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容默 -【皇子奮鬥日常【第一部】】《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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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yo117 發表於 2018-7-8 09:20 AM

第90章 驚聞

  皇帝看著這位老太傅,清高自傲了一輩子,這會兒卻低聲下氣地求他,心中不免有幾分松動。

  想當年,他雖是先帝駕崩之前最年長的皇子,可先帝向來偏心幼子,喜歡他的九弟。若不是有這位岳丈幫他在先帝面前說好話,這個皇位輪不輪得到他來坐還不好說。

  所以對朱太傅,皇帝一直心存感激。若不是皇後後來實在不像樣子,恐怕他也不會和皇後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朱太傅哽咽著,沉聲說道:“老臣不指望皇上開恩,能放小女出來。老臣只是想著,朱家的女兒做出了這等失德之事,老臣心中有愧啊!若不再給皇上送一個貼心人兒,老臣實在是寢食難安,將來就算死了,也合不上眼啊!”

  見朱太傅說得如此嚴重,皇帝連忙站起身來,親自扶著朱太傅說道:“國丈言重了,雖說朕與皇後夫妻緣分已盡,可朕心裡一直是感念著您和朱家的。正因如此,朕也沒有嚴懲皇後,牽連朱家。至於貼心之人,朕已有後宮佳麗無數,實在精力有限,恐怕不能照顧到您的小侄女。與其如此,倒不如讓她另嫁他人,朕親自為她賜一門好親事如何?”

  朱太傅搖搖頭道:“皇上,您還不明白麼?現在最重要的,不是我們朱家女嫁給誰的問題,而是皇上您,您究竟為何如此執著,不肯選秀啊!”

  皇帝為難道:“太傅不是不知,這幾年來,前朝後宮,諸事紛雜,朕逐漸無心於後宮,實在不想耽誤了這些年輕的小姑娘啊。”

  朱太傅沉痛地說:“皇上到底是無心於後宮,還是已然心有所屬,就算您不說,可後宮之人,朝堂之人,天下之人,又有哪個沒有長眼睛,哪個沒有長耳朵?是看不出來,還是聽不出來呢?!”

  皇帝心中陡然一驚,不知所措地看著朱太傅。

  “非要老臣說的如此直白,皇上才能夠醒悟麼?您想要獨寵儷妃娘娘的心情,老臣可以理解,可您這麼做,恐怕不是在保護儷妃娘娘,反倒是害了她啊!睿王殿下的前車之鑒,難道您都忘記了麼?!”

  睿王,就是六皇子死後,皇帝給他的追封。

  一想起六皇子之死,皇帝不禁又是心中一痛。

  見皇帝露出為難的神色來,朱太傅趁熱打鐵,繼續勸道:“從您坐上皇位的那一刻起,您就應該明白,這後宮是您的不假,可也不是只為您一個人的喜好所准備的。皇上覺得老臣是倚老賣老也好,為了一己私利,強詞奪理也罷,老臣都認了。只是老臣實在不能看著皇上這般沉溺於女色,忘記了君主應有的責任吶!”

  “太傅不用再說了,朕明白了。”皇帝本想著,自己把儷妃藏到延福宮裡去,一年才能見上一兩個月的面,其他人就能淡忘自己寵愛儷妃的事實。

  可是今天,朱太傅的話提醒了他。他對儷妃的愛意,已經刻入骨髓。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皇帝把儷妃送去建福宮,不是因為厭惡了她,恰恰是因為喜歡她,在保護她。

  所以,萬一有人起了嫉妒之心,把手伸到建福宮去,儷妃就危險了。

  而且,如果他執意不肯選秀納妃的話,那些想送女兒入宮的朝臣不敢怨恨皇帝,就會把這筆賬算到儷妃頭上。

  不管怎麼看,接受大臣們的提議,舉行一次選秀,都是最好的選擇。

  皇帝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道:“朕這就找兩位貴妃商議此事。您若是執意想送朱氏女入宮,朕納了她便是。只是您要想好了,就像朕剛才所說的,朕恐怕不會有精力親自照顧她。”

  這話的意思其實就是,朱氏女進宮之後,皇帝不會寵愛她,只是為了給朱氏一個面子,會給那女子一個位份,保證她的吃穿用度。

  朱太傅連忙應下,向皇帝行大禮,連說“皇上英明”。

  皇帝懷著沉重的心情,將朱太傅親自送出了乾元殿。

  ……

  延和十七年的初春,在距離上一次選秀十一年之後,後宮裡終於迎來了又一次的選秀。

  這次選秀,由內務司負責初試,四妃負責復試,全貴妃和榮貴妃負責殿選,皇帝全程都沒有直接參與過。

  不過在選秀之前,皇帝就和兩個貴妃還有四妃交待過了。太後去世還不到三年,他尚且無心後宮,讓她們選的時候要求嚴格一些,最終只要選幾個女子意思意思就可以了。

  至於朱家的女子,不論品貌如何,都留到最後一關,直接封嬪。

  眾妃聽了,自是立馬應下。不管是有寵的還是無寵的後妃,沒有人願意讓更多的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後宮裡能少幾個女人,總歸是一件好事。

  不過,身處高位的妃子,總是要比低位妃嬪考慮的要多的多。

  就像榮貴妃在殿選之前,就叫來淑妃,姊妹兩個一起商議選秀之事。

  “現今全妃身邊有敬妃,有敦嬪,可咱們這邊呢,麗嬪早就不中用了,慶嬪都恩嬪又都是老實巴交的性子,起不了什麼實際性的作用。所以我尋思著,趁著這次選秀,咱們是不是應當從親戚挑選一兩個女孩兒來,做咱們的幫手。”

  淑妃聽了,贊同地點了點頭:“話是這麼說,不過找誰合適呢……”

  姐妹兩個想了半天,最終把目光放在了榮貴妃的一個遠房外甥女上。雖是差了輩分的,可因為是遠親,只要進了宮以位份相稱,倒也不算什麼違背禮法的大問題。

  榮貴妃這邊要選自己人,全貴妃那邊當然也不甘示弱,牟足了勁地要選自己的親眷入宮。

  經過重重選拔之後,皇帝最終只像征性地封了四個女孩兒入宮。

  朱氏女封的最高,一入宮便被封為安嬪。榮貴妃的表親出身太低,只封了個最低品級的美人。不過能從這麼多人當中脫穎而出,已經非常不容易了,所以榮貴妃覺得非常滿足。

  按照以往的經驗來說,新秀入宮之後,皇帝都會挨個寵幸她們一番。

  可是這一回,皇帝不僅沒有臨幸她們,反倒在她們剛剛入宮的時候,就匆匆忙忙地趕去了延福宮,實在是令人費解。

  裴清殊也想不明白,皇帝之前明明說好要少和儷妃接觸,盡量只以書信往來的。可他怎麼會在這個當口,突然跑到建福宮去呢?

  直到不久後,建福宮裡傳來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儷妃竟然……有了身孕!

  裴清殊得知這個消息之後,第一反應就是擔心儷妃是不是被別人害了,懷了賊人的孩子。畢竟皇帝常年都在宮裡,只有去年夏天避暑的時候住在建福宮。

  宮裡頭也都是這麼傳的。

  偏生全貴妃看熱鬧不嫌事大,在這個節骨眼上,還舉辦了一個什麼賞花宴,把宮裡的後妃全都湊在了一起。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的全都是儷妃和她腹中的孩子。

  敦嬪偷笑著,和身旁的慶嬪說道:“這還真是奇了,儷妃娘娘遠在建福宮,一年都見不到皇上多長時間。皇上常年在宮裡頭住著,這儷妃倒懷上身孕了。莫不是儷妃娘娘天賦異稟,不用男人,就能懷上孩子麼?”

  慶嬪向來老實,聽了這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倒是她另一邊的定妃聽到了敦嬪這話,笑吟吟地說:“這有什麼稀奇的?儷妃這個年紀,常年見不到男人,想來想那事兒想得很呢!皇上不在,勾搭一兩個侍衛啊,戲子啊什麼的,不是很正常麼?”

  定妃是王大將軍的孫女兒,小時候跟著祖父在邊關住過兩年,所以學了不少粗話,損起人來比誰都尖酸。

  剛入宮的安嬪聽了,好奇地看著她們說:“真的假的?儷妃娘娘出身雖不算高,但也是讀書人家的女兒吧,能做出這種不顧禮義廉恥的事情麼?”

  安嬪今年才十七歲,和皇後不同的是,她不僅年輕,而且生得十分貌美,打扮得還花枝招展的,好像一朵嬌滴滴的花兒。

  定妃頭一回見她,就不怎麼喜歡安嬪。畢竟在安嬪入宮之前,定妃是後宮裡最年輕的後妃。可安嬪她們入宮之後,她們這些年輕鮮活的小姑娘,就好像在提醒定妃她已經老了一樣,讓定妃心裡十分不舒服。

  不過,在共同的敵人面前,她們就是暫時的朋友。所以定妃也顧不上和安嬪嗆聲,一門心思地說起儷妃的壞話:“你當儷妃當年被打入冷宮,當真是因為皇後娘娘陷害她麼?還不是儷妃自己不檢點,和別的男人勾三搭四的,才會讓皇上那麼生氣的麼?依我看啊,當年冤枉的人不是儷妃,而是皇後娘娘才對!”

  安嬪聽說之後大吃一驚,不敢置信地說道:“這……怎麼會有這種事!儷妃再大,能大得過皇後麼?”

  定妃涼涼地說:“咱們這位皇上啊,可是個痴情種子。當年為了儷妃,停了這麼多年的選秀,一直都沒納新人呢。”

  安嬪沉下臉色,神情復雜地說:“皇上為了把儷妃從冷宮裡放出來,竟然讓皇後娘娘承擔莫須有的罪名?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我還當皇後娘娘是真的一時糊塗,做出了錯事呢。”

  其實當年到底是不是皇後陷害的儷妃,定妃根本就不知情。她只是恨透了皇帝在乎儷妃的那副樣子,恨不得儷妃早點死了算了。

  原來京中夏日炎熱,定妃一直都想去建福宮避暑。可就是因為儷妃在那裡,她都好幾年沒有去過建福宮了。只要一想起這件事,定妃心裡就來氣。

  敦嬪見定妃如此配合自己,心中十分歡喜。兩人一唱一和,很快就一傳十、十傳百,把儷妃不守婦道,背著皇帝偷男人的消息傳了出去。

  皇帝現在不在宮中,只有身處高位的兩位貴妃能約束她們的嘴。

  可兩位貴妃,一個別有用心,一個明哲保身,沒有一個人出面阻止謠言的傳播。

  就連皇子們讀書的長華殿裡,都有人在議論這件事了。

  他們說得實在是不堪入耳,把裴清殊氣得渾身直哆嗦。偏生他還不能發作出來,只能強迫自己冷靜,然後以皇子的名義,打了幾個宮人的板子。

  可這點處罰,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裴清殊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後,不得不出面向淑妃求助。

  淑妃為難地看著他說:“我也只能保證瓊華宮上下的人不多嘴,可是外頭的人如何……母妃實在是管不了啊。”

  裴清殊也知道,讓養母幫忙處理生母的麻煩,是在為難淑妃了。可是皇帝不在宮裡,除了淑妃,裴清殊實在不知自己還能找誰幫忙。

  恩嬪倒是肯定站在他們這一邊的,只是恩嬪勢單力薄,她的話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裴清殊只能硬著頭皮,跪在淑妃面前求她:“兒子從來沒求過您什麼,也知道不應該讓母妃為這件事煩心。可是兒子實在沒有辦法……”

  淑妃見他這樣,心疼得直接掉下淚來:“好孩子,母妃如何不知道你!這麼多年了,你不求吃不求穿,別人有什麼好東西,你也不去攀比,從來都不圖母妃幫你什麼……我知你現今你為了儷妃這般求我,心中定然十分為難。也罷,也罷,我就去求榮姐姐一回,看看她能不能幫咱們這個忙吧。”

  裴清殊聽了淑妃的話,心中既感動又酸澀,忍不住給淑妃磕了一個頭。

  因為淑妃的話,完完全全地戳中了裴清殊的心聲。

  若不是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裴清殊根本不想在淑妃面前提起儷妃,省得淑妃胡思亂想。可是現在,他又不能棄儷妃於不顧。畢竟他是儷妃生的,儷妃的名聲,也是他的名聲。

  求淑妃幫忙,是絕境之中的無奈之舉,裴清殊心中也十分煎熬,非常不好受。

  淑妃連這一點都替他想到了,說一句母子連心,當真毫不為過。

  淑妃答應了裴清殊之後,便直奔榮貴妃宮裡去了。可出乎意料的是,淑妃這麼多年裡,頭一次在寶慈宮門口吃了閉門羹。

  玉藻親自出來告訴淑妃,說是榮貴妃娘娘病了,正在裡頭歇息,今日不能見客。

  淑妃聽了,先是關心地問榮貴妃病得重不重。

  誰知玉藻思考了一下才說:“不算太重……但是也得好好養著,不能費神。”

  淑妃一下子就明白了,十分生氣地說:“怎麼,榮姐姐連我也不想見了麼?不想幫忙就直說,何必這般把我當成外人糊弄!”

  淑妃是個性情中人,話一說完,轉過身就要走。

  玉藻怕兩姐妹就此生了嫌隙,回頭榮貴妃怪罪起來,那她的罪過可就大了。

  於是玉藻趕忙攔在淑妃面前,不讓淑妃走:“淑妃娘娘!話可不是這麼說的,我們家娘娘也有我們家娘娘的苦衷啊!”玉藻說著,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請您去偏殿稍後片刻,奴婢這就入內通傳。”

  淑妃懷著氣憤的心情,步入寶慈宮。

  沒等多久,玉藻便又重新出現在淑妃面前,引著淑妃進去。

  等進了屋之後,淑妃既不坐下,也不說話,只是梗著脖子,氣呼呼的樣子。

  榮貴妃半躺在床上,好笑地說:“都多大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鬧脾氣,快坐下說話。”

  淑妃聽她說話,還真是帶了點鼻音,表情立馬就變了:“姐姐當真病了?”

  “自然是真的了,我騙你做什麼。”榮貴妃嘆了口氣,指了指鋪著大紅色坐墊的梨木椅子:“坐吧,坐得離我遠一點兒,省得過了病氣給你。”

  淑妃偏不聽,挨著床頭坐下了:“好姐姐,我知道你病了,不該讓你費神。可是儷妃這事兒吧……我想過了,對我們家殊兒實在是不好。姐姐你說,能不能想個法子,封住宮裡人的嘴?”

  榮貴妃聽了,又是一嘆:“傻妹妹,那儷妃和你是什麼關系,你又何必趟這趟渾水?若是儷妃這回徹底栽了,殊兒以後還不是死心塌地地跟著你?”

  “啊?”淑妃一愣,“我可從來都沒這麼想過……”

  “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可是說句誅心的話,儷妃和你我都不相熟,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品,咱們都不清楚。若是儷妃當真一時糊塗,做出了醜事,我們還在宮裡替她遮掩的話,那等將來儷妃要是落罪,我們成了什麼了?現在全妃她們可就等著咱們出差錯呢!”

  淑妃被榮貴妃說的,心裡也有些不確定了:“可我覺著……儷妃再怎麼有個性,也不至於有這麼大的膽子吧,還敢鬧出這種事情來?”

  “是與不是,皇上自有定奪。”榮貴妃無奈地說:“妹妹好好想想,就算我相信儷妃,我又能做什麼呢?我又不是皇後,管起別人來,那也名不正、言不順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7-8 09:31 AM

第91章 生子

  淑妃承認,榮貴妃的話有一定的道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裡頭感到一陣說不上來的不舒服。

  她輕輕地問:“榮姐姐……如果今日換了是我被人講成這樣,你會不會幫我?”

  榮貴妃看著淑妃,寵溺地笑道:“又說傻話了,你和儷妃又不一樣,怎麼會淪落到那種地步呢。”

  淑妃默了默,肅容說道:“既然姐姐不想插手此事,我也不能強求。只是我覺著,無論儷妃是否清白,皇上不在,宮裡現在亂成這樣,都應該有人主持大局。若儷妃是清白的,此舉定能讓皇上開心。若儷妃當真做錯了事……那也能維系皇家顏面。”

  榮貴妃一愣,有些出乎意料地看著淑妃:“妹妹的想法,聽起來倒是有趣……細細想來,似乎也有些道理。”

  有趣?

  淑妃可不覺得這是什麼有趣的事情。

  “不過,既然榮姐姐病了, 那你就好好養病吧。想來將來皇上不管怪誰, 都怪罪不到姐姐頭上的。”

  淑妃淡淡地說完這番話,便轉過身離開了寶慈宮。

  明明正處於溫暖的春日,淑妃卻覺得後背發寒。

  從前她並不是一個權力欲極其旺盛的人,覺得自己身處妃位,雖不是後宮第一人,卻也算是高位妃嬪, 足夠她舒舒坦坦地過日子了。

  可是現在淑妃才發現,貴妃與妃之間,雖然只差了一個字,可這中間的區別可大了去了。

  她不是貴妃,就沒有管理後宮的權力。管的多了,那就是越俎代庖。

  可是現在,她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淑妃沒有向整個後宮下詔的權力,她只能采取最笨、也是最直接的方法,那就帶著瓊華宮的一眾宮人,在宮中四處走動。

  她特意找了好幾個孔武有力的老媽媽跟著自己,凡是在宮裡聽到有人非議儷妃的,就捉出來扇耳刮子,直到把臉打腫為止。

  淑妃這麼做,雖然看起來十分耗費時間和精力,可她並不是漫無目的地在宮中亂轉的。

  她先在東六宮,也就是自己比較熟悉的範圍內挨個走了一遍,好言好語地請她們管好自己宮裡的宮人。

  成妃是個老實人,自然滿口答應下來。不過她性子太軟,淑妃怕她約束不了下人,就順手送了一個瓊華宮的宮女暫時給成妃用。若是看誰不老實,就讓那宮女稟報給淑妃,等這事兒過去了,成妃要不要那個宮女都行。

  老實說淑妃這麼做,要是換了個脾氣大點的妃子,肯定就要不高興了。可成妃一點怨氣都沒有,反倒反過來感謝淑妃送給她這麼一個得力的下人。位份高點的後妃裡頭,也就成妃有這個好脾性了。

  除了成妃之外,慎貴嬪所居的毓秀宮和恩嬪所居的鐘靈宮都屬於東六宮。

  恩嬪是儷妃的堂姐,自不必提。慎貴嬪是七皇子的生母,七皇子早就請求過她幫忙約束毓秀宮的下人。所以淑妃在她們兩個這裡,幾乎沒費什麼口舌。只是為了以防萬一,像對成妃那樣,留了自己的人下來幫忙。

  暫時把東六宮穩住之後,淑妃稍稍地松了一口氣。可是一想到西六宮裡的那些女人,淑妃就覺得頭大。

  她們可沒幾個好對付的。

  尤其是全貴妃和敬妃,這兩個人一個是貴妃,一個和淑妃平級,還都育有成年的皇子,淑妃知道自己肯定使喚不動她們,干脆也不去浪費口舌,而是挑她能收拾了的去說。

  淑妃先去了敦嬪屋裡,把敦嬪敲打了一番。又是去了定妃寢宮,和定妃吵了一架。

  不得不說,淑妃的法子雖然簡單粗暴,卻也起了不少的作用。起碼為後宮裡那些喜歡說一些閑言碎語的人增添了一項新的談資,替儷妃轉移了不少關注度。

  等淑妃累的快要筋疲力竭的時候,建福宮那邊終於傳來消息,說是儷妃幾日前在移清殿內產下一子,也就是十四皇子。

  因為儷妃還在月子裡,不便舟車勞頓的緣故,皇帝和儷妃,還有剛剛出生的十四皇子,都要在建福宮裡住到夏天結束的時候再回宮。

  這個消息,令後宮裡所有的人都大吃一驚。

  其實,宮裡雖然很多人都在說儷妃是與人私通才會有了身孕,可他們心裡其實清楚,正常情況下,儷妃只要沒瘋沒傻,就不會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來,明目張膽地給皇帝戴綠帽子。

  他們本想著,是不是皇帝什麼時候秘密出宮,去行宮見了儷妃,才會叫儷妃懷了身孕。卻不想儷妃不僅大了肚子,竟然還這麼快就生了!

  算算時間,那就是去年九月份,皇帝從建福宮回來之前有的了。

  裴清殊聽說這個消息之後,整個人也是懵懵的。

  在建福宮的那段時間裡,裴清殊的確感覺出來父母之間的感情變好了。只是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倆人竟然已經好到了那種地步,竟然還給他生出一個小弟弟來。

  一個比他小了整整十歲的弟弟啊……

  裴清殊的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儷妃生的是皇帝的孩子,自然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情。起碼儷妃不是被人陷害的,也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了。

  只是……

  想到遠在建福宮的皇帝,和那個剛出生的孩子,裴清殊忽然有一種他們才是一家三口的感覺。

  那他……又算是什麼呢?

  比起裴清殊,後妃們的心情,可要糟糕得多。

  謹仁宮裡,敬妃一臉驚訝地對全貴妃說:“妹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還以為儷妃是被你派去的人搞大了肚子的呢,怎麼又叫她生了一個皇子出來?”

  全貴妃直叫冤枉:“這事與我有什麼干系啊!原本我也當是儷妃與他人私通,不小心搞大了肚子呢,哪裡想過儷妃懷的真的是皇上的種!”

  敬妃看著全貴妃一臉無辜的樣子,總覺得面前的這個女人不可信。

  其實上一回大皇子被人陷害之事,敬妃就在心裡面懷疑過全貴妃了。

  只是她知道,榮貴妃尚且沒有倒台,憑敬妃自己的能力,根本鬥不過榮貴妃,所以敬妃才不想太早和全貴妃翻臉。她想要借著全貴妃的手,先把榮貴妃母子搞垮再說。

  “可上回妹妹不是說,要對儷妃下手,然後推到榮貴妃頭上麼?”敬妃越想越可疑,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情?“而且前幾天,宮裡頭鬧的滿城風雨的,你不是還讓我和敦嬪幫著添油加醋呢麼?”

  “那只是順勢為之呀,並不是我籌謀已久的。”全貴妃瞪著一雙大大的杏眼,很是無辜地說道:“我是想著,不管是儷妃自己作死,還是別人對儷妃出的手也好,壞了儷妃的名聲,對咱們總是沒有壞處的吧。”

  敬妃想了想,是這麼個道理沒錯。

  全貴妃嘆了口氣,有些遺憾地說:“只可惜淑妃那個賤人多事的很,養著人家的兒子,腦子都養出毛病來了!竟然還幫著儷妃到處周旋!要不是她,儷妃就算生的真的是皇上的兒子,宮裡這流言蜚語,也夠她受好一陣子的。”

  “可不是麼……”敬妃也有點看不懂了,“這淑妃到底圖什麼呢?”

  “管她圖的是什麼呢,總之現在的情形對我們很不利。”全貴妃皺起眉頭道:“聽皇上讓人帶回來的口信,意思是要帶儷妃一起回宮呢!原本想著都這麼多年過去了,皇上對儷妃的新鮮勁兒也該過了,可誰知道儷妃竟然有這個能耐,都到這個年紀了,還能再生一個皇子出來……到時候皇上若是被儷妃迷昏了頭,一時衝動,廢長立幼,姐姐你和清德可怎麼辦吶!”

  敬妃心裡也慌了:“那怎麼辦啊,早知道就早點對儷妃下手了,沒想到,沒想到啊!”

  “不,姐姐,我們現在應該感到慶幸才對。”全貴妃露出後怕的神情來,“你想啊,儷妃有孕,都快生了,這消息才傳回京城,說明皇上的保密工作做得極好。由此可見,他對儷妃究竟有多重視,在行宮裡又布下了多少人馬。如果我們先前貿然出手的話,只怕現在,你我都沒辦法坐在這裡說話了……”

  敬妃沉重地嘆了口氣,突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寶慈宮裡,榮貴妃的臉色也不大好看。

  玉藻服侍她用完藥後,又要喂榮貴妃一顆蜜餞,被榮貴妃給拒絕了。

  “讓他們都下去吧,本宮想靜一靜。”

  玉藻點點頭,讓閑雜人等都退下去後,這才回來同榮貴妃低聲說道:“娘娘可是後悔,沒有聽淑妃娘娘的了?”

  榮貴妃搖搖頭:“不過一場博弈罷了。贏,本宮就能松一口氣,輸……本宮又怎麼會輸呢?”她忽然牽起嘴角,輕輕地笑了一下,“本宮病了,病得不能出門見人,皇上就是怪罪下來,也只能怪到全妃頭上。亂嚼舌根的是她們,興風作浪的也是她們,本宮又做錯了什麼呢?”

  玉藻知道,榮貴妃說這話雖是真的,可她心裡一定還是不大好受。

  “娘娘,您向來心善,到底為什麼不願意撈儷妃一把呢?”其實玉藻覺得,前些天淑妃說的那番話挺有道理的,只是不知道榮貴妃為什麼沒有聽進去。

  難道榮貴妃當真是覺得等儷妃垮掉之後,十二皇子會更加死心塌地地跟著淑妃麼?

  “當年的事情,始終是本宮心裡的一根刺。”榮貴妃抿起嘴唇,露出憂慮的神色來,“儷妃看似清高不問世事,可當年之事,並不是皇後一人所為,她應當心中有數。本宮是怕……”

  “怕儷妃會尋機報復?”

  榮貴妃輕輕點頭:“那件事情,的確是本宮做錯了。當初皇後讓本宮和全妃一起協查的時候,本宮就應該想個辦法拒絕掉才對。”

  玉藻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什麼:“對啊,皇後和全貴妃兩個,又怎麼會放過儷妃呢……”

  “那個時候,到底還是年輕了一些啊。”榮貴妃嘆了口氣,對玉藻說道:“看這樣子,十四皇子的滿月酒是要在建福宮辦了。你趕緊去挑選幾樣貴重的禮物,回頭讓人趕在十四皇子滿月的時候送過去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7-8 01:22 PM

第92章 委屈

  建福宮裡,儷妃平躺在床上,目光直直地望著床邊帳子上的葡萄蝴蝶紋。

  透過淺藍色的紗帳,隱隱可見一個身著明黃色常服的男子正朝床邊走來。

  儷妃翻了個身,不去看他。

  皇帝一靠近,綠袖就要打起簾子,被皇帝抬手制止了。

  他讓人搬來一個紅木椅子,在儷妃床邊坐下,然後對著屋裡的人說:“你們都下去吧。”

  宮人們應了一聲,除了綠袖留在門邊隨時伺候著之外,其他人都走遠了。

  皇帝盯著儷妃烏黑的秀發,溫聲說道:“月兒, 朕知道你沒睡。既然你不想見朕,就隔著簾子,跟朕說說話吧。”

  儷妃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我同皇上沒什麼好說的。”

  “我知道,你恨朕乘人之危,在你喝醉的時候要了你……”皇帝性子再怎麼好,那也是一國之君,說起這話時,也有幾分難以啟齒,“是朕對不住你。你要打要罵,朕都由著你。”

  儷妃聽了這話,鼻子突然一酸,聲音裡透露著隱隱的哭腔:“我不是恨你……我是恨我自己!”

  這幾年來,皇帝的變化,儷妃都看在眼裡。

  起初皇帝的身材變好,外表變得更好看了,儷妃都沒怎麼放在心上,甚至還在心中暗暗冷笑,瞧不起皇帝為她做的這些無用功。

  若她是一個只看外表的人的話,那麼她當初早就跟年輕帥氣的盧維在一起了,還有皇帝什麼事兒呢。

  可皇帝不僅僅是外貌變了,他的人,他的整個氣質,都漸漸變得與從前那種油膩的樣子不同。

  尤其是皇帝果斷地決定送儷妃來建福宮的事情,在儷妃心裡為他增加了太多的好感。或許從那個時候起,儷妃就已經不討厭他了。

  後來,兩人通過書信往來了很長一段時間。通過皇帝敘事的風格,儷妃漸漸發現,他與自己的一個讀者語氣十分相似。

  盡管皇帝刻意變換了書寫方式,可儷妃還是從字裡行間察覺到了一些端倪。

  去年夏天在建福宮裡,在皇帝來找儷妃說話的時候,儷妃忍不住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皇帝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向承認了自己就是那個人的事情。

  儷妃說不清自己當時的感受。

  驚訝,憤怒,悲傷,喜悅……

  種種情感交織在一起,如果用四個字總結的話,大概就是:造化弄人。

  她怎麼會想得到,繞了一大圈,最終最了解自己的那個人,會是當初她最討厭的人呢?

  在兩人相認之後,儷妃並沒有立即和皇帝和好。皇帝顧忌儷妃的心情,也沒有輕舉妄動。兩人詭異地維持著看似和從前一樣的關系,卻又完全不一樣了。

  那段時間裡,儷妃心裡頭不大舒服,便借酒消愁,日日飲酒。

  皇帝時不時地會去看看她,和她說幾句話,可誰都沒有把那層窗戶紙捅破。

  直到皇帝就要從行宮離開,出發的前一天晚上,皇帝提出要陪儷妃一起喝兩杯,儷妃也沒反對。

  喝著喝著,皇帝看著月色下自己喜歡了半輩子的女人,忍不住吻了下去。

  之後的一切,發生得水到渠成。

  儷妃不肯回宮,在皇帝的意料之中,所以皇帝也沒有強迫她,只是加派人手,將行宮圍得密不透風。

  他本打算等次年避暑的時候,再回來見儷妃。雖然心裡想她想的難受,但為了儷妃的感受,也為了儷妃的安全,皇帝硬是忍住了自己的衝動。

  直到幾個月後,皇帝得知儷妃懷孕的消息。

  皇帝激動至極,可嚴太醫告訴他說,儷妃娘娘不想要這個孩子。

  皇帝聞訊後,忍不住悄悄溜出京城,快馬加鞭地趕去了建福宮,只為阻止儷妃做傻事,讓她留下這個孩子。

  可見面之後,儷妃卻告訴皇帝,她不想一錯再錯。

  皇帝聽她把懷上自己的孩子說成是一個錯誤,心中不知有多難受。可他還是要忍住心酸,耐著性子勸說儷妃,告訴她太醫說這個孩子很健康,讓她務必三思。

  儷妃給皇帝的回答,是長久的沉默。

  皇帝陪了她幾日之後,見儷妃似乎已經不打算再做傻事了,就加派人手照顧儷妃。之後皇帝便去了皇陵祭祖。

  等他回到京裡之後,旁人只知皇帝去了皇陵憑吊祖先,卻不知皇帝還曾去過建福宮。

  皇帝原本在書信裡和儷妃說過,為了確保他們母子平安,皇帝還是會按照原定計劃,等到夏天避暑的時候再過去看他們。

  可是在儷妃臨盆之前,皇帝實在是坐立不安,腦子裡容不下除了他們母子之外的任何事情了。

  選秀剛一結束,皇帝還沒來得及看上那幾個小姑娘一眼,便又快馬加鞭地趕去了建福宮,陪儷妃生產。

  和十年前不同的是,現在的儷妃並非戴罪之身。她生的孩子,不管是皇子還是公主,都是名正言順的皇嗣。斷然沒有國家尚存,皇帝健在,卻讓皇嗣流落在外的道理。

  所以無論是出於規矩還是感情,皇帝都是要帶這個孩子回宮的。

  孩子生下之後,皇帝看著這個和自己極為相似的兒子,問儷妃可舍得離開這麼小的孩子。

  如果她實在不願意回宮的話,皇帝也可以像當初對裴清殊那樣,替他找一位合適的養母。

  儷妃沉默了很久之後,忽然哭了。

  在她哭著點頭,說她願意回去的時候,皇帝忽然心軟了。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想告訴儷妃,你要是實在舍不得他,就把這孩子留下來陪你吧。

  可皇帝終究沒有說出口。

  一來是這麼做不合規矩,二來,若是儷妃母子都能回宮的話,最大的受益者其實是皇帝。他再也不用像之前的十幾年那樣,飽受相思之苦了。

  所以皇帝一直忍著,沒有說出那句話來。

  不過皇帝看得出來,儷妃最近的心情一直都很差。她不願意見他,也不願意說話,只有偶爾看到襁褓中的孩子時,才會露出一點笑意。

  皇帝一直想辦法逗她開心,可儷妃就是開心不起來。

  再過不久,他們就要回宮了。

  所以皇帝覺得,自己應該好好找儷妃談一談。

  “月兒,你為什麼要這麼說呢。”聽到儷妃說她恨她自己,皇帝其實已經明白她的意思了,“和朕在一起,就這麼叫你無法接受麼?”

  儷妃轉過身來,隔著紗簾看著他說:“我無心傷害你,只是我知道我自己。我最厭惡與別人相爭,我不想回到那個地方去,和別的女人搶同一個男人,你明白麼?”

  皇帝聽了,竟然覺得有幾分好笑:“有什麼別的女人?朕的眼裡只有你。”

  儷妃搖搖頭,失落地說:“不是這樣的。當初,在你最喜歡我的那個時候,你也偶爾也會去定妃她們那裡。”

  “朕從前不知道,但現在朕知道你介意,以後就不會了。”

  當年皇帝雖然很喜歡儷妃,但他並不知道儷妃所追求的是什麼,只以為她和其他後妃一樣,能夠接受皇帝有其他女人的事情。

  不過這些年來,儷妃雖不說,皇帝也通過儷妃的作品看明白了。儷妃很有可能是受了公孫夫人的影響,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而不是和其他女人共享同一個丈夫。

  所以自從他認識到這一點後,皇帝就一直沒有召幸其他的妃嬪。來建福宮避暑的時候,皇帝也一個後妃都不帶,就為了讓儷妃看到他為她所做出的改變。

  聽皇帝這麼說,儷妃不得不承認,她再也想不出什麼理由來拒絕皇帝了。

  就在皇帝以為儷妃這回終於可以好好地跟他回宮之後,只見儷妃突然將頭埋在錦被上,放聲痛哭。

  皇帝嚇了一跳,趕緊掀開紗帳,衝過去摟住儷妃,心疼地幫她擦眼淚,像是哄孩子一樣溫柔地哄她:“別哭了,月子裡掉眼淚,小心傷了眼睛。”

  儷妃充耳不聞,幾乎痛哭失聲。

  等她把嗓子都哭啞了,皇帝才明白儷妃到底為什麼哭。

  “我若回去了,我就再也不是我了。”儷妃淚眼朦朧地看著皇帝,“我變得不特別了。”

  皇帝愣了愣,才明白儷妃的意思,忍不住好笑地說:“傻瓜,你怎麼會不特別呢,你是這世界上最特別的女子,永遠都不會改變。”

  ……

  十四皇子滿月之後,皇帝從建福宮裡傳來旨意,召裴清殊和淑妃母子前往行宮伴駕。

  除了他們之外,七皇子、八皇子和慎貴嬪母子三人,也被傳去了建福宮。

  路上,裴清殊無精打采地躺在馬車裡。

  他原本就有些暈車,現在加上天氣炎熱,心情又不好,真是一個字都不想多說。

  七皇子平日裡嘰嘰喳喳的一個人,見到裴清殊這個樣子,都不敢來煩他了,老老實實地和八皇子呆在同一輛馬車裡。

  不過眼瞅著他們就要抵達建福宮了,無論是七皇子還是淑妃,都有些為裴清殊的狀態發愁。

  按理來說,裴清殊的母妃生了和他一母同胞的弟弟,裴清殊應該表現得很高興才對。

  可裴清殊就是高興不起來。

  他甚至有些生氣,覺得皇帝和儷妃全都把他當成外人了。

  裴清殊篤定,皇帝肯定很早之前就知道儷妃懷孕的事情了。可是在這大半年的時間裡,皇帝一個字都沒有向他透露過。

  儷妃也是,明明每個月都會和他通信,卻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懷有身孕的事情。

  裴清殊這個嫡親的哥哥,和宮裡的其他人一樣,直到十四皇子降生當天,才知道自己真的多了一個同胞弟弟。

  裴清殊說不出自己是個什麼樣的感受。

  他心裡明白,皇帝和儷妃這麼做是為了保密,是出於對儷妃母子的安全考慮。

  他們並不是懷疑裴清殊口風不嚴,只是擔心信件的傳遞上會出了什麼差錯,所以才瞞著他的。

  這些裴清殊都知道,也都能理解。

  可是他心裡就是不好受,感覺自己被拋棄了。

  這一路上,裴清殊真是越想越心酸。

  回想這些年來,他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地討好皇帝,好不容易混成了皇帝最喜歡的兒子之一。結果一眨眼,人家就多了個小兒子出來,還是他和儷妃愛情的結晶,那他裴清殊成什麼了?

  想當初,還是他幫皇帝出主意追儷妃的呢!就算他的方法不合適,他也付出過努力對吧?

  可現在倒好,裴清殊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笑話一樣,明明也是儷妃和皇帝的兒子,卻像是多出來的那一個似的。

  偏生這些抱怨的話,他還不能說出口,不然只能顯得他不懂事,不孝敬父母,不友善兄弟。

  所以裴清殊只能把這些想法都憋在心裡,一個人生悶氣。

  孫媽媽心疼他,晚上在營地裡休息時,就讓其他人都下去,自己一個人守著裴清殊。

  裴清殊心裡煩,見她那個樣子,就知道孫媽媽有話要講,八成還是要給儷妃他們說好話。

  想到孫媽媽當初也算是儷妃的人,裴清殊就忍不住有些遷怒於她:“你要做什麼?別煩我,我煩著呢!”

  孫媽媽雖然只是乳母,可裴清殊向來視她為長輩,從來沒用這種口氣和她說過話。

  好在孫媽媽脾氣好,知道他心裡煩,也不覺得什麼,仍舊十分慈愛地說:“奴婢知道殿下心裡的苦,可您千萬別一個人熬著。有什麼不痛快的,就同奴婢說說吧。就是打死奴婢,奴婢都不會往外說出去一個字的。”

  裴清殊聽了這話,就是心裡一酸。思來想去,孫媽媽的確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之一了。他忍不住眼圈兒發紅,用哭腔說道:“父皇和母妃都不要我了……”

  孫媽媽聽了這話,心疼得直接掉下淚來,口中卻勸道:“殿下怎麼能這麼想呢?無論到什麼時候,陛下和娘娘都是您的生身父母,怎麼可能不要您呢?”

  裴清殊搖搖頭道:“他們有了弟弟,都不告訴我,就是不要我了……”

  裴清殊現在算是明白,當初他剛剛來到瓊華宮的時候,令儀為什麼會那麼排斥他了。

  前世他是家中的獨生女,所以不太明白那種感受。現在他算是明白了,當父母突然擁有一個比自己年紀小很多的小寶貝時,很多大孩子心裡頭都會覺得不舒服,尤其是像裴清殊這樣,猝不及防地得知自己多了一個弟弟的情況。

  過去,儷妃雖然對他冷淡,但因為他是儷妃唯一的兒子,裴清殊總是在心裡安慰自己,儷妃這個人就是冷情,不會對別人好,可她心裡還是最愛他的。

  可是現在,一想到夏天過去之後,儷妃就會和十四皇子一起回宮,裴清殊心裡就像針扎似的疼。

  為他自己,更為當初那個在冷宮裡默默死掉的裴清殊。

  他抽泣著,斷斷續續地說:“母妃她,她不願意為了我出來,卻願意為了弟弟回宮……為什麼?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她要弟弟,卻不肯要我呢……”

  孫媽媽聽的心都要碎了,卻不能順著裴清殊的話說儷妃的不是,不然這母子倆從今往後只怕真的要形同陌路了。

  如今儷妃聖眷正濃,如果這母子倆當真生分了,其實受損失的只有裴清殊而已。

  “殿下,儷妃娘娘也有儷妃娘娘的苦衷,您要理解她啊。十四殿下還那麼小,怎麼能離得了生身母親呢?起碼您當初,也是在儷妃娘娘身邊長大的啊。”

  “是啊,我知道我長大了,我不需要被照顧了。母妃要花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去照顧弟弟……”裴清殊嘴上這麼說著,眼淚卻一直流個不停,“可我當初離開母妃的時候,也還不到五歲而已啊……她為什麼能放心讓我一個人走呢?她有沒有想過,剛去瓊華宮的時候,我心裡該多害怕呀!”

  這個時候,裴清殊已經全然忘記自己還要加上前世年齡的事情了。畢竟這件事情,他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在儷妃眼裡,當初的裴清殊就是一個四五歲的孩子。

  所以他現在就像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大孩子一樣,越想越難過,越想越傷心。

  “如果不是皇命難違,我一點都不想去見他們。”只有對著孫媽媽,裴清殊才敢說出自己的心裡話。

  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裴清殊甚至任性地想,如果孫媽媽也背叛他,把他這些話告訴別人的話,那他還不如就這麼死了算了!什麼討好皇帝往上爬,什麼拯救國家改變命運,這些事情同他有什麼干系!

  他累了,他真的累了。在宮裡這麼戰戰兢兢地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他好想好好地歇一歇,再也不去想這些煩心事了。

  孫媽媽拉著裴清殊,又是哄又是勸,耐心地陪他說了一晚上的話。

  她人不笨,但也不算特別聰明,最大的優點就是忠心,總是為裴清殊著想,把裴清殊放在第一位。所以最後,孫媽媽干脆從裴清殊的利益角度出發,直接說出她的意見:“您真的不能和皇上還有儷妃娘娘鬧掰。不然以後的日子,您可怎麼過啊。”

  這話不好聽,卻是大實話。

  孫媽媽繼續勸道:“殿下功課這麼好,長得又俊,等過幾年娶了媳婦出了宮,您未來的路還長著呢,哪能就這麼栽在這兒了啊!”

  裴清殊哭了一場,心裡頭舒服多了。孫媽媽講的道理,他也能聽得進去了。

  “是啊……您說的對。我長大了,該為自己的未來考慮了。”

  只是他從沒有想過,自己明明並不是真正的裴清殊,卻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把自己代入到了這個身份當中去,無論是對儷妃,對皇帝,還是對淑妃,對孫媽媽,他對許許多多的人,都產生了真感情。

  因為無論人長到多大,感情二字,都是很難控制的事情啊!

  “只是,如果這就是長大的滋味的話,那也太痛了。”裴清殊抹干眼淚,最後一次抱住孫媽媽,“如果我永遠是個孩子的話,該有多好啊。”

  從明天開始,他就是哥哥了。孩子這個身份,將永遠只屬於過去。

  所以,就讓他痛痛快快的,最後再說一次孩子氣的話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7-8 01:48 PM

第93章 成長

  裴清殊一行人抵達行宮之後,裴清殊直接住進了去年他曾住過的凝和殿。休息了一晚上之後,第二天早上,他也不去看儷妃母子,而是來到了淑妃下榻的昆玉殿。

  淑妃見到他來,不由吃了一驚:“殊兒,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裴清殊笑吟吟地說:“我來給母妃請安啊。”

  “傻孩子,你怎麼不去移清殿看看儷妃和十四皇子呢。”

  淑妃養了裴清殊這麼多年,當然能看出裴清殊這些天的情緒不大對勁。可是站在淑妃的位置上,她又不知道該怎麼寬慰他。恭喜也不是,安慰也不是,怎麼說都尷尬。

  和孫媽媽談過話之後,裴清殊已經想明白,自己不能再一味沉溺在傷心的情緒中了。當著外人的面,裴清殊自然會偽裝自己。可是面對淑妃,裴清殊一點都不想跟她藏著掖著,而是直接了當地說出自己心裡的想法:“他們傷了我的心,我現在不想見他們。”

  淑妃嘆了口氣, 無奈地說道:“就算你不想,可你總歸是要裝一裝的啊。當年你才來我那兒的時候,還不到五歲,那時候就知道叫我母妃討好我了。這會兒都大了,怎麼反倒犯起糊塗來了?”

  裴清殊意外地看向淑妃,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您都知道啊?”

  淑妃說的沒錯,裴清殊第一次叫出母妃二字的時候,的確心懷算計,想著就此感動淑妃,讓淑妃對他更好。

  那個時候在情感上,他根本就沒有把淑妃當做母親。兩人說是母子,其實更像是合作對像。

  可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淑妃看著他,寵溺地笑道:“臭小子,你那會兒才多大!我吃過的飯啊,比你吃過的鹽還多呢。就你那點小心思,我要是還看不出來,那不是白在宮裡活了這麼多年麼?”

  裴清殊害羞地笑了笑:“多虧您不跟我一般見識。不過,過去的事情都不重要了。從今以後,您就是我的生身母親,以後我只孝順您一個人。”

  淑妃聽了這話,感動歸感動,可還是本能地感到不妥當:“這怎麼能行呢?殊兒啊,你可別犯傻。不管皇上和儷妃做了什麼,他們都是你的親生父母。百善孝為先,若是他們虧待了你,你還孝順他們,那人人都會為你說好話。可你若是不好好對待他們了,錯處可就全都成你的了!”

  “我知道,可我就是覺得不公平。”裴清殊盡量讓自己心平氣和,而不是哭著說話,“當初我來到這個世界上,又不是我自己選擇的。為什麼他們想要我就可以要我,不想要我就可以不要我,我卻還要因為他們父母的身份,一味地順從他們呢?反正他們現在多了一個寶貝兒子,也不需要我去孝順他們了!”

  裴清殊沒有哭,可看他那忍著眼淚的樣子,讓淑妃心裡剜肉一樣疼。

  想想當初宮中謠言四起,裴清殊是怎麼對儷妃的。再想想儷妃現在是如何對待他的……淑妃也是個性情中人,情緒一上來,控制不住地說道:“不管他們怎麼對你,你都是母妃的寶貝,是母妃今生唯一的兒子。他們不疼你,我疼你!”
  裴清殊聽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豆大的淚水一滴一滴地往下砸。

  他這一生的眼淚,大概都要在這幾天裡流盡了吧。

  淑妃邊替他擦眼淚邊說:“但母妃疼你歸疼你,卻不能一味地縱容你。你聽母妃的話,就算是裝一裝也好,一定不能把關系鬧僵了。現在皇後成了這個樣子,皇上隨時都有可能廢後,然後另立新後。以他對儷妃的寵愛,說不定會立儷妃為後也不一定。到那時候,你可就是嫡長子了。只要你認儷妃這個生母一天,她的那個小兒子,就永遠踩不到你頭頂上,你明白麼?”

  裴清殊含淚點頭:“我明白……不過兒子想過了,這幾天,我還是要先冷著他們。”

  淑妃不解地問道:“為什麼?”

  “他們現在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虧欠了我什麼,如果我現在就去移清殿,在他們面前演一出兄友弟恭的戲碼,那他們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我心裡的委屈,我實在是不甘心啊!我偏要鬧一鬧,讓父皇對我心懷愧疚,然後再想辦法補償我。我流了這麼多的眼淚,總要拿回點什麼作為補償吧!”

  淑妃看著裴清殊,忽然覺得眼前的這個孩子和以前不一樣了。不僅僅是個子長高了,更重要的是,他終於開始主動地適應這個宮廷,學會如何謀算人心了。

  “不過母妃您放心,我會適可而止的。”裴清殊承諾道,“我會既叫父皇對我心懷愧疚,又不讓他覺得我太過不懂事……”

  淑妃聽了,不由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慈愛地笑了笑道:“你心裡有主意,母妃就放心了。”

  ……

  從淑妃那裡出來之後,裴清殊沒有回屋,而是叫上幾個伴讀和內侍,去宴春湖游船散心。

  虎兒不會開導人,就干實事,一聲不響地幫著小德子和小悅子劃船。

  傅煦和公孫明一左一右地坐在裴清殊身邊,眼中都有幾分擔憂之色。

  “你們不用勸我,道理我都明白。現在我不去那邊,也是有我自己的打算,你們就別跟著發愁了。”裴清殊仰躺在船上,看著一碧如洗的天空,悠悠說道。

  傅煦的話向來不多,此時也只是肅聲說道:“一切但憑殿下做主,傅煦不敢多言。”

  “放松點兒。”裴清殊抽出枕在脖子下的手,用手背拍了拍傅煦硬邦邦的胸口,“天天挺得那麼直,累不累啊?都到了行宮裡了,就好好歇歇吧,別總那麼緊張了。”

  傅煦別扭地,慢慢放下了一直僵硬著的肩膀。

  公孫明見了,不由好笑地說:“殿下還說別人呢,前些日子您總愁眉苦臉的,我們也都跟著不好受啊。”

  裴清殊不以為然地說:“你們兩個難受什麼啊?你們又不是我。一個是傅家備受關注的嫡子,一個是公孫先生的獨子,哪個都要比我幸福得多好吧?”

  “可我們都不是皇子。”公孫明道:“只有您才是啊,殿下。”

  裴清殊自嘲地笑了笑:“當皇子,有那麼好麼?如果不是生在皇家,我會在弟弟出生之後,才知道自己做了哥哥麼?”

  公孫明沉默了一瞬,而後問道:“殿下覺得,陛下和儷妃娘娘不該瞞著您,對麼?”

  見裴清殊點頭,公孫明出人意料地說:“可我認為,他們不告訴殿下儷妃娘娘懷孕的消息,反倒是一件好事。”

  裴清殊不由一愣:“這話怎麼說?”還不等公孫明回答,裴清殊便想起什麼似的道:“我知道你父親公孫先生是父皇的心腹,所以你為父皇說話,我也並不奇怪。”

  公孫明搖搖頭道:“父親是陛下的人沒錯,可我,只忠於殿下。”

  裴清殊聽了,不由自主地坐起身來,神色肅穆地看向公孫明。

  “我跟著殿下有一段日子了,自認為對殿下的性情也有一定的了解。殿下勤學博覽,學習十分刻苦,是個有決心,有毅力之人。除此之外,殿下還心細如塵,心思細膩,比其他皇子更善於捕捉他人的情緒。這些,都是殿下的優點。然而,殿下的本性太過良善,總是不忍心辜負了這個,不忍心傷害了那個,最終卻傷到了自己。如果這一回,皇上和儷妃娘娘早早告訴您儷妃懷孕的消息,殿下恐怕就會對儷妃娘娘腹中之子產生感情。在十四皇子出生之後,您就會對他心軟,對他手下留情,反而不利於殿下將來的發展。”

  “什麼心軟,什麼將來的發展……”公孫明的一番話,令裴清殊心潮彭拜,“你究竟想說什麼?”

  “殿下的命格,難道您現在還沒有參悟明白麼?”公孫明勾唇一笑,“殿下應當早就知道了吧。”

  裴清殊的心髒砰砰直跳,好像隨時都會蹦出來一樣。

  “你是說,現在發生的這些事情,反倒是於我有利的好事麼?”

  公孫明點點頭道:“十四皇子雖是儷妃之子,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然而六皇子前車之鑒猶在。皇上正值壯年,在這個時候出風頭,可不是什麼好事。有十四皇子在,起碼可保殿下多年平安。”

  裴清殊原本對那個剛出生的弟弟並沒有多少好感,可聽公孫明這麼一說,他反倒有點可憐那個孩子了。

  “殿下現在要做的,就是我送給您的那個字——‘隱’。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懂得急流勇退,深藏功與名,未嘗不是一種能力。”

  一直沉默不言的傅煦贊同地說道:“公孫公子所言極是。”

  裴清殊正在想正經事兒呢,忽見公孫明伸出手,用拳頭在傅煦胸口砸了一下:“討厭啦,都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公孫公子,叫我阿明!”

  傅煦:“……”

  裴清殊:“……”

  泛舟於湖上,游玩了一圈之後,裴清殊的心情已經好多了,完全不像前些天那麼難受了。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演出自己很郁悶的樣子,等著皇帝親自上門來找他。

  如果實在等不來的話……那他也只能等過個十天半個月的,然後自己灰溜溜地跑去見皇帝他們了。

  好在皇帝並沒有讓他等太久,次日下午,皇帝就親自來凝和殿找他了。

  一聽說皇帝來了,裴清殊趕緊跳到床上,蓋好被子裝睡。

  他隱隱聽到玉岫在不遠處同皇帝說,十二殿下病了,正在裡頭休息。

  然後是皇帝驚訝的聲音:“殊兒病了?”

  接著沒過多久,床帳便自外掀開。裴清殊徐徐睜開眼,紅著眼睛看向皇帝。

  皇帝緊張地問:“怎麼突然病了?可是路上太勞累了?”

  裴清殊咬著嘴唇不說話,眼中的淚水卻是一點一點地蓄了上來。

  皇帝看他這樣子,不像是病了,倒更像是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皇帝倒也不全然是個傻的,想到自己近來的確是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到了剛出生的小兒子身上,就用極其溫和的語氣問裴清殊:“是不是父皇最近忽略了你,讓殊兒傷心了?”

  裴清殊搖搖頭,別扭地說:“父皇是天子,您想喜歡誰,那都是您的權力,殊兒不敢多言,也不敢抱怨。”

  皇帝意外地看著他說:“殊兒,你向來懂事,是一眾皇子當中最聽話的,這會兒怎麼倒同朕鬧起脾氣來了?朕和你母妃關系和緩,你還有了弟弟,你不高興麼?他可是你的親兄弟啊!”

  裴清殊淚眼婆娑地說:“如果父皇在宮裡的時候,早早告訴我您和母妃的事情,讓我知道我就要有一個弟弟或者妹妹了,我心裡不會這麼難受。可是現在,太突然了,我接受不了,我接受不了父皇和母妃都把我當成外人防著了……”

  皇帝只覺得冤枉:“這話是怎麼說的?!你永遠都是朕的好兒子,朕怎麼會把你當成外人?朕當初不告訴你,不是不信任你,而是怕隔牆有耳,會不小心把消息泄露出去。你那麼聰明,又那麼懂事,朕以為你能理解朕的!”

  “就因為我比別人懂事早,父皇就不用考慮我的心情了麼?”裴清殊本來只是裝作委屈,心裡已經不那麼難受了。可是現在聽皇帝這麼說,他的心裡忍不住又有一點泛酸,“這些日子以來,您和母妃都把精力放在弟弟身上,只怕早就忘了還有我這麼一個兒子了吧!”

  “當然不是,只是你弟弟還小,需要更多的人照顧……”皇帝說著說著,自己都覺得底氣不足。

  裴清殊緊接著又給了他當頭一棒:“父皇,不說別人,就說說您自己吧。皇爺爺都走了這麼多年了,您還在心裡難受,覺得他偏疼九皇叔,忽視了您。那您想想看,如果是您被瞞了那麼久,突然多出來一個弟弟,心裡頭會不會好受?如果是您從小被自己的親生母親送給別人養,卻得知她願意親自撫養弟弟,您心裡會不會難過?”

  皇帝原本被他說得啞口無言,可是聽他最後一句說到了儷妃的不是,皇帝立馬替儷妃辯解起來:“殊兒,不是這樣的,你母妃也是沒有辦法啊。當年她那般厭惡朕,所以不願意從寒香殿出來和朕一塊兒生活,可她心裡還是愛你的。就算她沒能一直陪著你長大,那也是朕的不是,不能怪她啊。畢竟當初有你的時候,是朕……不是她自願的。”

  “不是自願的,又為什麼要生我。”裴清殊本不想這麼說的,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這具身體的原主影響了他,裴清殊幾乎不受控制地說:“那我究竟算什麼呢?不受期待而出生的孩子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7-8 01:57 PM

第94章 淡然

  皇帝忙道:“殊兒,你千萬別這麼想!不管你母妃如何,當年你母妃懷上你的時候,朕都特別高興!”

  裴清殊聽了這話,心中多少釋然一些。

  皇帝繼續說:“要說有錯,朕把你丟在冷宮裡那麼長時間,朕也有錯。要怪,你就都怪朕吧!”

  裴清殊低聲道:“我說這些,不是想向父皇興師問罪的。我只是……我只是希望父皇不要忘了我。”

  “傻孩子,朕怎麼會忘了你呢。你那麼聰明,那麼乖巧,朕無論到了什麼時候,都不會忘記你的。”皇帝安慰地摸了摸裴清殊的頭,長長地舒出一口氣來,“唉……父皇知道,是父皇對不住你……以後有機會,父皇會好好補償你的。”

  裴清殊搖搖頭,抬起眼睛看著皇帝:“我什麼都不要, 只要父皇心裡有我。”

  “好好好, 父皇心裡有你,一輩子都有你。”皇帝好笑地說:“真是跟著淑妃母女呆久了,這性子都和她們兩個越來越像了,真是拿你沒辦法。”

  提起淑妃,裴清殊趕緊在皇帝面前,說起淑妃的好話。

  “父皇不在京城, 或許不知。前段時間您來了建福宮之後,宮裡突然傳出風言風語,說母妃的孩子不是父皇您的。當時鬧得滿城風雨,全貴妃坐視不管,榮貴妃稱病拒絕見客,是母妃……我是說淑母妃,她一個一個宮地走,看到誰亂說話就收拾誰,這才保住了母妃的名聲和皇家的尊嚴。”

  “這件事情,朕有所耳聞。”皇帝沉著臉說:“這兩個貴妃到了關鍵的時候,真是一個都不頂用!等朕從建福宮回去,這後宮的布局,就該動一動了。”

  裴清殊聽了,心中不由一驚:“父皇是想……提母妃的位份麼?”

  按照大齊後宮的定例,宮中應有皇貴妃一人,貴妃兩人,妃位四人。可現在皇貴妃之位空缺了很多年了,妃子卻有五個。

  這是因為當年儷妃出事之後,妃位就空缺了一個,定妃填補了上來。可現在儷妃平反,妃位多了一個,就不合規矩了。

  裴清殊聽皇帝這話的意思,莫不是要晉儷妃為皇貴妃麼?

  誰知皇帝卻搖了搖頭:“現在還不是時候。你母妃雖然育有兩子,但是皆為幼子。榮、全兩個貴妃都是潛邸時的老人兒了,家世顯赫,膝下皇子又都已經成人。朕若越過她們,給你母妃晉位,只怕她們會恨死了她。”

  裴清殊覺得,皇帝現在果然不同了,考慮事情的時候周全了許多:“那父皇的意思是?”

  “朕原本想著,先從兩個貴妃中提一個上去主事,然後再晉你母妃為貴妃,這樣就妥當了。可朕從這次的事情中算是看出來了,榮妃和全妃的格局都太小了,誰都不堪重用。倒是你淑母妃,很識大體……”

  裴清殊心中一喜,連忙附和道:“是啊是啊,淑母妃人美心善,家世又高,若不是當年那個兒子夭折了,以她的資歷,就算不是皇貴妃,起碼也是個貴妃了。”

  “哈哈哈,人美心善,你這都是哪兒學來的詞兒啊。”皇帝笑道:“這件事情,朕還在考慮,你先不要說出去。不過不管怎麼說,等你母妃回宮之後,宮裡原有的格局都要動一動,不能再全都讓榮妃和全妃她們把持了。”

  “父皇所言極是!”

  裴清殊現在算是看出來了,全貴妃心機深沉,不是什麼好人。榮貴妃看著慈眉善目的,可她只會在不觸及自身利益的時候幫一幫裴清殊和淑妃的忙。

  一旦要涉及到自身的利益,榮貴妃就不會管旁人的死活了。

  當然,在宮裡,為自己著想無可厚非。榮貴妃雖然見死不救,但起碼還沒有落井下石。考慮到榮貴妃和儷妃沒什麼關系,人家沒必要必須幫他們這個忙,所以裴清殊也不會為此而怪她。

  只是,裴清殊也要為自己和淑妃的將來考慮。如果淑妃能掌權的話,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了。

  皇帝慈愛地看著他說:“朕和你母妃商量過了,你現在大了,住在慶寧宮裡,也不存在由誰養著的問題了。以後你是想去鐘靈宮,還是瓊華宮,都由你自己來決定。這樣可好?”

  裴清殊點了點頭。

  父子倆又聊了一些旁的事情,氣氛一時十分和諧。

  第二天早上,裴清殊拉上七皇子一起,去看剛滿月不久的十四皇子。

  路上,七皇子有些別扭地說:“那是你弟弟,我去干嘛啊,儷妃娘娘該覺得我奇怪了。”

  裴清殊用扇子在七皇子腦袋上打了一下:“這話是怎麼說的,異母兄弟就不是兄弟麼?咱倆還不是一個娘肚子裡出來的呢。”

  “也對哦。”七皇子說完,忽然想起什麼,凶巴巴地朝裴清殊大喊起來:“你個沒大沒小的,竟然敢打你哥!!!”

  兩人一路打打鬧鬧地來到了移清殿。裴清殊正要叫人通傳,卻見綠袖快步走了出來,激動地說:“我的好殿下,您可算是來了!快進來!”

  裴清殊見綠袖待自己的態度仍舊親熱,心中不由一酸。他想起在冷宮裡,綠袖和孫媽媽費心費力地伺候自己的日子。雖然那時候他們的生活條件很艱苦,可人和人之間的關系卻更加親密,說是相依為命也毫不為過。現在他和別的下人,再也不會有當時的那種感覺了。

  “您是來看儷主子的麼?主子她……”

  裴清殊打斷她說:“我和七哥來看看十四弟。”

  綠袖點點頭,眼中露出失望的神色,不過倒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引著裴清殊他們去了十四皇子的房間。

  十四皇子正在睡覺,安安靜靜的,看起來特別乖巧。

  七皇子左瞧瞧,右看看,最終得出結論:“十二弟,他長得可沒有你好看。”

  裴清殊忍不住笑了:“這麼大點兒的孩子,能看出什麼來啊。都說小孩子小的時候越醜,長大越好看呢。”

  七皇子:“哦,那你小的時候一定特別醜。”

  裴清殊:“……”

  這話他該怎麼接?

  看了一會兒新生兒之後,裴清殊和七皇子留下給十四皇子准備的禮物,就准備回去了。

  七皇子看了綠袖一眼,低聲對裴清殊說道:“你不去看看你母妃麼?”

  裴清殊搖搖頭:“慢慢兒來吧。”

  七皇子不是很懂裴清殊的意思,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之後沒過幾天,皇帝就像上次一樣,讓宋堯來教裴清殊他們讀書。

  上學之後,裴清殊就更加有了借口,不去向儷妃請安了。不過隔三差五的,他就會拉著七皇子去看看襁褓中的十四皇子。這樣在外人眼裡,他也是去過移清殿的了。

  等到夏天結束,裴清殊跟著皇帝他們回到宮裡之後,裴清殊也如法炮制。

  他很少去鐘靈宮,就算是去了,也不去見儷妃。

  時候長了,儷妃還沒說什麼,恩嬪倒是先找上他了。

  裴清殊知道,恩嬪欠儷妃的人情,所以這麼多年來,儷妃說什麼是什麼,恩嬪幾乎從來都沒有違背過她的意思。

  正因如此,裴清殊現在連恩嬪那裡也不怎麼去,頂多打個招呼就走,不給恩嬪說儷妃好話的機會。

  不過這天他從十四皇子屋裡出來的時候,被恩嬪給親自攔住了。裴清殊沒辦法,只能和恩嬪一起喝一杯茶。

  果然,恩嬪開口就道:“殊兒,你別怪你母妃,你母妃她也不容易。你不知道,自從生下十四之後,她的情緒就很不好。整日裡閉門不出,和從前在寒香殿的時候根本沒什麼區別。”

  裴清殊不知道說什麼是好,只能無奈地看著恩嬪:“所以呢?姨母您想讓我做什麼?”

  恩嬪柔聲道:“她雖然不說,但我知道,她心裡一定是想著你的,只是沒臉見你……”

  裴清殊聽不下去了:“如果她想見我,為什麼不能像父皇那樣去看看我呢?如果她想著我,為什麼不親自告訴我?”

  “哎呀,這件事情不就是一個死結麼!當初她把你送給淑妃娘娘,那也是沒法子的事情,可現在情況不是不同了麼……但是淑妃娘娘都養了你這麼多年了,她又不好把你給搶回來……”

  “行了,姨母你不要再講了,道理我都明白。”裴清殊站起來說:“我現在每天都過得很好,不想再去想這些煩心事。過去的事情,我也不想總是揪著不放了。馬上就到年關了,過年的時候,我會來向母妃和姨母請安的。”

  恩嬪大喜道:“殊兒,你可真是懂事!”

  裴清殊淡淡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在新年到來之前,宮裡頭又辦了一件喜事兒。

  五皇子也娶了皇子妃,出宮建府了。

  要說起來,在這已經出宮建府的幾個皇子當中,五皇子娶的妻子出身是最一般的,只是五品光祿寺少卿的女兒。

  光祿寺是負責籌備宮中宴席和膳食的機構,雖然有些油水可賺,但在朝堂上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權力。而且五皇子妃李氏所在的家族,也並非什麼清貴世家,只是一般的家族,在京城中並不起眼。所以說她能嫁給皇子,可以說是高攀了。

  不知道是不是裴清殊想多了,他總覺得皇帝似乎是在有意壓制這些皇子,不讓他們受外戚的幫助太多。除了二皇子之外,旁的皇子娶的皇子妃,出身都並不是特別高。

  不過,就算這些皇子妃的出身再低,也至少都是進士出身的官員之女,或是貴族世家之女。

  像裴清殊的表姐林二姑娘這種,父親只是舉人,還沒有一官半職在身的,是很難嫁入皇家,成為皇子正妻的。

  可林二姑娘又是儷妃的侄女,讓她給人做側室又很難。

  當然,裴清殊考慮這些,不是為自己想,而是替七皇子考慮的。

  五皇子成婚之後,七皇子就是宮裡頭最大的皇子了。

  七皇子喜歡的人是誰,瞎子都能猜得出來,更別說和他朝夕相處的裴清殊了。

  不過自打十四皇子出生之後,七皇子再也沒在裴清殊面前打聽過林家姑娘的事情,生怕觸及到裴清殊的傷心事。

  其實裴清殊的心理倒沒那麼脆弱,他也只是剛知道的時候感情上一時接受不了。都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他現在早就看淡了。

  有那個時間糾結和難過,還不如想想怎麼學習才能超過十一皇子,成為律學考試的第一名呢。

  現在在長華殿裡,裴清殊的算學成績一直都是第一名,另外兩門也基本上可以穩定地排在前兩名。四書五經,他已經粗粗學完了第一遍,現在開始了第二輪的學習。

  不過令裴清殊略微發愁的是,他的武功還是不怎麼好。騎馬沒什麼問題,射箭水平也馬馬虎虎,不過劍術和近身搏擊的能力實在太差,看樣子是沒什麼做武將的天賦了。

  對此,裴清殊略覺遺憾,四皇子和容漾他們卻都覺得無所謂。

  休沐日小聚的時候,他們還是以討論詩文和時政為主,裴清殊從來沒見過他們比劃過拳腳。

  有一回,裴清殊忍不住好奇地問了出來:“四哥,姐夫,你們會武功麼?”

  兩人一愣,四皇子不解地看向裴清殊:“十二弟,你怎麼會想起問這個?”

  “我是很羨慕大哥,能夠在戰場上保家衛國。可我……我武功太差了,恐怕這輩子都上不了戰場了。”

  容漾聽了,淺淺笑道:“領兵打仗者,並不一定非要親自上陣殺敵。殿下只要學好兵法,將來未必不能為國家出力。”

  裴清殊無奈地點了點頭。

  暫時也只能這樣了。

  不過這倆人這麼說……估計他們的武功也不咋地。

  裴清殊在心裡陰暗地想。

  ……

  延和十八年的新年,裴清殊和往年一樣,是在瓊華殿裡陪著淑妃過的。

  現在太後沒了,大年初一的早上,他們倒是不用去向太後請安,直接去奉先殿祭祖即可。

  等參加完新年大宴之後,裴清殊累得筋疲力盡,實在沒心思去見儷妃,就等到年初二的時候才去向儷妃和恩嬪拜年。

  這回見面,裴清殊發現恩嬪還真沒騙他。儷妃看起來臉色很不好,一點兒都不像旁的寵妃得寵時那樣春風得意的樣子。

  聽恩嬪說,宮裡的太醫都輪番來看過了,都不知道儷妃得的到底是什麼病。最後還是皇帝請來了公孫夫人,儷妃的病情才稍有緩解。

  讓裴清殊有些意外的是,盡管已經有了十四皇子,可新年的時候,儷妃還是給他包了一個很大的紅包。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這是儷妃這一年裡全部的稿費,都給他一個人了。

  拿到那疊銀票的時候,裴清殊其實有點想笑。

  缺失的親情,是用錢能夠彌補的麼?

  他本想清高地表示拒絕,可是轉念一想,不要白不要,他總不能人財兩失吧,於是便收著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7-8 02:25 PM

第95章 司寢

  儷妃回宮之後,皇帝就像之前對裴清殊說過的那樣,對後宮的權力分配進行了一定的調整。

  自從皇後被軟禁之後,後宮之事,皇帝基本全都交給了兩個貴妃,幾乎什麼事情都是讓她們分著做的。

  皇帝雖然不怎麼留心後宮,卻也知道全貴妃和敬妃的關系好,榮貴妃和淑妃的關系好。所以他默認了交給榮貴妃的宮務,淑妃也會幫忙。

  不過自打上次儷妃出事之後,皇帝就意識到,在關鍵時刻,位份稍微低一些的淑妃反倒比這兩個貴妃靠譜兒。

  可這兩位貴妃在後宮盤踞多年,非一朝一夕所能撼動。皇帝無緣無故的,又不好降她們的位份,也不能讓淑妃突然越到她們頭頂上去。所以皇帝暫時,只能重新分配後宮的權力。

  皇帝考慮之後,決定讓全貴妃負責籌備各種各樣的宴席和節禮,榮貴妃則手握宮中的財政大權,負責調配後宮所有人的吃穿用度。

  皇帝之所以這樣分配,是因為他覺得榮貴妃出身於寧國公府,相比於出身於敬平伯府的全貴妃權力欲望更重。

  籌備宮宴和各種儀式,相對來說是更為長臉的事情。若是讓榮貴妃負責的話,只怕她會生出更進一步的想法,漸漸就會以後宮第一人的身份自居了。

  不過要是讓榮貴妃管錢的話就沒什麼問題了。榮貴妃是國公府的小姐,眼皮子不會那麼淺, 不至於貪圖這點銀子,所以這麼分配是最合適的。

  至於淑妃,皇帝決定讓她來負責管理宮人和低位妃嬪。淑妃性子潑辣,能拿得住人,不像全貴妃和榮貴妃兩個,一個八面玲瓏,一個明哲保身。

  皇帝想著,先讓她們三個這麼做著一兩年,等他分辨出哪位貴妃更適合坐上皇貴妃的位子,再給淑妃晉位。

  至於儷妃,皇帝暫時不打算動她的位份。畢竟儷妃的資歷和家世都擺在那裡,實在不足以升到淑妃或者敬妃的前頭。

  反正在宮裡,位份並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是有他親自護著儷妃,沒人能再欺負到儷妃頭上。

  等他將來不在了,他也給儷妃想好了後路。不過現在還早,不急著走到那一步。

  皇帝的這道旨意頒下去之後,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皇帝這是有意要抬舉淑妃了。

  因為淑妃手裡頭現在掌管著後宮裡的人事大權,還有對低位妃嬪的發落權,所以現在,宮裡頭的宮女太監也好,美人貴人也罷,誰都不敢輕易招惹淑妃。

  新年的時候,瓊華宮裡來拜年的人,和去年相比翻了一倍還不止。

  相比於門庭若市的瓊華宮,皇後的坤儀宮門前,寂靜得如同冷宮一般,沒有絲毫人氣兒。

  三皇子站在門外,眉頭緊鎖。

  這幾年來,他多次來到坤儀宮,可是全都被守門的侍衛給攔住了,沒能見到皇後一面。

  剛開始的時候,三皇子還隔著門和皇後說了幾句話。可皇後告訴他說,讓他趕緊走,不要再來了。

  三皇子從前並不怎麼喜歡自己這個有些嘮叨的母後,可是在失去她之後,三皇子才發覺,有一個做皇後的母親有多重要。

  三皇子有時候甚至想,就算朱氏不是皇後,只是一個妃嬪也好啊。起碼他們還能見見面,在他心裡發慌的時候,有人能幫他一起出個主意。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明明生活在同一個皇宮裡,卻不能見上一面。

  “三殿下,您還是快走吧。”侍衛為難地看著他說:“天這麼冷,您若是凍著了,回頭陛下怪罪下來可怎麼辦?”

  三皇子聽了,涼涼地一笑:“你多慮了,父皇怎麼會在意這點小事呢。在父皇眼裡,我就是病了死了,只怕也沒有鐘靈宮的那位打個噴嚏嚴重吧。”

  侍衛心知他指的是儷妃娘娘的十四皇子,卻不知該如何搭話,只能無奈地閉上了嘴巴。

  三皇子站了半天,也不見皇後出來和他隔著門說說話。就在他心灰意冷,准備離開坤儀宮的時候,忽聽背後傳來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三殿下?”

  三皇子回頭一看,原來來人是皇後的堂妹安嬪。

  皇後和安嬪雖然是堂姐妹,不過年齡差距很大。安嬪這個姨媽,甚至比三皇子的年紀還要小上一點。

  不過畢竟安嬪的輩分擺在那裡,三皇子見了她,便向安嬪行禮,安嬪也回以頷首禮。

  “許久不見三殿下了。殿下也是來看望皇後娘娘的麼?”

  三皇子點點頭,無奈地說:“見不到的,安嬪娘娘也不要白費力氣了,還是回去吧。”

  安嬪“喔”了一聲說:“既然如此,我還是回去好了,三殿下可要順道一起?”

  三皇子現在在宮外有自己的府邸,就是回去也是出宮去,怎麼會和安嬪順道?不過三皇子知道,安嬪這麼說,就是有話要和他講的意思,於是點了點頭。

  昨夜剛剛下過一場大雪,別的宮裡,宮人們早就摸黑起來,把道上的雪掃干淨了。坤儀宮門口的雪卻是積了厚厚的一層,踩在上面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殿下,咱們都是自家人,我也就不和您藏著掖著了。”安嬪低聲說道:“我進宮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我聽說了不少和皇後娘娘有關的事情。他們都說,皇後娘娘是被冤枉的,是皇上為了放儷妃出來,所以才會逼皇後娘娘認罪……”

  “他們?他們是誰?”三皇子冷笑一聲,諷刺地說道:“在母後獲罪的時候,怎麼沒有人站出來為母後說話?”

  “這……”安嬪不知道該怎麼說,“可能是怕觸及皇上的逆鱗吧。”

  “安嬪娘娘果然還不夠了解父皇。”三皇子冷淡地說:“以父皇的性子,是不可能這般無緣無故地將母後關起來的。當年六弟之事,宮中謠言四起,都說六弟是為母後所害。我雖知之不詳,卻也知道,母後不是那般輕易服輸之人。想來是全貴妃找到了什麼對母後不利的證據,母後才會無奈認罪的。”

  “那怎麼辦?”安嬪有些急了,“總不能讓皇後娘娘就這麼一輩子被關著吧?我進宮來,為的可就是幫助殿下,救皇後娘娘出來!”

  三皇子看了安嬪一眼,姿色是不錯,可是比儷妃差的遠了,就算年輕幾歲又有什麼用呢。

  “如果有辦法的話,我何嘗不想救母後出來。可現在,父皇連見都不讓我見母後一面,說是怕她再把我給帶歪了……我還能做什麼呢?”

  安嬪抿住嘴唇,抬頭直直地看著三皇子說:“我們可以想辦法為皇後娘娘翻案。如果這條路實在走不通的話……只要殿下在皇上百年之後能夠繼承大寶,到時候不是自然就可以放皇後娘娘出來了麼?”

  三皇子愣了愣,突然笑了:“怎麼可能!父皇本來就遲遲不肯立我,之後母後又出了那樣的事兒……”

  三皇子沒好意思說的是,他已經為人所暗算,染上了花柳病了。至於陰他的人是誰,他已經通過排查後院的妻妾,心中有數了。

  若是換在皇後還沒出事的時候,三皇子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輕易放過大皇子。

  可是現在,他知道自己沒有那個大鬧一場的資格,只能在皇帝面前裝了裝可憐。

  那個時候,皇帝為難地告訴他說,此事十分蹊蹺,大皇子也很有可能是被人陷害的。不過為了他,皇帝已經決定延遲給大皇子封王。

  三皇子當時見大皇子傷成那個樣子,還以為他沒多長時間可活了,就忍下了這口氣。

  誰知道大皇子不僅沒死,現在還活蹦亂跳的。只要一想起這件事,三皇子就恨不得將大皇子千刀萬剮。

  偏生他又不能暴露自己染病的事情,只能拼命藏著掖著,伺機尋找別的機會報復大皇子。

  安嬪見三皇子這般不自信,便給他出主意說:“殿下無需妄自菲薄,皇後娘娘雖被囚禁,可她仍然是名義上的皇後。只要她在一天,您就還是嫡子,就是皇位的有力繼承人。尤其是在皇上沒有立太子,突然離世的情況下……”

  三皇子本來還不覺著什麼,聽到最後一句,突然心中咯噔一聲,驚訝得幾乎要跳腳:“安嬪娘娘,你胡說什麼呢!你這是要我……”他把聲音壓得極低:“要我逼宮造反麼!”

  “殿下別急,我可不是這個意思。”安嬪忙道:“我的意思是說,看皇上如今的樣子,似乎並不急著立太子。三殿下可千萬別放棄希望,就此一蹶不振了。您得趁著皇上還在的時候,多多積攢實力,等真到了那一天,您才更有競爭力不是?”

  三皇子聽了,不免也有幾分心動。

  誠然,皇帝還在的時候,確實很難再立他為太子。

  可他手上若能有些權力的話,如果將來皇帝有個萬一……他未嘗不能一搏!

  “安嬪娘娘的話,是有一些道理。只是我身處禮部,手上一個兵都沒有,又能做些什麼呢?”

  安嬪似乎早就想好了,不假思索地說:“禮部怎麼了,禮部也很好啊?今年馬上又要有春闈了吧?殿下可以趁機多培養一些自己人,這樣將來在朝堂上,也好有人為殿下說說話啊。”

  三皇子聽了,心中突然熱血沸騰起來。

  自打皇後出事,他又染上了這怪病之後,三皇子就感覺自己活著一點奔頭都沒有,和死人也沒有什麼區別。

  可安嬪的話,像是沙漠裡的綠洲,讓三皇子看到了一點點生的希望。

  就算這希望微乎其微,但起碼,他有了活下去的動力和目標。

  之前他還覺得,朱家送安嬪入宮,完全就是浪費,平白無故地葬送了這個女子一生的幸福。

  可他現在不這麼認為了。

  朱家這是不想輕易放棄,還想繼續抗爭下去。

  他也不能輕易放棄。

  ……

  延和十八年的春天,京城中再一次舉行會試的時候,裴清殊一連得知了好幾個好消息。

  首先是裴清殊的老師宋堯升任正五品翰林院侍讀,姐夫容漾升為從六品翰林院修撰。

  其實裴清殊覺得,容漾如果不是駙馬的話,以他的才能,完全可以像宋堯當初那樣連升幾級。

  不過容漾本人倒是渾不在意的樣子,因為另一件大喜事,足夠使他高興一整年——令儀和容漾成親兩年多後,令儀終於有了身孕。

  裴清殊現在越來越覺得他這位姐夫不是一般人。之前容漾說過,令儀滿十八歲之前他們不打算要孩子。結果令儀才滿十八沒多久,說有就有了,這效率簡直驚人。

  看著紅光滿面的姐姐,裴清殊心裡真心替令儀感到高興。

  他不自覺地期待起他未來的小外甥或者外甥女來:“姐姐和姐夫的孩子,一定很好看。等姐姐生了,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我得過去看看。”

  令儀嬌羞地說:“這才三個多月,離生還早著呢!”

  一旁的淑妃笑了笑說:“唉,時間過得可真快,一轉眼我都要做外祖母了。老了,老啦!”

  裴清殊好聽的話說習慣了,張口就來:“母妃才不老呢,母妃最年輕最漂亮了。”

  淑妃搖了搖頭,寵溺地笑道:“你呀!”

  母子三個言笑晏晏,笑作一團。

  “對了,正巧今兒個你們兩個都在,幫我瞧幾個人。”淑妃說著,對玉盤交代了兩句,玉盤很快就帶了兩排年輕女孩兒進來,侯在門口處。

  裴清殊見了,疑惑地說:“這是……?”

  令儀嚇了一跳:“母妃,你該不會是看我懷孕了,要往容漾房裡送人吧?!”

  “才不是呢!”淑妃輕輕瞪了令儀一眼,“你是公主,又不是尋常女子,怎麼能讓駙馬輕易收人?這是給老七選的。”

  裴清殊一愣:“母妃是說……七哥?”

  淑妃頷首道:“是呀,他都十四五歲了,再過兩年也該成親了。是時候給他送幾個房裡人,教他房中事了。”

  裴清殊意外地說:“這事兒也歸母妃管啊?”

  “是啊,本該是由皇後管的,不過打去年起,皇上就把這些事情交給我了。”

  淑妃以前是不貪權,但她出身於榮國公府,管起事來一點都不打怵。

  “殊兒,你和老七關系好,你幫他挑幾個。令儀,你也幫著參謀參謀,不要長得太漂亮的,看著老實本分就好。”

  裴清殊早就知道宮裡有這個規矩。這些司寢女官,一般都比未經人事的皇子大幾歲。在送給皇子們之前,她們會受到專業的訓練,引導皇子們進行房事。

  不過一般來說,司寢女官的結局都不太好。因為她們見過皇子們最青澀時的樣子,在皇子們通人事之後,就不會想要再見到這些令他們尷尬過的女人了。

  而且因為這個時候,皇子都還沒有大婚,所以司寢女官每次侍寢後都要喝下避子湯。

  既不能通過生子穩固地位,又很容易被成年後的皇子拋棄,司寢女官的命運可想而知。

  當然,也不排除個別的皇子比較長情,願意把他的第一個女人一直留在身邊,等將來成婚後再繼續收她們做通房,或是納為妾室。

  不過這麼多年來,只有極少數司寢女官能夠在皇子成婚之後還不被厭棄。

  或許是因為特別理解女子的緣故,裴清殊之前就想過,他要麼就堅決不要司寢女官,如果萬一不得不接受,那就得對人家負責到底,不能用完就丟了。

  不過,可能很多皇子成親之前都曾這麼想過。等到大婚之後,就把這些可憐的女子忘到腦後了吧。

  裴清殊姐弟倆幫著淑妃參謀著,給七皇子選了幾個侍寢女官之後,沒過幾個月,淑妃就把人給送過去了。

  這天七皇子在他屋裡吃飯的時候,裴清殊沒忍住,挺好奇地問他:“七哥,感覺怎麼樣啊?”

  “什麼怎麼樣?”七皇子說完,還不等裴清殊回答,自己先明白過來了,“哦,你是說那幾個女官?”

  裴清殊點點頭,挺驕傲地說:“還是我幫你選的呢!母妃要挑長得老實的,我沒讓,幫你選了兩個最漂亮的。怎麼樣,弟弟我對你好吧?”

  七皇子看著他,無精打采地說:“漂亮歸漂亮,可都比不上你表姐啊……”

  七皇子說完,忽然有些後悔,怕裴清殊聽了不高興。

  可裴清殊卻是完全無所謂的樣子:“你還惦記著我表姐吶?”

  七皇子見他這態度,心裡就放心了不少,敢和他說自己的心裡話了:“嗯,對啊。我也不怕你笑話我,我見她的第一眼就想要娶她了,可是……”

  “可是我那舅舅,這回又落榜了,對吧。”

  七皇子無奈地點點頭。

  裴清殊理智地勸他說:“七哥,你可要想好了。我那兩個舅舅都不是什麼讀書的材料,武功也都不好。如果他一輩子都考不中進士的話,那他就當不了什麼正經官。等我外祖父從翰林院的位置上退下來之後,林家很有可能就要沒落了,你將來可受不到一點兒來自妻族的助力啊。”

  七皇子毫不猶豫地說:“那無所謂啊,我又沒想過要干一番大事業,要什麼助力啊,有吃有喝的就很好了。”

  “那……我覺得你可以試著和父皇說說看。要是別的家族也就算了,可是林家……我想父皇一定很樂意抬舉林家的姑娘。”

  “真的嗎?”七皇子高興地說:“你覺得父皇會同意?”

  裴清殊點了點頭。

  “那我這就去同父皇說!”

  七皇子說著就要走,被裴清殊一把給拉住了。

  “哎,七哥,你等等……”裴清殊低聲道:“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呢!”

  “額……你是說和司寢女官睡覺的感覺麼?”

  見七皇子說的如此直白,裴清殊臉上發燒地點了點頭。

  七皇子也不瞞著他,實話實說:“剛開始我是真沒什麼興趣的,畢竟見過你表姐之後,就覺得別人也就那樣兒了。不過她們都是受過專業訓練的,知道怎麼伺候男人,等你以後就知道了,還是挺舒服的。”

  見裴清殊聽完之後就不說話了,好像很後悔問自己的樣子,七皇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好笑地說:“十二弟,爺們兒點,不用怕!我相信你可以的!”

  可以什麼啊可以……

  裴清殊頭疼地把七皇子送出了屋。

  ……

  如裴清殊所料,皇帝果然答應了七皇子的請求。

  沒過多久,皇帝便頒下聖旨,為七皇子和林二姑娘賜婚,婚期就定在第二年的秋天。

  眼看著兄弟姐妹們一個個地都出了宮,或者即將離宮,裴清殊有時候不免有些傷感。

  還好他身邊還有幾個年紀相仿的伴讀一直陪伴著他。這幾個伴讀,雖然性格迥異,但都給裴清殊非常踏實的感覺。他們就像是他最堅強的後盾,甚至比親兄弟還要親。

  說起親兄弟,十四皇子現在已經滿一周歲了。裴清殊有時候會過去看看他,給他帶一些小禮物。

  對於這個比自己小十歲的弟弟,裴清殊說不上多喜歡,但也討厭不起來。畢竟就算有錯,也都是大人的錯。稚子無辜,裴清殊不想一味地去憎恨這個弟弟,讓自己變成一個心靈扭曲的怪物。

  只是有時候,他對這個小家伙,不免會有一絲羨慕罷了。

  如同所有人所猜測的那樣,宮中這麼多年沒有新生兒的誕生,皇帝對這個剛出生的兒子十分喜愛,幾乎是控制不住自己一樣,經常會來看他,陪他玩兒。

  相對來說,儷妃這個母親就要冷淡許多了。聽綠袖說過,儷妃從來都不抱孩子,這一年以來,也都是叫乳母給十四皇子喂的奶。

  裴清殊有時候甚至懷疑,儷妃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歡小孩子。

  當他和幾個伴讀閑聊,無意中說起自己的想法時,公孫明猶猶豫豫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有話要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7-8 02:42 PM

第96章 談心

  裴清殊見他這樣,忽然想起公孫夫人曾經入宮給儷妃看過病,或許公孫明知道什麼也不一定,便問公孫明是不是想說什麼。

  公孫明正色道:“這件事情,儷妃娘娘不讓人透露出去。只是家母擔心殿下會多想,所以才告訴了我,讓我心裡有個數。我也猶豫了很久,要不要同殿下說起……”

  “你說吧。”話說到一半,裴清殊總覺得心裡頭怪癢癢的,“我能承受。”

  公孫明點了點頭,低聲道:“相信殿下也知道,儷妃娘娘生子之後,情緒一直非常不穩定。除了在您面前表現出來的那些症狀之外,她還非常容易感到疲倦,經常大哭,甚至對生活感到絕望……”

  裴清殊目露奇怪之色:“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是有人下毒?”

  公孫明搖搖頭:“皇上如此重視儷妃娘娘,在鐘靈宮下毒應該沒有那麼容易。而且家母也檢查過了,儷妃娘娘並不像是中毒之兆。”

  不等裴清殊再問,公孫明便解釋道:“聽家母說, 儷妃娘娘得的是一種精神疾病,叫做產後抑郁,是因為懷孕生子後身心的變化導致的。”

  裴清殊還是頭一回聽說,生孩子還會得這種病:“那要怎麼治?”

  “正常來說,產後三個月到半年就會自愈了。可是儷妃娘娘的病情比較嚴重,現在已經一年多了,還是不見好。目前能做的,也就只有避免刺激。”

  裴清殊不太懂這種病,只是聽公孫明說起“精神疾病”這四個字,就控制不住地想起了冷宮裡的那個瘋女人——純妃。

  他小時候曾經見過純妃一次,瘋瘋癲癲,呆呆傻傻的樣子,和儷妃完全不像啊?

  可是公孫夫人的醫術,他又是信得過的……

  見裴清殊陷入沉思,公孫明趕忙說道:“我告訴殿下這些,絕不是為儷妃娘娘的行為辯解,只是告訴您客觀的事實而已。其實說句老實話,我一點兒都不想告訴您這些。儷妃娘娘雖然有寵,但傅家家大業大,您還是跟傅家多親近一些為好。”

  旁邊的傅煦開口道:“公孫公子……”

  “嗯?”公孫明斜眼看向傅煦。

  傅煦連忙改口道:“阿明所言極是。”

  看他們兩個這樣,裴清殊忍不住笑了:“你們都放心吧,我心中有數。”

  對於儷妃,他早就放下了。不說原諒,也不說責怪。要怪也只能怪他入戲太深,把自己當成了那個真正的裴清殊吧。

  不然理性一點分析的話,無論是淑妃還是儷妃,都不是他的親媽,儷妃也只是他這具身體的生母而已,和他沒什麼關系。只要看清楚這一點,裴清殊心裡就不會感到難過了。

  中秋節這一天,全貴妃主持宮宴,將所有已經出宮的皇子都叫了回來。

  不得不說,全貴妃安排宮宴的位置,可比皇後安排得合理多了。她將所有皇子都湊到了一個大圓桌上,不要求他們按著排行坐,這樣裴清殊他們就可以和關系好的人坐在一起了。

  而且巧妙的是,她把皇帝也安排在了這一桌,讓大皇子和二皇子一左一右地坐在皇帝身邊。宴席之上,父慈子孝,不知有多和諧。

  讓裴清殊等人大感意外的是,前兩年還因為皇後一事變得消沉的三皇子,這段時間竟然性情大變。不僅對皇帝十分恭敬,就連面對大皇子和二皇子這兩個兄長的時候,都笑吟吟的,看不出一點怨懟的神色來了。

  三皇子的變化這麼大,連七皇子都看出了不對頭。宮宴結束之後,他就偷偷地跟裴清殊說:“三哥著魔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裴清殊不清楚三皇子究竟想搗什麼鬼,只是聽四皇子他們說起過,說是今年禮部承辦科舉,三皇子出了不少力氣,幾乎都住在了辦公處,和以前閑混日子的模樣大為不同。

  皇帝最近對他的表現很滿意,都誇獎了三皇子好幾次了。

  裴清殊聽四皇子他們的分析,他們似乎都覺得三皇子這是打算繼續爭奪太子之位。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開了天眼”的緣故,裴清殊總覺得誰都有可能當皇帝,就三皇子不可能。

  但是裴清殊轉念一想,覺得這件事情也不好說。畢竟這一世已經因為裴清殊或者別人的原因,發生了非常非常多的變數。

  就算三皇子不是亡國之君,也不能說他這一世就肯定當不上皇帝啊?

  所以裴清殊覺得,自己還是不能對三皇子放松警惕。

  雖說三皇子現在有變好的跡像,可是一想到皇後的人品……裴清殊就覺得這母子倆不可靠。

  說來說去,其實誰都不可靠。

  但問題是,他自己靠得住麼?

  自打提前從公孫明那裡得知自己的命格之後,裴清殊其實就隱隱有一個猜測——公孫明之所以來到他身邊,根本就不是因為什麼想讀幾年書。而是公孫越看中了裴清殊的潛質,想讓公孫明輔佐裴清殊奪嫡。

  至於命格那種東西,其實都是信則有,不信則無,公孫越算得准不准還不好說呢!

  最重要的,還是活著的人的想法。

  幾年前裴清殊剛來的時候,因為出身的緣故,他覺得自己的見識太少,自身是幼子,又沒有什麼奪嫡的優勢,實在難堪大任,所以想的一直都是如何輔佐一位皇兄登基,改變前世的命運。

  可是這幾年下來,裴清殊發現,隨著不斷的學習,和經歷各種各樣的事情,他的綜合條件並沒有比其他皇兄差到哪裡去。

  如果六皇子身體康健的話,裴清殊覺得自己還有可能會考慮去輔佐他。可是六皇子已經不在了。

  其余的皇子之中,裴清殊覺得只有四皇子有做明君的潛質。

  只是四皇子身上有兩點事情,裴清殊一直感覺是個隱患。

  首先就是四皇子喜歡左大姑娘的事情。雖然這事已經過去很久了,四皇子也已經恢復了從前的樣子,甚至變得比以前更好,但裴清殊總覺得四皇子當時的狀態很不對勁。

  萬一四皇子存的是當上皇帝之後,把左大姑娘搶回來的心思……裴清殊覺得,自己就很難再支持他了。

  其次,榮貴妃面對淑妃的求助袖手旁觀,也讓裴清殊感到心寒。

  他覺得自己之前把榮貴妃和淑妃的關系想像得太好了,幾乎完全把榮貴妃當成了自己這邊的人。

  可事實上並不是這樣的。榮貴妃有她自己的小算盤。

  從這兩點來看,輔佐四皇子上位,可能也不是那麼靠譜的。

  裴清殊只有自己參與奪嫡,當上皇帝,才能保證這個國家的下一任君主不會是個荒淫無道之人。

  可是,首先不提奪嫡成功有多難,就算他順利當上了皇帝,可皇帝是那麼好當的麼?

  要想當一個好皇帝的話,他就得兢兢業業地處理國家大事,一年到頭累得跟狗一樣,還有可能一不小心做錯了什麼,被人罵成是狗皇帝。

  不僅如此,就連後宮的事情他都不能完全自己做主,而是得一直為大局著想。

  就拿皇帝的後宮來舉例——武將的女兒,你得娶吧?閣老的孫女,你得娶吧?

  更別提什麼表姐表妹,別國的公主什麼的了。

  這些都是出於政治目的的聯姻,不是一句皇帝不好女色,就能拒絕得了的。

  裴清殊想想都覺得頭疼。

  可是隨著年紀漸長,他又不可能一直像一只縮頭烏龜一樣,呆在自己的安全區裡了。

  他必須盡早做決定。

  裴清殊想了很久,決定還是像一個成年人一樣,去鐘靈宮找儷妃好好談一談。

  新年的時候,儷妃給了他那麼多錢,就說明儷妃自己也知道她虧欠了這個大兒子,想要通過別的方式來補償他。

  可裴清殊收了錢之後,照舊對儷妃十分冷淡。想來儷妃也知道,裴清殊心裡還在怪她。

  不過鬧了這麼久的別扭,裴清殊覺得自己也是時候收手,和儷妃互相說一說心裡話了。

  不光是為了儷妃的病,更重要的是,畢竟不管他想或者不想,他都是儷妃的兒子,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如果裴清殊當真要奪嫡的話,不說讓儷妃成為自己的助力,但起碼裴清殊不能讓儷妃拖自己的後腿。

  中秋節已經過去好幾天了,不年不節的,裴清殊卻忽然來到鐘靈宮,把綠袖和恩嬪高興得跟什麼似的。

  她們本以為裴清殊和以前一樣,是來看望十四皇子的。

  誰知裴清殊一開口,卻是問綠袖儷妃在哪裡。

  綠袖一愣,趕忙把裴清殊拉到了正殿。她進去告訴儷妃之後沒多久,綠袖便又匆匆走了出來,引裴清殊進去。

  儷妃穿著身白底繡綠竹圖樣的素色宮裝,歪著身子坐在窗邊的貴妃榻上,呆呆地看著院子裡的梧桐樹。見裴清殊來了,她淡淡地招呼了一句:“坐吧。”

  裴清殊緩步走過去,在她對面的位子上坐下。

  儷妃不問他為什麼來,也不說多余的話,仍舊對著那棵梧桐樹發呆。

  裴清殊靜靜地陪她坐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發問:“您不想對我說點兒什麼麼?就沒有什麼想要解釋的麼?”

  他覺得,儷妃欠他一個解釋,遲早會給他一個解釋,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

  既然儷妃不說,那他就主動來問。不然兩人都郁結於心,長此以往,對誰都沒好處。

  可出乎裴清殊意料的是,儷妃轉過頭,深深地看著他,說出了一句讓他十分意外的話:“你不要原諒我。”

  裴清殊愣住了。

  “我這一生,做了太多的錯事,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可我已經把你交給了淑妃,又沒辦法在明面上彌補你。”儷妃閉了閉眼睛,復又睜開,“我想了很久很久,我究竟該怎麼做才是最好的。把你從淑妃身邊搶回來?把十四也像當初對你一樣,送給別人撫養?”

  “對不起,我只能這麼做。你恨我也好,怪我也罷,都沒關系。我知道自己不配讓你原諒。”

  裴清殊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但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明白。”儷妃已經很久沒有和別人說過這麼多的話了,上次和裴清殊這樣說話,還是兩年多以前的事情了。

  “當初生下你,雖然非我自願,但我從不覺得是個錯誤。淑妃是一個好母親,你把她視為生母,也會有一個很好的人生,想來應當比跟著我更幸福。”

  裴清殊忍不住問:“若是我執意要和您一起生活呢?”

  “那我就把你搶回來,不管淑妃怎麼恨我。”

  裴清殊再次沉默。

  過了許久,他忽然說:“十四弟很可愛,想來比我當初討人喜歡得多。”

  儷妃看著他,眉頭輕輕一皺,“別這麼說。你是個好孩子,只是我……我不是一個好母親。或許我這麼說你不會相信,但我給他的,不會比給你的更多。”

  “或許我這麼說,您也不會相信,”裴清殊笑了笑,臉上露出釋然的表情,“我早就不怪您了。”

  這次換做儷妃愣住。

  “怨恨一個人,實在太累了。我不想那樣生活,也不想讓您也一直帶著心結生活。如果您真的覺得虧欠我的話,那就給我一些補償吧。”裴清殊補充道:“以我需要的方式,以我想要的東西,補償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7-8 02:55 PM

第97章 外甥

  裴清殊並沒有直接和儷妃說出自己有關奪嫡的想法。首先裴清殊平時表現出來的樣子就不像是一個有野心的人,如果他現在貿然提出自己想要做太子,只怕儷妃會嚇一大跳,搞不好會對他的動機產生很多懷疑,給裴清殊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其次,雖然儷妃說了她會一碗水端平,但裴清殊現在對儷妃沒有足夠的信任感。

  他怕儷妃只是這麼說而已,在實際行動上還是會更偏心小兒子,所以裴清殊要給自己留一些後路。

  第三,以裴清殊對儷妃的了解,她並不是一個為了達到目的就能去和皇帝邀寵的人。

  就算他現在提出要讓儷妃幫自己奪嫡,儷妃也不知該如何去做。所以裴清殊打算,等到自己有需要的時候再找儷妃幫忙。

  今天他來的主要目的,就是和儷妃和解,讓儷妃知道他要的並不是金錢上的補償,而是暗中的幫忙和關照。

  尤其是等他將來從政之後,如果裴清殊和皇帝有意見相左的時候,或是裴清殊辦差的時候遇到了什麼麻煩,儷妃能為了他稍稍吹一吹枕邊風。

  他站在儷妃的角度上想了想,如果她一直不知道該如何補償裴清殊,可能會覺得內心不安。如果裴清殊主動向她表示自己想要什麼,或許儷妃心裡反倒還會舒服一點。

  果然,儷妃聽了他的話,毫不猶豫地回答道:“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都給你。等十四長大了,你就是要我這條命——”

  裴清殊打斷她說:“我不要您的命,我希望您長命百歲,逍遙自在的,就像您在寒香殿的時候,擁有自己的一方天地。”

  儷妃心中一動,看向裴清殊的眼神,忽然變得復雜起來:“你真的長大了。”

  裴清殊勾起嘴唇,麻木地笑了笑,沒有接話。

  向儷妃行了個禮之後,裴清殊便離開了。

  ……

  延和十八年的冬天,令儀十分順利地生下了一個男孩兒。

  淑妃大喜,卻不能親自出宮去看,只好打發裴清殊去公主府看孩子。

  容漾和令儀成親的時候是在容府辦的,不過住了幾個月之後,容漾怕母親和親戚們催問他們何時要孩子的事情,就帶著令儀一起離開了容家,搬去了公主府。

  按理來說,駙馬和公主應該分府而居,駙馬非傳召不得入公主府。不過當今皇帝沒那麼多講究,對他們小兩口的行為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如同裴清殊所預料的那樣,兩人的孩子生得特別好看,才出生沒幾天就比別的小孩兒長得白淨可愛,一點兒都不像一般的新生兒那般皺皺巴巴的樣子。

  裴清殊喜歡得不得了,忍不住抱了小外甥好一會兒。一旁的令儀微笑著看著他們甥舅倆,神情溫柔至極,令裴清殊忍不住感慨:“一轉眼,令儀姐姐都長這麼大了,都做娘親了。”

  令儀聞言立馬原形畢露,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說:“臭小子,你又說什麼渾話呢,這話是你該說的話嘛?你又不是我的長輩!”

  裴清殊抱著孩子,躲到容漾的身後,“姐夫你看,我姐這麼凶,也就你敢娶她了。希望小外甥的脾氣千萬不要像她,像你才好呢!”

  對於裴清殊的話,容漾不予置評,只是溫和地笑了笑。

  令儀卻是咬牙切齒地瞪著他:“裴清殊!!!”

  裴清殊卻不怕她,反正令儀還在月子裡,也不能下地打他。

  他看著懷中的小人兒,越發覺得神奇。

  想當初他剛去瓊華宮的時候,令儀還是那麼得孩子氣。一眨眼的功夫,她都有小寶寶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令儀和三公主在乞巧節宴會上鬥嘴的場景,就好像發生在昨天呢。

  提起三公主,裴清殊忽然想起一事:“姐,前幾天三皇姐出嫁,我去送了送她,她……哭得好慘啊。”

  自打皇後倒台之後,三公主一下子便從宮裡唯一的嫡出公主,淪落成了無人問津的掃把星。皇帝不喜歡這個女兒,其他妃嬪多年來對皇後積怨深重,也變著法兒地擠兌三公主。

  若不是她還有三皇子這個嫡親哥哥在,只怕到現在,三公主的婚事都還沒個著落。

  可三皇子幫三公主找的這門親事,也不是個什麼好的。

  原本朱家怕三公主現在這個處境,嫁到別家去會受委屈,就想讓朱家的少爺迎娶三公主,起碼可保三公主一世平安。

  但三皇子認為,嫁娶乃是聯姻的好機會,往自家嫁太可惜了。不如嫁到有權有勢的家族去,讓三公主也成為他們“大計”當中的助力。

  所以最終在三皇子的安排之下,三公主嫁給了鎮國大將軍曾劍的長子曾俊。

  曾家世代鎮守在大齊的最南端,與大理國相鄰。據傳那裡十分荒涼,許多人去了之後,就再也回不來了。正因如此,三公主大婚當天,忍不住哭成了一個淚人。

  她雖然不想遠嫁,卻也知道自己留在京城,除了嫁給自己的表哥之外,也不可能找到更好的了。所以只能服從哥哥的安排,哭哭啼啼地嫁給了曾俊。

  曾俊為了迎娶三公主,特意從南方趕來。皇帝恩准他們暫時居住在京城的公主府裡,等過完延和十九年的春節再回南邊。

  裴清殊對令儀說道:“曾俊生得十分健碩,面相還有些凶。據說他曾打死過一個妾室,凶惡的名聲傳了出去,不好在當地議親,這才想到從外地娶妻。要說三皇兄的心也真是夠硬的,就這麼一個妹妹,還讓她嫁去那麼遠,父皇也由著他們……”

  三公主的婚禮,容漾也去觀禮了。對此,他發表自己的意見:“其實若不提曾俊本人的性格如何,這門親事聽起來還是很體面的。十二弟你想想看,大公主嫁的是左家的二公子,如無意外,左二不能繼承承恩公的爵位,也不會在仕途上有什麼長久的發展。令儀嫁給我,我也是寧國公府的次子,爵位與我也沒什麼干系。這兩門親事的好處,只是讓公主留在了京城而已。可三公主的駙馬,是手握二十萬兵馬的鎮國大將軍之子,而且還是長子……”

  “哎呀,你們說這些東西,說的我頭都痛了。”令儀伸手表示要孩子,“你們兩個要談正事,就出去說出,我要好好休息一會兒。”

  裴清殊連忙把小外甥交給令儀。令儀一抱到孩子,眼裡就沒他們兩個了。裴清殊無奈地搖了搖頭,跟著容漾走了出去。

  來到容漾的書房之後,裴清殊發現書房和臥室的風格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令儀完美繼承了淑妃的審美,臥房裡布置的金光閃閃,喜氣洋洋的,一看就很……有錢。

  說白了,就是大富大貴之中,透露著一絲俗氣。

  不過書房一般都是容漾使用,看起來就完全不一樣了。裴清殊瞧著,倒是和四皇子的書房很像,都是走清雅矜貴那一掛的。

  裴清殊忍不住問他:“姐夫,我姐那屋……布置成那樣,你睡得下麼?”

  容漾不以為意地說:“我覺得挺好的啊。”

  裴清殊看著他,用眼神表示:你開心就好。

  兩人在書房裡坐下之後,一邊品茶,一邊聊天。

  容漾沉吟著說道:“十二弟,剛才說起曾家,讓我想起有一件事要同你商量。”

  裴清殊忙道:“姐夫請講。”

  “最近,匈奴人又有些不老實了。”容漾捏著茶杯,雲淡風輕地說:“我想了想,我就這麼在翰林院混一輩子,恐怕也混不進當今天子的內閣。倒不如隨軍去往邊境,在軍中建立一番事業。”

  裴清殊被他的想法嚇了一跳:“姐夫想去打仗?!”他反復看了看眼前溫文爾雅的白衣公子,怎麼看怎麼不像是個能行軍打仗之人。

  容漾淡然道:“不是我想打,而是匈奴犯境,只是時間問題。上一回大皇子出征之後身負重傷,這一次他若勉強去了,未必能有什麼好的結果。國無猛將,只會讓匈奴人更加囂張。所以我想著,能不能為大齊盡一份綿薄之力。”

  裴清殊本想說,瞧容漾也不像是個能打之人,到了戰場上能行麼?別給大齊丟人啊?

  可是轉念一想,容漾曾經告訴過他,如果擁有足夠的智謀,不用親自上陣殺敵,也能戰勝敵人。於是裴清殊就沒有傷容漾的自尊,問他武功能不能行之類的話。

  “既然姐夫已經有自己的想法了,那為什麼還要問我呢?”裴清殊不大明白,這種事情,他就算是要找人商量,也應該是找四皇子才對吧?

  “因為孩子還小,留令儀他們母子倆在京裡,我不放心啊。”提起令儀母子,容漾的神色變得更加溫柔,“令儀倒是支持我去,只是淑妃娘娘未必會同意。所以這件事情,還煩請十二弟幫我轉達給淑妃娘娘,看看她的意思如何。”...<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7-8 03:41 PM

第98章 晉位

  裴清殊還真是沒想到,令儀竟會同意此事。

  他覺得孩子還那麼小,令儀應該會擔心容漾,攔著他不讓他去才是。

  看來這幾年來,令儀的變化也不小,不再是當年那個嬌氣任性的小姑娘了。

  回到宮裡之後,裴清殊先向淑妃轉述了孩子的情況,然後才小心翼翼地告訴淑妃容漾的打算。

  淑妃本來笑容滿面地聽裴清殊形容自己的小外孫有多可愛,結果一聽說容漾想去隨軍打仗,淑妃的臉色瞬間就不好看了。

  “我就知道這個容二絕非池中物,肯定不會滿足於在翰林院裡混日子的。”淑妃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說:“也是,他還這麼年輕,以他的才華,在翰林院裡熬著是有些可惜了。只是他做什麼不好,就是外放出去做個父母官也成啊,何必要去邊境受那個苦?”

  “聽姐夫的意思是,如果他去外地做官,他帶與不帶皇姐母子都十分為難。還不如讓皇姐和小外甥安安穩穩地留在京裡,他隨軍去長長見識。幾個月,最多半年,也就回來了。”

  淑妃憂心忡忡地說:“可你姐夫一看就是個文弱書生,他去軍裡能做什麼?”

  裴清殊安撫道:“姐夫說了,他不會親自上陣殺敵,就算他想,父皇恐怕也不會給他那個機會。所以他想看看到時候父皇會讓誰出征,到時候給人家做個主簿什麼的。”

  淑妃聽了,臉色稍微緩和了一點:“那還好,那還好。只是容家和傅家在軍中都沒有什麼人脈,你姐夫如此年輕,可千萬別被那些老油子給陰了。”

  裴清殊原本不覺得什麼,可聽淑妃這麼一說,也有點替容漾擔心了。

  容漾一個世家子弟,生得白白淨淨的,能和軍中那些大老粗合得來嗎?萬一有人看不慣他,故意給他使壞,容漾又能不能應付得來?

  擔心歸擔心,但該問的話裴清殊還是要問:“母妃,那您到底同不同意讓姐夫去啊,姐夫還等著您的回信兒呢。”

  淑妃無可奈何地說:“人家親娘都沒說反對的話,我一個丈母娘能說什麼?他實在想去,就讓他去吧。不過回頭我得和榮姐姐商量著,看看能不能托托關系,給你姐夫安排一個妥當的位置,確保他平安無事。”

  裴清殊點點頭,表示贊同。有些事情,例如科舉考試,涉及到原則性問題,自然必須要靠自己的實力去爭取。可有些事情,如果能托關系的話,也沒有必要假清高,這叫合理利用資源。

  “不過匈奴人隔三差五地就在北邊小打小鬧似的搶些東西,都已經好多年了,你大哥他們都能應付得了,應當不嚴重啊。”淑妃處於深宮,只聽人說起大皇子立了什麼什麼功勞時,才知道匈奴人又來大齊燒殺搶掠了,“你姐夫怎麼知道一定要打仗?”

  如果只是小規模的犯境,帶個幾千人去就能解決的那種,一般來說不需要文官在其中起什麼作用。

  “我也不知道,這是姐夫自己預測的。”淑妃不說裴清殊還不覺得,聽她這麼一講,裴清殊對容漾便更加欽佩了。他自己是因為前世經歷過的緣故,才會知道匈奴人的鐵騎會踏碎大齊江山。可容漾一個文人,能提前這麼多年就認識到北夏對大齊的威脅,實屬不易。

  裴清殊知道容漾的預言早晚會成真,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會這麼快。

  延和十九年冬,匈奴再次犯境。

  和過去不同的是,這一回匈奴人不是在短時間內燒殺搶掠,撈一票大齊的物資就走,而是迅速地占據了大齊邊境的三座城池,並且還有一路南下,繼續攻齊的架勢。

  皇帝大驚,趕忙召集群臣,商議此事。

  因為大皇子驍勇善戰的緣故,前些年都是由大皇子帶領幾千人馬將匈奴人趕走。

  那個時候的匈奴人無心戀戰,一遇到大齊的軍隊就拼命逃跑,所以大皇子的勝仗打得較為容易。

  可是這一次的性質完全不同。看匈奴人這架勢,竟然是想正式和大齊開戰了。

  大皇子雖英勇,可到底還年輕,身上又受過傷,難以擔當主帥這樣的大任。

  經過緊急討論之後,皇帝決定臨時任命英國公汪鴻達為驃騎大將軍,率領十萬大軍迎敵。

  英國公今年五十出頭,祖上曾是大齊的開國元勛之一,世代皆為武將。

  不過和承恩公府、榮國公府、寧國公府類似的是,英國公府的子孫也在漸漸地向文官轉型。畢竟國公本就位高,如果再權重的話,很容易產生不臣之心。所以歷代皇帝都嚴格把控著他們手中的兵權,不讓他們手握太多的權力。

  這一回皇帝任命英國公為主帥,也是無奈之舉。放眼滿朝文武,年老的體弱,年輕的經驗不足,在為數不多的中年將領中,英國公算是最有血性的了。

  不過英國公有一個缺點,就是比較容易輕敵,不怎麼把胡人當成事情,總覺得他們不可能動搖大齊的江山。保險起見,皇帝又為他挑選了兩名性格較為穩重的副帥。一個是裴清殊的九皇叔禮親王,一個是全貴妃的哥哥葉倫。

  禮親王比皇帝小幾歲,正是年富力強的好時候。不過他以前從來沒有上過戰場。這回皇帝派他去,也不是為了讓禮親王親自上陣殺敵,主要是因為禮親王行事比較謹慎,身份又貴重,可以在英國公冒進的時候勸一勸他。

  至於全貴妃的哥哥葉倫,皇帝原本想找的並不是他,而是他的父親葉老爺子。

  全貴妃之父年輕的時候曾經領兵出征西北,官至輔國大將軍。可他年輕時在戰場上受的傷,到老全都找回來了,現在實在無力迎戰,於是就向皇帝推薦了他的長子葉倫。

  皇帝還很年輕的時候就認識葉倫,知道他讀書不算太行,但人很機靈,武功也很不錯。思來想去之後,便將他也任命為副帥。

  決定好主帥和副將之後,其他事情就好辦了。

  因為事出緊急,英國公等人很快便從京城出發。

  不想這一去,就是大半年的時間。

  起初他們剛走的時候,宮裡人都覺得匈奴人乃是蠻荒野人,只懂蠻干,不會打仗,英國公他們肯定很快就要得勝歸來了。

  誰知匈奴人竟然十分狡猾,和英國公他們玩兒起了“游擊”的戰術。說突襲就突襲,說撤退就撤退,硬是把齊軍耍的團團轉,損失了不少人馬。

  再加上北方氣候寒冷,許多大齊士兵都受不了那裡的嚴寒,所以一開始的時候,大齊除了人數眾多之外,其實並不占據什麼優勢。

  轉機出現在春天,冰雪融化,春暖花開之後,齊軍漸漸調整好了狀態,反被動為主動,最終以人數上壓倒性的優勢,將匈奴人從大齊的北方三城中趕了出去。

  英國公殺紅了眼,還想繼續北上,追到大夏的國土上去,被兩個副將給攔住了。禮親王和葉倫好說歹說,才把英國公給勸回了京城。

  因為冬天的時候,戰況不大樂觀,皇帝一度非常擔心英國公他們會打敗仗。

  好在雖然損失了一些人馬,但在最後,這場不大不小的戰役還是以大齊的勝利而告終。所以皇帝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在宮中大辦宴會,為英國公等人慶功。

  裴清殊參加慶功宴的時候就發現,大皇子一直一個人坐在那裡喝悶酒,顯然非常的不高興。

  不用問也知道,肯定是因為這回打仗,皇帝沒有用他的事。

  皇帝表面上說是怕大皇子舊傷復發,讓他繼續在京中休養,可大皇子心裡清楚,皇帝到底還是疑心他了。

  而且三皇子最近在朝堂上越發活躍起來,就當是為了補償三皇子,皇帝一時半會兒,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也不會重用大皇子。

  眼看著隨軍出征的人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了封賞,大皇子十分眼紅,卻因敬妃的叮囑不敢抱怨,只能一杯接一杯地用沒有受傷的右手給自己倒酒。

  相比之下,坐在他不遠處的二皇子,心情就要愉悅許多了。

  這回齊軍獲勝,他舅舅葉倫功不可沒。皇帝已經封葉倫為忠武將軍,還對他大加贊賞,想來前途不可限量。

  裴清殊想起皇帝之前說的,這兩年要在兩位貴妃中選一個晉為皇貴妃的話……之前他還覺得榮貴妃的優勢更大,現在看來,全貴妃的哥哥打了勝仗,皇帝非常有可能給她抬位。

  果然沒過多久,皇帝便頒下明旨,稱貴妃葉氏出身名門,溫婉賢淑,特晉為皇貴妃,賜金冊、金印。

  皇帝的選擇,雖在情理之中,可也叫很多人難以接受,尤其是已經和全貴妃平起平坐了二十多年的榮貴妃。

  皇貴妃的冊封禮結束之後,皇帝親自去了寶慈宮一趟,向榮貴妃解釋自己這麼做的原因。

  道理其實榮貴妃都明白,誰讓人家全妃有一個會打仗的哥哥,他們容家卻全都是文臣呢?

  可在情感上,榮貴妃心裡還是十分難受,覺得自己從此矮了全妃一頭,沒辦法在宮裡抬起頭做人了。

  最憋屈的是,她又不能在皇帝面前表現出來這種情緒,不然只會顯得自己小氣。

  不過讓榮貴妃沒想到的是,皇帝今天來,不是要用一些虛話套話來安撫她的,而是帶給她另外一個十分驚人的消息。

  “朕知道你與全妃關系平平,卻和淑妃十分要好。朕想過了,現在貴妃的位子不是空了一個出來麼?朕打算把淑妃提上來。這樣一來,你們與全妃她們也算是平衡了。”

  榮貴妃愣了愣,怎麼都沒想到皇帝竟然打算給淑妃晉位。

  她還以為皇帝現在日日宿在鐘靈宮裡,肯定要封儷妃為貴妃呢!

  皇帝封淑妃做貴妃,總要好過抬儷妃的位份,這一點榮貴妃心裡是清楚的。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榮貴妃心裡總覺得怪怪的,又有些莫名的憤怒——明明皇帝抬的都是別人的位份,怎麼能說是為了安撫她,讓她心裡平衡才這麼做的呢?

  不,她一點都不覺得高興,只覺得憋屈,憋屈死了!

  不過當著皇帝的面,她什麼都不能抱怨,只能做出十分大方的樣子,笑了笑說:“多謝皇上為臣妾考慮,以後臣妾和淑妹妹,也會盡心盡力,繼續幫著皇貴妃娘娘一起為皇上管理後宮的。”

  皇帝聽了,滿意地點了點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7-8 04:02 PM

第99章 十三

  全皇貴妃晉位之後,皇帝並沒有立即下明旨抬淑妃的位份。所以一時之間,宮裡人都在猜測,到底誰會補上全貴妃的位子。

  有人猜是最得寵的儷妃,有人猜是資格最老的敬妃,但卻很少有人想到淑妃。畢竟淑妃無寵,沒有親生的兒子,只有一個嫁出去的女兒。

  只有裴清殊知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淑妃很快就要成為貴妃了。

  但這件事情,裴清殊一直埋在心裡,沒有和淑妃提起過。他怕在皇帝下聖旨之前,再出什麼變故,到時候會讓淑妃的心理產生落差。還不如就什麼都不說,等明旨下來了,再和淑妃一起高興。

  全皇貴妃的冊封禮結束之後,皇帝為了給葉家面子,還特意在漪蘭殿為皇貴妃舉行了一場宴會慶祝。

  皇帝並沒有要求讓已經出宮的皇子都回來,不過出人意料的是,不管是和皇貴妃關系近的,還是遠的皇子,全都回到了宮裡,為這位新上任的皇貴妃送上賀禮。

  包括皇後的兒子三皇子,和榮貴妃的兒子四皇子在內。

  七皇子現在正是新婚燕爾的時候,本來是不想進宮來為一個他不怎麼熟悉的人慶賀的。不過看到別的哥哥都來, 他也不好不來,只好帶著新婚妻子一起進了宮。

  裴清殊匆匆地和林氏打了個照面,發現自己的這位表姐婚後愈發漂亮了,神情羞澀中還帶著一絲柔媚,看來跟七皇子過得還不錯。

  “七哥,你可得對我表姐好一點啊。”和林氏分開之後,裴清殊對七皇子叮囑道。

  七皇子點點頭:“放心吧,就算沒有你的關系,我也會好好對她的。”

  裴清殊心想,現在是這樣的不錯,不過他總覺得七皇子是看人家長得漂亮,所以才這麼喜歡林氏的。一旦林氏過幾年色衰,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不過這話,他也不好當著七皇子的面說的太直白,只能淡淡地點了點頭。

  宴席之上,除了恭賀皇貴妃晉位之喜之外,眾人議論的最多的,還是誰會補上這個貴妃的位子。

  已經成年的皇子那邊還會稍微顧忌著一點,聊些公務什麼的。裴清殊他們這些還沒出宮的,也沒有差事可做,能聊的也就是些八卦了。

  比如十皇子和十三皇子兩個,就坐在一起說“悄悄話”。可他們倆的聲音著實不小,裴清殊隔著十一皇子,都能聽得很清楚。

  “這還用想麼,肯定是儷妃晉位啊。老實說,父皇沒直接封儷妃做皇貴妃,我都很驚訝了。”十皇子對十三皇子說道:“讓你母妃別再想了,怎麼著這個貴妃的位子,都是落不到定妃娘娘的頭上了。”

  十三皇子瞥了一旁的裴清殊一眼,不大高興地說:“要是儷妃沒回宮,我母妃才是最得寵的。要不是她和老十四搶走了父皇……父皇現在也不會這麼冷落我們!”

  七皇子坐在裴清殊身邊,一聽這話就不高興了。他剛要出口教訓十三皇子,就被裴清殊用眼神制止了。

  要說起來,裴清殊和十三皇子雖然立場不同,關系從來都沒要好過,但他算是親眼看著十三皇子一點一點長大的,對於這個弟弟如今的發展,裴清殊有些失望。

  十三皇子小的時候還是挺乖巧的,雖然因為得寵有一點嬌氣,可並不是個壞孩子。可他自打進了慶寧宮之後,就被老十給纏上了。偏生這倆人還挺對胃口,一來二去的,就天天混在了一起,到處講別人的閑話。

  裴清殊覺得,十三皇子這算是被定妃和十皇子兩個給帶歪了。定妃失寵,從而心生怨恨,天天給十三皇子灌輸這些“父皇被十四皇子母子搶走了”之類的思想。十皇子就更不用說了,從小就是惹事精,攪屎棍一個。

  裴清殊不想讓七皇子在別人的慶祝宴會上吵架,可他也不能縱容十皇子和十三皇子這麼肆無忌憚地議論他的母妃。

  於是他自己開口說道:“十三弟,你也不小了,心胸開闊一點兒,別像某些人,成天跟個怨婦一樣,怨父皇不疼你。父皇對你多好啊,你像十四弟那麼大的時候,他不也是經常去看你,每去行宮都帶著你呢麼。”

  十三皇子聽了這話,差點被裴清殊氣死:“你說誰像怨婦?!”

  裴清殊淡淡一笑,不溫不火地說道:“十三弟何必激動呢,我又沒有說你。有句話說得好,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父皇疼誰,寵誰,要給誰晉位,可不是咱們可以在背後議論的。十三弟今年也有十一了吧?別總把自己當成小孩兒了,小心禍從口出。”

  十三皇子才不認為裴清殊這是在為他好,所以才教育他的呢。他只覺得裴清殊是因為有儷妃這個得寵的生母,所以膨脹了,覺得自己腰杆子硬了,所以才會這麼說他。

  他氣得用手指頭指著裴清殊,偏生裴清殊說的話字字在理,他又找不出什麼辯駁的話來。

  七皇子見他這般,立馬站了起來,伸手把十三皇子指著裴清殊的手指打到一邊去:“老十三我告訴你啊,別沒大沒小的。你母妃要是不會教你,就讓我這個哥哥來教你做人!”

  “你!你們!”十三皇子看看裴清殊,又看看七皇子,眼淚都含在眼圈兒裡了,氣憤至極地說:“你們仗著比我年長就欺負我!我告訴我母妃去!”

  裴清殊聽了,直接被十三皇子給逗笑了。

  定妃這是把孩子給護的多好啊?一般的皇子像他這麼大的時候,早就是一肚子的心眼兒了。偏生這個老十三,到現在還跟個孩子一樣,在外面和人家吵架輸了,還要回家搬救兵呢。

  裴清殊本以為十三皇子也就是說說,定妃一個大人,總不會陪著他胡鬧。不成想幾天之後,皇帝大壽,國壽節上,定妃來當真領著十三皇子,氣勢洶洶地跑來找他。

  裴清殊好笑地打量面前的女人,的確很漂亮,眉心還有一顆痣,看起來風情萬種。只是不知道以定妃這個脾氣,是怎麼在宮裡安安穩穩地活到現在的。

  “十二皇子,本宮聽明兒說,你不僅欺負他,還罵本宮是怨婦,儷妃就是這麼教兒子的麼?!”

  定妃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裴清殊卻毫不畏懼,只是徐徐站起來說道:“今日是父皇的壽辰,定妃娘娘確定要在這裡鬧麼?不如我們借一步說話。”

  定妃見裴清殊不慌不忙的樣子,就想起儷妃平日裡那副淡漠的表情,心裡頭就來氣。可她知道,裴清殊說的有道理。在皇帝的壽宴上鬧,鬧大了對誰都沒好處。

  於是三人走出大殿,站在門口不遠處說話。

  “定妃娘娘怕是誤會了,我從來都沒有欺負過十三弟,也沒有罵過您。只是看著十三弟年紀小,行事不夠謹慎,提醒他兩句罷了。在這宮裡,謹言慎行總是沒錯的,您說我說的對不對?”

  定妃被他噎了一下,這才說道:“你少在這裡跟本宮巧言令色的,你就是仗著儷妃得寵,不把我們母子放在眼裡!今日你要是不給本宮道歉,給明兒道歉,這事兒就沒完!”

  裴清殊一臉無辜地說:“定妃娘娘莫不是搞錯了什麼?十三弟同十弟在背後議論父皇,言語之間頗有怨懟之意,我出言提醒他,本是好意,怎麼娘娘反倒不識好人心呢?”

  “你,你你……”定妃氣得直發抖,“你敢罵本宮是狗?這就是儷妃教出來的好兒子?不不不,本宮怎麼忘了!你雖是儷妃生的,卻是她不要了,送給別人養的,應當是淑妃……”

  定妃話還沒說完,忽見十三皇子在一旁直給她使眼色。

  定妃回頭一看,來的竟然是儷妃。

  定妃心中一虛,話也說不下去了。

  儷妃卻是走了過來,直直地盯著定妃,幽幽問道:“你剛才說什麼?”

  定妃的嘴唇動了動,故意提高聲音掩飾自己的心虛:“我說什麼了?我說的是事實!十二皇子不就是你棄養的麼?!沒娘養,沒娘教,所以才會對本宮如此無禮!”

  定妃話音剛落,儷妃突然抬手,狠狠地給了她一巴掌。

  定妃被她給打蒙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你,你竟然敢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你在皇上的壽宴上鬧事,還蓄意造謠,欺負我的兒子,我為什麼不能打你?”

  定妃情緒激動地說:“我怎麼造謠了?!他不就是你……”

  “當初我被人陷害,含冤進了冷宮,可是殊兒並沒有罪。皇上把他從冷宮接出去,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何來有我棄養之說?倒是你……”儷妃冷冷地掃了十三皇子一眼,“你教的好兒子,就是這樣的麼?妄議聖上,目無尊長,你倒還有臉來說我的兒子,我打你不應該麼?!”

  定妃還是不甘心:“可,可我們是平級,都是一樣的妃子,你憑什麼打我?”

  儷妃淺淺一笑,在初冬的陽光下,皮膚宛若白瓷,冰肌似雪,晃了定妃的眼睛。

  “憑你不占理。你若是覺得委屈,盡管去找皇上告狀。等會兒宴會結束之後,我和皇上在鐘靈宮等你。”

  定妃被儷妃氣得說不出話來,瞪著儷妃“你你你”地說個沒完。

  儷妃懶得再搭理她,轉過身就走。

  等儷妃都走出好遠了,定妃才回過神似的,竟然對著儷妃的背影大哭起來,氣得捶胸頓足。

  裴清殊嚇壞了,趕緊開溜。

  後宮的女人……真是好可怕呀!

  國壽節過去之後不久,令儀家的小兒子也滿周歲了。

  裴清殊照舊代表淑妃,去公主府觀禮。

  雖說全貴妃晉位之後,宮中原有的格局被打破,榮貴妃看似暫時落了下風,不過容漾之前隨軍出征,給禮親王擔任主簿,在大軍回京之後也得到了皇帝的嘉獎。所以一時之間,公主府門庭若市,許多人都殷勤地來向容漾道喜。

  他們忙了一天,把賓客全都送走之後,裴清殊也逗弄完了小外甥,照舊和容漾來到書房裡單獨說話。

  “姐夫,你回京之後,怎麼又回翰林院了?”

  翰林院雖清貴,但如容漾之前所說,他是駙馬,皇帝忌憚著祖宗傳下來的慣例,如非特殊情況,肯定不會重用容漾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7-8 08:22 PM

第100章 貴妃

  容漾優哉游哉地說道:“禮親王已經答應我,等我後年春天任期滿了之後,就想辦法幫我調到兵部去。”

  “兵部?!”裴清殊一聽眼睛就亮了,“對哦,九皇叔是兵部尚書,他想辦法要你過去的話,一定可以的!”

  要說容漾一個翰林院的從六品修撰,這回能在軍中擔任主簿,除了他自身才能出色之外,還是多虧了他們家和禮親王的姻親關系。

  容漾的同胞長姐,嫁給了承恩公的嫡長子,也就是左大公子。而禮親王的續弦,正是左大公子的親姑姑。

  通過這層關系,在出征之前,容漾和他姐夫親自登門拜訪禮親王。禮親王十分惜才,一番談話下來,立馬決定帶容漾出征。

  容漾回京之後,在官職上雖然沒有立馬調動,可皇帝給了他不少賞賜,禮親王也對他大加贊賞。

  這一回隨軍,容漾的收獲還是不小的。

  不過他個人認為,這些東西都不算什麼:“最重要的是,我以前都是紙上談兵,沒有親自見過將領如何排兵布陣,如何隨機應變。這一回出去,算是長了見識了。”

  裴清殊贊同地點點頭,突然有些神往。要是再有機會的話,他也想像容漾這樣隨軍出去長長見識。仔細想想,在軍隊裡擔任文職,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啊?

  只要跟隨的將領別太混蛋,搞一個全軍覆沒出來,他們這些文官就能保住性命,確保平安歸來。

  “姐夫,你倒是長見識了,可這大半年的時間裡,可把我姐給擔心壞了。”

  容漾不在京城的那段時間裡,令儀經常“回娘家”,去瓊華宮找淑妃說話。皇帝由著她,宮裡沒皇後,兩個貴妃又不好插手管她,也就都隨著令儀去了。

  “我知道。”提起這個,容漾不由露出一絲愧疚的神色,“這次回來,我沒有立刻調去兵部,也是想著翰林院清閑,我能再多陪陪他們母子。等去了兵部以後……恐怕就不會再有現在這麼多的時間了。”

  裴清殊見他心中已有安排,這就放心了。

  轉過年之後沒幾天,皇帝終於頒下聖旨,晉淑妃為貴妃。

  裴清殊這顆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了地。

  正趕上過年,瓊華宮中到處都是喜色。裴清殊只要一踏入瓊華宮的大門,就能感覺到那種開心的氛圍。

  原本全貴妃晉為皇貴妃,對於他們來說算是一個壞消息。可淑妃晉為貴妃,卻是一個絕對的好消息。所以一壞一好,算是扯平了,甚至就連壞消息都顯得無關緊要了。

  淑妃本以為自己的位份已經到了頭,這輩子都不會再動了。這會兒冷不丁地成了貴妃,說不高興那是假的。

  裴清殊看著淑妃臉上的喜悅之色,自己心裡頭也不自覺地跟著高興。他很早之前就在為淑妃准備賀禮了,除了一整套精致的赤金首飾之外,他還自己寫了一幅“百福圖”,請十幾個繡娘趕工,將一百個形態不一的福字繡在了一面屏風之上。

  淑妃收到之後,喜歡極了,甚至將臉貼在上面,近距離感受兒子對自己的孝心。

  裴清殊好笑又無奈地看著淑妃,看她指揮著下人把那個百福屏風搬到瓊華宮正殿最顯眼的地方去。

  “以後呀,每逢有人過來,我就要告訴他們,這是我兒子送給我的。”

  看著淑妃臉上得意的小表情,裴清殊忍不住笑了。

  “好好好,只要您高興就好。”

  和全貴妃晉位時類似的是,皇帝要為淑妃辦一個慶祝她晉位的宮宴。只不過皇貴妃位同副後,要辦得隆重些。淑妃是晉貴妃,規模就要小一些。不請諸皇子和宗親大臣,只請和淑妃關系交好的女眷,還有淑妃的娘家人。

  這些年來,每逢年節,裴清殊都會和傅家人碰碰面。彼此之間雖然說不上多熟悉,但卻並不陌生,同一般的親戚也沒什麼兩樣。

  傅大公子沒有如願娶成令儀,雖然有些遺憾,但也還是按照父母的意願成了親,聽說妻子已經懷孕六七個月了。

  傅家的二三兩位小姐都是庶出,和四皇子年紀相仿。裴清殊聽淑妃說起過,說這姐妹倆不知道怎麼想的,竟都看上了四皇子,要死要活地嫁給人家。最後榮貴妃替四皇子做主,挑了傅二小姐給四皇子做側妃,傅三小姐則嫁去了別處。

  至於其他幾位小姐,除了已經訂婚的傅四小姐之外,其他女孩兒則仍然待字閨中。

  因為察覺出傅家人有一點兒想要把女兒嫁給他的意思,裴清殊每回見到這幾個表姐妹,心裡頭都覺得怪怪的。

  說老實話,他是真心把淑妃當成自己的母親,也願意同傅家人親近。

  可他有點接受不了娶傅五姑娘這樣的女孩兒。

  要說這位五姑娘長得也不醜,樣貌還挺清秀的。就是性格太沉穩,有些沉穩的過頭了。

  從小她就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和淑妃大大咧咧的性格一點都不像。若說像誰的話……裴清殊不知道自己的這個例子舉的恰不恰當,但他真心覺得,這位傅五姑娘和十一皇子的性格有點像。

  裴清殊都想過,要不要趁著傅家人還沒有把話挑明之前,幫傅五姑娘和十一皇子牽牽線,搭搭橋了。

  不過這個念頭只是在他腦中一閃而過,很快就被裴清殊拋到了腦後。因為他知道,以十一皇子和傅五姑娘的性格,肯定都特別不屑於做婚前相親這種事情。搞不好還會覺得裴清殊多管閑事,把他臭罵一頓呢。

  所以說,他也就是想想,並沒有什麼實際行動。

  不過現在,裴清殊覺得,或許他是時候做些什麼了。

  前幾年裴清殊還能安慰自己,他年紀還小,可能是他想多了,婚事的事情還不著急。

  可是眼看著自己上頭的皇兄一個一個地娶了媳婦出了宮,裴清殊肩上的壓力越來越大了。尤其是翻過年之後,他虛歲已經十五了。在這個年紀,就是直接定親都已經不算早。

  所以裴清殊決定,自己雖然很不好開口,但找個時間,他還是得和淑妃好好談一談這件事。不說找個他特別喜歡的皇子妃,但起碼別是性格合不來的,那可就麻煩了。

  裴清殊會突然考慮到自己的婚事,主要是因為這次淑妃的慶功宴上,來了不少的世家和官家小姐。

  裴清殊敏感地意識到,淑妃很有可能是想像當年的皇後一樣,特意請來這麼多未婚、適齡的姑娘,好給裴清殊選妃。

  讓裴清殊頗覺頭疼的是,因為這張遺傳了儷妃的臉,宴會上好多小姑娘都在偷偷地,或者說明目張膽地瞅他,看得他食不下咽,就連拿筷子的時候,都擔心自己的姿勢不夠優雅。

  七皇子看他那樣子,忍不住好笑地說:“十二弟,吃飯就吃飯,你這包袱也太重了吧。怎麼,長得好看就不用吃飯了?你多吃兩口,她們難道就不喜歡你了嘛?”

  “七哥,你胡說什麼呢,”裴清殊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哪有什麼‘她們’啊。”

  “十二弟,你當我是瞎的啊?那些姑娘看你的眼神,就跟蒼蠅見了屎似的,傻子都能看得出來她們對你有意思。”

  裴清殊被他惡心得都快吃不下飯了:“正吃飯呢,說什麼呢?”

  “好好好,我換個比喻還不成麼。就跟……就跟當年那些小姐姐,見了容二公子似的!”

  裴清殊可不覺得自己有容漾當年那麼受歡迎:“七哥,你太誇張了吧,咱們姐夫可是名動京城的第一美男子,我哪兒能和他比啊。”

  “你這才哪到哪,據我的觀察,二姐夫人氣最高的時候,就是他成親之前的那一年,你現在還沒到他那個歲數呢。”七皇子說著把裴清殊拉起來,二人比了比身高,“嗯,又長高了不少,馬上就要攆上我啦。”

  對於自己的身高,裴清殊很有自信地說:“這還用說麼,早晚的事兒嘛,哈哈哈。”

  七皇子齜牙咧嘴地要去擰裴清殊的臉:“臭小子,不管你長得多高,我永遠都是你哥,聽到了沒有?!”

  裴清殊躲閃不及,正要遭到七皇子的“毒手”,忽聽旁邊傳來一個女子憤怒的聲音:“快點住手!”

  哥倆愣了一下,同時停止了打鬧,向一旁看去。

  只見來人是個十三四歲的姑娘,看起來和裴清殊差不多大小。她穿著一身鵝黃色的宮裝,打眼一看就能看出,頭上戴的,胸前掛的首飾,全都是貴重的珍品。

  這身行頭,就是比起公主,也不遑多讓了。

  只見那黃衣少女氣憤地對著七皇子說:“這位殿下,您怎麼能一言不合,就掐十二殿下的臉呢。若是不小心掐壞了,您賠得起麼?”

  七皇子被她說的一愣一愣的,好一會兒才沒好氣地說:“你你你,你誰啊?我和我弟弟鬧著玩兒呢,關你什麼事?”

  少女不答,而是微微抬起了下巴,神情十分驕傲。

  七皇子的貼身太監湊近了他,低聲說道:“您不記得了麼,這位是英國公的嫡幼女,聽說是英國公快四十的時候才有的,英國公夫婦一直將她視為掌上明珠。”

  七皇子一愣,他還真是不大記得了。自打和林氏成婚之後,他這眼睛就沒怎麼往年輕小姑娘身上瞅過。再加上女大十八變,誰能想到當年的小蘿蔔頭,一眨眼的功夫就變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7-10 09:44 PM

第101章 少女

  去年大齊和北夏的那場戰爭還沒過去多久,英國公這三個字,至今仍是宮城內外的熱點話題。

  雖說這次打仗的規模不算太大,但大齊已經數十年沒有過需要動用十萬人馬以上的戰爭了。所以英國公作為這場戰役的主帥,一時在朝堂之上風頭無兩,更別提國公府本就是大齊數一數二的貴族世家。

  身為備受英國公寵愛的小女兒,這位汪姑娘如此大膽,敢直接上來和皇子搭話,也就不足為奇了。

  “哦,原來是英國公府的千金。”七皇子雖然有些不忿,但是還沒有傻到為了一時意氣,和英國公府叫板。

  裴清殊看出七皇子的情緒後,端正臉色,對那少女說道:“汪姑娘,多謝你替我擔心。不過我和我七哥從小一起長大,感情十分要好,不過是兄弟間的玩鬧罷了,七哥向來有分寸,不會……不會傷了我的。”

  裴清殊說話的時候,那汪姑娘一直專心地聽著。等裴清殊說完了,她還陶醉了一會兒才說:“十二殿下和我說話了!”

  裴清殊:“……”

  七皇子:“……”

  汪姑娘繼續說道:“原來七殿下和十二殿下關系如此要好,剛才是我莽撞了,七殿下不會介意吧?”

  七皇子只能說不會。

  裴清殊看出七皇子的尷尬,就對那汪姑娘說道:“此處乃是男賓宴飲之處,縱然姑娘身份高貴, 若在此處停留過久,也是於禮不合。”

  汪姑娘聽了,有點委屈地看著他說:“十二殿下這是在趕我走麼?”

  裴清殊聞言,不免頗感頭疼。

  這姑娘到底怎麼回事,他們很熟麼?難道不是今天才第一次說話麼?

  汪姑娘撇了七皇子一眼道:“算了,今天閑雜人等太多了,說話也不方便,改天再聊好了。”

  說完對著裴清殊他們淺淺一禮,轉過身走了。

  七皇子被她氣得不輕:“十二弟,她什麼意思,說我是閑雜人等麼?!”

  裴清殊勸他說:“七哥別多心,一個小姑娘而已,何必和她一般見識。”

  “哼,我倒是想跟她一般見識,我也得敢啊!現在朝中上下,誰不是上趕著巴結英國公?我腦袋被驢踢了,才會去得罪英國公府的人。”

  裴清殊無奈地說:“既然道理七哥都明白,那就別想太多了。來,咱們兄弟倆一起喝一杯。”

  好在七皇子的氣性來得快,去的也快。幾杯酒下肚之後,剛才的小插曲就忘得差不多了。

  用完飯後,像四皇子、五皇子這樣單純來為淑妃祝賀的男賓就以辦差等原因先走了。裴清殊把七皇子留了下來,哥倆一起去漪蘭殿後面的暢音閣聽戲。

  因為暢音閣是宮廷戲樓,大多都是宮中女眷在此處聽戲,所以戲樓在設計上就沒有以避諱為主。觀眾席之間雖然有隔斷,但幾乎都是露天的。不過每一個小隔間裡頭都燃著上好的銀霜碳,裴清殊坐了一會兒,一點都不覺得冷。

  臨開戲之前,淑妃特意過來囑咐裴清殊:“等會兒別傻了吧唧地只顧著看戲,找找機會,多出去走動走動,順便多瞄兩眼那些個姑娘,看看哪個合你的眼緣。”

  裴清殊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母妃,今兒是您的好日子,我哪有心思做這些事啊。這事兒還不急。”

  淑妃輕輕瞪了他一眼說:“怎麼不著急,姑娘家訂親事都早,你不早點下手,好的就都叫別人給搶了!”

  “……”他怎麼覺得淑妃這不是在挑兒媳婦,而是在跟人家搶購搶手貨呢?

  淑妃知道裴清殊這是臉皮薄,不好意思了,於是又補充了一句:“只要你過得好,哪天都是我的好日子。正好你七哥也在,讓他幫你參謀參謀。”

  “沒問題。”七皇子拍了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淑妃滿意地笑道:“還是咱們老七懂事兒。本宮最近正好得了幾串兒蜜蠟手串,最適合你們這些男孩子戴了,等會兒本宮讓人給你拿兩串兒。”

  七皇子笑容滿面地說:“喲,那就多謝貴妃娘娘了。”

  淑妃擺擺手,說了兩聲“不客氣”,扭過身走了。

  裴清殊無奈地看著這個為了兩個手串兒就把他賣了的好哥哥。

  七皇子一臉無辜地說:“怎麼了,我也是為了你好啊,你難道就不想娶一個可心的媳婦?”

  裴清殊當然想了,只是在這件事情上,他雖然明白自己該怎麼做,但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打怵的。

  說實話,他希望自己成婚越晚越好。

  可能在潛意識裡……他總擔心自己會“不行”吧。

  那可就尷尬了……

  不過淑妃說的也有道理,就算不急著成婚,早早相看,把親事先定下來總是沒有錯的。

  於是他按照淑妃的吩咐,看戲期間,和七皇子一起溜達了兩圈。

  七皇子的意見是:“我覺得吧,英國公府雖然地位超然,但是他家這姑娘脾氣也太大了,十二弟你受得了麼?”

  裴清殊好笑地說:“七哥你直說你不喜歡那位汪姑娘就是了,繞什麼圈子嘛。”

  “嘿嘿,我也是替你考慮嘛。雖說那姑娘長得挺漂亮的,家裡權勢又高,但是娶妻娶賢,岳家那麼厲害,你將來是會受氣的。你看你表姐吧,雖然家世不算太出挑,但是人長得好看又溫柔,所以我才會那麼喜歡她的。”

  裴清殊聽了這話,倒是覺得有一些道理。他雖然有過自己努力往上爬的想法,但是之前並沒有考慮過找一個顯赫的岳家幫助自己。

  他的要求就是,正妃的身份只要不拖自己的後腿就足夠了。最關鍵的,是得找一個能夠幫助他管理後院瑣事,為他分憂的妻子,而不是像當初的皇帝和皇後那樣,夫綱不振,家宅不寧。

  見裴清殊沉思著,好像是聽進去了,七皇子又繼續說道:“其實你和傅家的姑娘成婚,是條件上最合適的。你和淑妃娘娘的關系雖然好,但傅家人對你可能還是不夠放心。如果你娶了他們家的女孩兒,那傅家將來肯定會一直幫襯你的。”

  “可是我……”

  裴清殊還沒說完,前方忽然傳來幾個女孩子的聲音。

  他抬頭一看,原來是容家、左家,還有兩個看起來眼熟,卻記不得是誰家的姑娘。

  幾個女孩兒見了他們,連忙向二人行禮。

  七皇子是兄長,所以有他在的時候,都是他來說免禮。

  等見過禮後,七皇子看了裴清殊一眼,意味深長地笑道:“幾位小姐也是出來透氣的麼?”

  幾個姑娘裡年紀最長的容三姑娘笑道:“貴妃娘娘點的戲,自然都是好戲。只是戲看得多了,總有膩味的時候。加上裡頭燒炭,悶得慌,我們幾個就出來走走,吹吹風。”

  七皇子點點頭道:“這樣啊。四處走一走,倒也好。只是這宮裡地形復雜,你們來的次數雖多,但到底不如十二弟是打小在宮裡長大的,熟悉路。不如讓十二弟帶著你們在附近逛逛,如何?”

  幾女聽了,都是面露喜色,眼含期待地看向裴清殊。

  裴清殊覺得自己的腦袋都要大了,什麼熟悉地形啊?!他打小就喜歡在慶寧宮裡悶頭讀書,每天就是慶寧宮、長華殿、瓊華宮三點一線,頂多偶爾去去寶文閣和觀星台。暢音閣這裡,他只怕還沒有這幾位經常參加宮宴的姑娘們熟悉呢。

  不過他也知道,七皇子這麼說,完全就是在制造裴清殊和這些未婚女孩兒們相處的機會。他這麼費心,裴清殊也只能領情,對少女們說道:“如果幾位姑娘不嫌棄的話。”

  容三姑娘笑道:“有十二殿下領路,是我們的福分,怎麼會嫌棄呢。”

  見其他幾個女孩兒都紛紛點頭,裴清殊只好拉上七皇子,帶她們在附近走走。

  七皇子湊近裴清殊,小聲說道:“你個沒出息的,我正要尿遁呢,你拉著我做什麼?”

  “這麼多姑娘,就我一個男的不好。”裴清殊一臉嚴肅地說:“你不陪我,我就回去了,找個太監帶她們玩兒就是了。”

  七皇子只得無奈地說道:“好吧,誰讓我是你哥呢。”

  要是擱在以前,七皇子在一群人當中,肯定是負責活躍氣氛的那一個。不過他現在已經有了妻室,和妻子感情還很不錯,就不好再招惹那些未婚的姑娘們了。

  好在容三姑娘和左三姑娘都不是內向的性子,幾人以前也都是見過面、說過話的,聊著聊著,就不那麼生疏了。

  左三姑娘大大方方地問他們:“七殿下,十二殿下,下個月初,我家侄兒擺周歲宴,不知道兩位殿下可否賞光前往?”

  容家的三姑娘和左三姑娘年紀相仿,都比裴清殊稍微大上一兩歲。不同的是,容三姑娘生得較為圓潤一些,鵝蛋臉,大眼睛,瞧著還有些稚氣未脫的樣子。

  左三姑娘卻已長成了少女的模樣,身材高挑,濃眉大眼,站在人堆裡十分扎眼。

  不過要說漂亮,還是要數左三姑娘旁邊,那個一直默不作聲的少女最漂亮。

  就連對姑娘們不是特別感興趣的裴清殊,都忍不住悄悄地多看了那女孩兒兩眼。

  七皇子聽了左三姑娘的邀請,想了想後笑著問道:“你家侄兒,可是容家姐姐的小兒子?”

  見左三姑娘點頭,七皇子對著容三姑娘說道:“那就是你外甥咯。”

  容三姑娘看了左三姑娘一眼,笑著點點頭。

  “十二弟,你去不去?”七皇子側過頭來問裴清殊。

  裴清殊看了左三姑娘一眼道:“我……既然是姑娘親自邀請,若是得空的話,我便去。”

  七皇子果斷地說:“那我也去。容三姑娘的外甥,那不就是四哥的外甥了麼?那和我自個兒的外甥也沒什麼區別了。到時候我跟四哥一塊兒去!”

  左三姑娘開玩笑道:“既然是殿下的外甥,那您這做舅舅的,可不能空手上門兒,得給孩子備份大禮呢。”

  “沒問題,沒問題。”七皇子看著裴清殊,打趣道:“我那兩個俸祿不多,只夠養家糊口的,不過我十二弟可有錢。回頭我和他一起湊份子,一定給左家的小公子一份大禮!”

  裴清殊有點尷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大家都長大了,相處起來,反倒不如小時候那麼自在了。

  就像眼前這位左三姑娘,他們倆小時候還一起趴在地上,偷聽過四皇子和左大姑娘的牆根兒呢。現在再讓他們做這種事,左三姑娘他不知道,裴清殊可是做不來了。

  想起左大姑娘,裴清殊忍不住好奇地問:“對了,宋家表哥和左大姐姐他們,還是沒有回京麼?”

  裴清殊記得,當年為了四皇子,左大姑娘曾經去京郊休養了一年。後來好像是宋大公子執意不肯放棄這門親事,也不知他是怎麼做到的,竟把左大姑娘接了回來。兩人成親後沒多久,宋大公子就中了榜眼,帶著新婚妻子到外地做知縣去了。一晃眼的功夫,也有四五年的時間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7-11 07:54 PM

第102章 鐘氏

  左三姑娘搖搖頭道:“大姐夫三年期滿之後,升任為從六品州同,也有快兩年的時間了。父親和母親,還有長公主夫婦,一直希望大姐姐他們能早點回京。不過大姐夫一直覺得,在地方做官,可以貼近百姓,了解民情,這才一直沒有想辦法往京裡調。不過等明年期滿,他們大概率還是要回來的,畢竟兩家老的都想看看小孫子、小外孫呢。”

  裴清殊有點意外地說:“表哥他們都有孩子了?”

  左三姑娘點點頭:“嗯,成親都好幾年了,當然有啦。”

  裴清殊知道自己剛才一時嘴快,失言了,有些懊惱地閉上了嘴巴。

  其實人家成婚多年,有孩子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主要是他先入為主,總覺得左大姑娘心裡的人是四皇子,和宋大公子成婚只是無奈之舉。沒想到人家不僅成了親,連孩子都已經有了,這下應當是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左三姑娘看了她旁邊的少女一眼,勾唇笑道:“要說起來,大姐姐剛成婚那兩年一直都沒好消息,家裡人是有些著急來著。後來姐姐自己回家了一次,找姑父把了兩次脈,吃了幾副藥,回去後沒多久就懷上了。”

  裴清殊見她神色,忽然明白了什麼:“這位是……鐘姑娘?”

  難怪他覺得那女孩兒有些眼熟呢,原來他們小時候也是打過照面的,只是好些年沒見了。畢竟鐘家只是太醫世家,不比這些國公府的小姐,逢年過節、隔三差五地就能進宮參加宴會。

  鐘大姑娘微微點了點頭,對裴清殊介紹道:“這是我二妹妹。”

  鐘二姑娘看起來比裴清殊小幾歲,見姐姐提到自己,便又對裴清殊淺淺一禮。裴清殊點點頭,這就算是認識了。

  要算起來,在場的這五個人,其實都是沾親帶故的。左三姑娘的姑姑嫁給了鐘太醫,生下了鐘大姑娘,那她們兩個就是表姐妹的關系。林家的主母鐘氏,出身於鐘家,所以林家和鐘家也帶著表親關系,連帶著裴清殊和娶了林氏的七皇子,和鐘家也算是親戚。至於容家和左家的關系,那就更不用說了。

  得知在場的沒有“外人”之後,裴清殊就放松了許多,不再那麼端著了。

  “許多年不曾見過鐘家妹妹了。當年初見你那會兒,你比你妹妹現在還要小呢。”

  鐘大姑娘抿唇一笑,露出兩個淺淺的小梨渦,“那會兒妹妹還太小了,帶不出來呢。”

  裴清殊點點頭道:“我弟弟也是,還不到三歲,帶他出來,都怕見了風。”

  現在裴清殊才覺得,很多人都有同母的、異母的兄弟姐妹,其實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剛得知儷妃懷孕生子的時候,他是覺得太突然了,所以才一時無法接受。現在習慣了,也就沒什麼感覺了。

  幾個人邊走邊聊,在暢音閣附近轉了一圈兒之後,也差不多該回去了。

  等送幾位姑娘回到暢音閣之後,七皇子拉過裴清殊,悄悄地說:“怎麼樣,這兩位可都是大齊頂尖的世家貴女,你看中了哪一個?”

  裴清殊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你是說左姑娘和容姑娘?”

  七皇子點點頭:“對啊。”

  裴清殊沉默了一會兒,反問他說:“七哥,你不知道皇子不能娶左氏女的事情麼?”

  七皇子愣了一下,撓了撓頭:“那不是傳言麼?你看咱們九皇嬸不是也姓左?”

  裴清殊搖頭道:“九皇嬸姓左,那是因為她是繼室,是在父皇登基之後,咱們九皇叔才娶的續弦,不一樣的。”

  七皇子眨眨眼說:“可是十二弟,只要你不當太子的話……”

  七皇子話未說完,忽然想到什麼似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吃驚地捂住嘴巴,過了好一會兒才用耳語般大小的聲音說道:“難、難道說……十二弟你想做太子?!”

  裴清殊低聲道:“七哥,這不是我想不想的問題,而是說只要一日新君未立,我們這些皇子,包括你我在內,都有可能繼承父皇的位子。”

  七皇子連忙擺手道:“我可從來沒想過自己還有那個機會!”

  不過過了一會兒,他又低聲對裴清殊說道:“不過你和四哥……倒是還有可能。”

  裴清殊看了看左右,提醒他說:“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還是不要在這兒討論這件事了。”

  七皇子點點頭:“嗯嗯嗯,不說了不說了,還是說說你的婚事吧。既然左家的姑娘不能考慮,那容家的姑娘也很不錯啊?我記得她也是嫡出的,那就是四哥的表妹,咱們二姐夫的嫡親妹妹。你們親上加親,多好啊。”

  裴清殊沉默了一會兒,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七皇子是好。

  如果沒有四皇子和左大姑娘的事兒,也沒有榮貴妃對儷妃見死不救的事情的話,裴清殊或許真的會優先考慮娶容家的姑娘。畢竟容家是百年世家,底蘊很深,在朝中人脈甚廣。而且容三姑娘和他年紀相仿,看起來性格也很討喜。

  只是……萬一他真的娶了容家的女孩兒,那他這輩子,基本上就要一直和容家站在同一條船上了。

  可裴清殊覺得,有榮貴妃和四皇子在,容家人恐怕很難一門心思地幫助他。

  七皇子見他不回答就明白了:“怎麼了,你不喜歡啊?為啥啊?人家姑娘的臉雖然圓了一點,但是眼睛大大的,長得還是挺討人喜歡的嘛!”

  “不是的七哥,我是覺得,我對她們還不足夠了解,現在說喜歡不喜歡的,都還太早了。”

  “不夠了解?”七皇子奇怪地看著他說:“哪家的夫妻不是婚前只見過幾面,甚至沒見過面的啊,還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婚之後再慢慢了解的麼?你呀,就是想得太多了。只要各方面條件差不多,過得去就行了。誰都不是完人,你別了解這了解著,最後誰都看不上了呀!”

  裴清殊只好說:“你看你,成了婚的人就是不一樣了,恨不得催著所有人都趕緊娶媳婦兒。我說七哥,我又不是二十好幾了還在打光棍,我都不著急,你急什麼呀!”

  七皇子輕嗤一聲道:“你說得對,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好好好,我不說你了,你自己拿主意罷。”

  兄弟倆靜靜地聽了一會兒戲,裴清殊聽的心不在焉的,忍不住偷偷用眼睛瞄七皇子。

  其實他知道七皇子也是為了他好,可是有些話,就算親密如他和老七,裴清殊也沒辦法輕易地和七皇子說出口。

  畢竟,七皇子是打小和四皇子一起玩兒大的,裴清殊是後來才加入他們的。在七皇子眼中,他和四皇子孰輕孰重,裴清殊真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就在裴清殊猶豫著,要不要問問七皇子是不是生他氣了的時候,只見七皇子驟然轉過身來,一臉興奮地看著裴清殊說:“我知道了!”

  裴清殊嚇了一跳,訥訥地看著他說:“你知道什麼了?”

  七皇子奸笑著說:“你是看上人家鐘姑娘了對不對?”

  裴清殊一愣:“這話是怎麼說的?”

  “我剛才把咱們幾個見面的過程從頭到尾地回想了一遍。你在人家容姑娘說話的時候,基本上不搭腔,倒是和左姑娘聊了很多,看起來挺投緣的樣子,所以我本以為你是更喜歡左姑娘的。可是方才,我又仔細想了想,你好像偷瞄了鐘姑娘好幾眼,而且還是主動和她搭話的!”

  裴清殊無奈地說:“我就是覺得小時候見過,這麼多年沒見了,長大了還能再遇到,挺有緣分的……”

  “你不如直說人家姑娘生的好看,你對人家一見鐘情了呢。”七皇子拍拍他的肩膀說:“十二弟,都是男人,你瞞不了我的。”

  裴清殊無語,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是好。

  七皇子的話雖然有一些誇張的成分在,但有一點是真的,裴清殊的確是覺得鐘姑娘長得格外好看,就是比儷妃年輕的時候都不差到哪裡去。

  可能……無論男女,人的本性都是喜歡多關注一點好看的人吧。

  但是要說娶她做正妃……

  七皇子已經幫他分析了起來:“鐘太醫的品階倒是不低,可是終歸是個太醫……我還沒聽說過哪個皇子,娶了太醫的女兒做皇子妃的,做側妃還差不多。”

  “好了好了,人家好好的姑娘,養了這麼大,又是那般的品貌,何苦給我做側妃?七哥你就不要再想了,此事還是從長計議吧。”

  七皇子嘿嘿一笑:“你就嘴硬吧,等人家訂了親,有你後悔的時候!”

  裴清殊沒搭理他,假裝專心看戲,這個話題也就這麼過去了。

  宴會結束之後的次日,淑妃就把裴清殊叫了去,和他商議裴清殊的婚事。

  淑妃正色說道:“京城裡出挑的世家小姐和官家小姐,母妃全都為你搜羅來了。左看看,右看看,覺得誰都配不上我家殊兒。”

  裴清殊:“……”

  淑妃一本正經地說道:“你別這副表情呀,我說的是真的。你看看你,生得一表人才的,功課又這麼好,性子還穩重。放眼整個京城,哪家的公子比得上你?要我看啊,你娶誰,都是便宜了人家了。”

  “母妃……”裴清殊不好意思極了,“我哪有您說的那麼好啊?”

  淑妃瞪起眼睛道:“怎麼沒有!不瞞你說,我都想問問皇上,鄰國有沒有適齡的公主了。”

  裴清殊嚇了一跳,忙道:“別別別!我可伺候不起公主。”

  淑妃甩著帕子說道:“誰讓你伺候人家了?你找媳婦,那肯定得找一個老實聽話,肯伺候你的。公主怎麼了,只要她的母國沒咱們大齊強大,她還能踩到你頭頂上拉屎不成?”

  “咳咳咳,”裴清殊了解淑妃,她情緒一激動,在鄉下長大的事情就暴露出來了,動不動就會說上一兩句這樣的粗話,“母妃,我覺得還是不要娶什麼公主了,就像諸位皇兄們一樣,在京城裡找一個知根知底的就好了。”

  說到知根知底,淑妃突然就不說話了。猶豫了一會兒之後,她還是忍不住問道:“那你覺得,傅家的幾個女孩兒怎麼樣?”

  裴清殊心道:來了!

  他就知道,淑妃遲早會有這一問的。

  淑妃見他表情好像不大自然,連忙開口補充道:“殊兒,你別多心,母妃沒有別的意思。不管你娶不娶傅家的閨女,你都永遠是母妃的兒子,這一點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會有任何改變。只是你兩個舅媽都相中了你,覺得你品貌上佳,是個值得托付終生的好孩子,所以才有心把女兒嫁給你……”

  “等等,母妃!”裴清殊聽懵了,“兩個舅媽?”

  “是呀。”

  “都要把女兒嫁給我?”裴清殊一聽,頭都大了,“我可娶不過來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7-11 10:04 PM

第103章 宴會

  淑妃攤手道:“我也是這麼說的呀!所以說還是要看你自己的意思。你要是樂意,就自己挑一個。要是不樂意,就一個都不娶也沒關系。有我在呢,他們也不敢說你什麼!”

  裴清殊沉吟道:“母妃……這件事情, 容兒子再考慮考慮。”裴清殊說完, 又補充道:“傅家表姐應當比我大一歲吧?要是她等不及了,可以先行訂婚,不用顧慮我。”

  淑妃一聽他這麼說,就知道裴清殊沒看上傅五小姐。淑妃心裡頭稍微有點上火,但是她也知道,在這件事情上她絕對不能勉強裴清殊,不然兩人這麼多年的母子情分恐怕就要毀於一旦了。

  “其實不瞞你說,你五姐姐那性子,就是我也瞧不上。懂事是懂事,穩重歸穩重,可兩口子過日子,要是和這樣的媳婦兒一起生活,肯定會很無趣。”

  淑妃可以說自家侄女的不是,裴清殊卻不好開口,只好悶聲不吭地聽著。

  淑妃繼續說道:“不過你若是不想娶她的話,你六妹妹和七妹妹都是庶出,頂多給你做個側妃了。你可能記不清了,你六妹妹和煦兒同父異母,都是二房的姑娘,你七妹妹則是三房的。”

  傅家雖家大業大,親戚關系復雜,不過經過這麼多年正面和側面的了解,裴清殊早就把傅家的情況給摸透了。所以不用淑妃解釋,他也知道另外兩個小姑娘都是庶出。

  “母妃,我這正妃還沒有著落呢,您就開始給我尋摸側妃了?”裴清殊好笑地說:“兒子連個差事都還沒有呢,可沒那麼大的能耐養活一大院子的人。”

  “等你娶了親,差事不就有了?到時候不僅有月例,還有朝廷俸祿和各方面的孝敬,怎麼都不夠你花了?要是實在不夠,母妃補貼你唄!”

  “兒子不是這個意思……”裴清殊無奈地說:“和您直說了吧,我怕後院人多,會生亂。兒子還年輕,想把心思放在學業和差事上,不想讓後院分神。”

  淑妃笑道:“你有這份正經心思是好的,只是你還年輕,不知道聯姻的好處,也不知道開枝散葉有多麼重要。你看看你大皇兄,立了再多戰功又怎麼樣,皇長孫是你二皇兄家的,每提起這件事,你大皇兄就抬不起頭來。再看你三皇兄,現在知道好好辦差了又有什麼用,成親都這麼多年了,連個閨女都生不出來,宮裡頭到處都在說他不能生呢!”

  “母妃,這話可不能亂說。皇後雖然已經不頂事了,但三哥畢竟是名義上的嫡子。”裴清殊總覺得,三皇子突然有那麼大的變化,還讓親妹妹遠嫁,肯定存了些什麼不可告人的心思。

  能不得罪他,還是不得罪為好。

  “我知道,母妃這不就是和你說呢嘛!”淑妃搖搖頭道:“不說別人了,還是說說你吧。你聽母妃的,皇子多娶幾個媳婦兒很正常,只守著一個老婆像什麼話?就算你樂意,你未來的媳婦兒可能還不願意被人說成妒婦呢。”

  裴清殊解釋道:“母妃的意思,我明白。兒子的意思是,您可別看著誰家的姑娘覺得不錯,就可勁兒地往兒子身邊劃拉。我知道您都是為我好,可我不想娶了不合適的,回頭耽誤了人家姑娘。”

  淑妃品了品道:“好好好,我明白了,你這是要自己過眼,不讓我幫你直接定下來呢。你放心,我不會那麼魯莽的。就算我相中了,你父皇和儷妃還不一定能瞧中呢,我也就是給你一個參考意見,最後還是要大家一起商量決定的。”

  說起儷妃,關於裴清殊娶親的事兒,儷妃還真沒發表過什麼意見。

  前幾日裴清殊去看十四皇子的時候,順便去給儷妃請安。當時他聽儷妃提了一嘴,只說讓他盡量找個自己喜歡的。

  別的就沒什麼要求了。

  裴清殊倒是樂得輕松。不然兩邊都要他娶自己的侄女啊,外甥女啊什麼的,裴清殊非得被逼瘋了不可。

  和淑妃商議完之後,裴清殊心裡還是沒個確切的主意。

  他知道,淑妃嘴上說傅五姑娘這個不好,那個不好的,其實打心眼裡,淑妃還是希望他能娶自己家的女孩兒。

  可是……他應該為了照顧淑妃的心情,去娶一個自己並無好感的姑娘麼?

  最近一段時間裡,除了上課的時間之外,裴清殊主要考慮的就是這個問題了。

  公孫明見他成天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故意逗他說:“殿下,您為婚事這麼發愁,都是我的不是啊!”

  裴清殊奇怪地看著他說:“和你有什麼關系?”

  公孫明笑嘻嘻地說:“要是我是個女孩兒的話,殿下直接娶我不就成了嘛!”

  裴清殊:“……”

  “阿明,不要胡鬧。”傅煦板著臉,提醒他說:“殿下心裡正煩著呢。”

  公孫明做了個鬼臉,對傅煦吐了吐舌頭:“怎麼啦,我這不是開玩笑麼,這麼嚴肅做什麼!做人啊,不能總這麼一板一眼的,得講點情趣。情趣你懂不懂?”

  傅煦拉著臉搖了搖頭。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公孫明小聲對裴清殊說:“您可不能娶他那個嫡親妹妹,不然娶進門之後,肯定天天這麼板著臉教訓您。”

  裴清殊想到那個畫面,都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殿下,”傅煦看著裴清殊,開口說道:“明日就是左家小公子的周歲宴了,您可要我和虎兒陪您一同前往?”

  裴清殊笑了笑說:“有時間就一起去唄。不光是我,你們幾個也都到了該訂婚的年紀了。多出去走動走動,爭取早點把婚事定下來。等我出宮之後,咱們就能好好拼事業了。”

  傅煦和虎兒聽了,都順從地點了點頭,只有公孫明不搭腔,跑去戳傅煦的胸口:“阿煦,你怎麼回事,怎麼只帶虎兒去,不帶我啊?”

  傅煦瞥他一眼,淡淡地說:“我和虎兒住在一起,所以才那麼問的。你自己有腿有腳,不用我帶你。”

  “切,”公孫明小聲抱怨道:“無趣!”

  傅煦聽得清清楚楚,卻也只得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

  到了周歲宴當天,裴清殊帶著幾個小太監,早早從宮裡出發。

  以前他是不習慣用太監,可現在他出門基本上都是以帶著小太監為主了,不然辦事兒不方便。

  左府他不是第一次來了,可是每次看到門口牌匾上的“承恩公府”那幾個燙金大字,裴清殊心中都會隱存敬畏。

  不為別的,只為左家當年出過一位女帝。對裴清殊來說,這件事情就像是一個定心丸一樣,讓他明白哪怕是女人,只要有能力,有魄力,也能克服萬難做一個好皇帝,更何況他現在還有男子的身子,行事更加便利呢?

  每次想到這兒,裴清殊就會精神一震。面對未來時,也不會感覺那麼恐慌了。

  裴清殊進門後,很快就和四皇子、七皇子碰了頭。兩人今天都是帶了妻子來的,只有他是孤家寡人一個,還帶了好幾個光棍兒過來。

  看著七皇子和林氏膩膩歪歪的樣子,裴清殊忽然有點羨慕。

  等男賓和女客分開之後,七皇子轉過頭,賤兮兮地對裴清殊說:“十二弟,不要急,要是運氣好的話,你也能找一個像我媳婦兒這麼漂亮的老婆。”

  裴清殊還沒說什麼呢,四皇子一聽就皺起了眉:“老七,你別亂教十二弟。娶妻娶賢,顏色好壞不是最重要的。”

  “哦。”七皇子也就是在裴清殊面前嘚瑟,每回四皇子一訓他,他就會變得老老實實的,氣場瞬間縮小成一只小家雀那麼大。

  “十二弟,”四皇子似不經意地對裴清殊道:“我聽三表妹說,她前些天在宮裡遇到你了。”

  四皇子說的漫不經心,裴清殊心裡卻是瞬間響起了警鐘,“啊……對,不光是我,還有七哥和另外幾位姑娘。”

  四皇子點點頭道:“她對你印像不錯,在母妃面前誇了你一次,又在我面前念叨,說你不僅生得芝蘭玉樹,性子還溫和,滿京城都找不出第二個了。”

  裴清殊干笑道:“呵呵,呵呵,容姑娘過獎了。”

  “不知你……”

  四皇子話未說完,忽見一個紅衣少女和一個紅衣少年一同走了過來,對著他們笑道:“見過四殿下、七殿下、十二殿下!”

  裴清殊抬頭一看,原來是左三公子和左三姑娘這對兄妹倆來迎客了。

  今天來的皇子不多,就他們幾個,大家都是自己人,所以比較熟悉,七皇子就請他們坐。

  左三公子沒客氣,一屁股坐在了四皇子旁邊。左三姑娘卻不肯坐,只是對著七皇子和裴清殊笑道:“兩位殿下說好的大禮,可帶來了?”

  裴清殊笑了笑,看向七皇子。七皇子正要開口,就聽左三公子半真半假地管教起妹妹來:“你這妮子,怎麼能對兩位殿下如此無禮?哪有客人登門,伸手跟人家要禮物的道理?”

  說著還站起來向裴清殊他們行禮,賠禮道歉:“兩位殿下別介意,家妹從小備受寵愛,被父母寵壞了,還請兩位殿下不要和她一般見識。”

  七皇子擺擺手道:“左三哥,你太見外了,咱們幾個不是經常在四哥那裡見面嘛。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拘束?況且這禮物,是我說好了要送的,左三姑娘問,也不過是逗我們玩兒的罷了。十二弟,你說是不是?”

  裴清殊點了點頭。

  左三姑娘笑了笑,星眸明亮,嗔怪地瞪了自家哥哥一眼:“哥哥真是的,還不如兩位殿下了解我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7-11 10:25 PM

第104章 故人

  幾人說笑一番,喝了幾杯酒之後,左三少爺和左三姑娘就先離席,去敬別的客人了。

  七皇子湊近裴清殊,小聲跟他說:“你說這左姑娘是不是喜歡你啊,還是說她平時就是這麼個活潑的性子?”

  裴清殊想當然地認為是後者:“人家可能就是這樣的性格吧,七哥你別多想。”

  七皇子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樣子,不知怎麼就脫口說道:“假正經。”

  裴清殊:“……”

  飯後,左家按照慣例准備了節目,只不過今天不是聽戲,而是聽曲。

  裴清殊剛聽的時候還挺感興趣的,不過聽著聽著,覺得也就是那樣,就有些無法專心了。

  而且他總覺得,背後好像有人在注視著他,有一種被人盯著的不大舒服的感覺。

  事實證明,裴清殊的直覺很准。

  汪嘉懿從裴清殊出現開始,目光基本上就沒從裴清殊身上離開過。見他一直專心致志地聽曲,連個茅房都不上,汪嘉懿急的不行,最後終於忍不住了,想強行過來和裴清殊打個招呼。

  結果就在她剛剛准備站起來的時候,裴清殊剛好起身。

  他的尿意其實不是很足,只是坐得久了,想出來活動活動,這才說要去解手。

  不過人還沒走到淨房,在半路上就被這位汪姑娘給攔住了。

  “十二殿下,別來無恙啊。”汪嘉懿自來熟地說道。

  裴清殊其實一看見她就腦殼疼,可又不能不給英國公面子,只能干笑著說:“汪姑娘好。”

  汪姑娘還沒說話,她的貼身侍婢先搶著說道:“好什麼呀,我們家姑娘從宮裡回來後就病了,今天剛剛見好,非要來承恩公府參加什麼宴會,還不是為了見殿下您……”

  裴清殊聽了,一臉的尷尬。

  汪嘉懿連忙呵斥起她的婢女:“傲春,在十二殿下面前胡說什麼呢?退下!”

  等教訓完下人,汪嘉懿回過頭來,含羞帶怯地看著裴清殊說:“只要能見到殿下,我就什麼都好了。”

  “汪姑娘,”裴清殊實在忍不住了,肅容說道:“你我僅有幾面之緣,不知姑娘何出此言呢?我不知汪姑娘定親與否,若是有,便當謹守婦道,安心待嫁。若是沒有,就更應該注重閨譽,注意和青年男子保持距離,不是麼?”

  汪嘉懿聽了這話,臉色一陣紅一陣白,胸口起伏了一會兒之後,撅著嘴說道:“照你說的,你我僅有幾面之緣,你這是在拿什麼身份教訓我?你要是不喜歡我的話,干嘛和我說這麼多話?”

  裴清殊:“……”

  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叫做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

  他忍著這口氣,耐心說道:“姑娘誤會了。我只是不想耽誤了姑娘,讓別人誤會你我的關系。”

  汪嘉懿不肯退讓,倔強地看著他說:“我要是說,我偏要別人誤會呢?”

  “那,就只能請姑娘自重了。”

  裴清殊知道自己這話說的有些嚴重了,可是就像七皇子所說的那樣,他真的沒有娶汪姑娘的打算。

  英國公府雖然聲名顯赫,但英國公本人好大喜功,又容易輕敵冒進。裴清殊覺得如果他真的做了英國公的女婿,將來不是他被英國公氣死,就是被英國公的女兒給氣死。

  而且他的皇兄們娶的女子,家世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缺陷。要麼就是父親沒有實權,要麼就是繼室所出,要麼就是普通官家女子,總之都沒有家世特別顯赫的。

  可英國公就不同了,他位高權重,還特別寵愛這個嫡出的小女兒。如果裴清殊娶了汪嘉懿,那麼他原本“潛下去”的計劃,就很難繼續實施了。

  汪姑娘聽了這話,似乎大受打擊,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裴清殊心裡有幾分歉意,但也沒有辦法。他覺得汪姑娘不是真的喜歡他,只是一時衝昏了頭而已,過段時間就會好了。所以裴清殊只說了一句“抱歉”,便提步要走。

  誰知汪姑娘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十二殿下,你別走!”

  裴清殊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

  他還沒見過這麼大膽的女子!

  “你聽我說,其實我早就注意到你了,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和你說話而已。我,我是真心想要嫁給你的!等過幾天我就和父親說,讓他去請陛下賜婚。到時候我們就名正言順,不怕別人說了。”

  裴清殊根本不知道這姑娘在自說自話些什麼:“汪姑娘,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麼能隨自己的喜好輕易決定呢?退一萬步講,成婚也是男女雙方你情我願的事情,不能你一個人願意,就枉顧我的感受吧?”

  汪嘉懿瞪大眼睛,有些意外地看著他說:“難道你不想娶我麼?莫不是,你還不知道我父親是誰?”

  裴清殊無語地說:“我當然知道,姑娘是英國公的女兒。正因如此,想來貴府門前,定然不乏求親者,我就不湊這個熱鬧了。”

  “不,我不信!”汪姑娘氣呼呼地說:“那麼多人想要娶我,我還不樂意嫁呢。我願意嫁給你,你還有什麼好挑剔的?難不成,你還看不上我?論出身,論長相,我哪裡比你差了?”

  “姑娘哪裡都不差,只是不適合我而已,還請姑娘不要再糾纏我了。光天化日之下,這般拉拉扯扯,實在是不好看!”裴清殊雖然不想這麼無禮,但汪嘉懿無禮在先,他也只能甩了甩袖子,將汪姑娘甩開。

  汪嘉懿氣憤不已,對著裴清殊的背影破口大罵。裴清殊充耳不聞,繼續向前走去。

  等走了好一會兒,小悅子才擦了擦汗,顫顫巍巍地說:“殿下,這武將之女也太嚇人了吧,一個姑娘家家的,怎麼能罵出那麼難聽的話來?”

  裴清殊嘆了口氣,無奈地說:“可能是被英國公寵壞了吧。”

  汪姑娘這麼罵他,裴清殊其實一點都不覺得生氣,只覺得慶幸。

  幸好他沒有因為英國公府的門第,而產生迎娶汪嘉懿的念頭。不然就以這姑娘的脾氣,他將來能家宅安寧才怪呢。

  可是裴清殊沒想到的是,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這位汪姑娘還是不肯放過他。

  回宮後不久,皇帝在鐘靈宮遇上裴清殊時,就和他說起了這個事兒。

  “殊兒啊,英國公前兩日同朕說起他的那個小閨女,說她現在是一門心思的想要嫁給你。看英國公的意思,也是願意的。只是朕記著你母妃的話,不敢輕易替你做主,這才想到先問問你的意思。你對那姑娘有印像麼?”

  聽皇帝說他沒有一口答應下來,裴清殊都想跪下來叩謝君恩了:“有,當然有。”裴清殊說完,就把汪姑娘的所作所為原原本本地告訴了皇帝。

  皇帝聽了之後,就皺起眉頭道:“這個姑娘也太不講禮數了,怎麼能這樣糾纏於你呢?朕本想著她出身高貴,聽說樣貌也不錯,還真考慮過把她配給你。可照現在這樣看來,英國公之女的確不是個良配。”

  借著汪姑娘的事情,裴清殊突然想到,皇帝雖然性子溫和,但到底是九五之尊,他如果下了聖旨讓裴清殊娶誰,裴清殊是完全沒辦法拒絕的。

  所以趁此機會,他趕緊和皇帝說道:“父皇,如果將來再有人請您賜婚,或者您想給兒子賜婚的話,兒子只有一個要求,就是賜給兒子一個性子好一點的,不然兒子真的應付不來。”

  皇帝聽了,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朕不是說了麼?你母妃不讓朕亂點鴛鴦譜,所以朕就是在誰面前,都不會一口答應下來,肯定還要找你們商量的。”

  裴清殊現在才發現,皇帝這麼怕老婆,還是有些好處的嘛。

  和皇帝談完之後,父子倆就分頭行動。

  皇帝去看儷妃,裴清殊則是去了十四皇子那裡。

  十四皇子今年已經快三歲了,正是最好玩兒的時候。因為鐘靈宮的居住條件比當年的寒香殿好多了,所以十四皇子被養得白白胖胖,看起來特別健康。

  不得不承認的是,血緣關系當真十分神奇。十四皇子從出生之後,裴清殊拉著七皇子來看過他好多次,可他就是和裴清殊最親。每次一看到裴清殊,原本還在哭鬧的小家伙便安靜下來,對著裴清殊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

  十四皇子學說話的時候,會說的第一句話是“父皇”,第二句話就是“哥哥”。

  裴清殊也越來越喜歡這個小不點了,有空的時候就來帶他玩兒。

  他很珍惜十四皇子還沒有長大、懂事的這段時間。畢竟對於他們這些皇子來說,這一生最單純、最快樂的時光,也就是這短暫的幾年了。

  今天和往常一樣,裴清殊一來,小十四就屁顛屁顛地跑了上來叫他:“哥哥,哥哥!”

  裴清殊笑著摸了摸他的頭:“乖,叫十二哥。”

  “四二哥。”小十四的口齒還不是特別清晰。

  裴清殊並不介意,又教了他兩遍,便由著他去了。

  作為備受皇帝寵愛的小兒子,十四皇子的起居室裡堆滿了各種各樣的玩具。不僅有傳統的中式玩具,還有好多公孫越從西洋搜羅來的小玩意兒,好些裴清殊都沒見過,還都是從十四皇子這裡了解到的。

  兄弟倆正玩著積木,忽聽十四皇子脆生生地喊道:“姐姐,姐姐。”

  裴清殊好笑又無奈地看著他說:“不是姐姐,是哥哥。”

  可小十四還是堅持道:“姐姐,姐姐!”

  裴清殊正要繼續糾正他,忽聽背後傳來一個女子的笑聲:“十二弟也在呀。”

  裴清殊回過頭一看,原來是七皇子妃林氏,還有另外兩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一個是鐘姑娘,另一個……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應當是他老師宋堯的次女。

  裴清殊站起身,向林氏行頷首禮:“七嫂。”

  另外兩個少女也向裴清殊行禮。

  “快免禮吧。”

  這三個女子站在一塊兒,房間裡仿佛平白亮堂了不少,裴清殊都有點不好意思看她們了,只好對較為相熟的林氏說道:“七嫂,你們也是來看十四弟的?”

  林氏點點頭,看向自己身旁的兩個女孩兒:“這是鐘家妹妹,這是我的好友,宋家七房的二姑娘,十二弟可曾見過?”

  裴清殊淺淺笑道:“過去在行宮的時候,應當打過幾次照面,只是沒有說過話罷了。宋姑娘應當是我的啟蒙老師宋先生的女兒吧?”

  宋姑娘點點頭,溫婉地說:“家父時常提起殿下,說殿下天資聰穎,又勤學苦練。無論是三九寒天,還是炎炎夏日,沒有一日不曾讀書寫字。所以家父時常教導,叫我們以十二殿下為榜樣呢。”

  裴清殊搖搖頭笑道:“榜樣可不敢當,宋先生博學多才,我若能有他十分之一的學問,這輩子也就夠用了。況且都說宋家家學淵博,宋姑娘才是京城中有名的才女呢。”

  林氏看他們說話說得好,便提議道:“都別站著說話了,既然你們一個是師兄妹,一個是表兄妹,那也都不是外人,咱們坐下說話吧。”

  說完林氏就把小十四抱了起來,率先在圓桌旁坐下。

  裴清殊在林氏身旁坐下之後,鐘姑娘猶豫了一會兒,在林氏對面,也就是裴清殊身側的位子上落座。宋姑娘則自然而然地坐到了裴清殊的對面。

  林氏抱著十四皇子,喜歡得跟什麼似的。從皇家這邊來算,她是十四皇子的七嫂。從儷妃這邊算,十四皇子則是她的表弟,怎麼算都是親戚。

  再加上林氏成婚以來,還沒有懷上孩子的緣故,林氏現在就特別喜歡親近小孩子,希望能沾一沾小孩子的運氣。

  “十二弟,咱們都是自家人,我也不把你當外人了。今兒個正好遇著你,我有幾句話想問問你。”林氏懷抱著小十四,看向裴清殊,“你七哥總跟我說,說我年紀還小,懷孕生子的事情還不著急。可我成親都大半年了,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你七哥心裡是真的不著急,還是不好意思跟我說呢?”

  林氏看了鐘姑娘一眼,沉聲道:“若他只是不想給我壓力的話……我想找鐘太醫看看,趕緊調養調養身體。”

  裴清殊一愣,發現自己面對這些涉及女子懷孕生子的話題時,竟然還有點不好意思了。

  不過比起那些純爺們來說,他到底還算是比較能適應這方面話題的,於是他盡量神情自然地回答道:“七嫂,我想你怕是多心了,七哥真沒跟我說過想要早點要孩子的事兒。況且你們年紀的確是小,這事兒真不著急。七嫂可聽說過公孫夫人?”

  林氏點點頭:“可是研制出牛痘的那個公孫家?”

  裴清殊頷首道:“公孫夫人曾經說過,女子若在十八歲之前生產,難產幾率極高。七嫂年紀尚輕,七哥又沒給你什麼壓力,真不用急於這一時。”

  林氏一聽,稍稍松了口氣:“這樣啊。那我還是按照十二弟說的,再耐心等等看吧。”

  裴清殊飛快地看了一旁的鐘姑娘一眼後,對林氏說道:“不過鐘太醫醫術高明,七嫂就算無事,請他幫忙把個平安脈也是好的。”

  林氏點點頭道:“我省得了。”

  聊完懷孕生子的話題之後,宋姑娘又起了個頭,幾人說到讀書的事情上來。

  “聽父親說,除了四書五經,十二殿下還喜歡讀些旁的書?”

  裴清殊點點頭道:“母妃向來愛書,每年年底,她都會送一個書單給我。平日裡我功課也挺忙的,她給我的那些,差不多夠看一年的了。”

  宋姑娘笑道:“難怪殿下雖尚未出宮,卻談吐不凡,見多識廣。原是‘書中自有黃金屋’,什麼道理,都從書中知道了呢。”

  林氏有意撮合好友和裴清殊,便看看宋姑娘,再看看裴清殊:“書中不僅有黃金屋,還有顏如玉呢!你們兩個呀,倒是一對兒書迷,喜歡到一塊兒去了。這個宋家妹妹呀,也是博覽群書,再是知書達理不過的一個人了。”

  或許是和宋堯相處得很好,先入為主的原因吧,裴清殊對宋姑娘的印像倒還真是不錯。

  不過他們說了半天的話,鐘姑娘都一直沒能插上嘴。裴清殊怕冷落了她,就對林氏禮貌性地笑了笑,然後看向鐘姑娘:“不知鐘姑娘可愛看什麼書?”

  見裴清殊問向自己,鐘姑娘微微低下頭,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不比宋姐姐博覽群書,不過讀些家中女學所授的《女誡》、《閨範》之類的書罷了。得空的時候,也曾看過一些閑書,只不過都登不得大雅之堂。”

  聽鐘姑娘這麼一說,裴清殊就明白了,她所說的“閑書”,應當就是類似《西廂記》那種話本小說,或者是公孫夫人和儷妃她們寫的那種白話故事。

  或許是受儷妃和皇帝他們的影響,裴清殊並不覺得那些書就是雜書。他認為只要能夠打發閑暇時光,從中感受到作者想要讀者感受的喜怒哀樂,再感悟到一兩個人生的道理,也就足夠了。

  “話不能這麼說,老話說的好,‘開卷有益’,只要是書,總沒有白讀的,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

  林氏和宋姑娘聽了,都紛紛點頭。

  十四皇子在林氏懷中坐了一會兒,見他們自顧說話,也不怎麼搭理自己,竟然就這麼趴在林氏懷裡睡著了。

  林氏寵溺地笑著,將小十四放回小床裡,替他蓋好被子。

  裴清殊見了,也不好多留,和她們幾個一一別過,就先走了。

  又過了些日子,在小十四過三周歲生日之前,裴清殊得知了一個好消息。

  他以前的老師盧維終於娶了媳婦,打算回京安頓下來了。

  盧維回京當日,裴清殊向先生們告了假,親自出宮到城門口迎接。

  他有幾年沒有見過盧維了?掐指算一算,盧維是儷妃去建福宮的那一年離京的,那就是延和十五年的初冬。轉瞬之間,盧維竟然已經離京五年多了,時間過得多快啊!

  裴清殊本以為五年多不見,自己無論是身高還是外貌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盧維應當會認不出自己,或者對他有些陌生才對。

  誰知兩人一見面,盧維就遠遠地衝了過來,給了裴清殊一個大大的擁抱。

  “十二殿下,我好想你,你有沒有想我啊?”

  裴清殊被他的直白和熱情整蒙了:“先生,成了親的人,都是這麼火爆的麼?”

  “哈哈哈哈,那你想讓我怎麼說。別後不知君遠近,觸目凄涼多少悶?”盧維大笑著,攬住裴清殊的肩膀道:“咱們師徒之間,還用整那些虛的嘛?”

  “不用不用,哈哈,哈哈。”裴清殊干笑兩聲,向左右望了望,“先生,您信裡不是說給我娶了一位師娘麼,怎麼不見師娘?”

  “哦,你師娘昨天晚上喝多了,在馬車裡睡著呢。回頭等我們在京裡安頓下來,再請你來家中做客。”

  裴清殊尷尬地笑了笑:“師娘還真是和先生一樣……瀟灑啊。”

  “哈哈哈,你不如直接說我們是放浪形骸,沒個正形。”盧維突然收起笑容,正色說道:“不過以後不一樣啦,為了兒子,我也得踏實下來,好好打拼一番啦。十二殿下,可願收留在下?”

  裴清殊笑道:“求之不得。”

  盧維這麼多年來,雖然聲名很高,但因為出身尋常,又沒有官職在身的緣故,他身上並沒有多少銀子。前幾年教裴清殊時得來的俸祿和束脩,也都用來幫助困苦的百姓,還有娶媳婦兒了。

  所以這次回京,盧維買不起房子,就連租房子都有些困難。這兩口子只能回盧維夫人的娘家,也就是孟府居住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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