2 11:51 PM

第60章 往事 

    不僅僅是榮貴妃,就連裴清殊這個做弟弟的,現在都有點替四皇子擔心。

  四皇子現在看起來實在太平靜了,和那日衝動的樣子完全就像是兩個人一樣。

  剛開始裴清殊還擔心,四皇子是不是想不開,要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了。可是幾個月過去,一直到四皇子生辰,修竹館裡都風平浪靜,沒有任何異常。

  時間久了,裴清殊也就不那麼日日惦記著四皇子和左大姑娘的事情了。

  四皇子生辰當天,他特意拜托裴清殊,把盧維也一並請到修竹館去做客。盧維名聲在外,眾皇子都對他仰慕已久。只可惜像盧維這樣的名士,不是誰都能請得動的。平日裡除了教授裴清殊課業之外,他很少會在宮中逗留,也不與其他皇子結交。一說起這事時,九皇子便不禁酸酸地說:“父皇還是偏愛十二弟的。”

  別問為什麼四皇子過生日,九皇子也來了,因為裴清殊也不知道。

  去年四皇子的生辰是在寶慈宮裡過的,因為九皇子的生母慶嬪也住在寶慈宮的緣故,四皇子為了給榮貴妃宮裡的人一個面子,便請了九皇子一起來。

  可是今年,在九皇子已經和七皇子吵過一架的情況下,四皇子還是把九皇子請到了修竹館裡來,裴清殊就感覺有一點微妙了。

  不止是九皇子,甚至連三皇子、六皇子還有八皇子,四皇子全都給請來了。

  裴清殊覺得很稀奇。

  他的四哥,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交際了?

  他原本還以為,失戀之後的四皇子會變得更加孤僻呢。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大皇子和二皇子不在,沒有他們和三皇子爭鋒相對的緣故,裴清殊竟然覺得,和兄弟們聚會也不是一件那麼難熬的事情。

  雖說三皇子對受寵的六皇子也有幾分妒忌,不過六皇子是個非常會說場面話的人,對兄長們也很敬重。所以三皇子就是想衝他發火,也找不到一點理由。

  從修竹館出來之後,裴清殊吃得有些撐了,就提出和盧維一起走一走,親自送他出宮。

  盧維沒有說什麼“天氣太熱殿下就不必相送了”之類的場面話,而是爽快地點頭答應。正好他也有些話想和裴清殊說。

  “殿下,你四哥心裡,是不是有什麼傷心事啊?”走出慶寧宮之後,盧維終於忍不住問道。

  裴清殊一愣,驚訝地說:“先生怎麼知道?”

  “他今日不是彈了一曲《鳳求凰》麼。”盧維嘆了一聲,“整首曲子聽下來,我腦海裡頭只有四個字——求而不得。”

  裴清殊快給他跪了:“先生真乃神人也!”

  不像他,他就什麼都沒聽出來!

  盧維苦澀笑道:“什麼神人啊,是我有一陣兒的琴音和他一樣。”

  裴清殊愣了愣,好像明白了什麼:“是因為這個緣故,先生才一直沒有娶妻麼?”

  “也是,也不是。”提起自己的婚事,盧維就十分頭疼,“我只是一直沒有遇到合適的人罷了。”

  要說起來,裴清殊認識盧維也有大半年了,師徒兩個一直相處得很不錯。

  裴清殊覺得,或許是時候問問他和儷妃的事情了。

  “先生,你是不是……認識我母妃啊?”

  聽到裴清殊這麼問,盧維似乎一點都不驚訝,而是十分自然地接話道:“對啊。”

  意外的反倒是裴清殊。

  他就這麼……毫不避諱地承認了???

  “不然你以為我為啥大老遠的跑來教你這個小不點啊。”盧維現在說話也是越來越隨便了,“還不是看在你是恨月兒子的份兒上嘛。”

  見他這麼容易地就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裴清殊突然很後悔,他之前干嘛那麼慎重啊?害得自己平白憋了那麼久!早知道當初就早點問盧維當年的事情了!

  “那,那你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啊?”裴清殊好奇極了。

  “在她還不叫現在這個名字的時候。”盧維倒也不藏著掖著,“她父親林大人與我父親曾是同窗,小的時候,我們兩家關系很好。”

  “那就是青梅竹馬咯?”

  盧維臉上露出有一點復雜的表情來:“也說不上吧。她從小就和別的女孩兒不一樣,不愛跟別人說話,喜歡一個人呆著。從她進了晉江書社寫小說開始,和我見面的次數就更少了。”

  這倒有些出乎裴清殊的意料了:“她連先生你也看不上?!”

  在裴清殊看來,盧維的相貌和才華都已經是非常頂尖的了,他還以為盧維就是儷妃最理想的意中人呢!

  “那時候我也不服氣啊,我讀書早,學的也比別人快,走到哪裡都有人誇我,捧著我,可就她對我一直淡淡的。所以說啊……”盧維彎下腰,在裴清殊耳邊低聲道:“你父皇總擔心你母妃心裡有那個鐘太醫,但這是不可能的。她連我都看不上,怎麼可能看上那個姓鐘的小子呢。”

  盧維這段話裡的信息量有點大,裴清殊都快被他給整懵了。

  怎麼回事?!皇帝心裡怎麼想,盧維怎麼會知道?

  盧維又是哪裡來的自信,覺得他就一定比鐘太醫強?難道說鐘太醫他也認識麼?

  裴清殊還想再問,可兩人已經走到了宮門口,不能再送了。

  裴清殊只得無奈地目送盧維出宮。

  好在第二天下午,裴清殊還是能在長華殿裡見到盧維的。

  這把他也沒有心思上課了,見到盧維就抓住他問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你當你父皇給我這麼多俸祿,真是只教你一個人的啊?”盧維笑道:“自打我入了京,基本上每回皇上在你娘親那兒吃了閉門羹,他都要找我喝酒的。”

  原來是這樣。

  想想也是,皇帝心裡應該也覺得自己很苦吧!費盡心思地把自己的心上人搶進了宮,可因為太慫,都好幾年了,兒子都這麼大了,還是不能隨著心意和佳人親近。這麼大的後宮,除了一個老太監和一個孩子,他連個倒苦水的人都沒有。

  盧維一來,皇帝算是找到說話的人了。

  解決了一個疑惑之後,裴清殊又忍不住問:“那鐘太醫是一個什麼樣子的人啊?”

  “就是普通人。”盧維很肯定地說:“你娘也不怎麼喜歡他。當初他們議親的時候,我正好在京城。那時候她心情不怎麼好的,連小說都好些天沒寫,天天在家裡和她爹做鬥爭。不過後來也不知道怎麼,她突然就同意那門親事了。只不過還沒過門,就被皇上下旨接進了宮。”

  盧維的話,完全顛覆了裴清殊對於當年那些往事的猜測。

  如果說儷妃不怎麼喜歡鐘太醫的話,那她當初那麼抗拒入宮又是怎麼回事?

  皇帝又為什麼會疑心儷妃,甚至將她打入冷宮?

  本以為盧維能解答裴清殊心中的疑惑,沒想到聽了盧維的回答之後,裴清殊反而更迷糊了。

  像是看出裴清殊的疑惑一樣,盧維無奈地說:“你母妃到底為什麼進的冷宮,只有她和皇上兩個人知道。你也別瞎想了,現在那位淑妃娘娘不是對你挺好的嗎?來吧來吧,有這胡思亂想的功夫,還不如多彈彈琴。你看昨天四皇子生日,人家四皇子和六皇子彈的曲子多好聽啊。你可得加倍努力,不能給你師父我丟人。”

  裴清殊在心中無奈地嘆了口氣。

  暫時也只能這樣了。

  放學之後,裴清殊沒有回景行軒,而是直接去了淑妃那裡。

  現在他倒是不用躲著十皇子了,因為在連續騷擾了他好幾個月之後,沒有得到回應的十皇子終於暫時放棄了對裴清殊的攻勢,也不知道最近又纏著誰去了。

  裴清殊今天不回去,想躲的人其實是七皇子。

  昨天剛參加完四皇子的生日宴不久,七皇子就來找裴清殊抱怨了一通,說不明白四皇子為什麼突然會邀請老九他們過來。

  裴清殊估摸著,七皇子今天來了肯定還要再跟他說這件事,干脆就到淑妃那裡去躲個清靜。

  不是他不理解七皇子,只是不管是朋友還是兄弟,苦水聽得多了,翻來覆去的也就是那一套,實在是聽膩了。而且抱怨聽得多了,自己也會跟著煩躁。

  最重要的是,裴清殊現在不知道該怎麼幫七皇子分析這件事情。他也不敢說四皇子的壞話,只能三十六計走為上了。

  反正七皇子是個樂天派的性格,裴清殊相信他只要好好靜一靜,等過兩天自己就會好了。

  讓裴清殊沒想到的是,今日他剛到瓊華宮,就見令儀哭著從裡頭跑了出來。

  他追了兩步,可令儀跑得實在太快了,他沒追上。

  他揣著滿腹疑惑進了門,就見淑妃臉色不大好看地坐在貴妃榻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裴清殊怕驚擾到她,特別小聲地問:“母妃,令儀姐姐怎麼了?”

  淑妃見是他來了,面色稍霽,嘆了口氣道:“別管她!你姐姐被你父皇慣嬌氣了,一點禮貌都不懂,真是氣死我了。”

  裴清殊聽了這話,不禁有一點想笑。皇帝是挺寵令儀不假,可是最慣著她的,不就是淑妃自己麼,怎麼這也能賴到皇帝頭上?

  “母妃別氣了,到底怎麼了嘛。”以前令儀對麗嬪之流不禮貌的時候,也沒見淑妃這麼生氣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7-3 07:54 PM

第61章 爭風

  淑妃又嘆了兩聲氣才告訴他,原來今天是傅家來人了,來的是淑妃的長嫂和兩個弟媳。

  正好令儀從慧曜樓回來找淑妃說話,遇上她的幾位舅媽之後,幾人便一同喝茶。

  剛開始的時候氣氛還挺和諧的,幾位夫人將傅家發生的一些事情說給淑妃聽,淑妃也挑揀一些宮中的趣事說給她們聽。令儀時不時在其中插科打諢,暖閣裡頭一片其樂融融的景像。

  轉折點是從傅大夫人提起她的長子傅然開始的。傅大夫人瞟了一眼令儀之後,對淑妃說起傅大公子近些日子總念叨著他表妹,說令儀今年長高了,也變漂亮了,不像小時候跟個小肉團子似的。

  令儀聽得尷尬, 倒也沒說什麼。誰知傅三夫人不知怎的,突然說起最近有兩戶人家來傅家說親,都被推了的事情,末了還說,傅大公子這是在等著二公主呢。

  令儀一聽就炸了,夾槍帶棒地諷刺了傅三夫人和傅大公子一番,暗示傅三夫人多管閑事,傅大公子不知羞恥,竟然敢胡言亂語,來壞她的名聲。

  傅三夫人本是在傅大夫人的授意下,幫著說兩句玩笑話,試探一下淑妃的。卻沒想到淑妃還沒說什麼,令儀的反應就這麼大,一時之間尷尬地不知如何是好。

  傅大夫人見了,便試圖打圓場,對令儀說道:“二公主別介意,你三舅媽是開玩笑的,並沒有壞你名聲的意思。這屋裡頭都是自家人,絕不會傳出去的。”

  誰知令儀卻冷著臉說:“玩笑?婚姻大事,豈可兒戲!況且我是皇家的公主,我的婚事,豈是某些人可以隨口掛在嘴邊拿來開玩笑的?”

  傅三夫人被一個小輩訓得抬不起頭來,臉色通紅地說:“是我無知婦人說錯話了,公主恕罪。”

  話說到這個份上,這茶自然是吃不下去了。幾位夫人匆匆告辭離去,不歡而散。

  她們前腳剛走,淑妃後腳就訓起了女兒。

  令儀在人前還能忍著,可這會兒見一向疼愛她的母妃如此,就忍不住哭了出來。

  她邊抹眼淚邊哭訴:“母妃不僅不幫我說話,還站在她們那邊說我……我到底是不是您親生的呀?”

  “你瞧瞧你這副狂妄的樣子,我要是不管你還能成麼?”淑妃也很生氣,感覺女兒讓她丟臉了,“她們再怎麼說也是你的舅媽,是你的長輩,你就這麼跟長輩說話的嗎?還拿公主身份壓人家,你害不害臊啊你!”

  “長輩怎麼了,長輩就能胡言亂語,不講道理了嗎!”

  令儀都快哭得背過氣了,淑妃看著也十分心疼。可是她覺得女兒現在越來越無法無天,實在是不得不狠下心來管管了。

  “你瞧瞧你現在這副樣子,目無尊長,囂張跋扈,哪裡有一點皇家公主的氣度?你現在就給我回慧曜樓裡去好好反省,想不明白自己哪裡錯了,就別再回來了!”

  令儀聽到母親這樣責罵自己,哭得更加傷心了。氣憤之下,她一句話都不想再多說,轉過頭就跑,正好和裴清殊擦肩而過。

  聽說了整件事情的經過之後,裴清殊心中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他佯作天真地問淑妃:“所以說,傅家表哥到底想不想娶令儀姐姐啊?”

  淑妃無言地看了他一會兒才道:“應該是想的。傅府裡管事兒的是你大舅媽,若是沒有她的授意,你三舅媽不敢胡亂說話。今天她那話,就是說給我聽的。”

  裴清殊有點緊張地問:“那……母妃想讓令儀姐姐嫁給傅家表哥麼?”

  淑妃或許不知道,但裴清殊看得清清楚楚,令儀心裡仰慕的人,應該是那位名冠京華的容二公子。

  “然兒那孩子,倒是個好孩子。為人穩重,又老實。說句現實一點的話,他是你舅舅的嫡長子,將來傅家的爵位定是要落在他頭上的。就算他以後沒有什麼大的作為,他也仍舊能夠富貴一生。”淑妃誇了傅大公子半天,可眉頭卻還是皺著的,“只是我太了解令儀了,她這樣的性子,你表哥怕是拿捏不住她。真把她配給了然兒,我還要擔心傅家家宅不寧呢。”

  裴清殊想了想,好像還挺有道理的。

  他其實還挺想問問淑妃覺得容二公子怎麼樣,不過在沒有得到令儀的同意之前,裴清殊怕自己多管閑事,反倒壞了事,就沒有多嘴。

  第二天下課之後,裴清殊罕見地來到了公主們所居的慧曜樓。

  慧曜樓和慶寧宮類似,都是由幾座獨立的小院兒組成的。特別之處在於,慧曜樓中有一座三層小樓,供公主們共同使用。

  裴清殊今天來,本是想要勸勸令儀,讓她不要太擔心了的。因為他看淑妃的意思,好像也不是那麼強烈地想要把令儀嫁回傅家。

  誰想裴清殊一來,就看到了十分精彩的一出。

  令儀正坐在院子裡的葡萄架下面,精神飽滿地和三公主掐架呢。

  “裴昌儀,你有什麼可得意的啊,不就是得了容公子寫的一幅扇面麼,人家又不是特意寫給你的。”

  三公主手執那把扇子,十分神氣地說:“那又怎麼了,這可是容二公子親手寫的,有些人想要還沒有呢!”

  令儀瞪起一雙鳳眼罵道:“拿著外男的東西在宮中招搖,真是恬不知恥!別以為你是皇後的女兒,就能這樣無法無天!”

  三公主不服氣道:“裴令儀,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嫉妒我有的東西你沒有麼?你要是真的想要,就好好求求我呀。說不定我心情好,就送給你了呢。”

  “呸!真不要臉!誰稀罕啊,你自己留著吧你!”正常在宮裡遇到這種事情,令儀肯定要去找皇後告狀了。可偏生三公主就是皇後的親生女兒,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皇後肯定會偏袒自己的親閨女。

  令儀越想越氣,三公主卻是越發得意起來:“我怎麼就不要臉了,這宮裡的字畫,大多是男子所書,也沒見不讓女眷們用呀?還不是你心裡嫉妒我,才會這樣說的麼。”

  “你!”

  裴清殊默默圍觀了一會兒,發現令儀竟然落了下風,便趕緊上前道:“令儀姐姐!”

  令儀見他來了,衝到嘴邊的話便咽了下去,改成了:“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你呀。”說著瞥了一眼三公主,“三皇姐好。”

  三公主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聞言只是不耐煩地“嗯”了一聲。

  裴清殊也不在意,只是看向她手中的扇子,忽然“咦”了一聲。

  三公主見有人關注自己的扇子,立馬十分得意地說:“怎麼樣,這字寫得好看吧?這可是容……”

  “是仿造容二公子筆跡之人偽造的吧!真是可惡!”裴清殊握起小拳頭,義憤填膺地說:“前幾天四哥過生日,容二公子來的時候還提起過這件事呢。”

  令儀聞言不由大感興趣,拉住裴清殊問道:“怎麼回事?”

  “聽說是因為容二公子的字太受歡迎,一字難求,所以有些卑鄙小人便偷了他的字帖,模仿他的字,寫了很多扇面出來賣。”裴清殊搖搖頭說:“也真是的,一把扇子只賣二錢銀子,那些買的人也不想想,人家國公府的公子會缺這點錢麼?一看就是假的,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買呀!”

  三公主氣憤地大叫起來:“你胡說八道什麼呢,本公主的東西怎麼會是假的,這可是我舅舅托人,好不容易才尋給我的……”

  “可這就是假的呀。”裴清殊眨眨眼,一本正經地指著那雪白的扇面說:“容二公子說,為了和那些偽制品做區別,他寫的每幅扇面上,都會印上他的私印。可三皇姐這把扇子上面干干淨淨的,什麼都沒有,一看就是假的嘛!”

  令儀已經在旁邊捂著嘴巴偷笑了起來,三公主卻仍是不可置信地說:“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裴清殊還故意壞心眼地說:“三皇姐別急,我想能夠模仿他人字跡的人,應該也會制作假的印章吧。下回讓他看看,能不能借容二公子的私印看看,模仿著做一個嘛。這樣才比較逼真,起碼能賣個一兩銀子呀,你說對不對?”

  三公主被他氣得一跺腳,轉過身就跑,再也沒有臉在令儀姐弟倆面前炫耀了。

  令儀笑得肚子都疼了,等三公主跑了好一會兒,她才抹了抹眼角的眼淚,直起腰看向裴清殊:“你這機靈鬼,說的到底是真話,還是誆她的啊?”

  “嘿嘿,半真半假吧。”容二公子說過有人造假是真,可三公主手裡這把是真是假,裴清殊也不知道。

  令儀十分痛快地說:“哈哈,反正不管是真是假,以裴昌儀的脾氣,回去之後肯定要把那把扇子撕爛了。”

  裴清殊看著令儀,頗感無奈地說:“姐,你昨天和母妃拌嘴啦?”

  一提起這個,令儀的臉色就沉了下來:“母妃都跟你說了?”

  裴清殊點點頭。

  “那……是她叫你來的?”

  其實昨天和淑妃吵完架之後,令儀心裡頭就後悔了。只是淑妃都那麼說了,她實在抹不開面子,主動去找淑妃和好。

  裴清殊今天過來,倒不是出於淑妃授意,而是他自己想來的。不過他不希望她們母女倆就這麼一直僵著,於是便將錯就錯地點了點頭。

  “姐,你放心,我都幫你打聽過了。”裴清殊見四下無人,便湊近令儀,低聲說道:“母妃沒說一定要你嫁給傅家表哥。”

  “真的?”令儀欣喜地看向裴清殊。

  裴清殊點點頭道:“母妃昨天生氣,只是覺得姐姐太過驕縱,讓舅媽們下不來台了。要是你好好拒絕的話,母妃是不會那麼生氣的。”

  令儀聽了,覺得裴清殊的話是有些道理。要說起來,她的脾氣的確是衝。一旦火氣上來了,天王老子她都敢罵。

  只是她最心煩的,還不止是這個。

  令儀知道,淑妃這樣疼她,母女兩個遲早都會和好的。她現在最擔心的,還是自己的婚事。

  淑妃不逼她嫁給傅大公子,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了。只是向來大大咧咧的淑妃能夠想到,她心裡的人究竟是誰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7-3 10:13 PM

第62章 牽線

  女子和男子的不同之處就在於,身為男子如果看中了哪家的姑娘,大多可以大大方方地和家裡人提。可若是女子的話,需要顧忌的事情就有很多了。

  哪怕是令儀這樣性格的女子,在自己的婚事上面,也不好直接跑去跟父母說:我看中了誰家的誰誰誰,趕緊幫我牽線搭橋吧!

  這是不符合規矩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個八個大字深深地刻在人們的心裡,尤其是像令儀這種讀過書、受過教育的女孩兒。

  要讓她主動說出自己的心上人是誰,她實在是不好意思。

  “我的事情,你就別管了。”一提起自己的終身大事,令儀還是忍不住臉上泛紅。“你一個小不點兒,能懂什麼呀。”

  裴清殊不服氣地說:“誰說我是小不點兒了,母妃都說,我今年長高了不少呢。”

  令儀笑道:“等你什麼時候比我個子高了,再說這個話吧!”

  提起個子,裴清殊忽然想到什麼:“姐,你是不是喜歡長得比較高的男子啊?”

  傅大公子的個子就不算太高,只比令儀高半個頭左右而已。

  “都說了不讓你問了!”令儀羞紅臉道。

  “哼,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和三皇姐都喜歡人家容二公子不是麼?”

  令儀連忙慌亂地捂住裴清殊的嘴:“臭小子,這話也是能亂說的嗎?”

  裴清殊手腳並用地掙扎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從令儀的魔爪中掙脫出來,“誰亂說了,你就說是不是吧!”

  令儀這會兒咬著嘴唇,不說話了。

  “不說話,我就當你是默認了哦。”和四皇子那對不同的是,裴清殊覺得如果令儀是真心喜歡容二公子的話,他完全可以幫忙爭取一下啊!不然就這麼錯過了的話,實在是太可惜了。

  可女孩兒家太容易害羞,令儀還是紅著臉不開口。

  裴清殊只好道:“姐你可想清楚啦,等容二公子訂了親,可就說什麼都來不及了。”

  “我……”令儀終於忍不住張口了,“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覺得,他生得好看,又很有才華,人還那麼溫柔……”

  裴清殊看著令儀這副情竇初開的樣子,差點沒被她酸倒了牙。

  都這樣了,還說不是喜歡人家?

  “不過令儀姐姐,你們熟悉麼?你了解他麼?”

  裴清殊覺得,令儀和容二公子恐怕只有幾面之緣而已,估計都沒說過幾句話吧。

  令儀果然搖了搖頭。

  裴清殊扶額:“那你就不怕……不怕被騙麼?”其實裴清殊還想說,傅大公子雖然不如容二公子風流倜儻,但起碼知根知底,比較可靠。

  可他知道,令儀現在肯定不想聽到傅大公子的名字,因此他只能把這話憋在肚子裡,閉口不提。

  令儀低著頭,反復用鞋尖兒踩著地上的塵土,用蚊子一樣小的聲音說:“全京城的女孩子都喜歡他,總不能所有人都眼瞎吧。”

  聽她這麼說,裴清殊忍不住笑了出來。

  令儀還是有些孩子氣呀。

  她抓住裴清殊的肩膀說:“這件事情,你誰都不能告訴,必須得給我保密,聽到了沒有?”

  令儀故意蹬起眼睛,惡狠狠地嚇唬裴清殊。可裴清殊卻一點兒都不害怕,而是果斷地搖了搖頭:“不行不行,這事兒不能再保密啦。姐姐年紀還小,可是容二公子已經到了適婚年紀了呀。姐姐你要是羞於開口,就讓我幫你跟母妃說唄。”

  “你?”令儀不信任地看著他,“你別把事情給我搞砸了。”

  “不會不會,”裴清殊自信地拍拍小胸脯,“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去偷聽呀。如果覺得我哪裡說的不合適,就出來打斷我。”

  令儀這才扭扭捏捏地答應了:“那你去吧,我就不去了,母妃還在惱我呢。記得,不許給我胡亂添油加醋,回頭我要問玉盤姐姐的。”

  去瓊華宮的路上,裴清殊就在想,令儀這段剛剛萌芽的感情,或者說是暗戀,真的靠譜麼?

  就算淑妃心疼女兒,同意了這門親事,可像容二公子這麼受歡迎的男人,能不能看得上令儀這個剛剛長大的小女孩兒還不好說。

  如果勉強在一起了,成為一對怨偶,那還不如一開始就不在一起。

  不過不管怎麼樣,他姐姐有了喜歡的人,試一試總是應該的,總不能就這麼直接放棄了吧。

  瓊華宮裡,淑妃見他又來了,不由好笑地說:“你都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天天往母妃這兒跑?慶寧宮的飯菜用得不香麼?”

  裴清殊搖搖頭,也不用人抱,自己熟練地脫鞋上炕,賴在淑妃身邊道:“我想母妃嘛。”

  淑妃聽了,心裡甜得跟蜜一樣。有了良好的鋪墊之後,裴清殊再開口就比較容易了。

  “今天下學之後,我去慧曜樓看令儀姐姐了。”裴清殊說完,刻意頓了一頓,去看淑妃的反應。

  果然,提起令儀的時候,淑妃一點都不生氣了,還關心地問道:“她怎麼樣,還在跟我鬧脾氣麼?”

  裴清殊搖搖頭:“沒有呀,姐姐其實知道自己錯了,也後悔了,只是不好意思開口道歉。她心裡也不好受,母妃就別怪她了。”

  淑妃嘆了口氣道:“母妃也不想怪她,只是令儀這個性子……跟我是一樣一樣的。沒出嫁的時候還好,等她嫁了人,要是到了婆家還這樣的話,我怕她吃虧呀。”

  “所以母妃,您可以給姐姐選一個,和您關系比較好的家族嫁過去呀。”裴清殊小聲說:“比如說……容家。”

  “容家?”淑妃看來也不是沒考慮過的,很快就說道:“可容家和你姐姐年紀相仿的那個三少爺,是庶出的……以你姐姐的心氣兒,能看得上人家麼?”

  “那二公子呢?”裴清殊眨巴眨巴眼說:“我見過他,他是嫡出的呀。”

  淑妃下意識地說:“容二公子怎麼成!”

  裴清殊奇怪道:“容二公子為什麼不成?”

  淑妃張口便道:“他比你姐姐大三四歲呢吧,怎麼可能再等她幾年呢?應該馬上就會定親了。”

  裴清殊堅持說:“不試一試怎麼知道呢?”

  這會兒淑妃終於看出不對勁來了,想了想後,抓住裴清殊的手說:“這可是你姐姐的意思?”

  裴清殊弱弱點頭。

  “我就說嘛,你怎麼突然咬定了要讓容家的二公子給你做姐夫了,原來是……”淑妃無奈地笑了笑,“若是你姐姐提的,我就不奇怪了。”

  “啊?母妃知道姐姐的心思麼?”

  淑妃搖頭道:“先前不知道,不過容二這個人嘛,我聽榮姐姐說過幾次。說是她的這個侄兒啊,長得好,性子好,又有才華,喜歡他的小姑娘能從皇城根排到京城外面去,你說你姐姐在這裡頭能排老幾呀?”

  淑妃向來護短,沒想到這個時候突然唱起衰來,倒叫裴清殊有些替令儀打抱不平了:“老大。”

  “噗。”見他這樣為令儀說話,淑妃忍不住笑出聲來,“得了吧,別看你姐姐是公主,人家正兒八經的世家貴女,也不比公主難嫁,畢竟娶公主可是要影響仕途的。”

  裴清殊不服氣地說:“只是影響而已,又不是不讓駙馬當官。我聽先生說過,如果駙馬足夠出色的話,也可以成就一番事業呀!”

  “那倒也是。不過啊,一來你姐姐比容二公子小好幾歲,二來他們容家的門檻都快被媒人給踏破了,這位容公子的心氣可能會很高。他們兩個能不能成……還很難說。”

  裴清殊品了品淑妃的話,驚喜地說:“那母妃……你這是同意了?”

  淑妃含笑點了點頭:“既然是你姐姐自己喜歡的,也門當戶對,我就去找榮姐姐說一說這門親事也無妨。只是這件事情變數太多,你先不要和你令儀姐姐提,省得叫她失望。”

  裴清殊連忙點頭:“殊兒明白啦。”

  見淑妃同意地這樣爽快,裴清殊心裡還挺高興的,越發覺得淑妃是一個很好的母親。

  先前因為淑妃叫他認識傅家小姐的事,裴清殊還有些煩惱,擔心淑妃挾恩圖報,將來會逼著他娶傅家的姑娘。不過現在從令儀的婚事上來看,淑妃還是很開明的,不會把自己的意願強加在兒女的身上,這樣裴清殊就放心了不少。

  今年的天氣反常的熱,慶寧宮裡,向來體弱的六皇子病倒了不算,就連二皇子和五皇子都跟著生起了病。沒過兩天,教授裴清殊他們的朱先生也中了暑。

  消息傳到皇帝那裡之後,皇帝心軟,心疼兒子們這麼熱的天還要上課,干脆給他們放了個消暑假,近十日都不用上課了。

  冷不丁得了這麼多天的假期,裴清殊感覺非常的不習慣。

  他向來怕熱,也沒什麼心思出去玩,就老老實實地躲在房間裡練字、溫書。

  放假的第二天,令儀就殺了過來,把他從書桌前提了起來。

  裴清殊被她嚇了一跳。

  慶寧宮這種地方,平日裡可沒見哪個公主會來的,這令儀的膽子也太大了些。

  “姐,你怎麼來了?”裴清殊無奈地看著她說:“容公子那件事,母妃說不讓我管,你問我也沒用呀。”

  令儀紅著臉說:“誰要問你那個了!走,快點換身衣服,咱們出去。”

  “出去?去哪兒啊?”裴清殊有點不樂意動彈。

  令儀嬌蠻地說:“去園子裡逛逛唄!天天讀書,讀書,就知道讀書,我看你都要讀成傻子了。我告訴你,我可不要一個書呆子弟弟!”

  裴清殊想了想,似乎能理解令儀為什麼會過來找他。

  在大公主出嫁之前,她和令儀的關系是很好的,兩人總能玩到一塊兒去。可在大公主出嫁之後,令儀和年紀相仿的三公主合不來,四公主的年紀又太小,性子也跟個悶葫蘆一樣不討喜,所以令儀也只能找他這個弟弟一起玩兒了。

  裴清殊一想,令儀最近心情不穩定,是應該多陪陪她。再加上他自己比較懶得出門,還沒在宮裡好好逛過,正好和令儀一起出去散散心,便點頭答應了。

  結果等到了地方裴清殊才發現……自己好像被令儀給套路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7-4 09:38 PM

第63章 品茗

  令儀引著裴清殊來的地方名叫棲鳳園,是一座獨立於御花園之外的園子。園內種有梧桐樹、鳳尾竹等植物,因此而得名“棲鳳園”。

  這裡植被茂盛,有小橋流水,有涼亭假山,的確是一個避暑的好去處。

  入園的那一瞬間,裴清殊就感覺自己精神一震,渾身上下都輕快了不少。

  “怎麼樣,這裡不錯吧?”令儀笑吟吟地說:“走,我帶你去前頭轉轉。”

  裴清殊乖乖地跟了上去。

  可是沒走幾步,他就發現了不對勁,扯了扯令儀的衣擺道:“姐,前面好像有人呀。”

  “怕什麼,你又不是沒穿衣服,還怕見人啊。”令儀不由分說地拉著裴清殊往前走,“跟我過去。”

  裴清殊定睛一看,不遠處站在亭外的三個人,可不就是四皇子、左三公子和容二公子麼。

  果然……說什麼帶他出來玩兒,全都是套路啊!

  “鳳凰鳴矣,於彼高岡。梧桐生矣,於彼朝陽。”容二公子笑道:“這園子的名字,果真起得十分巧妙。”

  四皇子看了左三公子一眼,淺笑道:“據說這裡是襄皇帝為了懷念一位故人所建的。這幅對子,也是她親手所書。”

  襄皇帝即是女帝左氏。左三公子聽了,抬頭看向那幅對聯之時,眼中不免溢出幾分驕傲之情:“新月與愁煙,先入梧桐,倒掛綠毛麼鳳。”

  “空谷飲甘露,分傍茶灶,微煎石鼎團龍。”容二公子接著念完下聯之後,頗為向往地說道:“待到月色朦朧之時,在此處烹茶品茗,想來定然十分閑逸自在。只可惜我等夜間不能在宮中逗留,沒有四殿下的福分了。”

  四皇子張口正要說話,忽然瞥到不遠處一大一小的兩個人影,不由一怔。

  很快,他身旁的另外兩人也注意到了他們。

  因為有令儀在,左三公子和容二公子都自覺地站到四皇子的身後,並且低下了頭。

  “四哥好。”因為四皇子的性子向來比較冷,令儀和他說不上太親近。不過因為榮貴妃和大公主的緣故,兩人的關系也絕對說不上差。

  四皇子點點頭,低頭看向裴清殊。

  裴清殊忙道:“四哥,今天天氣太熱了,我讓二皇姐帶我出來避避暑來著。我們打擾到你們了麼?”

  聽裴清殊這麼說,令儀立馬向他投去贊賞的目光。

  沒想到這小子還挺夠意思的,沒把她給賣了,說是她要來的。

  四皇子聽了,淡淡道:“沒什麼,我們也不過隨意逛逛罷了。這兩位,你們都認得吧。”

  裴清殊笑嘻嘻道:“認得認得,只是容二公子和左三公子還記不記得我,我就不知道啦。”

  容二和左三聽了,都笑著上前向他們行禮。

      “見過十二殿下,見過二公主。”

  令儀也羞澀地點了點頭,姿態優雅地回了一禮。

  裴清殊目瞪口呆地看著令儀含羞帶怯的樣子,總覺得特別不習慣。

  這……還是他那個風風火火的令儀姐姐麼??

  相互見過禮後,四皇子開口道:“十二弟,皇妹,容表哥正要煮茶給我們喝,你們可要一道?”

  若是裴清殊不知道令儀的心思的話,肯定會在四皇子這麼問的時候腳底抹油,不打擾人家的雅興。

  不過……令儀今天把他拉過來,大老遠地跑這麼一趟,不就是為了能跟心上人多相處一點時間麼?為了姐姐的幸福,裴清殊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厚著臉皮裝作不知道四皇子說的是客套話:“好啊。能喝到容二公子親手泡的茶,實在是太好了,對不對呀令儀姐姐?”

  令儀紅著臉點了點頭。

  裴清殊隱約聽到,容二公子好像輕輕地笑了一聲。

  他突然發現,容二公子不僅長得好,聲音也十分好聽,難怪會迷倒令儀這種情竇初開的少女了。

  五人進了亭子之後,容漾坐下煮茶,左三公子挨在旁邊看,四皇子站在一旁,看著外面的竹林發呆。

  裴清殊則陪著令儀一起,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欣賞美男子。

  他見令儀看得出神,忍不住拉了拉令儀的袖口,湊過去低聲問她:“有這麼好看麼?”

  “那當然。”令儀有點小得意的樣子,也不知是在得意什麼。

  裴清殊假裝不服氣地說:“那和我比呢?他有我好看麼?”

  令儀低頭看了看他,很不屑地說:“你?你一小豆丁兒,和人家公子有什麼可比性啊,邊兒去!”

  裴清殊很受傷地說:“哼,走著瞧,幾年後,我會讓你後悔今天說過的話的!”

  令儀不以為然地撇撇嘴:“幼稚。”

  左三公子看著他們兩個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樣子,忍不住羨慕地說:“殿下和公主的感情真好。”

  裴清殊嘿嘿一笑:“一般一般。”

  令儀想起什麼似的說:“對了,三公子,不知道左大姐姐的病怎麼樣了,可有些起色了?”

  提起這個,左三公子便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還是老樣子。一時半會兒……怕是好不了了。”

  提起左大姑娘的時候,裴清殊下意識地向四皇子看去。他看得出來,四皇子雖然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可是後背挺得僵直,果然還是沒有辦法做到完全無動於衷的。

  “這樣啊。”令儀有些遺憾地說:“左姐姐可真是可憐,一個人在鄉下莊子裡,也不知道住不住得慣。”

  裴清殊抬頭道:“放心吧,咱母妃小時候不也在莊子裡住過嘛?現在不也好好的麼。”

  令儀好笑地說:“左姐姐和母妃的性子可不一樣,若是她有咱們母妃的那個潑辣勁呀,我也不用替她擔心了。”

  左三公子笑道:“多謝公主如此惦念著家姐。若有機會,在下一定轉達公主的心意。”

  說話間的功夫,茶便已經煮好了。

  從心上人面前拿起茶杯的時候,令儀激動得手都在抖,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沒把茶水給灑出來。

  眾人飲茶的時候,容二公子笑問:“二公主和十二殿下也喜歡品茗麼?”

  令儀忙不迭地點頭。

  裴清殊卻道:“還好還好,令儀姐姐更愛喝牛乳和果漿。我在瓊華宮住的那會兒,她老愛和我搶最後一杯西瓜汁。”

  “裴,清,殊……”令儀咬牙切齒地低聲叫道:“你少說一句話會死麼?”

  裴清殊嘿嘿一笑,裝作沒聽到的樣子。

  他是覺得,令儀真沒必要在容二公子面前裝成另外一個人的樣子。容二公子見過的貴族女子多如牛毛,像那種端莊賢淑的女子,恐怕很難進入他的視線啊。

  還不如從一開始就做自己,說不定反倒合了容二公子的眼緣呢。

  不過既然令儀不願意,裴清殊也就不再多事,專心吃起了茶。

  幾人聊了一陣兒,兩杯茶的功夫之後,四皇子就說要帶容漾他們回修竹館用膳了。

  令儀雖然不舍,卻也只得和人家告辭。

  在這裡偶遇,一起喝杯茶,有她兄弟陪著,倒還說得過去。若是跟著人家跑到修竹館裡去蹭飯,那就有些太不像話了。

  看著令儀戀戀不舍的樣子,裴清殊很想去瓊華宮再問問淑妃,事情到底辦得怎麼樣了。

  中午和令儀分開之後,裴清殊便直奔瓊華宮,沒想到卻撲了個空。宮女告訴他說,淑妃上午就去寶慈宮找榮貴妃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天氣太熱,裴清殊也懶得來回跑了,干脆留下等淑妃回來。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聽到了淑妃的聲音:“殊兒,快醒醒,你怎麼在這兒睡著了?”

  裴清殊揉揉眼睛,坐了起來,“母妃,我睡著了麼?”

  “傻孩子,你要找母妃,就差人去寶慈宮說一聲嘛,結果等了這麼久,是不是餓壞了?”淑妃責怪地看了一旁的宮人一眼,“也不知道給十二殿下弄點吃的!”

  看著跪了一地的下人,裴清殊忙道:“是我自己睡著了,他們不敢打擾,不怪他們的。”

  淑妃無奈地說:“你呀,總是這麼容易心軟。”

  裴清殊嘿嘿一笑,一面由下人服侍著擦手吃飯,一面問道:“母妃,你去寶慈宮,是不是去問令儀姐姐的事兒啦?”

  淑妃有氣無力地點點頭。

  裴清殊見她這般反應,心裡就是咯噔一聲:“怎麼了,不順利嗎?”

  “倒也不是。你榮娘娘聽了我的意思,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說她家的這個侄兒,打小就有主意。他的婚事呀,她沒法兒幫著做主,還是得請容家夫人進宮來商議一下。”

  裴清殊一想也是,容家二郎這般出色,恐怕連皇帝都不敢隨意賜婚,榮貴妃不敢一口答應下來也在意料之中。

  “嗯嗯,那榮娘娘說她什麼時候召容夫人進宮了麼?”

  淑妃看了他一眼,好笑地說:“你怎麼比你姐姐還著急?”

  “母妃有所不知,惦記著容二公子的人實在是太多啦。不說外頭的,宮裡就還有一個。”

  淑妃愣了愣,驚訝地說:“你是說……三公主?”

  裴清殊點點頭。

  淑妃皺眉道:“你怎麼不早點兒說啊……咱們現在這不是,這不是在和皇後搶女婿麼?”

  裴清殊不大明白地看著淑妃。

  淑妃便給他解釋道:“當初你大姐姐嫁去左家,就是搶了皇後看好的人家。現在三公主看好了容二公子,你姐姐又嫁過去的話,皇後一定會很生氣。這樣一來,我和你榮娘娘,就真的得和皇後徹底交惡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7-4 10:07 PM

第64章 陷阱

  或許是因為裴清殊知道皇後遲早會換人的緣故,對於跟皇後交惡這件事情,裴清殊其實並不是特別害怕,他覺得還是令儀的幸福比較重要。不過這個話,他又沒辦法和淑妃明說。

  好在淑妃也不指望他回答什麼,自言自語般道:“罷了,明兒個我再去榮姐姐那兒一趟,把這事跟她說清楚了便是,總不能平白坑了人家。”

  聽淑妃這麼說,裴清殊免不了又要擔心。

  榮貴妃會不會為了和皇後交好,把這門親事讓給三公主呢?要真是這樣的話,令儀肯定要委屈死了。

  為了這事兒, 裴清殊免不得要天天往瓊華宮跑,替令儀打探消息。

  淑妃見他這般向著令儀,心裡雖高興,面上卻仍是倦倦的:“別瞅我,榮姐姐說了,她倒不怕得罪皇後和三公主,只是容夫人說了,她也不能直接替兒子的婚事做主,還要回去再和家裡人商量一下,怎麼說還不一定。我瞅這樣子,懸啊。”

  裴清殊聽了,心裡就是一沉。

  沒想到更令人心慌的事情還在後頭。

  這天乾元殿裡來了人,接裴清殊去陪皇帝下棋。

  皇帝時不時地就會悄悄派人接裴清殊去乾元殿玩兒,裴清殊並不驚訝。令他驚訝的是,父子倆玩兒了兩盤,正在興頭上時,下人突然進來通傳,說是三公主來了。

  對於這個和皇後極為相似的女兒,皇帝向來都是淡淡的,並不特別喜愛。不過念在天氣炎熱,她大老遠地跑一趟也不容易的份上,皇帝才答應讓她進來。

  沒想到三公主一進門,就直接跪在了地上,伏地不起,把裴清殊父子倆嚇了一跳。

  皇帝下意識地起身道:“昌儀,你這是做什麼?”

  “父皇,求父皇為女兒做主……”三公主抬起頭時裴清殊才發現,她竟然滿臉是淚,“求父皇為女兒賜婚!”

  皇帝聽了這話,不由大吃一驚。他本以為昌儀是受了什麼委屈才會這樣,沒想到她一張口提的就是自己的婚姻大事。

  就算皇帝的脾氣再好,聽到這事,也不由自主地皺起眉頭,厲聲呵斥道:“昌儀,你胡說八道什麼呢!婚姻大事,自當有父母做主,哪裡輪得到你來說話?這麼多年的規矩都白學了麼?”

  三公主這時才發現裴清殊也在,雖然很丟臉,但她話都已經說到這裡,也顧不上那麼多了:“父皇,我知道這麼做不合規矩,可是我,我就是想嫁給他呀……您就幫幫我吧父皇!”

  皇帝坐回龍椅上,還是沉著臉說:“你才多大,就想著成婚了!你二皇姐比你大一歲多,婚事都還沒定呢!你是妹妹,朕怎麼可能先給你賜婚?”

  “二皇姐二皇姐,父皇就知道二皇姐,難道就因為我比她晚出生了一年,我就什麼都得撿她剩下的麼?父皇您可別忘了,我才是嫡出的公主!”

  “放肆!”皇帝寒聲道:“你口口聲聲說自己乃是嫡出,可朕看你一點兒都沒有嫡出公主應有的樣子!皇後就是這麼教你的麼?來人,去傳皇後過來,把這個不孝女給朕領回去!”

  “父皇,您別叫母後來!”一提皇後,三公主就著急了,趕忙膝行上前道:“就是因為母後不同意我中意的親事,女兒才來找您的啊……”

  三公主的意中人是誰,皇帝連問都不想問,只覺得這個女兒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他皺著眉頭說:“你要是不想把事情鬧大,就自己回去。朕和你弟弟,就當沒聽過你剛才的話。祿康安,帶三公主出去。”

  祿康安嘆了口氣,為難地靠近三公主。

  三公主突然變了臉色,拂袖道:“別碰我!”

  說著就自己起身走了。

  祿康安尷尬地看了皇帝一眼,跟在三公主後面送她出去。

  裴清殊見皇帝愁眉不展的樣子,溫聲勸道:“父皇,您別太生氣了。三皇姐也是被皇後娘娘給慣壞了,不是本性如此的。”

  話一說完,裴清殊就在心裡暗罵自己真壞,像極了戲文裡向君王進讒言的小人,變著法兒地挑撥帝後之間的關系。

  不過,誰讓他和皇後站在天然的對立面上呢。有機會攻擊對手,裴清殊當然不能手軟。

  一味地退讓和逃避,是沒辦法在後宮裡過上好日子的。

  皇帝聽了這話,果然不但沒有消氣,反而更加煩躁了:“家門不幸,國之不幸啊!朕怎麼就立了這麼一個皇後!還養出這麼一個不懂事的女兒!”

  裴清殊小聲問:“父皇就不好奇,三皇姐的意中人是誰麼?”

  皇帝長嘆一聲道:“唉,朕都聽人說了,昌儀拿著容家老二的扇子,在宮裡到處招搖。前兒個去皇後那裡的時候,朕還提點了皇後兩句。本以為昌儀會就此收斂,沒想到她竟然變本加厲,跑到朕這裡來了,真是不知羞恥。”

  裴清殊聽著,忽然覺得很慶幸,好在他之前沒有鼓動令儀直接來求皇帝賜婚。

  看來皇帝這個所謂的慈父,也是分情況的。在很多事情上,他還是很傳統的,比如他很明顯不希望女兒家自己參與到婚事中來。

  這樣的話,就只能指望榮貴妃那邊能傳來好消息了。

  容家那邊還沒有回信兒,大皇子的婚禮先一步到來。

  裴清殊作為兄弟,自然地被邀請參加婚宴。這回他還是和七皇子同坐一輛馬車,去往宮外新建成的大皇子府。

  暑熱逐漸散去之後,七皇子的怨氣也消減了不少。再見到裴清殊時,七皇子已經很少再抓著他抱怨四皇子變了的事情了。

  “你說咱們在宮裡就跟皇兄們做鄰居,等將來出了宮,還得和他們做鄰居。天天打照面,煩不煩吶。”七皇子搖搖頭道:“這規矩太不合理了,應當改改!”

  裴清殊好笑道:“東城那麼大,府邸又不是緊挨著的。到時候關上門過日子,誰還能影響到你啊。”

  “嘿嘿,十二弟,我就愛跟你在一塊兒。等你將來娶了媳婦,出宮建府的時候,可也得挨著我才行啊。”

  兩人說話間的功夫,大皇子府就到了。裴清殊跳下馬車的時候,忽然瞥到一個紅衣少女的身影,不由一怔。

  “七哥,你看那不是二皇姐麼?她怎麼也來了?”

  七皇子抓抓腦袋,不確定地說:“誰知道呢,可能是父皇或者母後答應的吧。不打緊,今天大皇姐也會來,到時候二皇姐去找她,坐到後院女眷席裡就好了。”

  裴清殊點點頭,不知道為什麼,在這裡看到令儀,叫他心裡莫名有些不安。

  他本以為過一會兒就會好了,可是沒想到隨著時間的推移,那種不安的感覺卻變得越來越強烈,讓他實在坐不住了。

  “我去方便一下。”裴清殊對身側的七皇子低聲說了一句之後,便站了起來,朝後院走去。

  除了十皇子多看了他一眼之外,其他人都在喝酒吃菜,沒人注意到裴清殊離席的事情。

  裴清殊從沒來過大皇子府,只能憑著感覺往後院跑。給他領路的小太監慌了,連忙追過去道:“十二殿下,您走岔了,淨房在那邊——”

  “沒走岔,女眷們在哪兒呢?我有事找我皇姐,你快帶我過去。”

  “這……”小太監為難地看著他,“十二爺,這不合規矩吧?”

  “什麼爺啊,我才多大!”裴清殊心急之下,都想脫下褲子給他看看,證明自己還不大了,“快點兒,耽誤了事情,我要你好看!”

  事實證明,該擺架子的時候就該擺出皇子的架子來。裴清殊這麼一威脅,那小太監果然害怕了,聽話地給裴清殊領路。

  結果來到後院開席的地方之後,裴清殊眼睛掃了好幾圈兒,都沒看到令儀的影子,把他給急壞了。

  大公主眼尖,看到裴清殊著急忙慌的樣子,就過來問他:“殊兒,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迷路了?”

  裴清殊搖搖頭,問她:“大皇姐,你看到二皇姐了麼?”

  “令儀?令儀裙子上灑了水,去換衣服了,剛走不一會兒。”大公主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你找她有事兒麼,要不要我幫你轉達?”

  “不用了,謝謝大皇姐。”裴清殊心裡那股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了,“你知道她去哪裡了麼?”

  大公主想了想道:“她跟著府裡的丫頭去的,具體在哪裡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叫彩蝶軒吧。”

  裴清殊道過謝後,便抓著那小太監讓他帶路。

  小太監一路哭喪著臉說:“十二爺,那是女眷們換衣裳的地方,您去實在不合適呀!”

  “你閉嘴,我找我姐姐有事兒!”

  被他這麼一哈呼,那小太監也不敢再多嘴了,只能委委屈屈地帶路。

  到了地方,裴清殊也不敢喊,只能讓小德子敲門進去,一間一間地找。

  可是找了一圈兒,大多是空房間,根本就沒有令儀的影子。

  難道是他想多了,令儀已經換完衣服回去了?

  還是說,令儀出來換衣服只是一個幌子,她又去了別的地方?

  就在這時,裴清殊突然發現後門門口站著一個女子,看背影很像令儀身邊的宮女玉竹。

  裴清殊連忙跑過去叫道:“玉竹!我姐姐呢?”

  玉竹突然被人叫到名字,嚇了一大跳,愣了愣才回過神來:“十二殿下……”說著又看了眼他身後的兩個太監。小德子他是認識的,另一人卻是眼生。

  裴清殊明白她的意思,便叫小德子領著那小太監去一旁候著。

  等他們走遠了,玉竹這才跺腳道:“殿下,公主今日收到一封書信,說是容二公子約她在大皇子府裡見面。奴婢實在攔不住她……”

  裴清殊聽得心驚肉跳:“她現在在哪裡?你怎麼不跟去啊!”

  玉竹都快哭了:“就在前頭。奴婢也想去,可公主不讓呀,她讓奴婢在這裡放風……”

  “別廢話了,快帶我過去。”

  裴清殊一聽就覺得不對勁。

  容二公子和令儀才見過幾次面,怎麼可能寫信約她私會呢?

  這麼低端卻又巧妙地利用了人心的陷阱,和七年前的那場陰謀何其相似!

  不過,就算明知道前方是陷阱,裴清殊還是立馬決定親自過去阻攔令儀。

  好在他是個皇子,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至於和當年的儷妃落入相同的境地。

  裴清殊和玉竹兩個匆匆忙忙地趕到一處名為寶月軒的小院兒,很快就在院子裡的老槐樹下發現了令儀的身影。

  令他吃驚的是,令儀對面站著的白衣少年,赫然便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容二公子!

  這……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他想復雜了?還真是容二公子寫了信,約令儀出來?!

  這怎麼可能呢?

  不過很快,裴清殊就發現了一個倒在地上的青年男子,看模樣也有幾分眼熟,只是想不起來是誰了。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信的確不是容二公子寫的,只是容二不知出於什麼緣故,恰好救了令儀。

  容二公子看到他們來了,倒也並不慌張,只是淡然道:“公主放心,這裡就交給容某善後,您和殿下快些離開這裡吧。”

  令儀張口欲說還休地看著容二公子,似乎還想說幾句感激的話。裴清殊卻等不及了,拉著令儀就往外跑,一口氣跑回彩蝶軒,見到小德子他們才停下。

  “姐,你跟我一起回宮。”裴清殊很生氣地說:“酒席也不要吃了!”

  令儀有點不服氣地說:“你才多大,倒管起我來了!”

  要不是還有旁人在,裴清殊就要吼出來了:“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啊?要是讓母妃知道了……”

  “你別告訴母妃!”令儀忙道:“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麼,我這就回宮。”

  令儀難得聽話一回,乖乖地和裴清殊一起回了宮。

  裴清殊知道她現在心裡一定很亂,也沒有立馬逼問她發生了什麼。回到慧曜樓之後,他先讓令儀回屋休息,然後拉著玉竹細細詢問了一番。

  據玉竹所言,送信人是個眼生的小太監,據他自己所說,是在御花園裡打雜的。因收了容二公子的賞錢,故而幫他跑這一趟腿。因為怕被人發現,把信丟下之後就跑了,所以長得什麼樣子,玉竹也記不清了,只隱約記得是個十歲左右的小太監。

  這樣的線索,根本沒有什麼價值。

  而且為了保險,那封信已經被令儀燒毀了,不然他還能研究研究,到底是誰仿冒了容二公子的筆跡。

  問了半天之後,到底是誰給令儀設下這樣的陷阱,裴清殊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從動機上來講,自然是三公主的嫌疑最大了。可是沒有證據,他根本就不能拿三公主怎麼樣。

  裴清殊很無力地認識到,以他現在在後宮的力量,完全沒辦法在不損害令儀名譽的前提下調查這件事。

  如果令儀堅持不肯告訴淑妃的話,這事兒就只能這麼算了。

  他很想責怪令儀,怎麼如此輕易地中了人家的陷阱。可是轉念一想,懷春少女,總是期望自己的意中人也是喜歡自己的。一時犯了糊塗,也在情理之中。

  好在容二公子去的及時,還沒來得及發生什麼,裴清殊就把人帶了出來,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讓令儀歇了一晚之後,第二天一大早,裴清殊便又跑來慧曜樓,細問昨天發生的事情。

  令儀張口就道:“你保證不告訴母妃,我就告訴你。”

  裴清殊只能點頭。

  令儀恨恨地說:“肯定是昌儀那個小賤人做的!那個在大皇兄府裡想要輕薄我的男子,就是皇後的一個遠房侄兒,昌儀的表哥!”

  “那……姐,他沒對你怎麼樣吧?”

  “沒有,”令儀紅著臉,小聲說:“他剛要抓我,容二公子就來了。沒想到容公子看著文質彬彬的,身手卻那麼好,幾下子就把那頭豬給放倒了……”

  裴清殊疑惑:“容二公子怎麼會來?”

  令儀搖搖頭,一副少女懷春的樣子:“我也不知道,可能這就是緣分吧……”

  裴清殊很無奈地說:“既然你知道是三皇姐做的,那你為什麼不讓我告訴母妃,找她算賬呢?”

  “因為我有更好的報復她的辦法了。”令儀突然用雙手捂住了臉,“我不告訴你。”

  裴清殊:???

  令儀嬌羞地說:“等過幾天你就知道了。”

  裴清殊只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耐心地等了兩天。

  三天之後,他從淑妃那裡得知了一個驚天大消息——容家同意了這門親事。

  不僅是淑妃,連榮貴妃得知自家侄兒應了這門親事,都嚇了一大跳。

  她還以為容漾會非常挑剔,像推掉其他親事一樣,婉拒了令儀呢。

  不管怎麼說,令儀是公主,除了年紀稍微小了一些,各方面條件和容漾還是很合適的。

  為了防止夜長夢多,得到容家人的回信之後,淑妃和榮貴妃兩個很快就一起去乾元殿求皇帝賜婚。

  皇帝見榮貴妃都代表容家人來了,倒也沒說什麼,痛快地下了聖旨。

  賜婚的旨意一出,不僅是後宮,整個京城都沸騰了。

  誰都沒想到,芝蘭玉樹,不慕名利的容二公子最後竟然會選擇尚主,還是一位年紀尚小,近兩年內恐怕都無法成婚的公主。

  毫不誇張地說,那一天,京城裡大半的少女都失戀了。

  聽令儀說,三公主的哭聲震天響,大半夜的甚至還瘋了一樣地跑去敲令儀的房門。

  令儀嫌煩,第二天就搬回瓊華宮住去了。皇後知道是自己女兒的錯,倒也沒說什麼,由著令儀去了。

  裴清殊真沒想到,令儀竟然能因禍得福,如願嫁給自己心愛的人。

  這個時候,裴清殊感覺自己就跟令儀的親弟弟一樣。見她收獲幸福,裴清殊也替她開心,像是放下了好大一樁心事一樣,終於可以睡一個安穩覺了,甚至就連夢裡都是甜甜的。

  裴清殊覺得,自己在這件事裡,絕對是頭一號大功臣。

  令儀也承他的情,這幾天三天兩頭地給裴清殊送好吃的、好玩兒的。要不是裴清殊良心大發,讓令儀別再送了,裴清殊都擔心令儀把她的嫁妝底子給掏空了。

  在令儀送的所有禮物當中,裴清殊最喜歡的是一個據說是洋人所制的望遠鏡。他從未見過這麼好玩兒的東西,新奇得不得了,走到哪裡都帶著,說是愛不釋手毫不為過。

  這天上課的時候,他趁著朱先生不注意悄悄地拿起了望遠鏡,想看看九皇子在前頭一個勁兒地寫著什麼。結果沒成想朱先生突然抬起頭,目光如炬地看向他說:“十二殿下,你在做什麼呢!”

  被逮了個正著的裴清殊,尷尬地撓了撓頭。

  朱先生板著臉,搖搖頭道:“看來是我平日裡對你們太過縱容,玩具都拿到課堂上來了!十二皇子的伴讀呢?”

  裴清殊聞言心裡咯噔一聲,正要張口說話,就見虎兒乖乖站了起來。

  朱先生嚴肅地說:“過來,把手伸出來!”

  裴清殊見過朱先生懲罰別的皇子的伴讀,知道他這是要打虎兒的手心了。

  他趕忙站起來說:“先生,你別打他,是我的錯,我下次不這樣了。”

  朱先生卻像沒聽到一樣,不知從哪裡抽出一條長長的戒尺,指著虎兒說:“還不快點過來,磨磨蹭蹭的干什麼呢!”

  裴清殊沒辦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虎兒替他挨了十個手板。

  看著虎兒皺著眉頭,一聲不吭的樣子,裴清殊感覺比自己被打了還要難受。

  朱先生這一招……實在是太狠了。

  中午放學之後,裴清殊就要拉著虎兒回屋上藥。可讓他沒想到的是,虎兒竟然不跟他去,說要請半天病假,回去休息。

  裴清殊剛開始還覺得奇怪,虎兒平日裡虎頭虎腦的,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從來都不會喊疼。怎麼今天卻說要請病假了?

  等他回到屋裡,見到孫媽媽迎上來的時候才想明白,虎兒這是……不想讓孫媽媽看到他因為裴清殊而受傷了吧。

  那一瞬間,裴清殊忽然覺得心裡暖暖的。

  誰說他在這宮裡是孤軍奮戰呢?他有養母,有奶媽,有姐姐,有父皇,還有一個雖然話不多,但卻默默為他著想的奶兄弟。

  有了這麼多重要的人之後,裴清殊肩上的擔子就更重了。

  想想前幾天他還在心裡頭責怪令儀行事不夠周全,今天他自己就大意了,一不小心犯了錯,害得虎兒替他受過,裴清殊心裡既愧疚又後悔。

  以後……他真的要學著變得更加謹慎了。

  畢竟在這皇宮裡,從來都不會有人嫌棄小孩子懂事太早。他要想保護自己,保護自己在意的人,就必須得更加小心謹慎地行事才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7-5 08:01 PM

第65章 進步

  令儀的婚事塵埃落定之後,裴清殊的生活逐漸恢復如常。因為現在有令儀陪在淑妃身邊的緣故,裴清殊回瓊華宮的次數就少了一些。

  為了趕上哥哥們的學習進度,放學之後他就哪裡都不去,就留在書房裡看書寫字,比之前更加努力地讀書。

  功夫不負有心人,待到年底皇帝來長華殿檢查皇子們的功課時,裴清殊表現良好,幾乎已經彌補上了年齡上的劣勢。不說是小皇子之中學問最好的一個,但絕對是進步最大的一個。

  皇帝高興得跟什麼似的,忍不住狠狠表揚了裴清殊幾句。因為記著儷妃的話,皇帝不敢太過寵愛裴清殊,這才忍著沒有賞他東西。

  不過裴清殊的進步,所有人都看在眼裡。就連自詡功課最好的九皇子,都不敢再小瞧他了。

  下課之後,傅煦和虎兒幫著裴清殊收拾書本,裴清殊坐在位子上和七皇子聊天,旁邊還圍著幾個皇叔家的堂兄弟。

  坐在前面的九皇子不知怎的,突然回過頭來問他:“老十二,是不是四皇兄經常給你輔導功課,你才進步這麼大的?”

  裴清殊一愣,還沒來得及回答,一旁的七皇子便忍不住開口了:“才不是呢,四哥說十二弟有毅力,自覺性高, 用不著他監督,早就不天天看著他了。依我看,十二弟就是聰明,才會進步那麼快的!”

  被七皇子這麼一吹,裴清殊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九皇子聽了,別別扭扭地說:“哼,以前是我小瞧你了,以後我會更加用功讀書的。下一回父皇誇的是誰,可就不好說了。”

  裴清殊尷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說什麼好。

  面對這樣的挑釁,裴清殊不但沒被激發起鬥志來,甚至還有點想笑。

  九皇子雖然比他大了幾歲,但還是有些小孩子脾氣啊。

  又到了年底放假的時候,因為有了去年的經驗,今年裴清殊得知自己將有十天的漫長假期之後,已經不再覺得那麼意外了。

  風水輪流轉,去年過年的時候,帝後失和,榮貴妃忙於操持大公主的婚事,後宮裡幾乎是全貴妃一人獨大。今年忙於兒女婚事的人換成了全貴妃,榮貴妃倒是得出空來准備宮宴。

  聽淑妃說,榮貴妃現在手上有權,每日都過得很充實。唯有提起四皇子婚事的時候,臉上會露出一絲黯然的表情。

  或許是因為知曉了內情,現在七皇子再拿四皇子的婚事開玩笑時,裴清殊已經不敢幫腔了。或者說自打那件事發生之後,他對四皇子的感情就變得復雜起來。

  不過他也能理解四皇子,畢竟誰都有點自己的小秘密不是?就像裴清殊自己吧,他是再世為人的這件事情,就不會告訴任何人。

  “殿下,明兒個就是大年三十了,您還在這兒寫字啊。”玉欄拿了件袍子過來給他披上,“仔細傷了眼睛。”

  許是宮裡過節氣氛太濃的緣故,裴清殊今天總覺得心裡頭不靜,字寫的也不好。聽玉欄這麼說,干脆放下了筆道:“不寫了,彈會兒琴好了。等明天去瓊華宮的時候,讓人把我的琴也抱過去,我要彈首曲子給母妃聽聽。”

  玉欄笑著說好。

  彈了沒一會兒,福貴突然進來,低聲告訴他,說是皇上一會兒就來,讓裴清殊趕快穿上衣服,皇帝要帶他出去。

  裴清殊心裡咯噔一聲,似乎明白了什麼,又有些不敢相信。

  皇帝這個時候帶他出去……應該是想帶他去寒香殿見儷妃吧。

  裴清殊平日裡不覺得,這會兒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有一年沒見過儷妃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如果說剛來到宮裡時,他心裡的天平還是傾向於儷妃這個生母的話,那麼現在一兩年的時間過去,裴清殊在情感上已經和淑妃更親了。

  冷不丁地說要去見儷妃這個生母,他心裡還有點發怵,說不上來是怎麼回事兒。

  不管怎麼說,皇命不可違。裴清殊還是乖乖地穿戴整齊,出門等皇帝。

  皇帝估摸著是快到了才讓人通知他的,裴清殊剛出門沒一會兒,皇帝便到了,招手讓裴清殊進御輦。

  裴清殊一進去,皇帝就提著他的胳肢窩,把他抱到了自己的旁邊坐下。

  “重了。”皇帝笑眯眯地說:“再過兩年,父皇就要抱不動你咯。”

  “可父皇又瘦了不少。”裴清殊左看看,右看看,發現皇帝盡管身著厚重的冬衣,看起來還是清瘦了不少,甚至有些……瘦過頭了。“您還在控制飲食麼?”

  皇帝點點頭:“習慣了。”

  裴清殊看著皇帝的臉,真誠地說:“我覺著您現在這樣挺好的,不用再減了,再瘦可能就要脫相了。”

  不知道是不是有主觀情感作祟,裴清殊覺得皇帝瘦下來之後果真順眼多了,五官也變得清晰立體起來。

  現在再有人說裴清殊長得像皇帝時,他已經不會再在心裡頭反駁了。

  果然啊,能生出四皇子那樣清秀的兒子來,皇帝本身的底子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之前他就是太胖了,現在一瘦下來,整個人的氣質就不一樣了。

  “那不行,朕怕一不小心再胖回去。”皇帝很認真地說:“朕從前不覺得,現在瘦下來才發現,精神頭比以前好多了,夏天出汗時也不那麼難受了。”

  “那是,父皇看著年輕了好幾歲呢。”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況且裴清殊說的還是真話。

  皇帝聽了,果然十分高興,喜愛地摸了摸他的頭:“這都是你的功勞啊,殊兒。要不是你啟發了朕,朕現在還那麼渾渾噩噩地活著呢。”

  裴清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皇帝繼續說道:“你應該已經猜出來,朕要帶你去哪裡了吧?不瞞你說,這一年的時間裡,朕悄悄地去看過你母妃好些次。朕爭取明後年就把她接出來,讓你們母子團聚。”

  裴清殊驚訝地說:“母妃願意出來了麼?什麼時候的事?”

  皇帝搖搖頭,苦笑道:“還沒有,不過朕相信,她早晚會改變對朕的態度的……”

  裴清殊真不知皇帝哪裡來的自信,難道他以為自己瘦下來了儷妃就會對他另眼相看麼?裴清殊很想提醒皇帝,對盧維那樣的美男子,儷妃可都沒有為之傾心啊。

  見裴清殊面露懷疑,皇帝笑了笑,壓低聲音說:“朕只告訴你,你不許告訴別人,連你母妃也不許說。”

  等裴清殊點頭,皇帝才在他耳邊告訴他自己做了什麼。

  原來皇帝平時每個月都會去寒香殿取一次儷妃的稿子,讓人送到宮外的書社去。與此同時,他也會把書社的留言簿拿過來,讓儷妃看一看讀者的留言。

  以前皇帝不懂儷妃的心意,總是想當面和她討論故事裡的情節,搞得儷妃十分尷尬,連帶著對皇帝也十分討厭。

  現在皇帝學精了,也偷偷地搞了一個化名。每回儷妃出新的連載,皇帝都會仔細研讀一番,然後盡量以不誇張、不造作的語言理性分析故事情節,隱晦地把儷妃誇獎一番。

  可以說皇帝的書評就算不是最精彩的一個,也絕對是長度最長、最用心的一個。

  堅持了大半年之後,幾個月前,皇帝終於得到了儷妃用綠字寫的第一個“作者回復”。

  皇帝當時激動壞了,抱著那頁紙在乾元殿裡連續跑了三圈才冷靜下來。

  後來,皇帝幾乎每個月都會收到儷妃的作者回復。儷妃回復的內容,也變得越來越走心,越來越長。

  皇帝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離她那麼近過。

  “月兒總覺得朕不懂她,可她不明白,她只是沒有給朕一個懂她的機會。”皇帝一提起這件事來,就忍不住面帶微笑,“朕相信,再過個一年半載的,等朕和她成為筆友之後,到那時候她再知道那個化名下的人是誰時,就不會那麼排斥朕了。”

  裴清殊聽了,輕輕地點了點頭。他覺得皇帝說的這是最理想的情況,可理想是美好的,現實中還容易出現很多岔子,比如儷妃突然覺得皇帝的書評不合她的心意了,或者儷妃生來就有反骨,知道了那個讀者的真實身份之後,就會再也不理他了也說不定呢?

  他小心翼翼地給皇帝出起主意:“您平時寫的書評,有找人看過麼?比如……盧先生?”

  皇帝搖頭道:“朕先前也怕自己的文采不夠,想讓盧維幫朕潤色一番,可後來還是放棄了。文采不足,朕可以不賣弄文采。朕想讓月兒看到的,是朕的真心。”

  裴清殊在旁聽著,都覺得自己快要被皇帝的心意感動了。

  可是,從女子的角度來講,皇帝所犯下的最大的錯誤,就是當初不該強迫儷妃入宮,還那麼快就讓她懷孕。

  一個女子,若是心不甘情不願地和一個男人承歡,該有多麼痛苦啊……

  如果皇帝當時能耐心一些,不那麼早寵幸儷妃就好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7-5 08:32 PM

第66章 容漾番外

  延和六年,冬。

  寶慈宮裡,一個宮裝女子挑起簾子,躬身對一個七八歲大的男孩兒說道:“這麼冷的天兒,二公子何必出來挨凍?仔細染了風寒。”

  “不礙事的。”容漾溫和地笑道:“玉露姐姐留步,我自己在院子裡走走就好,不會出宮門的。”

  “可是……”玉露正要說話,結果屋外的寒風一吹,凍得她下意識地往後頭一縮。

  “沒什麼可是的,姐姐放心吧。”容漾說著便一把扯下玉露手中的簾子,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殆盡。

  屋裡頭除了他的姑母榮貴妃外,還有淑妃和容家、傅家的幾位夫人。

  進宮之前,母親對他說,他長大了,這是最後一次領他進宮,最後一次被當成提線木偶一樣在那些女眷們面前扮乖。

  容漾心裡,覺得既沉重又輕松。

  他討厭和別人應酬,可生活在這個世界裡, 卻不得不與人虛與委蛇。

  比起戴上面具,說那些不痛不癢的場面話,容漾其實更喜歡獨處。

  就像現在這樣。寒冬腊月,大雪紛揚,灑滿整座宮城。寶慈宮裡的熱鬧喧囂,似乎都被那一道厚重的簾子隔絕在了另一個世界。眼前的這個世界是他所獨有的,他不用應付任何人,只要靜靜地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容漾微笑著,慢慢地在雪地裡走著。

  雖然是白天,可許是因為下雪的緣故,天色顯得有些陰沉。梅花的花枝被風雪壓低了頭,顯出影影綽綽的梅花影。容漾伸出手去,剛想摘一朵紅梅把玩,一個大雪球突然結結實實地砸中了他的後屁股。

  他下意識地回過頭,卻只見一道小小的紅影閃過,始作俑者卻躲到柱子後面去了。他又好笑又好氣地走過去,本以為是哪個不懂事的小太監,誰知提溜出來一看,卻是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鵝蛋臉,大眼睛,身著一身水紅色的寶瓶紋妝花小襖,漂亮得好像觀音大士座前的玉女。

  小姑娘年紀不大,脾氣卻不小,明明是她先出手打人,這會兒被容漾揪住了後衣領,卻是一副要吃人的樣子:“你快放開我,壞人!”

  容漾不松手,好笑地看著她說:“你憑什麼說我是壞人?”

  小玉團子瞪起眼睛說:“我沒見過你!”

  “你沒見過的人多了,個個都是壞人麼?”

  容漾試圖跟她講道理,可顯然是對牛彈琴。她太小了,只是懵懵懂懂地看著他。

  容漾憋著笑對她說:“總之,你打了我,要跟我道歉。”

  令儀這會兒才發現,眼前的這個小哥哥生得特別好看。像是受了蠱惑一般,她傻傻地說:“對不起。”

  結果話音剛落,她就被容漾剛才偷偷在背後捏的大雪球砸了一臉的雪。

  容漾得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等著她哭著進屋去找大人告狀。

  他連自己一會兒怎麼裝無辜都想好了,誰知這姑娘年紀雖小卻悍得很,甩了甩頭,把臉一抹,很生氣地瞪著他說:“我都道歉了,你還打我!”

  容漾忍不住笑了:“小丫頭,等你長大了就會明白,道歉這東西,根本就沒用的。”

  令儀再糊塗,也知道自己被耍了。

  她這回是真的生氣了,於是蹲下來,快速地抓著地上的積雪,捏成雪球,拼了命地往容漾身上砸。

  容漾雖還了她一個大雪球,可還真沒想過和一個小姑娘對打。

  結果遲疑之間,他已結結實實地吃了好幾口雪,渾身都濕透了。

  他真沒想到,這麼小的一個姑娘,竟然差點把他給砸趴下。

  回去之後,容漾就病了。

  病好之後,母親履行了對他的諾言,一連幾年都沒有再帶他入宮。

  容漾再進宮時,是受四皇子這個表弟的邀請,入宮游玩的。

  時值春日,兄弟二人坐在湖心亭中央,一個煮茶,一個吹笛。偶有微風拂面,好不愜意。

  滿塘芰荷之中,一葉結彩小舟凌波而來。容漾看到自己的表姐,也就是大公主端端正正地坐在船尾,前頭卻是躺了一個紅衣少女,在漫天的碧色之中如同一道熱烈的火焰,讓他瞬間想起了一個人。

  當年那個害他生病的女孩兒。

  他為四皇子遞去一杯清茗,似不經意地開口道:“那是……?”

  四皇子抬眸望了一眼,淡淡地接話:“是大皇姐和二皇妹。都是自家姊妹,不必顧忌。”

  容漾點點頭,遠遠看到令儀隨手摘了一片荷葉蓋在臉上,似是睡著了。

  小舟路過湖心亭時,大公主對他們笑笑,指了指躺在她腿上的妹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容漾含笑頷首。

  那一次,令儀沒有見到他。

  其實容漾還挺好奇,如果令儀睜開眼睛,能不能認出他就是當年那個欺負她不成卻反被欺負的壞人。

  再見面時,他名冠京華。她已亭亭,出落成少女的模樣。

  可容漾卻有些失望地發現,她好像變了。

  在他面前時,她會像其他女子一樣,表現得知書達理,偶爾露出一個羞澀的微笑。

  果然,她不記得他了。

  母親說,宮廷是這世上最華美的牢籠。住在裡面的人,不是改變了這個世界,就是被這個世界所改變。

  而大多數人,都屬於後者。

  那段時間的容二很迷茫。

  隨著年紀漸長,父母不能免俗,開始操心起他的婚事。

  他是幸運的,因為聲名在外,母親不敢隨意給他定親。每每看好哪戶人家,都會先征求容漾的意見。

  可他也是不幸的。因為容漾發現,自己對那幾家小姐都完全提不起興趣來。甚至這世間的女子,他都覺得如出一轍。

  她們看似愛慕他,可是沒有人了解真正的他,也沒有人會喜歡真正的他。

  容漾想過勉強自己,可卻終究無法勉強,只能一推再推,最終落了個挑剔的名聲。

  不知怎的,一日夢裡,他忽然夢到當年那紅衣女孩兒,一轉眼出落成了個大姑娘,穿著新嫁娘的大紅衣裳,嫁入了傅家。

  容漾以賓客的身份去參加他們的婚禮。拜天地的時候,新郎官一臉喜色,可新娘子卻哭得震天響。

  一轉眼,天旋地轉,傅府的大紅燈籠,全換成了白色的。

  容漾從參加婚禮,變成了參加葬禮。

  他聽到傅大公子哭著說,早知道,就不叫你這麼早生孩子了……

  她竟是難產而亡!

  容漾瞬間從夢中驚醒,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延和十二年的冬天,出於某種容漾自己也不清楚的目的,他借著四皇子的名義,更加頻繁地出入宮禁。

  一日大雪,四皇子去向榮貴妃請安時,容漾也跟著同去。恰巧淑妃和令儀母女倆也來了,容漾假裝避忌地躲了出去,結果趁人不注意,卻爬到了屋頂上。

  像是心有靈犀一般,屋子裡的令儀也坐不住了,忍不住出來找他。可是左左右右望了半天,院子裡都沒有容漾的身影。

  令儀很失望地轉過了身。

  正在這時,一個大雪球突然結結實實地砸在了令儀的後屁股上。

  令儀氣壞了,在雪地裡直跺腳:“是哪個王八蛋敢打本公主,快給本公主出來!”

  容漾低下頭偷笑,憑她怎麼喊都不冒頭。

  連他自己都想不到,自己這麼大的人了,怎麼會像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一樣,趴在牆上偷偷用雪球打她。

  令儀原本四處找不到人,已經轉身要走。

  容漾放松了警惕,正要直起身體,誰知那刻她卻似有察覺一般,警惕地看向房頂。

  容二被她凌厲的目光嚇了一跳,差點從房頂跌下來。

  從那之後容漾便知道,原來她不曾變過,仍舊是當年那個生動有趣的姑娘,只不過是在他面前裝得很矜持罷了。

  看破不說破,容漾決定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心裡卻已有了尚主的想法。

  不過這件事於他來說非同小可,容漾要考慮的事情還有很多。好在令儀年紀還小,他只要自己頂住壓力,就不必急於這一時。

  轉過年的夏天,容二終於把思緒理清,並且制定了一個計劃。

  巧合的是,淑妃那時候也通過榮貴妃,向容家傳達了要結親的意願。

  結果尚主的事情,容夫人先壓了下來,暫時沒和容二提。

  還是容漾偷聽父母的談話才知道,原來容夫人擔心公主嬌生慣養,性子刁蠻,不太想伺候公主媳婦,想將這門親事拖一陣子再推掉。

  容漾得知母親的想法之後,並沒有像一個毛頭小子一樣,衝動地衝進去和母親爭辯什麼。

  他只是對自己的計劃略加修改之後,繼續實行。

  大皇子婚禮當天早上,一個小太監按照容漾的吩咐,將他的書信悄悄送往慧曜樓。

  為了保持消息靈通,許多世家大族都會像容家這樣,收養一些孤兒培養成死士,幾年後再送到宮裡去當差。這個小太監就是容家幾名死士中的一個,權力雖然不大,但跑腿辦事還是很管用的。

  將令儀約到寶月軒之後,容漾又請自己的好哥們程公子幫他演了一出好戲。

  其實那程公子雖是皇後的遠房外甥,卻與朱家走得不近。若是令儀人在宮外,多調查一番就會知道,他和容二的交情可比和朱家要深厚多了。

  那天他並非有意輕薄令儀,只是假裝喝多了酒,幫容二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碼罷了。要真論起武功來,這位程公子還真不在容漾之下。

  不過當時,他雖然連令儀的手指頭都沒有碰到,令儀卻還是被他給嚇壞了。

  容漾瞅准時機,適時出現,將程公子給“放倒之後”,便一身正氣地站在令儀面前承諾。

  “公主放心,今日之事,我不會讓任何人知曉。”

  令儀瞥了倒在地上的酒鬼一眼,臉色蒼白地說:“如果有人傳出去了怎麼辦?如果他到處亂講怎麼辦?”

  容漾毫不猶豫地說:“那我娶你。”

  令儀愣住了。

  容漾輕輕一笑:“公主願意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7-5 09:05 PM

第67章 太後

  裴清殊覺得,儷妃還是不夠心狠,不然也不會答應見他一面。

  “長高了,”這麼久不見,儷妃也不見多麼欣喜,只是淡淡地看著他說:“看來你在慶寧宮過得很好。”

  裴清殊點點頭,有些陌生地看著面前的母親。

  一年過去,儷妃好像沒有任何變化,仍舊和當初一樣,一舉一動都美得令人移不開視線。

  “聽你父皇說,你很喜歡讀書,這是好事。”儷妃不知從哪裡拿出一張紙,遞給他說:“我給你寫了一個書單,得空的時候看看吧。總讀那些聖賢書,總有讀累的時候。”

  “謝謝母妃。”裴清殊受寵若驚地接過。

  說過這幾句話之後,儷妃就讓皇帝帶裴清殊回去了。

  “回去吧,我這裡什麼都沒有,也給不了你什麼。”

  聽了這話, 裴清殊心中莫名一酸。想要說點什麼, 卻又不知說什麼是好。

  皇帝現在學聰明了,也沒有多做糾纏。儷妃讓他們回去,他就果斷地領著裴清殊離開了。

  臨走的時候,裴清殊坐在轎子裡,看了眼寒香殿那塊破舊的牌匾。

  他突然覺得這裡和傳說中的廣寒宮很像。儷妃就是那困在月中的仙子,美而冷艷。

  不知何時, 他們才能等到嫦娥下凡的那一天呢?

  裴清殊心中這一瞬間的悵然,很快就被宮中的年味給衝淡了。

  許是因為瓊華宮的小霸王,令儀小姐姐的婚事順利的緣故,瓊華宮中今年十分熱鬧,到處都張燈結彩,好像立馬就能辦喜事了一樣。

  裴清殊笑話她說:“姐姐一定在恨自己沒能早生幾年,不然就能早點嫁給姐夫了吧?”

  “走開!”令儀一帕子甩到裴清殊身上,追著他就要打,“不許你胡說!”

  淑妃無奈地看著這一對兒女,嘴上不停地念叨著說:“都多大的人了,親事都定了,還像個小孩子一樣打打鬧鬧的,有沒有點大人的樣子!”

  令儀充耳不聞,繼續和裴清殊打鬧,姐弟倆差點把房頂掀翻。

  熱熱鬧鬧地過了一個新年之後,大年初一當天,裴清殊和去年一樣,早早爬起來去向太後請安。

  說是給太後拜年,可他夾在那麼多皇子裡頭,裴清殊很懷疑,太後是不是都沒正眼看過自己一眼。

  太後禮佛,喜歡清淨,平日裡都免了他們的請安禮。只有逢年過節的時候,裴清殊才會見到自己的祖母。那個高高在上的女人,對他來說不像是親人,倒像是一尊隨時都會倒下的泥菩薩,拜一拜就是了。要說有什麼感情,那純屬扯淡。

  所以見太後面露病容,裴清殊也不是很擔心,倒是皇帝十分關心地說道:“母後近日愈發地消瘦了,太醫怎麼說?”

  太後搖搖頭道:“唉,還能怎麼說,不過是吃些藥丸子將養著罷了,能過一年是一年吧。”

  皇帝惶恐地說:“母後千萬別這麼講,您只要放寬心,好好養著,一定能長命百歲。”

  太後看了看自己的大兒子,無力地笑了笑說:“皇帝啊,你就別哄我了,哀家心裡有數。哀家這把身子骨,是撐不了多久了。只是有一件事,哀家一直放心不下……”

  皇帝忙道:“母後有什麼想要的,跟兒子說便是了。”

  太後慈愛地看了坐在下面的六皇子一眼,對皇帝說道:“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是時候該立太子了。生了這麼多個兒子,還沒挑出個可心的麼?”

  皇帝大吃一驚,沒想到太後會忽然把這件事情放到台面上來說。

  其實這幾年來,太後私底下和他提過好幾次立太子的事情,都被皇帝給搪塞過去了。

  皇帝知道,太後一向偏疼六皇子,一直想讓皇帝立六皇子為太子。皇帝也的確喜歡自己這個聰明的兒子。只是六皇子的身子實在是太虛弱了,每逢換季都要病上一回。雖說文采極佳,可是武功太差,不說出兵打仗,就連在平地拉弓射箭都有難度。

  這樣的孩子,皇帝能放心這麼早就立他做太子麼?

  可太後就是不聽,她覺得除了六皇子,其他孫兒都資質平庸,沒有做太子的資格。

  母子倆為了這事兒,私底下沒少鬧別扭。

  但皇帝怎麼都沒想到,太後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在他們倆還沒有統一意見的時候,就貿然把立太子的事情提出來。

  今日因為皇帝也在的緣故,皇後便把高位妃嬪和育有皇子的妃嬪都帶了過來,讓眾人一齊給太後請安。

  因此聽到太後的話之後,許多後妃的心思便開始活絡起來,尤其是皇後和敬妃。

  皇帝再傻也知道,自己的這些後妃心裡都打著讓自己兒子做太子的小算盤。一時之間,皇帝猶如有芒刺在背,渾身上下都十分不舒服。

  “母後,立太子一事非同小可,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啊。”

  太後不以為然地說:“什麼從長計議,你登基都多少年了,還不趕緊立下太子!若是不早早培養繼承人的話,你就不怕他們兄弟長大了,會手足相殘麼?”

  皇帝一愣,還真沒想到這一層去。

  他總覺得自己的這些兒子,除了已經娶妻的大皇子之外都還是孩子,不會有那麼多復雜的想法。

  太後看到皇帝這個樣子,就是氣不打一處來:“哀家的話,你回去之後好好想想!今日時候不早了,先去奉先殿祭祖吧!”

  皇帝聽了,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老實說,太後今天的話不僅嚇到了皇帝和皇後她們,就連裴清殊這個看起來和太子之位沒什麼關系的小十二都嚇了一大跳。

  先前沒有人在明面上提起過這件事,大家還能維持表面上的和諧。現在大皇子出宮建府,馬上二皇子和三皇子也要相繼成婚,從慶寧宮裡搬出去了。

  皇子們之間的鬥爭,將會變得越來越白熱化。而今天,就是一個開始。

  大年初一跟著大部隊忙活了一天之後,初二那天,裴清殊照舊跟著淑妃去寶慈宮拜年。

  與去年不同的是,今年裴清殊在寶慈宮裡,發現了他未來姐夫的身影。

  對於這位優秀得有些過分的姐夫,裴清殊心裡其實還有很多疑問。他到底為什麼會答應娶令儀,裴清殊現在都還沒搞明白。

  四皇子帶著容二公子去花廳喝茶的時候,裴清殊就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四哥,二姐夫,等等我。”

  容二公子聽他這麼叫,不由好笑地回過頭說:“殿下叫我什麼?”

  裴清殊慌張地捂住嘴巴:“呀,叫早了!”都怪他平時和令儀開玩笑開習慣了,見到真人的時候也沒反應過來,叫禿嚕嘴了。

  好在容二公子並未生氣,仍舊溫和地笑道:“不礙事,殿下想叫什麼就叫什麼吧,這裡又沒有外人。”

  裴清殊抬頭看著笑眯眯的容二公子,感覺得出他心情很好的樣子。

  許是小舅子看姐夫,越看越滿意。看著一舉一動都十分優雅的容二公子,裴清殊突然什麼都不想問了。

  能找到這樣的姐夫,是他姐姐賺了好不好,還想那麼多干嘛!

  讓裴清殊有點意外的是,喝茶的時候,四皇子和容二公子沒有像以前那樣舞文弄墨,聊一些書畫上的事情,而是議論起了新年當天太後的行為。

  裴清殊突然感到如坐針氈,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誰能告訴他,人家聊起這麼嚴肅又隱秘的話題時,他是不是應該回避啊?

  “十二弟,你哪裡不舒服嗎?”四皇子看裴清殊動來動去的,忍不住出言問道。

  裴清殊忙道:“沒有。”

  “那就坐好了,不要亂動。”

  “喔。”聽四皇子這麼說,裴清殊就知道,四皇子是不打算讓他回避了。

  這是覺得他年紀太小不懂事,還是把他當成自己人,不怕他會亂講呢?

  不過人家肯讓他聽這麼私密的談話,裴清殊心裡還是很感動的。他乖乖地坐好,不亂插嘴也不亂提問,專心地小口喝茶,不發出一點聲音干擾他們的思路。

  容二公子優哉游哉地說:“依我看,皇上猶豫了這麼久,應當不會因為太後的一兩句話就立馬決定太子人選。”

  四皇子微微皺起眉頭:“可是皇祖母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萬一她在病重時要求父皇立六弟為太子……父皇會不會一時心軟答應?”

  容二公子微微一笑:“放心吧清墨,這個時候最著急的人,應當是皇後。皇後活得好好兒的,皇上卻不立嫡子為太子,這說得過去麼?”

  裴清殊在旁邊聽得暈暈乎乎的。

  這倆人什麼意思?是四皇子想要奪嫡,容二公子給他充當軍師,還是……他們想支持三皇子上位?

  他心裡有好多問題,卻又不敢貿然發問。略一思索的功夫,他們已經轉移了話題,聊起容二公子新年之後的打算了。

  四皇子問他:“現在你是准駙馬了,是打算領個閑職,還是……?”

  容二公子好笑地搖了搖頭:“我才多大,這麼早就榮養著,豈不是浪費朝廷俸祿。我還是打算再讀一年書,參加明年的春闈吧。”

  裴清殊聽了,不由意外地看向容漾。

  世人皆知,一般做了駙馬的人,都很難位極人臣,大多是掛著一些聽著尊貴的閑職悠閑度日。

  容漾既然決定了尚公主,現在還打算繼續考科舉,這不是在做沒有什麼意義的事情麼?

  四皇子和他從小一起長大,對於容二公子的選擇,倒不覺得多麼意外。

  接下來兩人就聊起最近在看什麼書,該怎麼准備會試了。

  三人准備從花廳裡出來的時候,容漾見裴清殊一個勁地瞅他,卻不敢問他的樣子,忍不住好笑地停住腳步,彎腰看向他說:“十二殿下想問我什麼?”

  不等裴清殊說出來,容漾便道:“是奇怪我為什麼還要參加科考麼?”

  裴清殊重重地點頭。

  他現在覺得這位未來的二姐夫實在太聰明,也太難以捉摸了,他有點替自家的傻姐姐擔心啊……

  容二公子笑了笑,直起身道:“十二殿下可聽說過左恩將軍?”

  裴清殊道:“當然。”

  左恩將軍是襄皇帝的哥哥,大齊有名的名將。當年賢王軍和左家被污蔑謀反,最後正是左恩將軍率領的軍隊撥亂反正,將女帝推上皇位,還保衛了大齊在西北的國土。

  而那位左恩將軍,同時也是大公主的駙馬。

  裴清殊好像明白了。

  駙馬能否建功立業,還要看皇帝是誰。若是皇帝有容人之量,駙馬未必不能成就一番事業。

  那麼這麼看來……容二公子存的心思,恐怕的確是要扶四皇子上位了。

  他和三皇子可沒有那麼親近的關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7-5 09:57 PM

第68章 解語

  大年初二這天,傅煦和虎兒進了宮,給裴清殊拜年。

  裴清殊敏感地發現,這兩人的表情看起來都別別扭扭的,明顯和平時的狀態不大一樣。

  他讓其他人、包括孫媽媽在內都退了出去,只留他們兩個在身邊,這才問道:“你倆吵架了?”

  “沒有。”傅煦和虎兒異口同聲地說。

  “不對,肯定有事兒。”裴清殊篤定地說:“你們倆還想瞞著我不成?”

  兩人對視一眼,最後還是由傅煦開口,把昨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原來昨天是大年初一,傅煦除了帶虎兒去給傅家的親戚們拜年之外,還和虎兒一起回了一趟孫家,看看虎兒的舅舅舅媽,給他們送了點年禮回去。

  結果沒想到,虎兒的舅媽李氏見虎兒如今過上了富貴的生活,開始後悔當初沒有把他留在家裡。現在竟然說要讓虎兒回家住,由她來照顧虎兒。

  裴清殊不解地說:“她這麼做有什麼好處?”

  傅煦都氣笑了:“她想讓虎兒回家給她干活,然後把自己的兒子送進宮給您當伴讀。真是異想天開!”

  裴清殊聽了也覺得挺生氣的,但是李氏他們畢竟是虎兒的親人,就問虎兒怎麼想。

  “我昨天也問他怎麼想的,可是這孩子,一聲不吭地想了半天,就是不說話。”傅煦向來持重,很少像今天這樣露出著急的樣子來,用胳膊肘推了推虎兒, “你倒是說句話啊?”

  在裴清殊和傅煦催促的目光裡,虎兒終於開口:“我不想回去。”

  頓了頓,又堅定地說:“我要一直待在殿下身邊。”

  傅煦松了口氣:“這就對了。你早點說這話不就好了,害我白白擔心了一晚上!”

  “我是在想……”虎兒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這麼笨,什麼都不懂,要是能給殿下換一個聰明一點的伴讀就好了。”

  裴清殊聽了這話,心裡頭像是被人撞了一下似的,特別難受:“虎子哥,你別這麼說。這世上聰明的人有很多,但像你們倆這樣實心實意地對我的人很難得。以後可千萬不要再這麼想了,先生教過我們的,這叫妄自菲薄,對不對?”

  虎兒憨厚地點點頭。

  把這兩位小兄弟送走之後,裴清殊略感頭痛地嘆了口氣。

  孫家這幾個難纏的親戚,就這麼放著也不是辦法。可是要處置他們吧,也得想個合適的法子。輕了不是,重了也不是。到底該怎麼安置他們好呢?

  裴清殊自己沒經驗,去淑妃那裡請安的時候,就虛心向淑妃求教。

  淑妃聽完他的煩惱,竟然笑了:“多大點兒事啊,值得你這樣為難?那兩口子如今起了貪念,大多是她家男人沒有個穩定的活計,一家子人都等著吃飯呢。看著虎兒這樣光鮮,他們能不眼饞麼?回頭我就讓人接他們到傅家的莊子裡去做活。要是干的好呢,就當個小管事。待遇上肯定不會虧待了他們,不過,那個婆娘聽起來不太老實,得簽個賣身契才成。”

  裴清殊聽了,特別崇拜地看著淑妃。

  他覺得淑妃簡直就是萬能的。

  看著淑妃交待下人做事的樣子,裴清殊心裡頭忽然冒出來一個想法——要是將來,他能娶一個淑妃這樣賢惠的媳婦就好了。心眼不多,還有能力,會管家。長相如何,倒是其次的,只要順眼就可以了。

  娶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回家,要是不會處理這些生活瑣事的話,又有何用呢。到時候生活還不是一樣雞飛狗跳的。

  可皇帝顯然就不是這麼想的。裴清殊也不明白,他的父皇怎麼就喜歡儷妃、定妃這種性子比較獨特的。越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就越是招皇帝喜歡。相反,太過順從、嬌俏的女子,反倒入不了皇帝的眼。

  這可能就是女人太多了,賤得慌吧。

  如果皇帝知道他的小十二在心裡頭這麼想他,一定要被氣得吐血。不過現在嘛,裴清殊什麼都不說,就還是皇帝的小可愛。

  這天皇帝去慶寧宮看完六皇子之後,又悄悄地來到了景行軒。裴清殊現在的棋藝有所進步,雖說還是不如皇帝,但起碼能不輸得那麼難看了。

  父子倆和平時一樣,一邊下棋,一邊聊天。不過今天的皇帝,時不時地就會嘆一口氣,看起來明顯有心事。

  裴清殊放下一枚棋子,抬起頭,小心翼翼地問:“父皇,您怎麼了?是身子不舒服麼?”

  皇帝搖搖頭,將捏在手中的黑色棋子往棋盒裡一丟,竟是沒心情再下下去了:“剛才朕去看了看你六哥。他真是個好孩子,咳嗽成那個樣子還在看書。只可惜,他的身子實在太弱了……”

  裴清殊立馬明白了,皇帝是在因為太後新年所說的那一番話而犯難呢。

  他不好把話說的太直白,只能避重就輕地說:“父皇,您也別太擔心了。六哥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唉……”皇帝又是一嘆,“話是這麼說,可你皇祖母總催著朕立太子,立太子,還指名要立你六哥。朕不是不喜歡躍兒,只是如今,北有匈奴虎視眈眈,西有吐蕃蠢蠢欲動,朕實在不放心把國家交給一個身體羸弱的君主。你說說,又有誰能體諒朕心裡的難處呢!”

  聽他這麼說,裴清殊站在皇帝的角度上想想,發現還真是這樣。

  母親不理解,後妃沒法說,兒子們又是利益相關者……

  做皇帝,還真是挺苦的啊。

  尤其是一個沒主見、還不得不做出決斷的皇帝,心裡就更難受了。

  “那,大臣們怎麼說呢?”裴清殊不想在皇帝面前過早地表達自己的觀點,就把鍋往外面推:“唔……我聽先生說,父皇不是有一個內閣,裡面有很多很厲害很厲害的閣老麼?”

  許是因為裴清殊尚且年幼,沒有參加到奪嫡之爭當中,皇帝對他說話很放心,也不藏著掖著:“閣臣們的意見不一。有人說立嫡,有人說立長,還有人說立賢……跟沒說一樣!”

  裴清殊見皇帝十分頭疼的模樣,趕緊爬了起來,跑到對面去給皇上按摩太陽穴。他力道不大,可這份孝心,讓皇帝忍不住面露微笑。

  他拉住裴清殊的手,溫和笑道:“好了,別揉了,怪累的。也是朕不好,不該跟你說這些煩心事的。我們殊兒不用想這麼多,只要開開心心地長大就好了。”

  裴清殊乖巧地說:“只要父皇開心,殊兒就開心。”

  “你呀!”皇帝被他哄得心花怒放,“你這機靈樣子,叫朕想起你令儀姐姐小的時候了。她小時候也慣愛這般躲在朕懷裡撒嬌,一眨眼都成大姑娘了,再過兩年都要嫁人了。”

  “兩年?父皇不打算多留皇姐幾年麼?”

  “她也不小了,尋常人家像她這麼大出嫁的也不在少數。親事都定了,等兩年已經是極限了。”皇帝怕他舍不得令儀,便安慰他說:“放心,咱們不興那些不許公主隨意回宮的規矩。她若想回宮,宮門隨時都為她敞開。”

  說起規矩這兩個字,裴清殊突然想起了四皇子和左大姑娘的事情。趁著皇帝臉上還帶點笑意的時候,裴清殊大著膽子問道:“對了父皇,我聽人說,宮裡有個皇子不能娶左家女兒的規矩,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皇帝聽了這話,表情瞬間變得嚴肅起來:“這是誰跟你說的?”

  裴清殊露出怕怕的表情:“我也忘記是誰了,可能就是聽宮人們說的吧……”

  皇帝意識到自己可能嚇到裴清殊了,連忙擠出一個慈愛的笑臉來,拍拍他的手道:“別怕,父皇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其實你說的沒錯,這的確是一個不成文的規矩,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傳下來的。”

  裴清殊有些失望地說:“也就是說,只要是裴家的子孫,都不能娶左氏女子為妻了?側妃也不行麼?”

  皇帝似乎並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想了一會兒才道:“是這樣的,左家不必送女子入宮選秀,這是襄皇帝自己留給左家的特權。至於皇子和宗親們……朕記得宗親之中,還是有人娶左家女孩兒的。像你九皇叔,就是在朕登基之後,娶了左氏女為續弦。只是皇子,好像就沒有了。”

  裴清殊想了想,似乎能夠明白這種現像產生的原因。想當皇帝的皇子,自然會避嫌,不會娶左家的女子。不想當皇帝的皇子,為了避免麻煩,也不會優先選擇娶左氏女。像四皇子這種,和左大姑娘產生了感情的純屬意外,屬於極少數的特例。

  皇帝見他問起這個問題,忍不住笑道:“怎麼了,難不成我們家小殊兒看中了左家的小姑娘,想要讓父皇給你賜婚麼?”

  “當然不是了!”裴清殊矢口否認,“殊兒只是一時好奇而已。”

  皇帝笑著摸了摸他的頭,“其實朕覺著,左氏一族安分了這麼多年,不像是會興風作浪的樣子。不過保險起見,天下的女子那麼多,咱們還是娶別家的較為穩妥。”

  裴清殊附和地點了點頭。

  “唉,等你長大就會明白,咱們男人啊,娶一個什麼樣的妻子是十分重要的。皇後要是能明事理一些,朕現在又何必如此糾結立誰呢!”

  裴清殊見皇帝如此為難的樣子,突然想起什麼:“父皇,咱們大齊不是有一位‘國師’麼?您要是拿不定主意的話,不妨讓他幫您算一算呀?”

  皇帝一怔:“你是說,公孫先生?”

  裴清殊點點頭。

  其實他這麼說是有私心的,因為他真的好想親自見一見這個改變歷史的人啊。

  裴清殊本以為皇帝還要再猶豫一下,誰知皇帝突然一拍大腿,果斷地說:“對啊!公孫先生在外這麼多年,也是時候該回京了!朕這就下密旨,請他回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7-5 10:38 PM

第69章 怒火

  開春的時候,慈安宮中傳出太後臥床不起的消息。

  大皇子聞訊後急急忙忙地從宮外趕了回來,領著弟弟們一起去探望祖母。

  都說“小兒子,大孫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可太後對大皇子這個長孫卻是淡淡的。病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她還不忘朝著六皇子招手,一個勁地叫著“躍兒”。

  皇後臉色鐵青地站在一旁,恨不得這小老太太早點咽氣。

  全貴妃和榮貴妃兩個倒是面露擔憂之色,起碼看起來都是一副孝順媳婦的模樣。

  “皇祖母,躍兒在這兒呢。”六皇子的病剛有些起色,這時候理應在房中靜養,見不得風的。可是一聽說皇祖母病倒了,六皇子立刻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

  太後拉住六皇子的手之後,臉上的表情終於緩和了不少,看起來不那麼難受了。

  她勉強睜開眼睛,看了一旁的皇帝一眼,又疲倦地閉上了眼睛,徐徐道:“皇帝啊,哀家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人了,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考慮清楚,為咱們大齊立下一位賢能的太子啊!”

  “母後……”皇帝難受地說:“您別這麼說,太醫都說了,您只是剛換季不適應,一時染了風寒罷了,不會有大礙的。您可別嚇唬兒子啊!”

  “皇帝!”太後見皇帝還是打算拖著她,氣得忍不住大吼一聲。可是喊完這兩個字後,她就像是被抽干了渾身的力氣一般,無力地癱倒在床上,虛弱地說:“你究竟打算拖哀家拖到什麼時候,真要讓哀家死不瞑目麼……”

  “兒子絕無此意!”要不是有這麼多後妃和兒女在身邊,皇帝都要給太後跪下了,“請母後放寬心,好好調養身體。兒子已經請公孫先生回京,商議立太子一事了,求母後再給兒子一些時間!”

  太後搖搖頭道:“不是哀家逼你,是哀家這身子,還不知能撐到什麼時候啊……唉……”

  皇帝知道,太後接下來八成又要說六皇子如何如何出息,其他皇子如何如何不爭氣了。他怕別人聽到會多想,就讓皇後領著後妃和皇嗣們先行退下。

  從慈安宮裡出來之後,皇後一直擺著個臭臉,好像已經死了親娘一般。一回到坤儀宮,她就忍不住大發脾氣,將桌子上的茶杯全都掃落在地上。

  “太後這個老不死的東西!口口聲聲催促皇上立太子,卻只字不提睿兒,反而把老六拉到身邊。她安的到底是什麼心,當我們都是死人,看不出來嗎!”

  秦姑姑把不相干的下人都打發出去,關上門輕聲勸道:“娘娘息怒……”

  皇後充耳不聞,繼續抱怨道:“那老六又是個什麼玩意兒?一個貴嬪生的病秧子罷了,非嫡非長,憑什麼立他做太子?難道就因為他是從小養在太後身邊的嗎?都是她的親孫子,偏心也不帶這麼偏的呀!”

  秦姑姑勸道:“娘娘先別急,太後到底是後宮婦人,皇上尚在,立儲一事由不得她做主。”

  皇後擰著眉道:“話雖如此,皇上的耳根子有多軟,你又不是不知道,本宮是怕……”

  “娘娘擔心什麼,奴婢曉得。只是皇上拖了這麼久,都沒有松口立六皇子為太子,就說明皇上心裡也是知道廢長立幼是不妥當的。”

  秦姑姑這麼說,本是想寬慰皇後,可皇後的表情還是十分凝重:“當年本宮若是沒有小產,皇長子就應該是本宮的兒子!就算是本宮和那個孩子無緣吧,可要是沒有敬妃和全妃的兒子在前頭礙事,本宮的睿兒就是名副其實的嫡長子!我們母子又何必像如今這樣煎熬!”

  “娘娘,奴婢和您說過多少次了,嫡長子不是這麼算的。古時候都是以正室的第一個兒子作為嫡長子。所以咱們三殿下,就是名副其實的嫡長子,您得把腰杆挺直了。”

  皇後嘆了口氣道:“話雖如此,可敬妃的兒子如今出息,手下還帶著幾個兵,他能甘心看著自己的弟弟坐上太子之位麼?”

  “所以說啊,大皇子不願看著咱們三皇子當太子,就更不會讓六皇子壓在自己頭上了。”

  皇後一怔,隨即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你的意思是……?”

  秦姑姑低聲笑道:“大皇子看著沒心眼兒,可敬妃和全貴妃的花花腸子可多了去了。您說現在,太後一個勁兒地鼓動皇上立六皇子為太子,全妃她們能沉得住氣,不對六皇子出手麼?”

  “如果全妃她們能先動手,省了本宮的力氣,那自然是最好。可她們若是遲遲沒有動作……”皇後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來:“那本宮就不得不心狠一回了。”

  坤儀宮裡,皇後和她的心腹商議著該如何對六皇子下黑手的時候,景行軒裡,裴清殊正被七皇子拉著聊八卦。

  “四哥這兩天情緒又不好了。”七皇子趴在桌子上,像是怕被旁人聽到一樣低聲說道:“他告了假,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出來,也不知道在做什麼。他以前從來都不會無緣無故曠課的,打從去年下半年開始,這都不知道是第幾回了。”

  裴清殊下意識地為四皇子開脫:“大哥和二哥都成親了,三哥也要出宮建府了,六哥又一直病著,可能是長華殿那邊沒有什麼上課的氛圍,四哥想自己溫書,這樣效率更高吧。”

  七皇子搖搖頭:“我看不像。你看咱們今天去慈安宮看皇祖母的時候,四哥不也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樣子?他肯定是心裡有事兒,就是不告訴咱們。”

  裴清殊覺得,能讓四皇子神思不屬的事情,只能是和他的婚事,或者和左大姑娘有關了。可是這件事情,他又不好和七皇子講,只能暫且搪塞過去,盡量不讓七皇子多想。

  隔天去瓊華宮請安的時候,裴清殊見到淑妃母女,閑聊時裝作不經意地問起四皇子的婚事。

  “母妃,最近榮娘娘有沒有給四哥說親啊?三哥下個月就要大婚了,連二姐姐的婚事都定了,怎麼著都該輪著四哥了吧?”

  淑妃搖搖頭道:“沒聽你榮娘娘說起過。今兒個我見她,她還在犯愁呢,說是你四哥倔得很,還想在宮裡多讀兩年書,不急著娶妻生子。”

  裴清殊心道,那就只能是左大姑娘的事情了。

  令儀和七皇子挺像,都是小八卦精。因為有傅家這個顯赫的外家,和一群小姐妹的緣故,令儀對京城貴族圈子的了解,比七皇子要深得多。

  裴清殊便假裝好奇地跟她打聽左大姑娘的事情。

  “你說左大姐姐麼?聽說她的病終於好了,這個月初從鄉下莊子裡回來了。”

  “回來了?”裴清殊驚訝地說:“那她這次回來是……?”

  令儀不假思索地說:“當然是回來成親的啦!”

  “成親?!”裴清殊嚇了一跳,“和誰?”

  “當然是宋家表哥咯。要不是左姐姐這病,他們倆早該成了,指不定現在孩子都有了呢。”

  裴清殊十分意外地看著令儀,忍不住問出自己心中的疑惑:“宋大公子今年都有十八了吧,怎麼還沒訂婚麼?”

  令儀瞥了淑妃一眼,見她正坐在炕上繡荷包,沒有注意到他們姐弟倆的談話,就低下頭,一臉興奮地對裴清殊小聲說道:“我這可是聽人說的小道消息,你不許告訴別人哦!”

  不等裴清殊點頭,令儀就忍不住自己說了起來:“聽說咱們這位表哥早就看上左姐姐了,當初讓人提親,也是他自己的意思。去年左姐姐生病之後,承恩公就親自去了宋府,打算推掉這門親事。姑姑和姑父雖然惋惜,但也答應了。誰知表哥卻不依,非說要等左姐姐回來。承恩公讓他別等,他也不應,還親自去京郊跑了好幾趟。說是去自己家的莊子裡小住,但八成是去探望左姐姐了。我猜啊,肯定是表哥盡心竭力地照顧左姐姐,感動了老天爺,把她的病治好了,所以左姐姐才能回來和他成親的。”

  裴清殊無語地看著令儀。

  這姑娘……還真是單純得很啊。

  什麼感動了老天爺,左大姑娘根本就沒病好麼!

  或者說,她的病,是心病。

  只不過得了這種病的人,有的人一輩子都不會好,有的人卻還有痊愈的可能。

  裴清殊猜測,是不是宋大公子對她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感動了左大姑娘,讓她決定放下四皇子,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呢?

  畢竟這一年的時間,可能發生很多事情,也足以改變很多本以為一輩子都不會改變的事情了。

  如果四皇子也能放下執念,忘掉左姑娘,重新尋找一位良人的話,他們一別兩寬,相忘於江湖,也沒有什麼不好。

  只可惜他的四哥,顯然還沒有從這段感情中走出來。

  裴清殊忍不住嘆了口氣,為他四哥無疾而終的初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7-6 02:03 PM

第70章 命格

  天氣逐漸轉暖,四月底的時候,公孫先生終於在眾人的期待裡回到京城。

  回來後沒多久,他就被皇帝急急忙忙地召進了宮。君臣倆關在乾元殿裡不知說些什麼,從白天談到日落,皇帝才放他離宮。

  裴清殊聽說這位公孫先生回來了,心中十分好奇,卻又不敢打擾皇帝的正事。第二天下午,裴清殊跟盧維告了個假,掐著皇帝午歇起來的時間,去乾元殿給皇帝送了碗燕窩冰糖雪梨。

  “父皇近日侍奉皇祖母太辛苦了,殊兒聽到父皇時不時咳嗽,就讓人做了這個。殊兒生病咳嗽的時候,母妃也是讓人做燉梨給我吃的。”

  皇帝這裡什麼東西沒有?重要的是兒子的這份孝心。聽了裴清殊的話,皇帝慈愛地點了點頭,招手讓他坐到自己身邊來。

  祿康安按照慣例檢查過裴清殊帶來的食物之後,皇帝便拿著勺子,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裴清殊坐在一旁, 自然地開口問道:“父皇,我聽說公孫先生回京了呀?”

  皇帝點點頭道:“你這小子,消息倒是挺靈通。”

  “哪呀,是慶寧宮裡都在議論呢。”裴清殊說的是實話,畢竟皇帝在太後面前說過,要和公孫先生商議立太子一事,有誰不好奇未來的太子會是誰呢?

  皇帝聽他這麼說, 也並不奇怪,畢竟光這一上午,皇後和三皇子,敬妃和大皇子他們這些人就都來到了乾元殿,紛紛想要探一探皇帝的口風。

  不過皇帝難得頭鐵了一回,這一天下來除了接見必要的大臣之外,誰都沒見,裴清殊還是今天頭一個被他放進來的皇子。

  “呵,你的這些哥哥們吶!腦子裡想的全都是權和利,一點骨肉親情都不講。朕咳嗽了這些天,有誰注意到了?也就是你了,父皇的好孩子。”

  裴清殊被皇帝說得有點不好意思了,可能是他前世給人做過女兒的緣故吧,總歸是要比那些大老爺們兒體貼細心一些的。

  “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越來打聽,朕心裡就越煩,越不想立他們做太子。”皇帝復雜地嘆了口氣,“躍兒倒是懂事,沒有過來向朕打聽立太子的事兒,可是他……”

  裴清殊見皇帝的確沒把他當成外人,就大著膽子問道:“六皇兄怎麼了,是公孫先生說了什麼麼?”

  皇帝頷首道:“不瞞你說,朕讓公孫先生給你的幾個皇兄用紫微命盤測算了命格。你六皇兄……雖是文曲星轉世,卻是個短命之人吶!”說到這裡,皇帝忍不住哽咽了,“那麼好的一個孩子,怎的就配得這樣一副身子骨……”

  裴清殊聽到皇帝這麼說,忍不住心中一酸,為皇帝也為六皇子難過。

  雖然他和六皇子的交情平平,可是客觀來說,六皇子的確是諸位皇子中性格最好,才華最突出之人了。

  如果他的生母位份再高一些,如果他的身體再好一些,這帝位必定是他的。

  只可惜……沒有什麼如果。

  其實就算那位公孫先生不說,皇帝心裡也清楚,六皇子雖好,卻不是繼承皇位的最佳人選。

  “父皇,您也別太難過了,保重身子要緊啊。”裴清殊只能這麼安慰皇帝,“六皇兄一向孝順,肯定也不想讓您這樣為他難受的。”

  皇帝點點頭,長長地嘆了口氣。

  裴清殊還想繼續打聽一下,公孫先生給別的皇子算出了什麼,但又覺得這個話題太敏感,不好意思問出口,只能旁敲側擊地問:“父皇,聽說公孫先生昨日在您這兒呆了整整一日呢,不知道他還給哪幾位皇兄算了命格呀?”

  皇帝的回答和裴清殊猜的差不多,數量上卻要少了點兒:“你大皇兄和三皇兄。”

  “誒?只有他們三個麼?那麼長的時間呀。”

  皇帝無力地笑了笑道:“你當公孫先生是那些江湖術士,看了眼生辰八字,就胡言亂語一通的麼?他是用紫微星盤算的,極其耗費時間和精力。若不是知道朕心急,他一日至多只能為一人推算,三人已經是極限了。”

  “這麼厲害啊。”裴清殊情不自禁地感慨道:“要是哪天也能讓公孫先生給我算一算就好了。”

  “你呀,你的人生還那麼長,自己闖蕩一番便是了。讓人家算出來,提前知道了命數,也不見得一定是件好事。”說到這裡,皇帝突然想到什麼,慎重地對裴清殊說:“殊兒,父皇今日與你說的話,你千萬不能說出去,尤其是對你六哥,知道麼?”

  裴清殊乖巧地點頭,湊近皇帝悄聲說道:“父皇放心,這個我曉得,天機不可泄露嘛!”

  皇帝被他機靈的小模樣逗笑了:“哈哈,對,就是這個意思!”

  父子倆聊了一會兒,讓皇帝原本沉重的心情輕松了不少。裴清殊還要去上騎射課,便先行告退了。

  晚上裴清殊不知怎的,在屋裡頭呆不住,就叫上幾個內侍,趁著天還沒黑出去走走。走了沒一會兒,日頭便漸漸地落了下來。好在宮人們細心,早就預備好了宮燈。裴清殊本想走遠一點透透氣,結果不知怎的,繞著慶寧宮走了一圈兒。最後他有點煩躁地說:“去六哥那裡看看吧。”

  從寢宮的位置上來說,六皇子和七皇子是鄰居。盡管裴清殊時常去七皇子那裡做客,六皇子的院子他卻是頭一次來。

  聽說十二皇子來了,六皇子意外地挑了挑眉,特意從榻上起來迎他。

  見到裴清殊後,六皇子溫和地說:“十二弟,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是有什麼事麼?”

  “我……”就連裴清殊自己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不請自來,是因為皇帝白天說過的話麼?“我就是想來看看六哥,打擾到六哥休息了麼?”

  六皇子搖搖頭,把他迎進裡屋,“進來坐吧,裡頭藥味兒有點重,十二弟別嫌棄。”

  裴清殊忙說不會。

  他左看看,右看看,最後坐下的時候,不由誇贊了一句:“六哥這裡真雅致。”

  六皇子笑道:“十二弟謬贊了,聽說你常去四哥那裡,四哥那兒才叫雅致呢。我這兒啊,應當是咱們兄弟裡頭最寒磣的了。”

  裴清殊有點尷尬地笑了笑。六皇子說的還真是大實話,作為最得皇帝和太後寵愛的皇子,他這屋子布置得未免太過樸素了一些。相比之下,裴清殊覺得自己就跟個暴發戶一樣,尤其是他剛搬過來,還沒改造房間的時候……

  “我倒覺得六哥這兒挺好的,有這麼多書,一定花了不少銀子吧?”

  除了課堂上要用到的教材之外,皇子們要看別的書,就得自己托人從宮外采買。

  這個年代的書本並不便宜,裴清殊剛開始手頭拮據的時候,根本就買不起。等後來買得起了,他也是去寶文閣等地借閱比較多,只有特別喜歡的書才會買。就算這樣,若是沒有淑妃和皇帝的補貼,只憑他自己的月錢,也是不夠買很多書的。畢竟在宮裡生活,需要花錢打點的地方太多。

  裴清殊猜測,六皇子的母妃寧貴嬪出身平平,又不怎麼得寵,他能買這麼多書,要麼就是月例全都攢下來買書了,要麼就是皇帝或者太後偷偷補貼他了。

  不管怎麼說,都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誰知六皇子卻道:“也沒花那麼多錢。有些宮裡沒有的,是我托人買的。有些能借到的,就是我自己抄的。”

  “抄、抄書?!”裴清殊大吃一驚。

  六皇子卻顯得很淡然:“是啊,十二弟你還小,或許不知道,宮外頭很多貧寒人家的學子,都是自己抄書,節約成本的。”

  裴清殊感覺自己的世界觀都被六皇子刷新了:“可是六哥是皇子呀……”

  六皇子淺淺一笑:“皇子又如何,這層身份,也不過是老天爺給的罷了,花的銀子又不是自己掙的。”

  裴清殊有些對六皇子刮目相看了:“六哥也是從小在宮裡長大的吧?怎麼會知道宮外學子的事情呢?”

  六皇子揚了揚手中的書,緩緩道:“十二弟可曾讀過景濂先生的《送東陽馬生序》?”

  裴清殊搖了搖頭。

  “這篇文章講的便是宋先生本人勤勞苦學的經歷,十二弟有空時不妨讀上一讀。”

  和四皇子外冷內熱的性子不同的是,六皇子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是溫潤如玉。兄弟二人就著這個話題,又聊了好多學業上的事情,不知不覺就到了宵禁的時間。

  裴清殊發現自己告辭離去的時候,竟然還有點不舍,這種情緒可是很少有的。

  大概是因為……和六皇子相處的時候,那種感覺實在是太舒服了,難怪九皇子這麼喜歡粘著他!

  可是一想到皇帝今天所說的話,裴清殊又覺得非常惋惜,還有點難受。

  或許是因為知道公孫先生非同尋常的緣故,裴清殊本能地認為,他說的話一定不會有錯。

  而且就算公孫先生不說,裴清殊也能看得出來,六皇子的身子骨弱得很,不像是長壽之人。

  這或許就是……天妒英才吧。

  臨回屋前,裴清殊站在院子裡,對著黑沉沉的天空,輕輕地嘆了一口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7-6 02:24 PM

第71章 公孫

  那天之後,裴清殊閑來無事的時候,就會去六皇子那裡坐坐。

  過年時儷妃送他的書單,皇帝都幫他采買齊了。裴清殊看了幾本,覺得特別好的,就拿去分享給六皇子。對於六皇子這樣的人來說,書就是最好的禮物了。

  七皇子見裴清殊最近時不時出入六皇子的住處,便提醒他說:“十二弟你可小心著點兒,別像六哥和老九一樣,掉進書袋子裡去了。”

  “知道啦。”裴清殊心裡,其實還是和單純真誠的七皇子最親的。只不過他現在發現,六皇子這人好像也不錯。和他談天說地,總是能學到不少東西。

  裴清殊現在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學習了。

  而且做皇子的好處在於,雖然他們還是要學習四書五經,卻不必拘泥於聖賢書,畢竟他們將來不需要考科舉。只要等到了年紀,娶了媳婦兒,出宮建府之後,自然而然地就能領差事,甚至封王了。

  前不久,三皇子也依照皇後的意思,娶了謝家的女兒。

  最大的三位皇兄出宮之後,裴清殊莫名覺得宮裡的空氣都清新自在了不少。

  一般來說,皇子們和宗親們領差事,都是從六部開始的。聽說大皇子進的是兵部,二皇子是戶部,三皇子則是禮部。

  對於六部的職能,裴清殊其實並不是很了解,這些都是宋堯說給他聽的。宋堯雖然已經不日日教授裴清殊了,但裴清殊每半個月左右就會去翰林院找他一次。宋堯倒也不嫌他煩,每次見面都會對他悉心教導。

  對於立太子一事,宋堯也對裴清殊發表了一些自己的看法。

  “槍打出頭鳥,如今皇後尚在,大皇子又小有戰功,風頭正盛。太後卻一意孤行,執意要立六皇子為太子,只怕反倒是會害了六皇子啊。”

  裴清殊深以為然。

  “那依先生所見,大皇兄和三皇兄究竟誰會更勝一籌呢?”

  宋堯沉默很久後,徐徐說道:“鷸蚌相爭,只怕是要漁翁得利。至於這漁人究竟是誰,現在還不好說,就要看兩虎相爭的結果了。殿下只要謹記,不要過早站到任何一人的隊伍當中去就是了。”

  裴清殊受教地點點頭。

  宋堯的想法,正與裴清殊不謀而合。他覺得宋家長房不肯把女兒嫁給大皇子,大概也是出於這個原因吧。

  畢竟不是每個家族,都想著要立從龍之功。雖說站對了隊的收益很大,可風險也同樣大到足以毀滅整個家族。

  裴清殊承認自己很膽小,和宋堯談論過此事之後,他連六皇子那裡也不敢多去了,不然總覺得背後有人正用陰森森的眼神盯著他。

  晚上想出門轉轉時,如果皇帝沒來找他,裴清殊就去瓊華宮給淑妃請安,或者去找寶文閣看看書。

  休沐的時候,他就和令儀或者七皇子一起在宮中逛逛。偶爾也會被令儀當成傳話筒,攆去四皇子那裡幫她和容二公子傳遞消息。

  目前來說,四皇子的站隊也不是很明顯,所以裴清殊還是敢放心和他交往的,只是關系到底不如從前那般密切了。

  裴清殊也曾傷感和自責過,覺得自己待人遠不如七皇子般真誠熱情。只是身處在這皇宮裡頭,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畢竟身家性命,永遠都是排在感情前面的。只有好好活著,才有資格談感情。

  要說起來,裴清殊的這點小情緒,其實也算不得什麼。近日以來宮裡最頭疼的人,非皇帝莫屬了。

  皇帝把公孫先生叫回京城,本是想要解決難題的,不成想公孫越回京之後,皇帝反倒更加難辦了。

  現在不僅太後在催他早些做決定,皇後的娘家也暗中聯絡了一些與朱家交好的朝臣,奏請皇帝早日立下太子,以定國本。

  皇帝推辭不過,無奈之下,只能在朝堂上演了一出大戲。他故意大發雷霆,說催他立太子之人,都是在詛咒他早死。這麼鬧了一下子,大臣們都乖乖閉嘴了,唯獨太後仍舊不依不饒。

  可是面對病榻上的母親,皇帝又沒辦法說出六皇子恐怕會短命的事情,唯恐刺激到她老人家。

  裴清殊發現,原本已經恢復到標准體型的皇帝,最近又瘦了一大圈。

  他很想好好安慰安慰皇帝,只是裴清殊的皇子身份擺在這裡,能勸皇帝的話並不多,只能盡量從別的小事上逗皇帝開心。

  每回皇帝看完六皇子,過來看裴清殊的時候,他就拉著皇帝出來,父子倆一起散散步。

  現在天氣已經很暖和,甚至有些熱了。晚上出來走走,微風拂面的感覺,令人通體舒泰。皇帝甚至覺得,自己每天最舒服、最輕松的時刻,就是和裴清殊相處的時候了。

  這天晚上,父子倆不知怎麼晃悠到了觀星台下。皇帝朝上頭看了看,說:“你不是一直想見公孫先生麼?上面好像有人,咱們看看去。”

  裴清殊興奮地點了點頭。皇帝見了,便牽著裴清殊的手,父子倆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快要登頂的時候,裴清殊驚訝地發現,自己都快喘得不行了,皇帝看起來卻是一副很輕松的樣子。

  不得不說,皇帝瘦下來之後,體力真的好了很多啊!

  皇帝見他停下,知道裴清殊是累了,就蹲下來說:“來,父皇背你吧。”

  裴清殊要強地說:“沒、沒關系,我還是自己走吧……”

  皇帝沒起身,拍拍自己的肩膀,堅持道:“上來吧,再過兩年,父皇就背不動你了。朕小的時候,最羨慕能讓父皇背在背上的九弟了。”

  裴清殊聽了這話,心中驀地一軟,於是不再推辭,乖乖地爬上了皇帝的後背。

  趴在皇帝背上時,裴清殊感覺自己的心情有些復雜。

  這可是天子的後背啊,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壓在天子身上的。

  他突然覺得,其實皇帝這人也挺好的啊。雖說在很多事情上,皇帝的做法可能不是那麼妥當,對於以前的十二皇子也過於冷漠,可是起碼在裴清殊穿來之後,皇帝待他都還不錯呀……

  想著想著,觀星台就到了。皇帝沒有把他放下來,而是繼續往前走了幾步,對著一個玄衣男子的背影喚道:“楚文。”

  那男子回過頭來,見是皇帝,隱約看到皇帝背上還趴著一個半大的孩子。公孫越也沒有來得及細看,便躬身行禮道:“見過皇上,見過十二殿下。”

  皇帝笑道:“快起來。你離京的時候,這孩子還沒有出生呢,你怎知他排行十二?”

  公孫越玄妙地一笑:“微臣人雖不在京城,但時刻心系陛下。陛下心中之人,便是微臣心中之人。”

  裴清殊不好意思地在皇帝身上扭了扭身子:“父皇,快放我下來呀。”

  皇帝這才將他放下。

  裴清殊雙腳落地之後簡單拍了拍衣服,便趕忙向公孫越行了一個禮:“見過公孫先生。”

  公孫越連忙側過身子來,只受了半禮。

  皇帝在旁笑道:“楚文,殊兒早就說要見你了。當初朕叫你回京,還是他提醒朕的呢!”

  公孫越看了裴清殊一眼,含笑道:“是麼,正好微臣也想見一見十二殿下呢。”

  裴清殊聽了這話,心中不由咯噔一聲,有一種做壞事被人發現的心虛感。

  他覺得……公孫越和他想像中的那位“國師”有些不一樣。

  裴清殊本以為這種“開了天眼”的人物,應當是仙風道骨,甚至有些神神叨叨的,可公孫越看起來與常人無異。

  仔細看來,眼前這個一身黑衣的中年男子,應當和皇帝年紀相仿,或者比皇帝大幾歲。不過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他臉上沒有蓄須,胡子剃得干干淨淨,顯得比實際年齡小了幾歲。

  他五官端正,說不上特別俊美,但也絕不醜陋。客觀來說,就是中人之姿,放在人堆裡一眼認不出來的那種。

  可裴清殊也不知道為什麼,當公孫越那雙看似平靜的眼睛看向自己的時候,他會有一種自己被看透了的感覺。

  這種感覺,令他時刻保持著緊張狀態,目光一瞬不瞬地凝在公孫越身上,卻在公孫越看向他的時候,忍不住避開視線。

  皇帝見他不接話,只當裴清殊年紀小,有些怕生,就笑著拍了拍他的手,替他對公孫越說道:“這孩子跟朕小時候一樣,見了生人有些怕羞,楚文你不要見怪。先前他還跟朕鬧著說,想要讓你為他算上一卦呢。”

  “哦?是麼。”公孫越似笑非笑地打量著裴清殊,“十二殿下這命格……怕是不好推算呢。”

  裴清殊聞言,不由渾身一僵。

  皇帝聽了,卻是十分感興趣地追問道:“哦?此話怎講?”

  公孫越悠悠道:“微臣觀十二殿下面相,胡亂猜測的罷了。若是陛下想算,微臣改日便帶著星盤入宮。”

  “這樣啊……”皇帝沉吟道:“依朕看,此事倒也不急。你先前不是同朕說過,太小的孩子,不適合算命麼?”

  公孫越頷首道:“皇上說的沒錯,尚未成年之人,最好還是隨心之所欲,按照自然的方向成長。提前知其命,很有可能反倒會受其擾,做出逆天改命之事,到時候反倒於十二皇子不利。”

  皇帝附和地點點頭:“朕也是這樣同他說的。”

  裴清殊原本一心想讓公孫越幫自己也算算命,可是現在見到他本人之後,裴清殊就完全打消了這種念頭。尤其是在旁人面前,裴清殊不想讓公孫越說出關於自己的一個字。

  因為他發現……公孫越的眼神雖然並不咄咄逼人,卻有一種讓他無所遁形的感覺。

  裴清殊突然開始懷疑,公孫越能成為所謂的“國師”,並不是因為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而是因為……

  公孫越和他一樣,是從後世回來之人!

  如果是那樣的話,公孫越就非常有可能知道……不,是百分之百知道,如今的十二皇子,是應該早夭了的。

  裴清殊忽然覺得渾身冰涼。

  誰知就在裴清殊害怕得瑟瑟發抖,想要拉著皇帝趕緊逃離此地的時候,公孫越卻摸了摸沒有胡須的下巴,對著皇帝笑道:“不過只從面相上來看,十二殿下天庭飽滿,雙耳開闊,是個有福之人吶。有福之人,不落無福之地。想來十二殿下定能逢凶化吉,長命百歲。”

  公孫越這番話說得較為籠統,聽起來和宮外的那些江湖術士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都是一些沒有什麼實際意義的吉祥話。不過話從他的嘴裡說出來,意義就完全不一樣了。

  皇帝聽了,十分高興地看了裴清殊一眼,摸了摸小兒子的頭。

  裴清殊也長長地松了口氣。

  原本的十二皇子是早夭之命,公孫越現在這麼說,證明了要麼就是他面相看得不准,要麼就是公孫越並不清楚裴清殊的殼子裡裝的是另外一個人。

  不管是哪一種,都比裴清殊方才的猜測來的要好。

  裴清殊放松下來之後,話自然就多了一些了。

  皇帝和公孫越聊天的時候,裴清殊一直在旁邊乖乖聽著,偶爾有什麼不明白的就插一句嘴問問,公孫越都會非常耐心地解答他。

  三人一直聊到將近宵禁的時間,皇帝念著裴清殊明日還要早起上課,便提出要送裴清殊回去。

  公孫越稱自己還要繼續觀星,便拜送了他們父子兩個。

  回景行軒的路上,裴清殊好奇地問皇帝:“公孫先生不用回家的麼?”

  “夜觀天像,是欽天監的公務之一。觀星台上設備齊全,也有給他們值夜歇腳的屋子,殊兒不必擔心。”

  裴清殊點點頭,順口說道:“那公孫大人這樣不著家,他的妻兒可慘啦。”

  皇帝好笑地說:“朕也不是那般不近人情,每日都要他來為朕干活的好麼?欽天監裡有那麼多人,采取的是輪值制度,不會夜夜不放他回家的。”

  裴清殊了然地“哦”了一聲。

  “而且公孫先生家中人口簡單,只有一妻一子,就算他偶爾不回家過夜,也不會有許多女子獨守空房。你呀,就少操這個閑心了。”

  “誒,公孫先生只娶了一位妻子,沒有妾室什麼的麼?”以裴清殊這兩世的經驗,一般只要是家庭條件不錯的男子,至少都會有幾房妾室的。就連他前世那個手頭不怎麼寬裕的老爹,也勒緊褲腰帶納了兩房,這還不算相好的呢。

  皇帝道:“他夫人也是一位奇女子。朕記得她是出身於安家的世家小姐,當年嫁給公孫家,完全是下嫁了。聽楚文說,他夫人對彩禮沒有什麼要求,成親之前只讓楚文答應一件事,就是今生絕不納妾。楚文是個信守承諾之人,盡管子嗣艱難,這麼多年來也一直都沒有納妾。”

  裴清殊佩服地點了點頭:“難得呀。”

  皇帝見他感興趣,便低聲說道:“告訴你一個小秘密吧,其實牛痘主要就是公孫夫人研制出來的。這是楚文親口向朕承認的。只不過他夫人是女子,女子研制出來的東西,世人難免存有懷疑態度,不敢放心使用。若是以欽天監官員的身份提出來,可信度便大大提高了。因此楚文雖因牛痘而聲名顯赫,可這些年來,楚文心中一直是對他夫人有愧的,對外也一直聲稱是他家人共同研制了牛痘。”

  裴清殊恍然道:“原來是這樣呀。”

  他本以為這件事已經令人足夠欽佩公孫夫人了,不想皇帝又丟出一道驚雷:“不僅如此,朕前幾年還知道,公孫夫人除了牛痘之外,還有另外一項事業。你母妃所在的晉江書社,便是公孫夫人創立的。”

  裴清殊驚訝地瞪大眼睛:“公孫夫人還開了書社?”

  聽皇帝一說裴清殊才知道,原來在公孫夫人成立這個晉江書社之前,市面上除了古籍經典、詩詞歌賦之外,就只有一些毫無新意的言情話本。那些話本寫的無非就是一些才子佳人、求而不得,或者破鏡重圓的故事,都是一些陳詞濫調不說,還一直被視為“歪書”,登不得大雅之堂。

  晉江書社成立之後,公孫夫人親自執筆,寫出了第一本與眾不同的白話小說。她寫的故事通俗易懂,卻又別具一格,定價還不是很高,很快便在市面上暢銷起來,風靡一時。

  寫了兩本暢銷書之後,公孫夫人便封了筆,不知從哪裡尋覓了一批有才華的年輕人為她的書社供稿,並采取連載的形式,讓讀者們在第一時間看到新書。

  因為作者每次更新的字數不是特別多,所以讀者每次購買的時候,價格也低於整本書。這樣一來,許多不舍得花錢買整本書的人,就可以分次購買,或者在書社裡租借閱讀。

  等作者完本之後,書社再根據銷售情況,印刷整本書籍二次銷售。

  這樣創新的銷售模式,使得上到王公貴族,下到平民百姓,都可以看得起晉江書社的作品。

  儷妃,就是其中最當紅的寫手之一。

  裴清殊聽完之後,忽然很好奇:“那母妃應當認識這位公孫夫人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7-6 02:55 PM

第72章 造謠

  皇帝想了想道:“認識應當是認識,只是她們可能還沒有見過面。如果朕沒有記錯的話,你母妃是從延和四年,也就是從十年前開始寫書,那個時候公孫夫人已經離開京城了。所以說,你母妃應當是與晉江書社在京城的負責人簽訂的合約。”

  裴清殊聽了,對皇帝又有了一些不一樣的認識:“父皇,沒想到你對母妃的事情還挺了解的嘛。”

  “那當然了,朕可是她的頭號書迷。她還沒進宮的時候,就屬朕給她的打賞最多。”

  裴清殊好笑地說:“那母妃進了宮之後呢?”

  “她進宮之後,朕直接把銀子給她就好了呀。不然送去書社,還要扣去一半的分成呢。”

  裴清殊忍不住笑了,沒想到皇帝這麼有錢,還這麼會精打細算啊?

  不過話說回來,裴清殊突然想到一個非常非常嚴肅的問題:“父皇。”

  “嗯?”裴清殊很少露出這麼嚴肅的表情來,皇帝被他嚇了一小跳,也肅容看向裴清殊。

  裴清殊一本正經地說:“您是不是,私吞了母妃的稿費啊?”

  “噗……”皇帝忍不住笑噴了,“臭小子,你胡說八道什麼呢?朕是那樣的人麼?”

  裴清殊卻沒笑:“難道不是麼?母妃住在寒香殿裡,雖說現在的生活條件好了一些,但也沒有說穿金戴銀的呀!可是據我所知,母妃的書應該賣的很不錯哦!”

  皇帝無奈地說:“唉,你這小子。得了,看來朕要是不跟你說清楚,朕在你心裡,就要變成貪圖你母妃稿費的昏君了。是這樣的,根據你母妃與書社定下的合約,她收入的一半要交給書社,剩下的另一半還要按照大齊律法交稅,所以所得收入並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多。”

  涉及財產問題,裴清殊不依不饒地看著皇帝:“可就算是這樣,應該也還有不少吧?”

  “是有不少。不過你母妃說自己用不著,托朕捐了一部分,剩下的都送去林家了。”

  裴清殊聽了,心裡忽然有點泛酸。

  雖說父母給孩子錢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可是儷妃明明有錢,還不給他花,裴清殊心裡就有點不平衡了。

  想想他剛從冷宮出來的那會兒,身上一點值錢的東西都沒有,連打賞宮人的錢都拿不出來,實在是太窘迫了。要是儷妃能給他一點兒,哪怕只有幾兩銀子,也不至於讓他當初那麼難過呀。

  不過短暫的委屈之後,不用人勸,裴清殊自己就想清楚了。儷妃寫書的事情,宮裡的人基本都不知道。要是裴清殊從冷宮裡出來,身上有錢的話,反倒會惹人懷疑。

  而且,正是因為裴清殊那個時候身上沒錢,當淑妃提前給他送了一個月的月錢時,裴清殊當時才會感到格外的感激。

  或許……儷妃並不是不在乎他這個兒子,只是在以她自己的方式愛著他吧。

  裴清殊在心裡這樣安慰自己。

  ……

  在沒見到公孫先生之前,裴清殊一直想要迫切地見到公孫先生。現在見到了公孫越本人之後,裴清殊發現,自己更想見到的人,卻是那位傳說中的公孫夫人。

  根據從皇帝處得到的消息來看,裴清殊覺得,如果這兩口子裡一定有一個人是從後世來的的話,那麼公孫夫人反倒比公孫先生更加可疑一些。

  不過一時半會兒,他恐怕沒什麼機會見到公孫夫人,裴清殊便暫時把這件事壓在心裡,等到以後有機會再說。

  裴清殊發現,自打三個皇兄出宮建府之後,長華殿裡的學習氣氛,便是一日不如一日。

  皇帝最近被太後折騰得焦頭爛額,顧不上他們。兩位先生管不住,或者說無心管理,干脆就在商議之後,給皇子們放了十日“消暑”假。

  放假前的最後一日,朱先生給大家布置了一些作業,讓他們留著假期去做。朱先生留的大多是一些抄寫和背誦的任務,裴清殊覺得沒什麼難度,便讓傅煦幫他記在了記事專用的本子上,打算回去就做。

     可七皇子和十皇子他們不怎麼愛學習,聽到朱先生留了那麼多作業之後,就有些不高興了。

  七皇子還好些,雖然貪玩兒,但畢竟是這裡頭年紀最大的,已經知道克制自己的情緒了。

  十皇子卻是不管那些,才一下課就拿起書本在桌子上摔摔打打,看起來煩躁極了。

  朱先生原本收拾好東西,已經准備要離開了。聽到動靜之後,他極其不悅地瞪了十皇子一眼。

  十皇子知道朱先生就是個落魄書生,下了課堂之後,根本不敢真的收拾他們這些皇子,就瞪起眼睛,不甘示弱地看著朱先生。

  果然,朱先生在瞪了十皇子之後,並沒有發火,而是憋著一口氣,氣呼呼地離開了。十皇子見了,越發得意地衝朱先生的背影吐了吐舌頭。

  九皇子在旁見了,搖搖頭道:“孺子不可教也。”

  十皇子耳朵尖,一聽就衝了上去,大聲喊道:“你說誰呢!”

  九皇子環視了眾人一圈兒,好笑地說:“老十,我又沒指名道姓地說你,你激動個什麼勁兒啊?”

  “老九我告訴你,你少在這兒陰陽怪氣的,當我聽不出來你是在罵我麼!”十皇子氣呼呼地哼了一聲,“你別以為六哥要當太子了,我就怕了你了。父皇要立的是六哥,又不是你!”

  十皇子此言一出,眾人全都變了臉色。

  七皇子作為這幾個皇子當中最大的一個,趕緊站出來說:“老十,你說話小心一些!太子一事尚且未有定論,你切莫肆意妄言!”

  十皇子不以為然地說:“你們裝什麼裝呀,都是住在一個宮裡的人,誰不知道父皇三天兩頭地就往六哥那兒跑,當我是瞎子不成!”

  七皇子道:“那你也不能亂講。聖旨一日未下,結果就誰都說不好。”

  裴清殊覺得很有道理,附和著點了點頭。

  誰知道十皇子卻道:“你們一個個的說著好聽,背地裡還不是跑去巴結六哥麼?就說你吧,七哥,”十皇子指著七皇子的鼻子說:“你不是經常給六哥送東西過去麼?”

  七皇子打開他的手,不免有幾分激動地說:“那是因為我和六哥住得近!他總咳嗽,我院子裡正好有梨樹,我就讓下人去送了兩回梨子!”

  十皇子當沒聽見一樣,又看了看裴清殊:“那他呢,他以前從來不跟六哥來往,怎麼公孫先生回京之後,他就時不時地跑去找六哥了?誰不知道父皇寵老十二,說不定父皇已經告訴了十二弟,要立六哥做太子呢!”

  十皇子這一番話,聽得裴清殊心驚肉跳。他沒想到,自己每次出門時都很低調,也已經減少去探望六皇子的次數了,卻還是被有心人注意到了。

  明明是炎炎夏日,裴清殊的背後,卻本能地起了一層冷汗。

  “十哥慎言。”裴清殊盡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表露出異樣的表情來,“父皇從沒有和我說過那樣的話,一切都只是你的臆測罷了。”

  “你們不承認拉倒。”十皇子翻了個白眼,瞥了九皇子一眼道:“算了算了,人家老九現在可厲害了,我可不敢招惹,我先走了。”

  “等等。”九皇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突然用一種陰狠狠的眼神看著十皇子說:“老十,你平時沒輕沒重也就算了,事關六哥,我絕不允許你胡說八道。”

  十皇子和九皇子差不多年紀,從來沒把他當成正兒八經的哥哥看待。可現在,十皇子看著九皇子臉上的表情,突然感到一股極大的壓迫力,情不自禁地往後縮了兩步。

  九皇子繼續道:“六哥才華橫溢,是當世數一數二的傑出之才。父皇若立他為太子,我等自當心悅誠服。不過,七哥說得對,聖旨一日未下,六哥就還不是太子。你說這話,就是陷六哥於不義,想要置六哥於死地!”

  十皇子被他嚇到了,愣了好一會兒才訕訕地說:“你別亂給我扣大帽子,我可沒有想那麼多,不過是想到什麼說什麼而已!”

  九皇子忍不住有些激動地說:“老十啊老十,你也讀了幾年的書了,連最基本的道理都不記得了麼?‘見未真,勿輕言。知未的,勿輕傳’!以前你在小事上總是妄言也就罷了,立儲乃是國家大事,你就不怕自己會說錯了話,造成不可估量的嚴重後果麼?!”

  “有這麼嚴重麼?”老十心虛地摸了摸頭,小聲道:“我就隨便說說而已呀……宮裡面不是有很多人都在議論這件事麼。”

  聽十皇子這麼說,一屋子的人全都無語了。

  立太子可是天大的事情啊,在沒有定論之前,誰不是關起門來,私底下和關系要好的人悄悄議論的?哪有人會像老十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隨意嚷嚷?

  十皇子蠢成這個樣子,九皇子甚至都和他生不起來氣了。

  最後,九皇子還是用開頭的那句話總結:“孺子不可教也!”

  說完就無可奈何地走了。

  十皇子呆呆地站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七皇子和裴清殊走的時候,路過呆若木雞的十皇子。

  七皇子嘆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個老十,怎麼就長不大呢!

  等長華殿裡的人都走光了之後,十皇子看著空蕩蕩的學堂,忽然笑了。

  “走吧,去謹仁宮。”十皇子對著他的伴讀說:“母妃交待給我的任務,我完成的還不錯吧?”

  伴讀點點頭,也笑了。

  裴清殊和七皇子回到慶寧宮後,七皇子自然地跟在裴清殊身後,來到了景行軒。

  “十二弟,我蹭頓飯再走。”七皇子煩躁地說:“讓老十搞的,我都不敢回去了,要知道我和六哥可是住得最近的啊!送兩個梨子都能讓他瞧去,你說說他這是什麼眼睛呀,賊成這樣!”

  “你沒發現麼,十哥最大的愛好就是暗中觀察我們每一個人。”裴清殊頗感無奈地說:“可怕的是,咱們不管做什麼,都會被他扭曲初衷,解讀出完全不一樣的目的出來。我最近看的一本書裡說,這就叫做‘用最大的惡意揣測人心’。”

  “對對對,就是這樣!”七皇子興奮地瞪大眼睛:“老十就是這樣的沒錯!十二弟,你說這樣下去可怎麼辦啊,我快要被他給煩死了!”

  “七哥稍安勿躁,先嘗嘗我這兒的梨子,有沒有你那裡的甜。”裴清殊說著,自己先拿了一個吃,邊吃邊說:“依我看呀,現在最煩的人應當是九哥。你看十哥嘴上也沒個把門兒的,他這樣到處亂講,只怕會讓人以為是六哥狂妄自大,到處宣揚自己即將坐上太子寶座呢。到時候激怒了大哥或者三哥,倒霉的不還是六哥麼?”

  “這倒也是……”七皇子話音剛落,小悅子忽然進來通傳,說是九皇子來了。

  裴清殊看了眼七皇子,兩人都在彼此的眼睛裡看到了意外的神色。

  “請他進來吧。”

  裴清殊說完,便站起身來迎接九皇子,七皇子卻還是坐在原地不動。

  九皇子進來後,抿著嘴和裴清殊見了禮,又對著七皇子的側身施了一禮。

  “今日之事,多謝七哥和十二弟為我說話。”

  裴清殊忙道:“九哥客氣了,我們也只是有什麼說什麼罷了,九哥不必放在心上。”

  九皇子卻堅持道:“不,一碼歸一碼。咱們幾個以前是有點兒小口角,不過我知道,你們跟老十不一樣。所以這次,我替六哥謝謝你們了。”

  說罷,九皇子揚起寬袍大袖,又對裴清殊兄弟二人施了一個端端正正的長揖禮。...<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7-6 03:32 PM

第73章 病重

  九皇子走後,空氣裡似乎彌漫著一種怪怪的氛圍。

  裴清殊看向七皇子,小聲問道:“七哥,你還怪九哥麼?”

  七皇子大大咧咧地說:“哎呀,一點小事而已,我早就忘了。快點叫人傳膳,餓死小爺我啦!”

  裴清殊輕輕一笑。

  在宮裡,能少一個敵人,總比多一個要好。前兩年他們年紀都小,還會為一些小事發生爭執,為此而記恨彼此,記在心上。現在漸漸大了,在乎的事情也都不一樣了。很多時候,只要面子上過得去就行,沒有必要那麼較真。

  下午還有最後半天的課,裴清殊到了妙音閣之後就發現,盧維看起來好像怪怪的,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在盧維第三次彈錯音的時候,裴清殊終於忍不住了:“先生,發生什麼事了?”

  盧維看了他一眼,也不瞞他,單手支著下巴說道:“皇上,也就是你父皇……讓我這幾天陪他去寒香殿一趟。”

  “啊?”裴清殊意外地看著他,本能地不相信,“真的假的?”

  “唉呀媽呀,我這心裡頭也虛得很啊。”盧維生得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在外游歷這幾年卻不知是被誰傳染了口音,時不時就會冒出兩句東北話來,“我也想不明白,你說皇上到底是在試探我呢,還是試探我呢?”

  裴清殊難得看到他著急忙慌的樣子,好笑地說:“那先生答應了麼?”

  盧維:“答應了啊……天子的要求,我哪敢不應。”

  裴清殊安慰他說:“沒事,先生,您就放寬心去吧,父皇不會為難您的。我猜,他應該是想哄母妃高興吧?”

  “你確定她見到我會高興麼?”提起儷妃,盧維罕見地露出一絲慌亂的模樣,“她每次看我那種眼神,都讓我覺得自己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屁孩兒。”

  裴清殊不確定地說:“母妃整日待在寒香殿裡寫書,總會有無聊煩悶的時候。偶爾能見見故人,應該還是會挺開心的吧。”

  “她還是別太開心了,不然到時候皇上可就要不開心了。”盧維摸了摸自己白皙的脖子,總感覺上面隱隱作痛,“我看等到年底,我還是離開京城吧,在這地方壓力太大了。”

  “啊?!”冷不丁地聽說盧維要走,裴清殊心裡咯噔一聲,本能地感到不情願,“別呀先生,您怎麼能拋棄我呢!”

  盧維渾不在意地說:“注意用詞啊十二殿下,我這怎麼能叫拋棄呢。聚散終有時,後會亦有期嘛,你緊張什麼?”

  裴清殊想了想,像盧維這樣的名士,能陪伴自己這麼久的確已經非常不容易了,他也不能太強求。於是他低落地點了點頭,低聲道:“那好吧……不過先生為什麼決定年底動身呢?是想陪殊兒過完生日再走麼?”

  盧維撓撓頭道:“因為到了年底才能領今年的束脩啊……”

  裴清殊:“……”

  好吧,是他自作多情了!

  因為天氣炎熱的緣故,假期前的最後一節武功課,是在室內上的。

  裴清殊現在的體質比幾年前好了不少了,可還算不上強健,扎了一會兒馬步就累得受不了。

  邵師父有些擔心地看著他說:“殿下,近日北方匈奴蠢蠢欲動,微臣可能也要隨軍出征。到時候殿下就得和其他皇子一起練武了,您能支撐得住麼?”

  “啊?”裴清殊嚇得雙腿一軟,直接跌坐在了地上,“要打仗了?!我怎麼沒聽人說起過?”

  邵康樂搖搖頭道:“不是什麼大規模的戰役,只是把騷擾北方邊境的匈奴人趕回去而已。”

  裴清殊聽了,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邵康樂這兩年晉了一級,現在是從八品的委署驍騎校。他年紀尚輕,想要建功立業,裴清殊自然不能阻攔。

  只是邵康樂去了邊境之後,裴清殊還能遇到這麼好說話的師父麼?

  他的心裡忍不住打起鼓來。

  傍晚回去之後,他就去找七皇子打聽,看看哪位皇子的武師傅比較有耐心,等邵康樂走後他好插班進去。

  七皇子左右打量了裴清殊一番,對他勾勾手說:“來,咱哥倆比劃比劃。”

  裴清殊偏文,不好武功,所以盡管七皇子生來好動,也從來沒和裴清殊比劃過拳腳。

  裴清殊一聽要“比劃比劃”,心裡就是一緊。可是為了托七皇子幫忙,他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只能硬著頭皮和七皇子過了幾招,結果沒過多久就被七皇子壓在了地上,喘著粗氣求饒。

  “七哥你快下來哇,地上好髒!”

  七皇子站起身來,拍拍手說:“就你這兩下子,恐怕誰都不樂意帶你。”

  裴清殊手腳並用地爬了起來:“也不能怪我啊,人家沒力氣嘛。”

  七皇子抱著雙臂,渾身抖了一抖,做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來:“你別跟我撒嬌,我不是父皇,我可不吃你這一套!站直了!”

  裴清殊趕忙站好。

  七皇子用手托著下巴,盯著裴清殊思量了好一會兒才道:“我聽說老九武功也不怎麼樣,你們兩個弱雞湊在一起,應該挺合適的。”

  裴清殊臉上有點發燒:“七哥,我知道我弱,可你也不用說得這麼直白吧!”

  七皇子攬住他的肩膀,笑呵呵地說:“嗨,咱哥倆誰跟誰啊!有什麼好藏著掖著的,對吧!”

  聽他這麼說,裴清殊真是哭笑不得。

  裴清殊還沒來得及找九皇子商量和他一起練武的事兒,太後的病情忽然加重。慶寧宮大總管李忠寧像是趕小雞一樣,趕緊拉著皇子們一同趕去慈安宮。

  可到了慈安宮之後,裴清殊連太後的面都見不著,只能等在外間聽消息。

  再大的廂房,放十三位皇子和他們的下人,也會顯得十分擁擠。再加上天氣炎熱,開著窗子仍然叫人悶出汗來,大家的情緒都不太好。

  對此最不滿的,當屬從宮外匆匆趕回來的三皇子。他對著八皇子嘟嘟囔囔地說:“這老太婆,天天病重,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兒啊?!再這樣下去,她還沒咽氣,我們先要被她給折騰死了!”

  八皇子聞言沒有先答話,而是一臉惶恐地看了看四周。屋子不大不小,皇子們坐得都挺近,四皇子、七皇子和十二皇子就坐在他們不遠處。八皇子也不知道他們聽到了沒有,只能壓低聲音勸三皇子說:“三哥且忍一忍吧,這話能不說還是不要說了,叫人聽見了不好。”

  三皇子也知道八皇子說的有道理,可是天氣實在太熱了,他就是煩躁的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你說吧,三天兩頭的把咱們叫過來也就算了,每次都還不讓進去,只讓老六一個人進去,這算什麼事兒啊?成,讓咱們等著,那擺兩盆冰放著也行啊,一點冰都不給,是想熱死我們還是怎麼著!”

  八皇子怕他熱著,一直殷勤地用袖子給三皇子扇著風。聽三皇子這麼說,他正要再勸,就聽皇帝低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怎麼不熱死你這個不孝子?”

  三皇子的背心瞬間涼透,腿一軟,慌忙跪倒在地。其他皇子們也都遭受池魚之殃,不得不跟著跪了下來,讓皇帝息怒。

  “哼!”皇帝忍不住在三皇子肩膀上踢了一腳,“沒良心的東西,給朕滾到院子裡跪著!”

  三皇子原本還挺害怕的,結果被皇帝這麼一踹,脾氣又上來了,十分不服氣地說:“父皇,兒臣不就是嫌熱麼,您看這屋子裡頭的人誰不是熱得難受啊……”

  “你還敢頂嘴!”皇帝被他氣得差點背過氣去,“來人,把這個不肖子孫拖出去!”

  在這麼多兄弟面前被皇帝發落,三皇子只覺自己的面子跌到了谷底。

  可是皇帝這麼生氣,三皇子就是膽子再大,也不敢再頂嘴了,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到院子裡跪下。

  八皇子一臉擔憂地看著三皇子的背影,想要開口替他說情,可是看到盛怒中的皇帝,他又不敢觸這個逆鱗,只能糾結地低下頭去。

  出人意料的是,一向不顯山不露水的十一皇子突然抬起頭來,對皇帝說道:“父皇息怒,三皇兄雖有言語不當之處,但其情可解。皇祖母病重,我等心中都十分擔憂。只是不知為何,皇祖母只讓六哥一人入內,卻不傳喚三哥這個嫡子呢?”

  皇帝意外地看著這個向來沒什麼存在感的兒子,屋子裡跪著的其他皇子也不禁向十一皇子投去好奇的目光。

  這個老十一……平時也沒看他和三皇子走得近啊,怎麼會突然站出來為三皇子說話?

  “你六哥孝順,在你皇祖母膝下侍奉的時間最多。如今太後病重,想要讓清躍多陪在身邊,很難理解麼?”皇帝冷哼一聲道:“老三那麼不懂事,進去了也只能給你皇祖母添堵!”

  面對皇帝的怒火,十一皇子竟然十分平靜,臉上仍舊是一副老僧入定的表情:“父皇說的兒子可以理解,然而先生教過我們,無論是皇家還是民間,都是由嫡長子來繼承家業的。無論如何,三皇兄乃是中宮皇後嫡出。皇祖母和父皇商議立太子之事,卻只叫六哥入內,難免叫人多想。”

  “你……”皇帝像是從來沒認識過這個兒子一樣,不敢相信地看著十一皇子,“立太子一事,豈是你一個黃口小兒可以掛在嘴邊的!”

  “父皇。”十一皇子拜倒在地,用一種機械般的語氣說道:“若是父皇果斷立三哥為太子,兒子絕不會多說一個字。只是如今謠言四起,人心惶惶,宮裡到處都在傳,說父皇要立六哥為太子。兒子也是為了大齊的江山社稷考慮……”

  “你才幾歲,懂什麼江山社稷!”皇帝氣呼呼地指著門外說:“既然你那麼向著老三,就滾出去和他一起跪著!”

  十一皇子硬氣得很,他二話不說,對皇帝又磕了一個頭之後,抬腿就走。

  看他昂首挺胸地走出屋子,皇帝只覺心頭怒火更勝,甩了袖子就走。等人都走了,皇帝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自己剛才過去是要干嘛,趕緊又叫祿康安回去,把大皇子叫了進去。

  剩下的皇子們面面相覷,一時都被方才的變故給驚住了,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過了一會兒,眾人才松懈下來,忍不住和交好的兄弟交頭接耳,議論起來。

  七皇子湊到四皇子身邊,見四皇子另一側的裴清殊也看向自己,便壓低聲音說道:“父皇這是什麼意思,莫不是要立大哥做太子了?”

  裴清殊心裡也十分沒底:“不知道啊。”皇帝什麼都沒跟他說。

  四皇子倒是顯得很淡定:“都坐好了,閉目養神一會兒吧。無論父皇立誰,都不是我們所能決定的。吸取老三的教訓,不要亂說話了。”

  七皇子和裴清殊想到正在炎炎烈日下跪著的三皇子,都乖乖地點了點頭。

  到了中午用午膳的時候,由於條件有限,皇子們只能圍在一個大圓桌面前,吃慈安宮的素齋。

  要是三皇子在這裡的話,一定會狠狠地抱怨上一通。不過他不在,其他皇子也沒那麼多毛病,大家勉強吃了一點,填了個肚子便是。

  七皇子見八皇子自己不吃,卻一直在往碗裡夾菜,就奇怪地說:“老八,你干嘛呢?”

  八皇子站起來說:“我去給三哥送點吃的。”

  七皇子一副“你沒救了”的表情,搖搖頭說:“你也想跟他們一起在院子裡跪著麼?”

  八皇子笑了笑說:“哥,你放心,我不會的。”

  七皇子拿這個一母同胞的雙胞胎弟弟沒辦法,只能無奈地站在門口,看老八一會兒怎麼碰釘子。

  三皇子可是出了名的無肉不歡,見了這素齋,八成是要鬧脾氣的。

  誰知八皇子把東西端出去之後,三皇子才吃了兩口,就突然身子一歪,暈倒在地。

  八皇子嚇壞了,手一抖,瓷碗無力地掉在了地上,飯菜灑了一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7-6 04:01 PM

第74章 夭折

  三皇子暈倒之後,不僅八皇子大吃一驚,其他皇子聽到之後也嚇了一跳,紛紛跑出來查看三皇子的情況。

  十皇子咋咋呼呼地叫道:“八哥,你給三皇兄吃了什麼,不會是有毒吧?!”

  “你,你胡說什麼!”八皇子嚇得都結巴了,“我只是怕三哥餓著,好心給他拿些飯菜來吃,怎麼會有毒呢!”

  七皇子也責怪地看向十皇子:“老十,你不會說話就把嘴閉上。剛才老八是從咱們的飯菜裡給三皇兄拿的菜,要是有毒的話, 你現在早就死了。”

  十皇子輕哼一聲:“我不就說說麼,這叫合理猜測好不好。”

  大皇子不在,余下皇子裡年紀最長的二皇子卻不出來,躲在眾人後面不說話。

  四皇子只能站了出來,對七皇子道:“快去請太醫。”

  說罷又轉過頭,對裴清殊道:“十二弟,去通知父皇一聲,就說三皇兄暈倒了,別的不要多說。”

  裴清殊點點頭,加快腳步往殿內走去。

  皇帝下令讓三皇子在外頭跪著,現在沒有皇帝發話,他們也不好抬三皇子進去。

  裴清殊站在內殿門口等了沒一會兒,皇帝便出來了。不得不說,四皇子派他來真是派對了人。要是換了別人,在皇帝心情這麼不好的時候,只怕是要遭殃的。

  可面對裴清殊,皇帝就沒什麼脾氣了。

  “殊兒,有什麼要緊事麼?”

  裴清殊點點頭,按照四皇子教的說:“三皇兄暈倒了!”

  皇帝聞言立即擰起眉頭,向外走去:“怎麼回事?”

  裴清殊裝傻道:“還不知道呢。”

  皇帝也不為難他,走出院子之後,就見四皇子把三皇子扶在懷裡,老八在一邊著急忙慌地給三皇子扇著風,十一皇子仍舊跪在一旁。

  其他人則是隔著一段距離,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皇帝看到這群不爭氣的東西就頭疼:“怎麼回事,老三怎麼會突然暈倒?傳太醫了沒有?”

  四皇子平靜道:“已經讓七弟去請太醫了。”

  “快來人,把他抬進屋子裡去。”皇帝之前也只是一時氣憤,見到三皇子如今這般模樣,也不是不心疼的。畢竟這是他的嫡子,是他曾經投入過希望的兒子。

  皇帝一發話,很快就來了幾個孔武有力的大太監,把三皇子穩穩當當地扛進了屋。原本皇子們休息的廂房太擁擠了,宮人們只能緊急打掃出一間屋子,換上簇新的被褥,這才把三皇子放上去。

  因為太後病重的緣故,太醫院大多數得力的太醫都侯在這裡,七皇子很快就請了一位太醫過來。

  裴清殊發現,那太醫看起來竟十分年輕,不過二三十歲的樣子,便把七皇子拉到一邊來咬耳朵:“這是……?”

  七皇子不假思索地說:“常給我瞧病的鐘太醫。”

  裴清殊心道果然。這麼年輕就能在太醫院擔任要職的,恐怕也就只有鐘家人了。

  鐘太醫方才聽說三皇子暈倒,連忙跟著七皇子小跑過來,跑出了一頭汗,卻顧不上擦,給皇帝匆匆行了個禮後,便趕緊去檢查三皇子的狀況。

  結果他人剛在床前站定,十皇子便在旁問道:“太醫,三皇兄是不是中毒了?”

  鐘太醫尷尬地看了他一眼,不知說什麼是好。

  皇帝皺眉道:“老十,你不要打擾太醫。”

  他的語氣並不是十分嚴厲,因為在皇帝的心裡,也存有這樣的疑惑。皇帝剛才聽人說了,三皇子是在吃過八皇子送過來的東西之後才暈倒的。

  在他的印像裡,老三和老八總是形影不離。按說八皇子不應該會給三皇子下毒,但在宮裡,這種事情都不好說。

  好在太醫診過脈後,站起身對皇帝說道:“皇上放心,三皇子殿下只是因為中暑才會暈倒,在陰涼通風處休息一陣子,再吃上一些消暑藥便會好了。”

  聽鐘太醫這麼一說,所有人都長長地松了口氣。尤其是八皇子,他都快嚇虛脫了。

  七皇子看他那個樣子,到底是自己弟弟,也是有幾分心疼。便過去扶起八皇子,給他倒了杯水喝。

  皇帝聽說三皇子沒事了,松了口氣就要走。誰知鐘太醫忽然叫住他說:“皇上……”

  皇帝奇怪地看著他說:“怎麼了,還有什麼事麼?老三就交給你了,朕放心。”

  鐘太醫面色尷尬地往旁邊瞥了一眼,低聲道:“臣有一事要稟告皇上,不知可否……”

  皇帝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心裡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看懂了鐘太醫的暗示,對其他人說:“你們都先出去吧。”

  眾皇子紛紛依言退下。

  裴清殊走在最後面,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對皇帝說道:“父皇,十一哥還在院子裡跪著呢,他會不會也中暑呀?”

  皇帝無奈地笑了一下,摸摸裴清殊的頭:“就你心軟。”

  裴清殊俏皮地吐吐舌頭。

  皇帝說:“去讓他起來吧。”

  “謝謝父皇!”裴清殊說完便轉身跑了出去。

  目送他跨出門檻之後,皇帝才轉回視線,看向鐘太醫:“這裡已經沒有其他人了,你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鐘太醫露出難以啟齒的表情來,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微臣剛才幫三皇子解開衣物的時候,發現他身上起了一些紅疹。”

  皇帝大驚道:“怎麼會呢?!睿兒雖然沒有種過牛痘,但他也是種過人痘的啊……”

  皇帝會這麼說,是因為在宮裡的這些皇子之中,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種的都是人痘,從四皇子之後的皇子,才趕上了種牛痘。所以皇帝聽鐘太醫那麼說,本能地就以為是落後的種痘技術害得三皇子染上了天花。

  誰知鐘太醫卻搖搖頭道:“依微臣所見,三皇子得的,恐怕不是天花,而是……花柳病。”

  皇帝愣住了。

  “花柳病?”他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兒子,顫聲說道:“怎麼可能,他才十七歲!”

  鐘太醫連忙低下頭道:“其實微臣也並不是很確定,皇上不妨再請兩位經驗豐富的太醫過來確診。”

  皇帝心裡頭荒涼一片。他知道,鐘太醫這麼說,只是不想說得太過肯定,以免激怒自己罷了。以鐘家人的醫術,確診一個花柳病還是不成問題的。

  皇帝也不再叫人過來,只是沉聲問道:“可有法子治?”

  鐘太醫用袖子擦了擦汗,低聲道:“若是三皇子配合的話,可以緩解,但恐怕難以根除。”

  皇帝沉痛地嘆了口氣,對鐘太醫說道:“這件事情,你一定要保密,不能告訴任何人!”

  鐘太醫連忙應道:“皇上放心,微臣明白!”

  皇帝點點頭,讓鐘太醫先退下。自己則走到三皇子床前,冷冷地看著他。

  “祿康安。”皇帝咬著牙說:“把他給朕弄起來。”

  “這……”祿康安猶豫地看了皇帝一眼,見皇帝堅持,只得掐著三皇子的人中,強行把他叫醒。

  三皇子睜開眼後,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最後看向皇帝:“父皇……?”

  “混賬東西!”皇帝恨鐵不成鋼地罵道:“你出宮才幾個月,就染上了這種髒病,是不是偷偷摸摸地跑到窯子裡去了?!”

  三皇子目瞪口呆地看著皇帝:“父皇,您在說什麼呢,兒臣怎麼會去那種地方?”

  皇帝被他氣得七竅生煙:“你還給朕裝!你得了花柳病,身上起了那麼多紅疹子,難道自己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麼?”

  三皇子愣愣地說:“兒臣找太醫看過了啊,太醫說這是一種皮膚病,只要多穿一些,把皮膚遮起來,每日擦上一些膏藥就會痊愈了,怎麼會是花……花柳病?”

  皇帝見三皇子這般神態不似作偽,心中也升起一絲疑惑。

  難道,真的是鐘太醫看錯了?

  以皇帝對三皇子的了解,這個兒子雖然驕縱任性了些,可是他向來有什麼說什麼,斷然不會有如此高超的演技。

  皇帝還要再問,一個太監突然衝了進來,撲倒在地,口中大聲叫道:“皇上!”

  皇帝皺起眉道:“沒規矩的東西,朕讓你進來了麼?!什麼事這樣咋咋呼呼的?”皇帝問完,心中忽然一沉,“是不是母後……?”

  那太監搖搖頭道:“不是太後娘娘,是六,是六皇子殿下……”

  皇帝急忙問道:“躍兒怎麼了?”

  “剛剛,剛才,六皇子殿下忽然口吐鮮血,跌倒在地,現在已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皇帝只覺腦中轟隆一聲,有一種天塌了的感覺。

  他身形一晃,差點摔倒。多虧祿康安眼疾手快,趕緊扶住了皇帝。

  皇帝顫聲道:“快,快扶朕過去,朕要看看躍兒……”

  三皇子躺在床上,見皇帝如此緊張六皇子,從鼻子裡發出一聲不屑的輕哼。

  聽說六皇子成了那個樣子,他也沒有要去看六皇子的意思,而是翻了個身,繼續睡了。

  皇帝趕回正殿之後,遠遠就聽到太後聲嘶力竭的哭聲。

  九皇子跪倒在塌邊大哭,寧貴嬪則是拿著帕子,在一旁默默地抹著眼淚。

  “躍兒怎麼突然就……就成這樣了……”先是太後,又是三皇子,再是自己最疼愛的這個六兒子……皇帝突然之間感到心力憔悴。

  他轉過身,低聲問了問剛剛給六皇子診過脈的太醫,得到的答案是,無力回天。

  皇帝心中一震,多虧有祿康安在旁扶著才勉強站穩。

  他緩慢地,顫抖著坐到六皇子塌前,心疼地幫兒子理順額前被汗水黏住的發絲。

  “躍兒,躍兒啊……是父皇啊,你聽得到父皇的聲音麼?”

  皇帝握著六皇子的手說了半天的話,可六皇子只是微微仰著脖子,快速地喘著氣,不管別人說什麼都不理。

  這邊六皇子還沒有轉好,那邊太後忽然哭暈過去,慈安宮裡頭亂做了一團。

  皇帝從太陽高照守到黃昏,終於等到六皇子轉醒。

  皇帝驚喜地看著六皇子說:“躍兒!”

  六皇子對著皇帝勉強地笑了一下,然後吃力地歪頭看向寧貴嬪,張口不知說了些什麼。

  皇帝忙道:“你放心,朕一定會善待你母妃。”

  六皇子點點頭,又看向嗓子已經哭啞了的九皇子。

  “六哥!”九皇子連忙撲了過來,哭得齜牙咧嘴,難看至極,“六哥你不能走啊,你不能就這麼丟下我一個人!六哥!”

  六皇子看著這個一心追隨自己的弟弟,眼圈兒發紅,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艱難地用口型說了兩個字:保重。

  說完這句話之後,六皇子便頭一歪,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站在一旁的太醫猶猶豫豫地走了過來,測了測六皇子的呼吸和脈搏,然後跪倒在地上,請皇帝節哀順變。

  短暫的沉默之後,九皇子突然抱住六皇子的屍體,嚎啕大哭起來。

  裴清殊人在外殿,都能清晰地聽到九皇子的哭聲。

  他從沒有聽過如此凄厲的哭聲,好像整個世界都崩塌了一樣。

  想來九皇子已經不僅僅是把六皇子當成哥哥,還把他當成人生的信仰來追隨了吧。

  只可惜,天妒英才,老天爺偏偏要讓六皇子這樣才華橫溢之人英年早逝,實在是太可惜、太令人遺憾了。

  想起自己和六皇子為數不多的接觸,裴清殊不知怎的,也不禁落下兩行淚來,心裡越想越難受。

  “六哥……”

  七皇子攬住他的肩膀說:“十二弟,節哀吧。六哥病了這麼久了,有這麼一天,也算是在意料之中。”

  裴清殊點點頭,腦子裡頭明明清楚是怎麼回事,只是心裡一時卻無法接受。

  “只是沒想到,六哥竟然會走在皇祖母前頭。”七皇子看著內殿的方向,嘆了口氣,“皇祖母本就病重,知道六哥的事情之後,恐怕會大受刺激吧。”

  七皇子說得沒錯,太後醒過來之後,盡管皇帝已經竭力瞞著了,可太後一會兒不見六皇子便起了疑心。等了半天都沒有見到六皇子之後,太後就什麼都明白了。

  她一口氣沒上來,就這麼走了。

  太後原本一心想要催著皇帝趕緊立太子,結果在皇帝下定決心之前,她最心愛的孫兒就已經走了。太後絕望至極,只覺人世間再無留戀,一句話都沒留給皇帝,就直接去了。

  皇帝一時間悲痛欲絕,悔恨交加。幾天的時間裡,他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卻不得不打起精神來,處理太後的喪儀。

  皇帝按照祖宗留下來的規矩,輟朝五日。五日後,皇帝頒下詔書,文武百官皆著素服入公署,行三跪九拜之禮。

  皇子、宗親、大臣,後妃、公主、命婦,皆著素衣,每日哭喪三次,為期三天。三天之後,每日哭靈兩次,直至太後薨逝二十七天後為止。

  這二十七天裡,舉國上下無論貴賤,皆須戒酒、戒葷腥,食素齋,不得婚嫁、宴飲。各地寺廟需敲鐘三萬杵,以致哀思。

  穿素服,吃齋飯,這些對裴清殊來說都算不得什麼,他最發愁的就是哭喪的時候該怎麼辦。

  他和太後沒什麼感情,除了前幾天是想著六皇子才哭的之外,後來裴清殊的眼淚就像是干涸了一樣,怎麼哭都哭不出來了。

  好在人的智慧是無窮的,裴清殊把自己的煩惱說給淑妃聽之後,淑妃很快就給他了一種催淚的藥膏。每次哭喪的時候,只要往眼睛上一抹,裴清殊就會哭得涕泗橫流,儼然是一位孝子賢孫。

  相比之下,十皇子的伎倆就比較拙劣了。他每次來哭喪,都會懷揣半個洋蔥來到靈堂,搞得屋子裡頭一股洋蔥味兒。

  因為味道太大,這招數才用了兩天,便被皇帝發覺,把十皇子臭罵了一頓,還罰了他半年的月例。

  十皇子的腰包本來就不怎麼鼓,這樣一來,他就不敢再拿什麼東西來催淚了,只好在每次哭喪的時候,狠命掐一掐自己的大腿。

  或許是由於太後太過偏心六皇子的緣故,裴清殊覺得他們這些皇子裡頭,沒有一個是真心實意地為了太後哭喪的。

  倒是太後的幼子,裴清殊的九皇叔看起來挺傷心的樣子,已經哭暈了好幾回了。

  相比之下,倒顯得皇帝也不是那麼的難過了。

  裴清殊覺得,比起傷心,皇帝心裡更多的是悔恨,悔恨自己沒有在太後走之前完成她的心願,立六皇子為太子。

  就算六皇子只能當幾天的太子又如何呢,起碼是對太後的一種安慰,能讓她走的安心啊!

  可是現在,說什麼都來不及了。

  裴清殊怕皇帝郁結於心,會傷了身子,一有時間便去給皇帝按摩捶背,誇他是怎樣一位為了社稷著想的好皇帝,讓他放寬心,好好保重身體。

  好在皇帝不是一個死鑽牛角尖的人,不僅是裴清殊勸他,兩個貴妃勸他,心腹大臣們勸他,就連他自己也在勸自己,告訴自己他做的是正確的選擇,爭取早日從那種自責的情緒中走出來。

  裴清殊本以為,六皇子走了,太後也薨了,這一年裡發生的大事已經夠多了。等熬過這一陣子之後,日子就會恢復以前的平靜。

  誰知太後薨逝的第十三天,也就是六皇子去世後的第十四天,平日裡給六皇子看病的太醫忽然跪倒在皇帝面前,說出了一個令整個後宮都為之震蕩的消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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