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二道
星河軍團大本營，白夜城住宿地。
上午的課程已經上完了，毫無疑問，受罰的五十名實習生今日的課程受到了影響。
琪茗雅在宿舍裡坐臥不安，她很擔心瑞亞。
瑞亞的個性是什麼樣子她自認為還是有些瞭解的。
平時看著很理智很冷靜，除了熱血上頭的時候——
更稀奇的是，那廝熱血上頭的時候表現也不像旁人那樣的魯莽，而是——
犯神經病。
犯各種奇奇怪怪的神經病。
從長跑回來的路上，就聽到不少昨天落後成後五十名的同學心有餘悸的說‘今天終於不用下大地獄了’，要不就是幸災樂禍有新的小夥伴能夠一嘗昨天自己的苦了，琪茗雅拉住他們細問這大地獄到底怎麼回事——
好心人答道：“一個讓你吐的地方。”
琪茗雅：“…”
琪茗雅一秒鐘想到了瑞亞聽到大地獄時眼睛裡亮起的光芒，她後頸發寒，祈禱瑞亞不要作妖。
然後，快兩個小時過去了，受到大地獄愛的錘煉的實習生們陸陸續續回歸白夜城，琪茗雅擔憂的發現這幾十個人中並沒有瑞亞的身影。
她仔細盯著每一個受罰實習生的臉，果不其然，個個面帶菜色，大部分眼眶通紅。
琪茗雅：“…”
瑞亞不會被加罰了吧。
——某種程度而言，琪茗雅不愧是瑞亞的死黨，她的猜測可信度極高。
一個小時後，林稅神色難言的敲開了琪茗雅宿舍的房門，告知她，瑞亞下大地獄時由於擅自解開安全繩，被元乾青格松教官加了五十圈長跑。
琪茗雅：“…”
琪茗雅聽的眼皮跳，她禮貌的感謝了林稅帶來的消息，最後沒忍住問道：
“林稅，關於‘瑞亞擅自解開安全繩’…”琪茗雅面上浮現恨鐵不成鋼之色，接著道：
“能麻煩你講的具體些嗎？”
林稅心道我為了那兩頭倔驢在懸橋上拉繩子拉的手都磨破皮了，也沒撈著一句好，最後還稀奇的看著瑞亞面色如常，教官一臉菜色的浮出灰海，我還一肚子疑惑沒地方解答呢，不過林稅看看面前比花嬌的美人，還是力所能及的進行了解答：
“簡單說起來，就是下大地獄受罰過程中，教官會給每一個實習生配備安全繩。”林稅做了一個腰間捆繩的動作，然後比劃著探知器的位置，補充道：
“想必琪茗雅同學也大概瞭解一些大地獄的背景資訊，”見琪茗雅點頭林稅接著道：
“探知器能夠即時監測到下大地獄的人的精神海狀況。”
“而安全繩，就是教官在探知器顯示受罰者精神海失常時，把人提出大地獄的工具。”
林稅兩手做了一個提的動作。
琪茗雅：“…”
琪茗雅勉強道：“…瑞亞這傢伙是在大地獄裡，把繩子砍斷了嗎？”
林稅心道這倆人不愧是好朋友，瞭解之深非常人可比——
然後他搖了搖頭。
琪茗雅心中鬆口氣，然而氣還沒吐完，就聽到林稅無奈道：
“瑞亞把繩子綁在隕石上了。”
“然後青格松教官提人的時候提出來了一塊石頭。”你覺得教官會怎樣？
琪茗雅：“…”
琪茗雅呵呵道：“五十圈一點都不多。”
林稅聳肩：“附議。”
門關上，琪茗雅收回臉上的表情，回憶林稅提到的教官的姓氏——
青格松？
七彩格松？
和孔方赤格松有什麼關係？
集合場上。
瑞亞跑步跑得滿頭大汗，側道的建模綠林中青堯臣抄著手和元乾青格松東拉西扯，一面沖著跑道上的瑞亞喊道：
“學妹加油啊。”
“臣哥正幫你求情呢！”
瑞亞：“…”
瑞亞翻了翻眼睛，沖著林子喊道：
“等臣哥你求完情我都跑完了！”
青堯臣狀似明悟，大聲喊道：“說的是啊！”
“那要不你跑慢點？”
隨後和元乾笑成一團。
瑞亞：“…”
瑞亞心中腹誹，面上沸紅卻擰出一個微笑。
我真該讓那個擎天人在大地獄裡多呆半小時，瑞小亞咬牙。
跑完五十圈，回到白夜城，打開宿舍門迎面甩來一條毛巾。
瑞亞：“…”
有點疼。
琪茗雅沒好氣道：“勇士瑞亞，我要採訪你一下，下大地獄過癮嗎？”
瑞亞從臉上揭下濕毛巾，擦了擦臉，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
“老過癮了。”
“我說真的阿雅，這大地獄可真是個寶藏。”
隨後，瑞亞洗著臉的同時給琪茗雅說了一番這大地獄深處的發現。
琪茗雅愕然：“你說那些失敗的建模景已經出現了設定失序的現象？”
瑞亞點頭：“是的，不僅如此，我有點分不清楚那到底是碎裂的建模還是負面記憶。”
琪茗雅緩聲道：“…記憶？”
瑞亞攤手：“阿雅你說的對，那大地獄下面真的都是廢料，各種各樣的廢料，下去一個多小時，我至少看見了三次告白失敗——”說著，瑞亞一把將毛巾甩回牆上，半真半假的抱怨道：
“可憐我一個母胎單身至今的人，為什麼要看這些。”
琪茗雅：“…”
琪茗雅心中的驚訝被瑞亞一句話打散，她呵呵一笑，道：
“這話你去和尤可學長說。”
“看他如何作答。”
瑞亞誇張地哇哦一聲，道：“阿雅你學壞了。”
琪茗雅撇嘴：“這怪誰？”
“不過話說回來——”琪茗雅認真問道：
“聽你這樣說，我也想去大地獄看看了。”
瑞亞手中動作一停，斟酌道：
“可以啊。”
“不過阿雅你要量力而行噢。”
琪茗雅道一句那當然，隨後甩給瑞亞一個本子，“這是上午課程的筆記，你趕緊看看吧，青堯臣前輩說的很清楚，不會補課，自己缺課自己想辦法補。”
瑞亞點頭，道一句謝了，琪茗雅翻白眼，“現在你知道客氣了。”
瑞亞心中溫暖，沒再說什麼，打開琪茗雅的筆記本，潔白的紙頁上寫著阿雅小公主娟秀的字跡。
今天的課程是星河軍團的結構組成，細講了星河三大隊的主要職責和駐守範圍。
瑞亞：“…”
瑞亞轉過椅子，指著三大隊的名字，問琪茗雅：
“阿雅，你確定是這幾個名字嗎？”
琪茗雅正晃著腳丫子看三國演義，嗯了一聲道：
“什麼幾個名字？”
“就是星河三大隊啊。”
琪茗雅扣下書，回憶著背道：
“星河城管隊，星河城防隊，星河城建隊。”
“對，三個名字，沒錯。”
瑞亞：“…”
瑞亞認真點頭道：“真是好名字。”
筆記本上記載三大隊的職責清楚明晰：
[星河城防隊：負責各大勢力星峰線上小星球佈防，建模與真實混雜，與天河銀河形成常時戰備區]
[星河城建隊：負責新星球發掘和星際移民遷移工作中的建模工作]
[星河城管隊：修補建模，善後工作]
瑞亞：“…”
還真是簡單到單調的介紹。
琪茗雅翻了一頁書，道：
“是有點簡略，放心，青堯臣前輩今天講課說明天就會實景展示一下三大隊的工作。”
瑞亞點頭表示知曉，翻了翻時間表，道：
“所以今天沒有課程了是嗎？”
琪茗雅想了想，“下午是常規的背武器圖譜，不過——”
不待她說完，瑞亞接話道：
“——不過咱倆已經背完了。”
“所以，我還記得星河大地獄怎麼走，你要不要去？”
說著，瑞亞眨巴眨巴眼睛。
琪茗雅：“…”
琪茗雅皺眉，半晌有點緊張的問道：“會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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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大地獄在離別了瑞亞不到十個小時後，再次和她見面。
三河軍團大本營年年歲歲的飄動著，這幾個月它飄動的地方距離恒星有些遠，一天24小時中晝不晝夜不夜，說是白天的時候看不清視野盡頭的光明來源，黑夜倒是百分百保質保量。
懸橋上，琪茗雅抬頭看看黑透了的星空，那上面滿布著不熟悉的星辰——
她又低頭看了看腳下的星河大地獄，黑色深不見底，浩瀚無邊際，白日裡灰色的暴亂精神海在黑夜中已經黑透了，不是一面平靜的黑鏡子，反倒是隱約透出墨黑混亂的線條，那是凝練的精神力化作的波浪。
琪茗雅：“…”
天黑海黑，小公主覺得腳有點抖。
“瑞亞…”琪茗雅聲音顫抖的說道，“這，這大地獄有多深？”
瑞亞給兩人腰上繫繩子，問答道：
“我也不知道。”
“我上午潛了一個半小時，感覺還是一點底兒都沒看到。”
琪茗雅驚恐：“…一，一個半小時？”
瑞亞拍拍小公主金色的頭髮，安撫道：
“別怕，我在前面遊，有什麼精神力衝擊我先頂著，你跟在我後面就好。”
琪茗雅嘴唇發白：“不，我不跳。”
瑞亞攤手，“好吧，那你在這裡等等我，怎麼樣？”
話落，琪茗雅眼睜睜看著瑞亞深吸一口氣，瀟灑一蹬腿兒，從懸橋上跳了下去。
“…”
瑞亞掉下去了，灰海上翻起一朵煙浪。
周圍重歸安靜，一絲聲音都沒有，冷風透骨。
連隻鬼都不來。
琪茗雅：“...”
琪茗雅看著腳下的黑海嘴唇發抖，咬咬牙，一跺腳，跟著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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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順風
星河大地獄。
黑夜中早已辨認不清精神力海洋的顏色，粘稠的墨色精神力如粘液如果醬，琪茗雅一路緊張的手腳並用抱住繩子，順著隕石間的微弱重力往下落。
瑞亞在前方目測二十米的地方，四肢靈活宛如遊魚，身影在黑海中下一秒就要不可見，琪茗雅學著她猶豫著伸展四肢，然而隨著在大地獄位置的下降，她張開的手腳讓她更多的暴露在了更多的精神力衝擊下——
沒幾分鐘，心地善良的小公主就被共情力弄得鼻涕眼淚一把一把的。
瑞亞緩慢的張開了自己的精神海，按照腦海中的預想，慢吞吞的開始具象腦海中紛繁複雜的想像。
上午深潛大地獄的時候，她就發現了——
這灰海縱然讓人備受折磨，頭腦好似被密密的針刺穿，卻同時利弊兼具，在這大地獄之下，建模精神力圖景來的更為自由愉悅，較之在大地獄之上而言。
深究起來，這些‘廢料’精神力好似糟亂又來去無蹤，你在這精神力亂流的合圍中守住自己的精神海做防禦自然十分艱難，但若是，你打算在這高密度的精神力氛圍中張開頭腦，釋放潛力，將自己融入其中，也許難度會下降許多。
瑞亞：在狂風中，放風箏遠比收風箏容易。
前提是，你的風箏不要被風拖走。
瑞亞心中回憶上輩子看到的一些墓穴形象資料，精神海中竅孔一開，一片寬闊的山石門頭就出現在海深處，門口的蠟燭冒著綠火，幾百米長的甬道口兩尊石像面目陰森——
可惜面目刻畫不清晰。
瑞亞還沒細想後面，拍拍腦袋，覺得隱約聽到一陣哭聲。
瑞亞：“…”
在墓門口…能聽到女人的哭聲…嗎？
我沒有建模這個啊！
後背冷汗唰就出來了，瑞亞揮手間打散了虛化的墓門建模，回頭看。
就看到琪茗雅同學哭唧唧的往下游。
瑞亞：“…”
瑞亞扒住一顆隕石，笑道：“我還以為阿雅你不下來了呢。”
琪茗雅一手抹眼淚，一手拉著繩子不放，“我沒想下來。”
瑞亞點頭：“對，我知道，是繩子拖你下來的。”
“一定是這樣。”
琪茗雅：“…”
琪茗雅憤憤的踢了一顆隕石過來，被瑞亞輕而易舉躲開。
兩人繼續下沉，周遭黑的伸手不見五指，瑞亞言辭誠懇的諷刺了琪茗雅抱著繩子不放的樣子，琪茗雅弱聲反駁，道白天她一定不會這樣。
“…”瑞亞看看琪茗雅臉上的淚痕，道一句人同理心太強真不是好事，在大地獄這種地方這種深度，分分鐘共情過量負面記憶就能讓人崩潰。
琪茗雅吸吸鼻子，低聲道：
“這廢料廠裡的建模真的很奇怪。”
“我第一次看見腦袋長在腰上的人。”
瑞亞：“…”
瑞亞被這古怪至極的說法噁心了一秒，隨即道：
“你也覺得了是吧，我就說這些失敗的建模不知道是沉積了多久的精神力。”
“也不知是開始自我崩解了，還是承載記憶的精神力變異了。”
“…”琪茗雅點點頭，臉色比剛下大地獄好看了很多，她猶豫了一下斟酌道：
“剛才應該在那個建模中多呆一會，不該那麼急往下潛的。”
“我很想知道腦袋長在了腰上，那脖子上是什麼呢？”
鮮血噴泉，瑞亞心道，隨口說：
“可能是腰帶吧。”
琪茗雅：“…你在逗我。”
瑞亞：“啊，你發現了。”
琪茗雅：“…”
這什麼人？！
瑞亞餘光留意了琪茗雅的臉色，心道阿雅一百九十多的腦容果然還是威力強大，能夠承受的精神力攻擊閾值很高——
剛開始的情緒崩潰和不適應很大可能是因為琪茗雅本身自己恐懼大地獄，以及——同理心太強了。
大小不等的隕石慢吞吞的漂浮在大地獄深海，瑞亞琪茗雅兩人立在一塊緩慢移動的大石頭上。
琪茗雅在一旁看著瑞亞嘗試建模，一次又一次，瑞亞手掌不斷的抹過那兩尊石像的面目——
雕刻，抹掉，雕刻，抹掉。
只見那花紋一會似神獸，一會像惡鬼。
琪茗雅低頭看看手中瑞亞的速寫和草稿，發覺她畫的這長長的廊道門口，一尊尊石像都是沒有臉的，整張畫圖佈局逼仄破人，用色灰暗，看的人心生不適。
——再一細看那些沒有面目的石像，琪茗雅有點發冷。
“…這，是你設計的墓穴門口嗎？”琪茗雅出言道。
“…”瑞亞第八次磨掉墩身石像的臉，頭也不回應聲道：
“是的，看起來怎麼樣？”
琪茗雅竭力忍住心中的畏懼，客觀評價道：
“這些圖騰壁畫很有感覺。”
“儀式感很強。”
“但是——”
小公主搓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出於好朋友的立場，還是出言指出缺點：
“我覺得這構圖很奇怪。”
“明明面積不小，卻感覺特別擠，佈局不對稱，取角也古怪，很陰暗很…反正我看著很不舒服。”
“瑞亞你…要不要考慮改一改？”
琪茗雅猶豫著說道，偷眼看看瑞亞的臉色，畢竟誰費心費力設計出來的建模圖被人當面指出來缺點，都有可能惱羞成怒。
瑞亞嗯了一聲，第九次修改石獸的臉，琪茗雅咬咬嘴唇，看不出瑞亞的情緒，出言救場道：
“當然了，我不太懂墓葬文化什麼的。”
“也許亡者的風格和我們不太一樣吧哈哈。”她圓場道。
瑞亞好笑的回頭看她。
“你那麼小心做什麼。”
“琪茗家家學淵長，養出來的孩子底子厚，你要對自己的眼光有信心阿雅。”
話落，她著手做速寫，留下了第九次建模的石獸面目，低頭道：
“你沒有感覺錯。“
“這並不是我設計的建模本真正的墓穴入口。”
“它是假的。”
琪茗雅：“…”
琪茗雅呆滯的啊了一聲，“假的？”
瑞亞解釋道：“古華夏生者死者的審美高度統一，特別是能修得起大墓穴的那些人。”
“中正是離不開的主題。”
“這個假的墓穴門是我的一個暫定想法，還沒有想好要不要用。”
琪茗雅低頭翻了翻手中厚厚一遝速寫和材料，感歎：
“你的想法還真多。”
瑞亞一個個打著響指開始調整墓穴門口蠟燭的光亮，大地獄黑海中，乍一望鬼火點點，只見那火光一會暗綠一會深紅，詭異的顏色趁著漆黑的環境，看的琪茗雅心口痛。
“說起來想法，”瑞亞刷啦一下將燭火變成藍色，回頭問琪茗雅：
“阿雅現在有建模本的想法了嗎？”
聞言，琪茗雅在心中仔細回憶。
她不像瑞亞那樣不在意人際關係，年級裡她覺得水準差不多的人都被她捋了一遍，最後得出一個結論——
這座名叫瑞亞的山頭，有點高。
“我要不直接做和你配合的副本吧。”
“做個比較善良的副本。”琪茗雅道。
“…”瑞亞回頭看琪茗雅，深藍色的燭火打照在她臉上，電光鬼火亂竄。
琪茗雅牙疼的看著女鬼瑞亞，乾巴巴道：
“我只是覺得如果你這建模本要是中選了，學弟學妹可能有點慘。”
“我挺心疼他們的。”
畢竟要是這墓葬文化創意的建模本做成了，學弟學妹們出了建模山連做幾個月的噩夢，實在是不容易。
瑞亞咧嘴，將藍色燭光色澤加深，“阿雅你還挺善良。”
“也沒見前兩屆人心疼我們啊。”
琪茗雅：“…”
說的也是噢。
“對了。”瑞亞舉起手，霎時間漫長甬道燭光大盛，她示意琪茗雅注意，“幫我參謀參謀這幾個顏色唄。”
琪茗雅點頭，道一句你講。
“你看這個——”
瑞亞啪的一個響指，燭光群變成了陰慘慘的綠色，琪茗雅深覺自己此刻應該是臉色發綠——也不知是嚇得還是燭光映照的。
“——還有這個。”
又是一個響指，燭光一跳，變幻成了黑色，在黑海中波動，琪茗雅心中點頭，瑞亞的火焰的動態建模實在是不錯，同時細細比較和上一個那個好看。
“——以及最後這個。”
瑞亞放下手，將火焰變成白金色，看的琪茗雅忍不住眨了眨眼，亮度極高的烈焰像是可以灼傷眼球，她思慮幾秒，剛想開口說第三個好看，就聽到瑞亞口吻很愉快的問道：
“——這三個你覺得哪個更恐怖？”
琪茗雅：“…”
琪茗雅乾巴巴道：“…最恐怖嗎？”
瑞亞點頭。
琪茗雅心梗三秒鐘，本著我是一個好學姐我要造福學弟學妹的思想，堅定道：
“當然是第三個。”
“…”瑞亞狐疑的看看白色燭光，“我還以為綠色的更可怕。”
琪茗雅：“…”
琪茗雅呵呵道：“怎麼會，你剛也說了，要相信我琪茗家人的眼光嘛。”
瑞亞眨巴眨巴眼睛，道：“好吧，聽你的，那就這個吧。”
“對了阿雅，你不打算試試在大地獄建模嗎？”
瑞亞眼神中有光，說道：
“感覺很輕鬆啊。”
琪茗雅：“…”
…我是不是特別好騙的樣子噢。
琪茗雅驚疑不定，她審視著瑞亞，瑞亞真誠的回視。
琪茗雅遲疑道：“那好吧，我試試。”
五分鐘之後——
琪茗雅呆呆的望著自己面前五六米高的月季花，那一片花瓣比她半個人都高，乾巴巴的問道：
“這是…怎麼回事？”
“我明明沒有…應該是正常大小的啊…”
瑞亞擊掌道：“這就是順風而行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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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加罰
三河大本營飄在太空中，恒星的熱力遙遠，宇宙星河的光芒映照在暴亂精神海上，被霧狀的精神力散射，碎成模糊一團的金色影子，然而這細弱的光，照不透星河大地獄，甚至淺淺的十米都沒做到。
星河大地獄中層黑海。
漆黑的精神力海沒有一絲聲音，目之所及，障目的黑色讓你分不清楚一米和一千米的差別。
自走掛建模的墓門沉沉的立在遠處，上面的刻紋壁畫模糊不清，門口豎著幾支火杖，裡面白金色的火焰通明，照透了周圍十多米的霧海。
順著墓門而來一個磚石長道，道口兩尊無臉石像，本該是宏偉壯觀的景象，卻因為這周圍建模景詭異的佈局奇怪的構圖，還有這灰暗的配色，讓人覺得後頸發涼。
然而這建模景前方十米處的兩個人似乎一點不覺得這周遭的詭異可怕，正空中做景玩的嗷嗷叫。
只見啪的一朵牡丹花出現在空中，金髮的姑娘面色興奮的捏了捏一人高的花瓣，一拍手，啪的一聲，又是一朵吊蘭。
細看，這甬道後竟立著十幾朵‘花樹’，這些花朵獨根獨苗，立得端正，那尺寸確實遠超想像的大。
瑞亞在一旁看琪茗雅的笑話，說她多大的人了還喜歡小花兒。
琪茗雅哼了一聲，將蓋在腦門子上的葉子掀開，一揮手，數十米長的火焰山轟隆一聲降到灰海中，黑暗中燃燒的烈火，點亮了建模墓穴。
“哼，這不是小花了吧。”琪茗雅得意道。
瑞亞：“…”
瑞亞嗯了一聲點頭，然後指著琪茗雅背後的小型火焰山道：
“沉了。”
只見那火焰山重量不比輕飄飄的花朵，一閃眼的功夫，它就順著隕石間的引力，轟隆隆的沉了下去。
琪茗雅：“…”
琪茗雅尖叫一聲，沒來得及做什麼，那座火紅的山就吧唧不見了蹤影。
琪茗雅不可置信的瞪著瑞亞，“為什麼你的墓門能飄在這裡？”
瑞亞好整以暇道：
“因為你傻啊，我建模的是虛景，你的是實景啊。”
“還有啊，我建模在了隕石上，你沒注意到嗎？”
琪茗雅不服氣道：“這又不是真的火焰山。”
瑞亞哎呦道：
“公主你還知道這不是真的啊。”
“這是星河大地獄啊，星河大本營精神力密度最高的地方之一。”
“這裡面每一寸精神力都不是天然的，都是從前輩們腦子裡挖出來的，充滿了失敗的設定，說不準你再建模一個，它沉得更快呢。”
琪茗雅：“…”
她說的好有道理。
瑞亞看著琪茗雅氣結沒話說的樣子笑了笑，心道也算是給自己和死黨發現了一個好好練習建模的地方。
<<<<<
黑天下，懸橋上，兩根繩子孤零零的拴在上面，然而——
沒有探知器。
沒，有，探，知，器。
元乾青格松冷眼看著兩根繩子，用看著兩頭豬一樣的眼光。
不用說，這簡陋至極的設備一看就是學生自備的。
元乾青格松百思不得其解。
這些學生是不是傻，為什麼會覺得星河大地獄這種高危地帶會沒有預警紅外線？
或者為什麼在下過一次大地獄之後不覺他的可怕還能愛上他？
元乾不期然的想起來了十幾年前上建模史課上，老師講古早母星的一些風土人情，言說河畔多冤鬼，大多是淹死的，課上有同學好奇的問為什麼，不是應該沿水居住的人家最該會游泳嗎？
想到這裡，元乾青格松冷聲說出了和當時老師一樣的話：
“淹死的都是會水的。”
“沒找到。”
青堯臣從懸橋右邊走過來，面上微汗神色帶著焦急，話裡話外都是沒找到大地獄的深夜闖入者而有的焦灼，他邊走邊說道：
“這些學生亂跑什麼，大晚上的黑燈瞎火啥都看不見，萬一一不小心踩進大地獄，沉底兒了就撈不出來了！”
然後，他就看著元乾青格松用一臉鼻子下面有屎的表情示意他看腳下。
青堯臣低頭，兩根麻繩萌萌噠的對視他。
青堯臣：“…”
青堯臣爆罵：“臥槽，這幫學生——！”真是欠收拾了！說完青堯臣作勢要拽著兩根繩子將人拖上來。
元乾冷笑一聲，攔住了他。
“別急。”
“我還是相信大地獄的威名的。”
“應該不是那些‘慕名而來’的蠢蛋。”
青堯臣鬆開繩子，眼鏡片上光芒一閃，“你的意思是說，下大地獄這兩個，應該是這幾天被罰來過的學生？”
元乾心中回憶今天監罰時，言語貶低星海生說的‘星河大地獄對於建模的用處’那句話，道一句應該就是今天的那五十個人之二，言語卻含糊道：
“大概吧。”
“反正今晚咱倆巡查，撞上了就該他們的。”
“敢做要敢當啊。”
青堯臣挑眉看元乾青格松，見他面上不明顯的胸有成竹，忽然想起了今早被罰跑的瑞亞——
當時，元乾給他的解釋是，這妮子不怕死還沒下大地獄就敢亂解安全繩，但是據青堯臣對瑞亞這一個月以來的瞭解，瑞亞不會是那種不瞭解情況就隨便做死的人——
瑞亞她分明是瞭解了情況才開始隨便做死的人。
思及此，青堯臣冷不丁問道：
“我突然想起來一事兒。”
“今天上午，我那學生究竟因為什麼被罰？”
“你別糊弄我，我才不信那丫頭是那種不會游泳敢下河的人。”
元乾心道她老會游泳了，但我怎麼可能告訴你，麻痹我要是說了我在星河的名聲就沒了，隨即他說道：
“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就是她下了大地獄覺得自己沒問題，就把繩子解了。”
“我覺得小懲大誡，就罰了她小五十圈。”
青堯臣暗道蹊蹺，然而不待他多問，元乾青格松就譏誚道：
“說到她，”男人踢踢腳下的繩子，道：
“我覺得，下面這兩個很可能有一個是你學生。”
——瞧瞧她今天上午在大地獄撈我時那一副‘我特別誠實我絕對沒說謊’的樣子吧。
一看就是想二進宮。
青堯臣：“…”
青堯臣笑開，道：“怎麼可能，瑞亞才不是這種衝動的人。”
元乾用一種陌生的眼神盯著青堯臣，“你確定？”
青堯臣擺手道：“你不瞭解她，瑞亞這姑娘心眼可多了。”
“她要是今天上午沒去過大地獄，我到可能還信你的說法。”
“但她去過了，所以她才應該知道這地方的可怕，她不會再來的。”
說到這裡，青堯臣回憶起了當初做校典評論員的光景，嘖了一聲：
“元乾，你是不知道她有多謹慎有多龜毛。”
“我做過落雁校典的評論員，那傢伙熊的——瑞亞她跳個一米坑都能拉出仨墊背的。”
“她不可能大半夜來大地獄的。”
青堯臣篤定的搖頭。
元乾青格松：“…”
元乾青格松嚴重懷疑他倆認識的不是一個人。
青堯臣還想多說幾句，就聽到腳下大地獄噗噗兩聲悶響，像是釋放了一個醞釀已久的響屁，緊接著兩個人就從漆黑的霧中冒了出來。
一個小黑毛，一個小金毛。
元乾青格松怪聲模仿道：
“——所以她才知道大地獄的可怕，她不會再來的。”
“不會噢。”
青堯臣：“…”
青堯臣面紅耳赤，喝道：
“瑞亞，你給我滾上來！”
剛拉住繩子想往上爬的瑞亞登時身形一僵，立刻鬆開繩子，轉頭想逃回大地獄——
上頭的青堯臣哪能讓她如意，兩隻手拖住繩子噌噌噌往上拽，旁邊哼歌兒的元乾青格松愜意的打出一張射擊網，大網空中張開，撲哧一聲摟鳥蛋一樣網住了瑞小亞，將她牢牢地掛在了大地獄海面上。
瑞亞：“…”
旁邊地琪茗雅：“…”
琪茗雅長出一口氣：“幸好明明哥沒來啊。”
然後就遙見青堯臣面目猙獰的沖著傳訊器吼道：
“琪茗日月，給我滾過來把你妹提走！”
“沒錯，我在大地獄！”
琪茗雅：“…”
琪茗雅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瑞亞一臉生無可戀的被網兜拖著升上了浮橋，和青•火山爆發•堯臣面對面。
青堯臣：“怎麼回事？！”
瑞.誠懇.亞：“臣哥，實在是對不起。”
青堯臣：“放屁的對不起，老實交代！”
瑞亞咧嘴：“…我來大地獄找校典建模本的靈感來了。”
隨即她誠實道：“獲益匪淺。”
青堯臣：“…”
這話槽點太多，青堯臣一時不知從哪裡開始吐。
旁邊的元乾青格松吹了聲口哨，表示對於瑞亞的讚賞。
青堯臣瞪他一眼：“閉嘴。”
隨後對學他口型的瑞亞威嚇道：
“老實點——元乾不要以為我沒看到你撩她。”
“還有你瑞亞，不要和元乾互相鬥雞眼了——大地獄是什麼地方？！你是想變傻嗎？”
“精神海被擊碎聽起來很刺激是不是，啊，像小說裡寫的一樣從此破而後立脫胎換骨一飛沖天？我呸!”
“知道危險屢次犯禁——”
青堯臣深吸一口氣，臉色漲紅，對著網兜裡的瑞亞一字一頓道：
“既然腦子有閑沒處使了，好，集合場五十圈，給我跑完再回去！”
“以後每天的拉練，別人六十圈，你，七十！”
瑞亞：“…”
瑞亞沒忍住嘴角抽了一下。
琪茗雅在一旁露出躲過一劫的感覺，誰知剛高興一秒，就聽到青堯臣冷斥道：
“琪茗家的小姑娘，別等著你堂哥高抬貴手了。”
“五十圈，一樣，跟著跑。”
“現在！”
青堯臣大魔王斬釘截鐵道。
琪茗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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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無盡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且不說昨天晚上瑞亞琪茗雅二人被三個教官加訓加到了多晚，單說今天早上示教課兩人頂著四個黑眼圈來到集合場等衝鋒號時，實習生們一看到她們來就笑開了：
“哈哈，那兩個熬夜跑圈的夏蟲人。”
“哎，這不是我們般若海的名人嗎？”
“怕不是傻了吧，半夜去大地獄，幸好教官阻攔及時啊——”
“——就是啊，要是下去了，嘖嘖，今天她倆估計就直接遣返回夏蟲了吧。”
瑞亞和琪茗雅兩人很尷尬。
“…怎麼回事，”琪茗雅四下聽了聽，低聲問道：
“為什麼同學們說‘教官阻攔及時’？”我們明明在大地獄下面待了一個小時啊。
身後林稅正在和羞花同學講話，耳朵動了動，略微靠近琪茗雅。
瑞亞閉著眼睛輪刮眼眶，解釋道：
“歪風不可助長吧。”
“所以沒有講我們下到大地獄的事情。”
“咱倆腦容隨便拉出來一個都是一百九，下大地獄不還是難受嗎？”
琪茗雅眨了眨眼睛，悄聲道：
“瑞亞，你有沒有覺得在大地獄底下建模，精神力消耗的特別快？”
瑞亞撇嘴，“你發現了？”
“高精神力密度的環境更容易引發建模，但是阿雅你要明白，那些建模的精神力依舊還是你的精神力啊。”
“所以，高腦容的好處就出來了。”瑞亞做了一個手指對準太陽穴的動作。
“我們存貨多。”
琪茗雅看瑞亞一眼，心道這傢伙二百多的腦容還誇我誇得怪起勁，她猶豫了一下，又左右看看——卻沒注意到後面近距離的林稅——問道：
“那你有沒有發現，在大地獄頭皮炸完之後，耗幹精神力…好像恢復的速度快了一些？”
瑞亞：“…”
瑞亞有點驚訝問道：“昨天晚上你精神力耗光了？”
琪茗雅更驚訝：“你沒有嗎？”
瑞亞：“…好像沒有。”
“所以…我沒感覺到恢復速度的變化。”
琪茗雅：“…”
琪茗雅一把推開瑞亞的肩膀，惡聲道：“自走掛，你走開。”
林稅近看著兩個落雁生笑鬧，心道有點意思。
昨天晚上倒不是有誰專門去了大地獄一趟看到了瑞亞琪茗雅兩人被抓，而是兩人被抓的時間正好是教官們查寢時，林稅就記得查到他們寢室時，琪茗日月教官正打算出門，傳訊器一響他聽了之後臉色大變，旁邊同行的教官問道怎麼回事，琪茗日月臉頰肌肉抽動，咬牙道：
“我妹子在大地獄被抓了。”
“個孫子，肯定又是被她那個室友拐跑了。”
正打算送送教官的林稅：“…”
他心道估計教官們之間都傳開了，那麼在學生之間流傳也距離不遠。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來了，就是壞事傳千里的現世報版本。
不過——林稅不明顯的盯著兩個落雁生的黑眼圈，覺得琪茗雅剛才的說法有點讓人在意。
有時間接觸一下。
轟隆隆的聲音從高空傳來，眾人抬頭，漆黑色衝鋒號氣勢雄渾的從太空駛來，流線型的車頭劃出金色的閃電光芒。
車門打開，教官們身影出現，伸手招呼著學生們按照順序上車。
瑞亞和琪茗雅尋著夏蟲役教官的位置過去，正好看到車門口站著的是青堯臣，青堯臣看著這兩個慫慫的小毛頭，沒好氣地用鼻子噴氣。
“滾進來。”
“不然想用兩條腿走路去城防隊嗎？”
青堯臣惡聲道。
瑞亞和琪茗雅趕緊低眉順眼應了，麻溜地滾進車廂。
身後夏蟲地同學們好笑地看著她倆，也陸續上車。
走進車廂，學生們齊齊哇了一聲，只見寬闊的天花板上畫著宇宙海星盤，密密匝匝地星斗星域連盤成星辰長河，眼睛都要看不過來，其中星斗的海洋中，兩顆星辰最為耀眼：
一個為火紅色，下方角標【目的地：擎天中平星峰線10號南 165光年衛星32】，另一個為螢光藍色，正在慢吞吞移動，下方角標顯示【當前位置】
琪茗雅：“瑞亞，這和你在宿舍做的星盤圖差不多啊。”
瑞亞掏出紙來，開始畫部分星圖，自嘲道：
“別給我貼金了。”
“我可複盤不出來全部宇宙海。”
“中平之巢的星域那麼亂，黑洞又多，你看——”
瑞亞指了指頭頂上，其中三顆灰黑色星座組成的三角形北邊，就是中平之巢的星域範圍之始，其下是浩瀚無垠的‘中平巢穴’，如一只碗，裡面盛滿了黃金星辰，不過雜亂無章。
“我去了星海圖書館那麼多次，第一次看見這麼全的中平巢穴圖。”
“三河資料真的好全啊。”
瑞亞由衷的感歎道。
青堯臣正在前面講解此次示教課的目的地：
“星峰線，大家都知道。”
臣哥用教棍指著那顆火紅色的星辰，“就是四個勢力彼此管轄範圍擦邊兒的地帶，左右平均十光年的這麼一條星帶，長短不一，斷續不定。”
“十光年的資料是平均值，具體到每一條星峰線的寬度都很‘個性’。”青堯臣隨後一指車廂的左後方，笑道：
“那邊是夏蟲星海星峰線群的方向，那裡的星峰線2號的寬度比夏蟲帝星中庸星到星海圖書館帝星長青星還要寬，足足有893光年。”
隨後，青堯臣又指著自己身後的方位：
“這邊則是中平星海星峰線的方向，最窄的星峰線只有0.09光年。”
底下的學生又貢獻了一陣‘哇’聲。
“因為四大勢力的摩擦主要發生在星峰線，所以星河的城防隊90%駐守在這裡。”
“大概率講，越窄的星峰線，矛盾發生概率就要高些。”
“而我們今天要去的——”青堯臣背著一隻手再次指了指火紅星辰，講述道：
“——擎天中平星峰線10號，最近在這條星峰線南邊兒挖掘到了一小片礦藏星球，四大勢力按照前來後到，正在搶灘登陸占地盤，衛星32號就是被夏蟲佔領的一顆星球。”
說到矛盾衝突的話題，底下的學生都不敢應聲，青堯臣笑了笑，沒說什麼。
“32號衛星主要的礦藏是鈦銀礦，具體的功用我自然沒有天河銀河軍團的兄弟們瞭解，不過在膝甲和換樁系統中倒是見過幾次。”
青堯臣止住話頭，看著下面學生一臉警惕繃著臉的模樣，沒忍住笑出聲：
“同學們啊，放輕鬆。”
“雖然我們要進入常時戰備區了，但是請注意，這個戰備區和你們從建模史課本上瞭解到的程度是不一樣的。”
“這一片新挖掘的星球很快就會被瓜分完畢，腳沒站牢之前，誰都會想試一試能不能伸長一點，從別人那裡多占點便宜，其中誰伸個手出個腳啦，打起來了，確實會爆發規模不等的衝突。”
“傷亡在所難免，但是，這並不足以成為仇恨。”
“請記住——”
青堯臣微吸了口氣，指著頭頂上的星盤圖，學生們聽話的抬頭——
只見青堯臣手掌一劃，這片在學生們看來已然大到無窮無盡的星空驟然縮小，化作了一塊金色光斑，深深的藏進了真正浩瀚無垠的宇宙中。
那滿眼的星球，繁多到讓人目盲，好似蜉蝣面對星海，讓每個人從心底升起了不可逾越感，一切都是虛無。
“——看到了嗎？”
青堯臣望著神情震撼的學生們，“我們覺得宇宙海很大了對嗎？”
“宇宙海，哈哈，那只是我們人類這個物種‘坐井觀天’的叫法。”
“真正的宇宙無窮無盡，人類所佔據的領域只有那小小一塊。”
“——甚至連我們現在天花板上展示的這些也不全盡，這只是銀河軍團目前探測到的範圍。”
“我們根本不知道宇宙的極限在哪裡，有沒有其他的物種呢？會不會他們的科技文明發展比我們高等無數倍呢？這些我們都不知道。”
青堯臣將星圖調整為宇宙海範圍，掃視每一個學生，警醒道：
“我們必須要清楚，哪怕四大勢力間摩擦不斷，我們都是人類，都是一個物種。”
“在無盡宇宙面前，我們——是的，無論哪一個勢力，我們都應該在堅定的站在一起。”
“請不要用建模史課本上狹義的戰爭來定義現在勢力間的摩擦，那是我們的祖先們因為條件不足被迫困在一顆星球上而產生的內鬥，明白嗎？”
“同一個物種之間自相殘殺，一點都不光榮。”
“而現在的我們，擁有了一定的實力，面對的也不再是孤獨的母星地球，而是星辰大海。”
青堯臣口吻深情的說道，滿意的看著下面的學生都聽傻了，隨後他摸摸鼻子，哈哈一笑：
“不好意思，扯遠了。”
“不過該講的也差不多了。”
“本次車程大概一個半小時，示教內容城防隊，大家可以休息一下。進入擎天中平星峰線10號前要躍遷經過一片混亂星域，裡面的宇宙穴風很多，為了防止摔倒，同學們最好待在座位上。”
“以上。”青堯臣敬禮，隨後拉開隔間門，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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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故人
擎天中平星峰線10號南165光年，衛星群。
這片衛星群包含衛星數量不太多，籠統60多顆，卻蘊含礦藏數量驚人——
截止到十天前開發期完畢，被銀河軍團探明的礦藏星球一共33顆。
其中，已經確定歸屬的小星球，星海實占7顆，夏蟲實占9顆，擎天實占7顆，中平實占6顆。
還有剩餘的4顆小衛星仍在各大勢力爭奪之中，歸屬權未明。
32號夏蟲聯盟實占星球，趙麗萍這段時間正跟著這一波值守的前輩侯在瞭望塔里面，密切監測著周圍的星空。
黑天高遠，不遠處就是33號衛星，星球表現密密麻麻地土紅色山丘宛如高空墜物般沉沉地壓在32號衛星頭頂上。
趙麗萍謝過前輩遞過來的水瓶，咕咚咚的灌完水拿著水果，邊吭哧吭哧地吃著邊盯著這顆歸屬權未明的33號衛星。
33號是整片衛星群中最晚被確定為礦藏富集星球的小衛星。
猶記的上去做探測測繪的是星海圖書館役的銀河軍團，剛一確認該星球土壤層中的鉻金成分，他們當機立斷就地插旗，占山為王，妄圖單憑那麼一撥銀河軍團的力量握住這最後一顆小星球。
然後，擎天銀行不愧是養著一幫子號稱‘我就是下輩子做狗也不要投胎星海圖書館’男人的勢力，他們聞著味，像是獵犬一樣追著星海人來了。
33號星球被發掘當天，勢力旗插得是星海圖書館的銀色書本。
當天下午，趙麗萍記得隊裡的前輩們都在互相說‘警醒著點，這一波的星海役來的不夠，估計半夜要打起來’——
果不其然，當天晚上趙麗萍睡夢中被爆炸聲吵醒，她一骨碌從被子裡爬出來，邊穿隊服邊往外沖。
一路上抬頭就看到頭頂上的33號衛星漫長的山脊線上一片赤色火光，星海圖書館的銀色書本旗陷入一片煙塵中。
結果等她沖到戰備區才發現，城防隊的前輩們各個神色悠閒，有的倚在欄杆邊托腮做美人狀，有的和旁人嘀嘀咕咕討論勝敗幾何。
趙麗萍：“…”
我可能還沒睡醒。
帶她的教官招呼她過去，趙麗萍跑過來忍不住問：
“前輩，咱們不需要警戒起來嗎？”
前輩暗道這姑娘天賦不錯就是心眼不轉彎，遂嘿嘿笑道：
“不怕他們，擎天和星海狗咬狗，我們看熱鬧就好。”
“這兩個總是這樣，習慣就好。”
趙麗萍嘴角一抽，“…可是33號星球離咱們32號這麼近。”
前輩理直氣壯道：
“我們32號的防禦力量很足，那兩個狗咬狗不想著拉我們做外援就不錯了，還偷襲——不上道。”
前輩拍拍趙麗萍的肩膀。
趙麗萍睡得腦子有點糊塗，她跟了一句問道：
“那我們要不要下去摻和一下？”
這話一出，周圍一圈兒前輩都笑了起來。
“小姑娘心大啊。”
“我們夏蟲確實能打…但是這回挖礦我們都已經占住9顆星球了，你說是吧。”
“槍打出頭鳥啊。”
帶教前輩沒好氣地搡了一把趙麗萍地腦袋，解釋道：
“算算人數啊，我們夏蟲這一波來的人，守9顆星無虞，10顆可就有點勉強了啊。”
“大本營沒交你們戰備課程嗎？”
趙麗萍：“…”
趙麗萍憋氣：“…噢。”
旁邊的前輩們看不過去帶教熊一個姑娘，拉著他過來湊到遠航鏡前面看熱鬧：
“快來看快來看，星海快不行了！”
“哎呀，我看到斷腿從那團煙裡面飛出來了——不過那好像是擎天陣營地，是不是？”
“——沒事兒，怕個鳥，擎天的機械師那麼厲害，分分鐘ber給你上個假腿。”
“嘿，那炮彈轟到星海旗杆子了！”
“我賭一百聯盟幣，星海要垮，跟不跟？”
“嘁，1000我再跟。”
趙麗萍：“…”
此刻，第一次參與星峰線領域內軍團行動的趙麗萍覺得，自己活像個傻子。
星河城防隊，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開眼了開眼了。
結果，第二天一早，趙麗萍再來瞭望塔的時候，頭頂上33號衛星的‘城頭旗’已經變成了擎天銀行的玫瑰金銅錢，那銅錢還自帶特效，遠程鏡視野中發出blingbling 的光芒。
趙麗萍：“…”
真是騷氣的不行。
截止到昨天，頭頂上的33號星球戰亂頻仍，城頭變換大王旗，星海和擎天像是競賽一樣加班加點兒的打擂臺。
頭底下32號衛星的夏蟲力量也就占了便宜，每天都有戲看，不少夏蟲銀河役還借此機會，觀摩學習了不少擎天銀河役——號稱宇宙海最強機械師天團——的成功經驗，獲益匪淺。
今天一大早，趙麗萍再次就來到規定地點接著蹲守，中間輪班回了一趟營帳，聽到轟隆隆聲傳來的時候，她心態很平靜的叼著麵包片，慢條斯理地將被子疊成豆腐塊，才走出營帳。
一路上她還在心算著昨天城頭旗是不是星海來著，打算稱讚一句這百打不死的精氣神，結果誰知走到瞭望塔下面，就看到了一大趴萌萌噠的學弟學妹。
趙麗萍：“…”
趙麗萍差點沒咬住麵包片。
衝鋒號停在不遠處，漆黑的車身奪人眼球，青堯臣等幾個夏蟲役教官和駐守32號衛星的防禦力量領頭握手，寒暄完畢，交待相關事宜。
旁邊的小毛頭們嘰嘰咕咕竊竊私語：
“哇，你們快看欸，星河城防軍團的前輩們！”
“好帥！銀色的軍服！——天啊你們快看頭頂上！”
“…那裡是，正在起衝突的星球嗎？好近！感覺馬上要掉下來了一樣。”
久別校園，一畢業就被碾磨于星河三大隊訓練期的趙麗萍面對著可愛的後輩，正不知該作何感想，就看到自己帶教走過來，低聲吩咐道：
“這是早先約好來上示教課的學生。”
“你和那幾個——”
他指了指不遠處幾個回答學生問題的星河役，“——和他們一起帶著這些小崽子到處走走。”
帶教一字一頓警告道：
“腦子別犯暈，別領著學生走的太遠，有危險立刻傳訊器叫我，明白？”
說著，帶教暗示性的指了指頭頂上不消停的33號衛星。
趙麗萍沒好氣道：
“前輩你不是說覺得33號衛星這現狀一點不危險嗎？”
帶教撮亂了趙麗萍的頭髮，弄得她哎哎叫，道：
“我說的不危險是指對於咱們這幫子士兵而言。”
“那學生多嬌啊，細皮嫩肉的。”
“裡面肯定有關係戶。”
隨即不待趙麗萍拒絕，帶教轉身揚長而去，留下一隻黑臉的趙麗萍。
“…”趙麗萍轉過身來，望著已經開始移動的學生群，其中一個黑髮女生特別扎眼，趙麗萍心道一句這宇宙海難不成小到了有過節的人一定會相見？
隨即她翻翻眼睛，跟了上去。
小二十個帶教領著一幫子夏蟲的實習生參觀32號衛星上的臨時戰備區。
戰壕，掩護區，挖掘區。
有銀河軍團密集佈防重火力的方陣，對準方向為32號衛星北角，警惕著後方晴天佔領區31號衛星的突襲；
有星河軍團真假結合建立屏障，掩護真實礦山所在的偽裝大幕，他們狡兔三窟，真的礦山上面蓋假皮，建模之逼真，解說的前輩也被搞糊塗了。
還有配備大型機甲常規數量的天河軍團，守衛在真正的礦山入口，同時有大量的常備天河役，他們…在挖礦。
一路上學生們的驚歎聲無數，帶教們也是越說越開心。
琪茗雅在一旁聽的津津有味，瑞亞也是時不時點頭，而後，再時不時看一看帶教團末尾那個女兵。
她認出趙麗萍應該比趙麗萍發現她還要早。
趙麗萍聽的打瞌睡，心中算著自己的訓練期到底還有多久，這樣自己就可以遞交申請，選擇三大隊的一支——
當然了，不是說一定你選擇哪個哪個就能夠進去哪個，但總歸一個意願，管理層多多少少會考慮。
城防隊是趙麗萍三大隊中最後一個訓練大隊。
早先聽說城防隊給的待遇最高，趙麗萍還心動過，結果過來一試…她覺得自己還是老老實實申請城管隊，查個漏補個缺就行了。
誰都知道三大隊中待遇城防隊最好，包吃包住包安葬，斷手斷腳了還有銀河軍團免費給安裝最新款的機械臂，從此就是戰鬥英雄。
五年兵役下來，留的聯盟幣可以在夏蟲中庸星最貴的地段買上一排大別墅；城管隊待遇中不溜，幹的活也不是最掐尖的，一般是跟在城建隊和城防隊之後，沒啥危險係數，修補個建模，拉個人做後備防禦什麼的，不過事情零碎繁多。
五年兵役下來，留的聯盟幣可以在夏蟲第二大星九泉星買上一排大平層。
三大隊中待遇最差的就是城建隊，偶爾不包吃，幹的活也是沒什麼油水撈的。
五年兵役下來，留的聯盟幣…夠在夏蟲琳琅星買個小複式。
理論上說起來城建隊負責新星球發掘和移民安置，這工作範圍是包含了礦藏星球這塊肥地的——
但是，城建隊和城防隊在這一塊的工作互相重疊，加上星峰線上探索礦藏經常發生衝突，時間長了這一塊肥差就被負責戰備的城防隊撈走了。
可憐城建隊就長期負責了窮要錢的星際移民，金屬不足的情況下給他們建模，沒有城防隊的高曝光率不說，四大勢力也比較忽略星際移民的問題。
訓練了很久，也猶豫了很久，趙麗萍還是打算申請城管隊。
正當趙麗萍盤算著怎麼寫申請的時候，忽然袖子被人一拉，回過頭來就看到瑞亞笑眯眯的臉：
“趙麗萍學姐，好久不見啊。”
“我可想學姐了。”
趙麗萍：“…”
趙麗萍心中瑞小亞的妖魔形象頓時從回憶中復活，她呵呵一笑：
“不，我不想你，瑞亞學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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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掉隊
擎天中平星峰線10南165光年，衛星群32號衛星上。
與頭頂上32號衛星赭紅色山丘狀的地貌不同，32號衛星的土地色澤暗沉，質地堅硬，一腳踩上去像是碾磨著生鐵，放眼望去都是鐵灰色地表，讓人產生一種來到了夏蟲九泉星之感。
帶教團領著學生們走走停停，伴著頭頂上33號衛時不時響起轟隆隆的炮火聲，學生們一會聽的津津有味，一會被巨響嚇得抖抖索索。
帶教們被這幫子小鵪鶉逗得樂死了。
而趙麗萍…趙麗萍快被煩死了。
她不懂以瑞亞這種個性——如此錙銖必較不肯吃虧，為什麼會明知道自己一個還沒度過訓練期的星河新人見識不足，放著那麼多老資歷的教官不去騷擾，反倒是跟屁蟲一樣的緊跟著自己。
難道校典的時候被這丫頭欺負的還不夠慘？
這麼想著，趙麗萍都要可憐自己了。
瑞亞抬眼看著趙麗萍眉眼間的不虞，心中好笑。
教官們畢業的時間太久了，他們哪裡有趙麗萍懂的學生和軍團人身份轉換的不易和艱辛？
身旁剛剛走過一處設計以假亂真的山嶽建模，琪茗雅驚歎出聲，用光腦拍照想找瑞亞分享，回頭才發現，死黨和一個年輕女兵遠遠的綴在了隊尾，大有掉隊的趨勢。
琪茗雅忙跑過去，就聽到瑞亞一句順風送來的話：
“…學姐的訓練期還有多久呢？”
趙麗萍沒好氣地瞪了一眼瑞亞，自己面目表情這麼明顯了這廝還打不走，但又只是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真是不說討嫌，說了窩火：
“三個月吧。”
趙麗萍道，心中暗罵自己為什麼不能不要臉一點，直接不理這個後輩。
瑞亞招呼跑過來地琪茗雅，為趙麗萍和琪茗雅雙方介紹：
“學姐，這是我的舍友琪茗雅。”
“阿雅，這是97級直系學姐，趙麗萍，當年97校典的時候，我受趙麗萍學姐照顧很多。”瑞亞誠懇道。
琪茗雅乖乖道：“萍學姐好，我是琪茗雅。”
趙麗萍：“…”
趙麗萍拍著胸脯大喘氣，暗自警告自己不要被氣死——
什麼校典時受學姐照顧很多，真是堵得人心梗。
還有這個金髮碧眼的乖巧妹子也是，一張嘴就將趙麗萍拉回了當初建模山中瑞亞一口一個萍學姐的記憶中。
——不，我一點也不想回憶這些，謝謝。
趙麗萍的個性就是個炮仗，看著瑞亞給的臺階她也不下，涼涼道：
“校典時我確實照顧瑞亞學妹很多啊。”
“命都照顧給她了。”
剛問完好的琪茗雅頓時尷尬了，瑞亞狡猾的甩著尾巴道：
“那是學姐一不留神失誤了。”
“要是學姐認真起來，我才不會贏的。”
趙麗萍面上哼了一聲，雖然心知不是那麼回事，但是還是覺得氣順了一些。
瑞亞見狀趕緊又明裡暗裡捧了趙麗萍幾句，才見學姐表情鬆快了些，趙麗萍問道：
“行了，我知道你剛才問訓練期的事情是想問三大隊的推薦，對不對？”
“…”不，我就是隨口一問，覺得好久不見過來撩撥你幾句，瑞亞心道，面上眨巴眼睛，給了趙麗萍狀似肯定的暗示。
一旁琪茗雅聽到這話也豎起了耳朵。
遠處的帶教團還有學生大部隊走的有點遠，趙麗萍卻沒有注意到，她回憶著自己的訓練期時光，給瑞亞講述道：
“要是重待遇不怕吃苦的話，那肯定是首選城防隊。”
趙麗萍指了指幾人的來處，那裡隱約可見32號夏蟲的瞭望塔。
“這裡出戰鬥英雄，有名有利，很多對戰爭心中有情節的人，都會申請城防隊。”
“…戰鬥英雄？”琪茗雅遲疑道。
“聽起來很慘是不是？”趙麗萍理解的看她一眼，“能成戰鬥英雄，少說也要斷個手吧。”
琪茗雅皺起了眉頭，為趙麗萍這輕描淡寫的說法。
瑞亞看了琪茗雅一眼，圓場道：
“學姐說的這一點我也注意到了，剛才接待我們的前輩裡面，我就看到了有五個人裝備著機械手，機械腿在布料裡面，倒是看不出來。”
琪茗雅：“…”
琪茗雅驚訝的看著瑞亞，結巴道：“..真的嗎？我，我怎麼沒看到？”
趙麗萍笑了一聲，瑞亞解釋道：
“可能是帶教們表現的太正常了，阿雅沒注意吧。”
“方才給我們講解假的建模礦山皮的那個前輩——對，黃頭髮那個——他當時伸出手撩開建模山皮時，我看到他的手指是秘銀的顏色。”
瑞亞低聲道，“…指腹的地方還能看到電流躥過。”
趙麗萍贊同的點頭。
琪茗雅：“…”
琪茗雅震驚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是琪茗家的孩子，家裡的哥哥姐姐們大都供職於各大軍團和高校，自詡對於戰爭的話題是不陌生的，但越是熟悉就越會加重心中的恐懼感——
說是自畫成魔也好，琪茗雅對於戰損的印象，總是淒慘而落魄的。
才…不會是剛才那個聊天打屁調侃學生們眼神兒不好的黃毛教官，才不會是他的樣子。
趙麗萍看著面前乖乖噠的小公主，介紹道：
“瑞亞說的沒錯，琪茗雅學妹可能是魔化戰鬥英雄的形象了——當然，我並不是說他們受的損傷不值得落淚不值得敬佩什麼的。”
“而是——”趙麗萍伸手在空中，做了一個手掌屈伸的動作，“——學妹有去瞭解過銀河軍團的機械臂技術嗎？”
兩個後輩齊齊搖頭。
“歎為觀止，驚為天人的技術。”趙麗萍感歎道。
“高精尖的技術套著建模術的外皮，你的手臂從此就是武器和精密機械，同時還兼具著真人皮膚的觸感。”
“有的時候，我都想換一個上來。”
琪茗雅不贊同的皺起眉頭，瑞亞又來打圓場：
“確實是戰場的福音，至少戰損們脫離戰場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了。”
“當然了，旁人的眼光還是需要適應，畢竟不是原裝肢體啊。”
“…”趙麗萍心眼子直，她琢磨道：“倒也是。”
“啊，扯遠了——說完了城防隊。”
“再說說城管隊吧，這支大隊像是萬金油，主要工作是城建隊和城防隊的建模修補，技術很精巧，但幹的活瑣碎也沒什麼名聲。”
瑞亞心中記著趙麗萍的話，抬頭看看大部隊，挑眉發覺他們三人已經走散了——
趙麗萍絮絮叨叨的接著說道窮逼城建隊：
“最窮的就是城建隊了，哎呀管理移民就是經費不足的好聽說法。”
“不過這城建隊算是最有情懷的，我在城建隊訓練那會，發覺那裡的前輩都是一幫子窮開心，天天薪水發不出來還樂樂呵呵的。”趙麗萍無奈道。
“星河軍團的團魂口號是‘讓人類看見更加美麗多樣的未來’。”
“——負責任的說，城建隊是三大隊中，最堅持團魂的了——不是，瑞亞你讓我講這些，現在你又拉我的袖子幹什麼？！”難道我說錯了嗎？趙麗萍不耐煩道。
瑞亞微笑，指了指周圍，這裡鐵灰色的地表被挖的稀碎，大坑一個接一個：
“萍學姐當然字字真言。”
“但是，學姐可以先告訴我們這是哪裡嗎？”
趙麗萍：“…”
趙麗萍臥槽一聲：“都是你這小妖怪，讓我說的高興路都沒看！”
琪茗雅在一旁乾笑。
瑞亞：“所以學姐這是哪裡？”
趙麗萍頭皮發炸：“這是天河軍挖礦的地方啊！帶教從來不讓我來！”
瑞亞敏捷的抓住一個破綻，笑眯眯揭穿道：
“原來是這樣啊。”
“可是如果學姐聽話從沒來過的話，又怎麼會知道這裡是挖礦點呢？”
趙麗萍：“…”
趙麗萍惱羞成怒道：“要你管！”
你這小惡魔就是來氣我的吧。
瑞亞哦了一聲，乖巧的做了一個嘴上拉拉鍊的動作。
趙麗萍：“…”
心梗。
琪茗雅沒忍住撲哧一笑。
趙麗萍覺得面子過不去，強自解釋道：“我知道是因為三個月前張透在這裡訓練末尾，正好接上了我在這裡訓練期初，所以才會瞭解的，他不是天河軍嘛。”
瑞亞做出一個沒眼看的表情，和琪茗雅‘眉來眼去’道：
‘這片衛星群不是兩個月之前才開始發掘的嗎？哪裡來的天河軍團三個月前？’瑞亞挑眉努嘴巴。
琪茗雅無奈的瞪她：‘明知道學姐是找藉口，你就不會給個臺階下！’
瑞亞抖了抖兩條眉毛：‘…那好嘛。’
前頭趙麗萍陰森道：“你們兩個幹啥呢，忘了這裡還有個出氣兒的嗎？”
瑞亞果斷機靈道：“學姐，咱們去摸索摸索這一片兒吧。”
<<<<
礦區的環境比不得瞭望區，三個女生略微彎著腰用袖子擋臉前進。
這滿地的鐵灰色在礦機發掘下去後，翻湧成了實匝匝的死灰色，一挖一挖的深鑿下去，逐漸出現了鈦銀發亮的色澤。
深坑旁邊都是堆積如山的原鈦銀，鬆鬆散散的顆粒脫離地層接觸到外界就會在短時間內變成了鐵板一塊，繃成硬邦邦一座山頭。鈦銀獨特的鏽味兒聞的人想打噴嚏。
趙麗萍瑞亞琪茗雅憋著氣躲在鈦銀山頭後面，暗搓搓的看著天河軍團在礦場上的活動。
時不時身穿黑色軍服的人走過，三個人踮著腳屏住呼吸。
琪茗雅小聲道：
“要不我們走吧，被抓到了，學姐會被罵的。”
趙麗萍撇嘴道：
“晚了，現在肯定有人發現我們丟了。”
“早回晚回都會被罵。”
瑞亞沒吱聲。
她的眼神盯住了前面那座正在開工的礦機，它的撈子吭哧吭哧地正往外倒原鈦銀。
剛挖出來的鈦銀還不是一個‘鐵坨’，它們疏鬆柔軟又漂亮，亮晶晶地散落在地面上。
瑞亞轉了轉眼珠，趙麗萍警惕地瞪她：
“你想幹嗎？”
“別作妖啊瑞亞。”
瑞亞一本正經道：
“學姐說什麼呢。”
“我是那種人嗎？”
趙麗萍：“…”
趙麗萍嫌棄地噴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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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禮物
32號衛星，礦場。
滿地鈦銀小山，它們有的已經板結成塊，有的如水滴凝結，有的散落在地上零點如銀色小餅。
天河軍隊的士兵來回地行走在小山間，或巡視或參與勞動，黑色的軍靴踏在鐵灰色的土地上，發出沉悶的噗噠聲。
瑞亞瞅著時機，沖著緊張的趙麗萍留下一句‘我去撿個石頭’隨後一個利索的滾翻，從藏身的小山後屎殼郎推糞球一樣，竄到了另一座鈦銀山後。
“喂！揀什麼石頭？”
趙麗萍低聲喊道，一個沒拉住，小妖怪學妹就如脫韁的野狗般竄了出去。
恰逢此時，兩個天河軍交談著走過，嚇得趙麗萍登時一身冷汗，她身後的琪茗雅眼明手快的將嚇傻了的學姐拖了回來。
“小心些啊，學姐。”琪茗雅擔憂道。
“…”趙麗萍有些發愣的看著琪茗雅，道：“你為什麼讓我小心些，明明是你朋友更該小心些吧。”
琪茗雅一頓，苦笑道：“學姐說的是。”
隨即她很心大道：
“不過瑞亞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向這麼跳，我都習慣了。”
趙麗萍：“…”
是凶人自有黴相吧，趙麗萍眼角一抽，發覺周圍巡邏的天河軍真是數量不少，她好笑道：
“我頭一次遇見性格這麼跳脫的琪茗家姑娘。”
“我大三那會和我打過配合的一個琪茗學姐，可是文靜溫柔的很啊學妹。”
琪茗雅：“…”
琪茗雅心中呵呵，嘴上道：“近朱者赤嘛。”
趙麗萍撇嘴：“哪來的朱噢。”
“你分明是被瑞亞那廝坑多了吧。”
說完，趙麗萍把住礦山冰涼的邊緣，轉身尋找瑞亞的影子，卻愕然地發覺，剛才躲藏在前頭礦山後的瑞亞，不見了。
“人呢？”趙麗萍道。
琪茗雅指了指隔著兩座鈦銀山的一個礦坑旁邊，道：
“那兒呢學姐。”
“瑞亞她身手好，竄的快，一會就變地方了。”
趙麗萍：“…噢。”
這說法聽起來像是在說一隻猴子。
滿地地鈦銀礦坑，坑旁就是小小堆積起來的鈦銀山，瑞亞靈敏的左突右奔，成折線狀奮勇向前。
離目標礦山越來越近了，瑞亞掐著時間，在三個天河人閃過的下一秒沖出去，千鈞一髮之際藏進了礦山縫隙間。
目標礦山是新發掘的鈦銀堆積而成，鬆軟閃著銀光，瑞亞蹲在山口子裡挑挑練練，掂量著成色和重量，選出來了三塊好成色的擺在地上打算三選一——
身後不遠處的趙麗萍和琪茗雅看著瑞亞一系列驚險行為嚇得恨不得咬手，眼見著一個天河士兵溜溜達達的朝瑞亞靠近，兩個人頓時集體做咆哮名畫狀：
名畫琪茗雅：‘啊啊啊啊啊有人過去了瑞亞要被抓包了！’
名畫趙麗萍：‘啊啊啊啊啊那小妖怪要被抓了我要挨駡了！’
瑞亞最終選擇了一塊銀中發黑的鈦銀石揣進兜裡，心中高興正打算站起來，身後一個冰冷的東西抵住後腦，同時人聲從身後傳來：
“呦，這是哪來的小賊啊。”
“摸東西摸到這兒了，膽子不小嘛。”
瑞亞心中暗驚，道一句來人好輕的腳步，她全然沒發覺，隨即聽話的舉起雙手，緩緩轉過身來。
首先映入眼簾地就是這人天河軍團的黑色軍服，肩上一串地金色勳章閃閃發亮。
<<<<<
徐喜盛今天來33號衛星是來接洽任務的。
現在正在輪守挖礦的天河小隊任務到期，該去輪值下一個任務，而接替他們接著挖礦的就是徐喜盛所在的天河小隊。
三天之後徐喜盛所在的小隊要過來接受任務，今日之行就是來進行一下前期交接。
本來挖礦就不是個喜慶事兒，雖然有油水卻依舊是髒活累活。
碰巧坐著衝鋒號過來的時候遇上了頭頂上的32號衛星大炮滿天打——
其中一發轟中了衝鋒號的星際躍遷落點，導致衝鋒號將將從空中出現就被迫改道，跟狗子被踩了尾巴一樣進行緊急跳躍，甩的車廂裡的人東倒西歪——
徐喜盛一頭磕在車廂壁上，腦門子青了一塊。
隨後，交接任務發現這33號衛星還是個長線任務，原因是開始發掘鈦銀礦時，才發覺真正的規模是已探明的好幾倍。
聞此，徐喜盛嫌棄的嘖了一聲。
走在道上，他按著守軍給的地址摸索往礦場走，尋思著看看工作環境，沒成想剛一過來就遇到了一個貓在礦山想要偷鈦銀的小賊。
徐喜盛：“…”
徐喜盛表示可以理解，星際黑市開給珍稀金屬的價格很值得人鋌而走險。
隨後他掏出了聚能槍，頂住了這人的後腦，讓他轉過身來。
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徐喜盛：“…”
嗯？這不是落雁那個學生崽嗎？
瑞亞一臉討好的望著眼前的天河士兵，這人眼神中驚訝一閃而過，隨即充滿笑意，道：
“呦，還挺年輕啊。”
說著，徐喜盛用眼神掃了掃瑞亞的身前——沒有看見胸牌。
不錯，幹壞事兒還知道抹掉痕跡，徐喜盛心道。
不過既然是知道的人，也就不擔心有什麼陰謀了，這麼想著，徐喜盛心中起了作怪的心思。
“哪兒的人啊？”
徐喜盛用槍口頂了頂瑞亞的腦門子。
瑞亞老實答道：“三河實習生，夏蟲人。”
徐喜盛噢了一聲，“偷這鈦銀塊——”他朝著瑞亞的口袋抬抬下巴，“——做什麼啊。”
瑞亞乾笑：“不過是覺得比較好看，想收集一塊而已啦，前輩。”
徐喜盛嗤笑：“別套近乎，誰是你前輩。”
“老實交代，那個軍團的？等會我去告你一狀。”他恐嚇道。
瑞亞：“…”
瑞亞腦海中火花一閃，果斷道：“天河軍團實習生，尤小可。”
徐喜盛：“…”
徐喜盛險些爆笑出聲，心道回去要給尤可講講今天的奇遇，而後緊緊槍，虛咳一聲作勢道：
“算你識相。”
“互通姓名算是招呼吧，省得你不知道栽誰手裡了。”
隨即徐喜盛一本正經道：
“我是星河軍團上尉青堯臣。”
“撞到我算你倒楣。”
話落，徐喜盛一臉‘小樣我看你接著編’的神情盯著瑞亞。
瑞亞：“..”
瑞亞心中一萬頭星際羊駝呼嘯而過，她舔舔嘴唇，心知面前這人應該是知道自己撒謊了，遂服軟坦白道：
“…前輩我錯了…”
“我不是什麼尤小可。”
“我是星河軍團的實習生，叫瑞亞。”
徐喜盛滿意的嗯了一聲，示意她交出口袋裡的鈦銀塊，瑞亞一臉割肉的表情，猶豫著掏出鈦銀塊，被徐喜盛一把奪走，打量一番道一句好成色，便扔進了身後的礦山中。
隨即鈦銀堆結成塊，密集成銀山，再也摳不下來。
瑞亞心痛道：“哎呀。”
徐喜盛：“哎呀個屁，年紀不大心眼挺活。”隨即他收了槍，使勁拍了一把瑞亞的腦袋：
“沖我和青堯臣的交情，我不會拿你怎麼樣，但是——”徐喜盛用手指指著瑞亞的鼻尖，動作極具壓迫性：
“——下不為例。”
“礦山偷盜是重罪，明白嗎？”
瑞亞小雞啄米點頭。
徐喜盛心中點頭，隨即又覺得這樣疾言厲色對一個姑娘不太合適，和緩語氣道：
“放心，你要是入了這城防隊，以後有的是錢。”
“能買一座鈦銀山回來。”
瑞亞一臉信服的再點頭。
徐喜盛走了一會後，趙麗萍和琪茗雅才一臉後怕的跑過來。
趙麗萍低喊道：
“讓你膽大包天，遭報應了吧！”
瑞亞面上神情微妙，琪茗雅看著她又氣又急，最後歎氣道：
“不說這個了，我們先離開這裡。”
回去的路上，三人好運氣的遇上了示教歸來的大部隊，她們趕緊混入其中，好似這一趟驚心動魄的礦山之旅未發生過一般。
路上，琪茗雅絮絮叨叨的數落瑞亞，說她做事不分輕重沒大沒小，趙麗萍冷嘲熱諷的附和：
“說的是呢。”
“早晚一天作死你。”
“別的不說，能耐的你，偷得出來也行啊——”
“——偷不出來又被人上眼藥，真不知道你圖什麼。”
趙麗萍晦氣道。
瑞亞瞅一眼趙麗萍，嘿嘿一笑，從口袋裡掏出鈦銀塊——
足斤足兩，和被徐喜盛扔出去那一塊一模一樣。
琪茗雅：“…臥槽！”
趙麗萍：“…臥槽！”
大家都是建模人，分分秒就明白了真相。
趙麗萍又驚又氣：“能耐了你，敢騙天河前輩!”
琪茗雅嘴角抽了半天，才憋出來一句：
“…重點難道不是，竟然真的騙過了嗎？”
瑞亞得意一笑，收回了鈦銀塊。
當天晚上，瑞亞私聊尤可，要到了他所在軍團目前的駐地地址。
兩天后，星際快遞送到尤可門口，尤可打開包裹一看——
裡面是一塊鈦銀原石，上好的成色，鈦銀硬結時的雪白化霜都還在。
石頭下麵壓著瑞亞的字條：
[聽說這東西可以造出好機甲，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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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丟人
天河軍團大本營宿舍區，長寧山。
鈦銀原石在柔和光源照明下，散發著銀光，這銀光很陰沉，看久了依稀能瞧出紫色。
尤可用自己帳戶登陸了星際反走私網，調出掃描視窗，對準鈦銀原石，碧綠色的掃描光立刻刷上了鈦銀原石的白霜層。
螢幕顯示‘請靜候三分鐘’
尤可摳了摳鈦銀原石上的白色化霜，心中歎了口氣。
人類的領域擴展到如今的疆域水準，卻沒有伴之相匹配的金屬儲量。
特別是巨型機甲問世後，本就稀缺的珍稀金屬敲響警鐘，這一態勢也徹底激起了星際間的金屬走私生意。
尤可記得，機甲史課本記載金屬走私最猖獗的時候，連早些年銀河軍團一力打造的換樁系統也被混進了以次充好的珍稀金屬，建造出了機要結構，由此醞釀出了擎天和星海之間最大的一次過節——
在擎天銀行和星海圖書館一次衝突爆發時，換樁系統失靈，大星替換失敗，當年擎天的第五大星活生生被星海的宇宙炮轟掉了半截，損失慘重。
擎天銀行方面震怒，星海圖書館方面也是錯愕不已。
由此，星際反走私網應運而生。
不過說歸說，這已經是百年前的事情了，現在的金屬稀缺現狀已經改善不少，勢力間對於金屬地管制不似百年前嚴苛，但是星際法典上，偷盜礦山走私金屬依舊是重罪。
然而，法律的存在意義在於警示，就像是毒水上渡河的銀繩，也在於讓有心人明白，這明晃晃的法條之下，依舊是毒水蔓延。
光腦發出滴的一聲。
尤可攆著手指上的鈦銀白霜，點開螢幕。
——果不其然，反走私網沒有顯示出這一塊鈦銀原石的標碼。
這是一塊從礦山出來之後，沒有經過登記的原石。
尤可：“…”
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瑞亞是把原石寄來給我銷贓的嗎？尤可縱然明白瑞亞的好意，卻依舊開玩笑地想。
徐喜盛來找尤可前一秒，還在想著分享瑞亞這廝被抓包，臨場亂報名字的奇遇，但是在見到尤可之後，他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具體點說，是在徐喜盛看到尤可手中拿著的鈦銀原石之後。
還是熟悉的顏色，還是熟悉的形狀。
徐喜盛：“…”
轟隆一聲，徐喜盛腦子裡爆發出一朵巨大的煙花，那絢爛的花子裡用頂大的寫著一行字：
‘你個傻逼，被騙了。’
‘被一個還沒畢業的學生騙了。’
徐喜盛用了很大力氣才沒有出現面目抽搐現象。
尤可很驚訝的看著自己的帶教前輩一臉三天沒上廁所的神情——
那感覺活像是狗子踩住了尾巴卻掙脫不掉，馬上要爆炸了。
尤可自認行得正坐得端，唯獨手上這塊鈦銀原石可能讓他不好解釋——
但是，尤可也不認為徐喜盛具有‘肉眼鑒偷’的本事。
——不，年輕人，他鑒不了別的，唯獨這個可以。
徐喜盛憋了半天，問道：
“這石頭哪來的？”
尤可翻手收回，平淡解釋道：
“我從野網上買的。”
“怎麼了，前輩？”
徐喜盛：“…”
呵呵。
徐喜盛心中咂摸，這石頭也不大，勉強夠做個膝甲蓋子就不錯了，在礦上自己為了警戒學生才恐嚇她偷盜礦山時重罪——當然事實如此不假，但問題是，偷盜多少為重罪，徐喜盛沒有講明。
這麼一想，徐喜盛心態平了不少，他笑嘻嘻道：
“沒啥，尤可，你想不想聽聽我這兩天在星峰線的奇遇？”
尤可道：
“奇遇？”
“願聞其詳。”
徐喜盛盯了一眼尤可背後的手，語氣微妙道：
“擎天中平星峰線那塊不是挖出來礦了嗎，我去了一趟礦山，哎嘿——”徐喜盛拍手說書道：
“——正好遇到一個小賊貓在礦山縫子裡，想要偷點摸點，於是——”
徐喜盛凜然，大喘氣道：“——我阻止了她。”
“瞧著還是個實習生，真是人小鬼大。”說完，徐喜盛睨著尤可的表情。
尤可心中奇怪，這不是什麼大事，徐喜盛為何專門強調，不過他還是點頭附和道：
“前輩做的對，雖然是實習生，可能不太了解法條。”
“但是警戒一番還是有必要的。”
徐喜盛點頭，笑眯眯道：
“可是她招供的時候，說自己叫尤小可。”
尤可：“…”
尤可面不改色道：“我的名字本來也沒什麼生僻字。”
徐喜盛嗯了一聲表示贊同，笑道：“關鍵問題是，這學生我認識，做校典評論員的時候，我可是眼見著她大放光彩的。”
尤可：“…”
尤可微妙的發覺這話題的走向讓人很不安。
徐喜盛動動下巴，接著講道：
“…像你所說，我罵了她一頓，把她偷的原石扔回礦山——然後”
徐喜盛拍拍手，指著尤可藏在身後的手，挑明道：
“我很驚訝的發現，我剛才又看到了那塊石頭。”
“當然，可能是我發癔症了。”
徐喜盛哼聲道。
尤可：“…”
尤可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這事情的發展實在是詭奇，到了這會尤可當然明白徐喜盛抓的就是瑞亞，但更讓人覺得瑞亞藝高人大膽的是，她竟然敢在被抓包的現場，用建模術偷樑換柱，留下了真的礦石，矇騙了徐喜盛。
想到這裡，尤可笑道：“原來是這樣。”
“所以前輩想如何呢？抓捕偷盜不利，繳獲不利，現在贓物又到了自己眼皮子底下？”
徐喜盛：“…”
徐喜盛惡聲道：“你小子滑頭啊，想拉我下水嗎？”
尤可笑了笑，道：“不敢不敢。”
不敢個屁，徐喜盛心中不忿，話都說到我繳贓不利了，還指望我甩什麼鍋？
正當徐喜盛尋摸著怎麼話語間扳回一盤時，尤可從被背後掏出那塊銀灰色的原石，慢吞吞道：
“而且，偷盜礦山的罪責衡量，是有最低重量限度的。”
“前輩，您可以自己試一試。”
話畢，尤可很坦然的將原石遞到徐喜盛手邊，示意他自己來。
徐喜盛嗤笑，接過礦石，面色一變。
——媽蛋，當初扔的那塊石頭果真是那學生建模出來的，重量跟現在手裡這塊不一樣。
尤可看著徐喜盛的臉色，忍住笑意：
“前輩也覺得夠不到最低限度吧？”
“我學妹做事，歷來是踩著底線來。”
“卻不會越雷池一步。”…因為她會越雷池三步，尤可心道。
徐喜盛放下石頭，沒好氣呵呵道：“你還挺自豪。”
“還你師妹，你一個機甲系，哪來的你師妹。”
尤可點頭微笑，“前輩，我僅僅是開心而已。”
“不是自豪。”
徐喜盛呦了一聲，調侃道：
“嘿，少年懷春的年歲到了啊。”
說完不待尤可反駁，徐喜盛調起一邊眉毛，警醒道：
“可是你註定要辜負瑞亞的一番好意了。”
“天河不比外面的野路子鍛造所，可以自己買材料鍛造。”
“你這種沒編碼的走私貨，是絕對進不了鍛造營的。”
“而且你知道的，天河的機甲只有天河和銀河造得出來。”
——甚至，如果你申請了鍛造，就會被揪住證據，抓個現行，這偷盜礦山的鍋可就徹徹底底落在你的頭上了，徐喜盛如此暗示道。
尤可點頭表示知曉，解釋道：
“感謝前輩提醒。”
“我不打算鍛造機甲，這原石的量也不太充足。”
徐喜盛聳肩，“所以？”
尤可從光腦中翻出了西嶺雪的飛訊，道：
“我打算直接寄給我在銀河軍團的同學——放心前輩，我不會坑朋友私開鍛造爐的——我讓她幫我私自加工點東西就行了。”
徐喜盛摸摸下巴，表示這個做法還可以接受。
“也不錯。”
“只要不流通不獲利，這點量的鈦銀還不會有人拿你怎麼樣。”
“而且，銀河軍的人確實手藝精巧。”
尤可點頭笑道：“前輩說的是，銀河軍團的人就像是什麼都會一樣。”
<<<<<<
今日的城管隊示教課完畢，瑞亞和琪茗雅回到白夜城宿舍。
門口放著一封信，上面蓋著四大勢力郵遞聯盟的戳，署名瑞亞收。
瑞亞撿起來拆開速讀，琪茗雅好奇的問道：
“尤可學長的信嗎？”
“是不是感謝你送的禮物？”
瑞亞撇嘴，將信紙折回信封，搖頭道：
“才不是。”
“學長是說了一件事。”
琪茗雅更好奇了：“什麼事？”
瑞亞一臉社會教我做人的表情，歎道：
“‘那天抓你的天河士兵，是我的的教官。’學長是這麼講的。”
“他還說臣哥和他教官是常年搭檔。”
“阿雅，你仔細想想這裡面的百轉千回。”
琪茗雅：“…”
琪茗雅還在反應這一環接一環的龐大信息量，旁邊瑞亞一臉虛脫，低聲道：
“我到底丟了多大的人啊…”
隨即，飄進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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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城建
星河大本營，集合場。
學生們密匝匝的擠在空曠的場地上，等待著衝鋒號的到來。
琪茗雅還在為昨天的事情後怕：“…瑞亞你要不要再去一封信問問尤可學長？”
琪茗雅擔憂道，“萬一那個教官還打算揪著你不放怎麼辦？”
“礦山偷盜確實罪名挺重，我記得。”
瑞亞翻看著手中昨日課程的筆記，安撫琪茗雅道：
“我明白你的擔心。”
“放心吧，尤可學長的來信空紙很多，他完全有機會交待這些顧慮。”
“但他沒有。”
“所以——”瑞亞拍拍琪茗雅的肩膀，笑道：
“放心吧。”
琪茗雅望著瑞亞的目光帶著不可思議。
“你到底哪來的底氣覺得不會出問題？”琪茗雅的語氣帶上了真火。
“你知不知道當時有多危險？我和趙麗萍學姐在後面看著都要嚇死了你知不知道？！”
瑞亞頷首，半晌坦誠道：
“很抱歉讓阿雅你擔心了。”
“這事確實是我做的不地道，當時被天河教官抓住的時候，我就深刻的反省了自己。”
瑞亞的語氣帶著認真，她是真的沒瞭解到金屬走私管轄如此嚴苛。
“我保證，以後做事三思而後行。”
琪茗雅無奈道：“你前科太多，誰信你的保證？”
“…”瑞亞眨巴眨巴眼睛，“那我要是說，那塊鈦銀原石的重量根本達不到重罰的限度，你信不信我的保證？”
琪茗雅：“…”
琪茗雅結舌：“你，你這保證說的和沒說有什麼區別？”
瑞亞笑容狡猾，“阿雅你可以當我沒有講啊。”
話語間，衝鋒號從天空中落下，金色火花帶閃電劈的學生們一跳。
青堯臣這次沒有站在車門口等著學生們，他走下來，轟小雞崽一樣趕著學生們：
“來吧來吧，同學們。”
“今天我們示教城建隊，去吧，坐在位置上，繫好安全帶。”
學生們湧過來，瑞亞混在其中正要抬腳踏上列車，被青堯臣一把揪住脖領子，喝道：
“瑞亞你給我過來。”
琪茗雅眼睜睜看著舍友被教官拖走，回憶起了半個月前兩人半夜下大地獄被抓住時，青堯臣滿臉火山爆發的表情。
琪茗雅：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啊。
教官車廂內。
一眾教官在內聊天打屁，耍的不亦樂乎，就聽到車門刷啦一聲拉開，青堯臣陰著臉走進來，後面跟著一臉尷尬的瑞亞。
元乾青格松首先出聲：“呦，這是怎麼了。”
說著，他倚在窗邊，挑眉給了瑞亞一個眼神。
瑞亞：“…”
青堯臣面色不善，簡要說明了一番徐喜盛給他的來信中的情況。
——某學生姓瑞名亞，私入礦山，攜帶少量原礦，意圖潛逃，被抓，而後成功潛逃。
簡要交代完，教官中頓時掀起一片議論聲：
“哎呦，可以啊，年紀不大膽子不小！”
“去你的，這是膽子不小能概括的說法嗎？”
“怕是一頓好罵啊！瞧人家小姑娘細皮嫩肉的，真讓人心疼。”
元乾青格松在一旁嗤嗤嗤笑得一點不帶遮掩，旁位琪茗日月給了他一肘子，瞪眼示意他收斂點。
青堯臣看著這一幫子同仁，心中火氣更大，吼了一句你們夠了，然後手指指著瑞亞，又指了指近處，沉聲道：
“自己過來說，怎麼回事？”
瑞亞心道看來躲不過，坦誠交待緣由，說想送一點東西給一位有恩于自己的學長，實在是當時腦子不清楚了，被處罰也絕無怨言。
態度極其誠懇，言辭特別懇切。
青堯臣：“…”
青堯臣覺得瑞亞這廝懺悔說的他都不知道接下來說什麼了。
琪茗日月和青堯臣相識多年，見他一副便秘的樣子，就知道瑞亞這一擼子的話是堵住他的嘴了。
“好了好了，該罰就罰。”琪茗日月圓場道。
“我相信瑞亞同學在礦場被徐喜盛說了一頓，也是夠她長記性的了——”
話還沒說完，青堯臣爆粗口道：
“記性個屁!”
“琪茗日月，你是不是忘了她拐著你妹子下大地獄的事兒了？”
琪茗日月：“…”
琪茗日月果斷和青堯臣一個立場了。
教官們笑觀修羅場，看學生們重走當年自己的老路被教官罵絕對是人生一大快事。
此時，元乾青格松卻出來賣個好了：
“行了行了，重罰不重罰這是青堯臣的事兒，咱們就不插嘴了。”
說完這一句，他眼神譏誚的盯著瑞亞，看著這傢伙低頭悔過的樣子，問道:
“我很好奇天河徐喜盛信上那一句‘被抓，隨後成功潛逃是什麼意思’？”
此言一出，教官們紛紛出言力挺：
“是啊，被抓了還能成功潛逃，怕不是徐喜盛那傢伙被幹翻了吧？”
“拉倒吧，這姑娘細胳膊細腿兒，你再想想徐喜盛那五大三粗。”
“不是？那所謂的潛逃是？”
青堯臣在其他教官說話間冷眼盯著瑞亞。
這次他是真生氣。
那不是別的地方，那是礦場，重火力佈防的礦場。
才不是斷個腿還是幻覺的校典。
他抬下巴，冷聲道：
“青格松教官問你，你就說吧。”
“成功潛逃是個什麼情況？”
瑞亞心中鬆氣，沒有耍花招，老老實實道：
“是這樣的教官，當時徐喜盛前輩抓了我，要我交出鈦銀原石。”
“我心存僥倖，也確實沒有深刻認識到錯誤，就騙了他。”
元乾青格松順著問道：
“怎麼騙的？”
瑞亞乾笑：“可能徐喜盛前輩太相信我了吧。”
“我建模了一個假的石頭放在口袋裡，他拿走看都沒看就丟回礦山了。”
“然後徐喜盛前輩批評了我幾句，就放我回來了。”
“只是…這樣。”瑞亞眨眼。
青堯臣：“…”
眾教官：“…”
車廂內頓時爆發出一陣大笑。
“哈哈哈哈哈，該，徐喜盛回去之後估計被噁心死了吧！”
“我想想就想笑！覺得咱星河的孩子雞兒弱不敢騙人是吧？”
“屁話！建模師不騙人誰會騙人？”
“這丫夠小心眼的啊，回去發現被騙還專門寫信回來找茬——”
“——還寫得不清不楚，搞得一副小姑娘多惡劣似的。”
“結果是他自己被蒙過去了哈哈哈哈！”
瑞亞：“…”
感覺前輩們很開心的樣子。
青堯臣：“…”
青堯臣險些要笑出聲。
…但是他堅強的忍住了，並在心中決定回去發長信好好數落一下老搭檔。
虛咳一聲，青堯臣面色緩和很多，看著瑞亞低眉順眼的模樣，也不覺得假了，說道：
“行了，別跟這裝孫子了。”
“要不加練，要不下大地獄，自己選吧。”
瑞亞立刻狗腿道：
“大地獄大地獄。”
“多謝教官。”
青堯臣失笑，心知自己這學生一定是發現大地獄的妙處，遂揮揮手：
“滾吧。”
“哪涼快哪兒呆著去。”
“別在我眼前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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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城防隊呆的地方火炮連天，城管隊帶的地方人煙密集，那城建隊呆的地方真叫一個鳥不拉屎了。
衝鋒號降落的地點為夏蟲聯盟一顆邊陲星球，名字都沒有，還是未命名系列的小可憐之一。
這邊小隊的宣教是琪茗日月，他朗聲介紹著這顆未命名星球的背景情況，學生們圍在這邊聽著，那邊青堯臣等教官們去接洽管理這片星球建模任務的城建小隊。
“…移民星球有很多，‘礦藏星球是主流’這種印象是錯誤的。”琪茗日月在前方高聲道。
瑞亞一邊聽著，一邊打量著周圍。
這真是一顆荒蕪的星球，百里不見人煙。
沒有生命，沒有綠色。
眼前有的只是銀河軍團的大型機械，它們正在太空中調運來一批批的簡裝房屋，那些方格子一樣的輕建築，有著畫布一般雪白的外皮。
旁邊琪茗雅忽然歎了口氣。
瑞亞回神，問道：
“怎麼，有感觸？”
琪茗雅點頭。
瑞亞斟酌片刻，開解道：
“人與人之間絕對公平這種事件，歷來都是不存在的。”
“而且，遠離勢力中心——”說到這裡，瑞亞的聲音忽然消失了。
琪茗雅好奇的看她。
瑞亞盯著前面一片屋子，它們雪白的屋外皮正在被色彩覆蓋。
那是正在施工的城建隊成員，他們張開的手掌中噴薄而出的是海量的精神力，它們空中化形，凝成了青石的顏色，如飛雪般落在了屋子外皮上，形成了一片流暢的線條——
一片赤色的飛簷。
琪茗雅哇哦一聲，道：“真漂亮。”
瑞亞贊同點頭，心道城建隊真不愧是星河的團魂所在，她看看這空曠的四周，又看看施工的城建隊。
有一個熟人。
看他黑髮黑眼，面無表情的模樣。
是戚建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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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夢想
星河大本營示教課，城建隊駐守邊陲行星。
移民們沒有和城建隊還有學生們混在一起，他們不少面色平淡，有的四處轉轉查看新星球的地貌，小孩子們活蹦亂跳，圍在工作的城建隊員身邊歡呼雀躍：
“大哥哥畫的畫好漂亮！”
“我喜歡爬在牆上的蟲蟲！”
戚建國：“…”
聽到這話，戚建國手掌一停，盯著自己手指下逐漸成形的龍，心中遲疑，還是歎了口氣抹掉了這條‘蟲子’。
龍類不愧是大雜燴而生的意象，戚建國回憶著星海圖書館中查到的資料。
角似鹿、頭似駝、眼似兔、項似蛇、腹似蜃、鱗似魚、爪似鷹、掌似虎、耳似牛。
九似又九不似。
稍不留意就會畫出一個奇奇怪怪的大蟲子。
戚建國心道自省對待這個古華夏文化最威嚴的意象還是不夠重視，遂決定這一次任務結束輪休的時候，再去泡泡星海圖書館。
他正打算為飛簷的青石間鍍上青苔，腳邊的小孩子抬頭看見自己喜歡的大蟲子不見了，嘴一撇兩泡眼淚就要掉下來，戚建國茫然，就聽到身後一道女聲響起：
“小寶貝兒不哭，姐姐給你做蟲蟲好不好啊。”
戚建國低頭，就看到一個黑頭發的女生正在往小男孩手裡放一條肉乎乎的大青蟲，同行的金髮姑娘望見這條蟲子時臉色看起來要吐了。
小男孩果然開心了，蹦跳著跑了，瑞亞站起身來，對著戚建國審視的眼神，笑道：
“不知道師兄還記不記得我的長相。”
“我是瑞亞。”
“久聞師兄之名，終於見面啦。”
瑞亞說完，張開手臂，面上笑容燦爛真誠。
戚建國眉頭一跳。
哪怕和瑞亞私聊過，他也知道這個師妹，但是距離97校典已經過去了快兩年時間，久了點，瑞亞的面目在齊建國心底有點模糊。
兩個人交換了一個擁抱，戚建國神色溫和的摸了摸瑞亞的頭髮，隨後和琪茗雅握手，互相問好。
“我是戚建國。”戚師兄一板一眼自我介紹道，沖琪茗雅略微低頭。
琪茗雅受寵若驚，連忙更深低頭回應，“戚學長好，我是99級建模系琪茗雅。”
戚建國有禮道：
“琪茗學妹好。”
“瑞亞這幾年多謝你照顧了。”
琪茗雅：“…”
琪茗雅忙擺手說沒有沒有。
瑞亞點頭：“阿雅確實照顧我很多。”
琪茗雅：“…原來你還知道啊。”
戚建國笑了笑，看看周圍跑動四散的學生，又看看遠處放羊打屁的教官們，問道：
“示教課是嗎？”
瑞亞點頭，解釋道：
“三大隊最後一支了。”
說完，她很違和的做出了幾個掰手指的動作，眼神望天：
“城防，城管，城建。”
琪茗雅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戚建國心中歎氣，拍了拍瑞亞的頭頂，瑞亞心道這些大兄弟長的都好高，就聽到戚建國道：
“不用這樣。”
“我雖然不太記得臉，但是師妹前年校典最後給我的印象深刻。”
“故作無知做弱者，在我這裡沒有必要的。”
瑞亞：“…”
被戳穿好尷尬。
琪茗雅撲哧一笑。
戚建國好笑的看著這個戲多的師妹，轉身領路留話道：
“走吧，我帶你們看看城建隊。”
<<<<<
未命名的小星球有很多奇特的地貌，瑞亞和琪茗雅一路上驚歎不停。
看看這滿地滾珠一樣的白石頭，純天然形成，看起來溜圓可愛。
看看那天坑中自然凝聚的雷雲，不下雨乾打雷很奇怪不說，道道紫雷遠望就像是雷罰現場。
戚建國領著兩個實習生停在了白色滾珠場旁邊，給他們展示正在這裡工作的城建隊隊員。
——只見他們幾個人商量沒幾句，就敲定了將滾珠場設定為綠化帶，幾人分散開，磅礡的精神力充斥在偌大的空間裡，眨眼的功夫，茸茸的綠色就爬上了雪白的石頭球球。
一會綠植覆蓋完畢，幾個隊友又開始嘀嘀咕咕怎麼再包裝一下，沒幾分鐘就一個城建隊員出列，只見他掌中開花，粉嫩嫩的花鏈子上開著各色各種的花朵，它們如繩索又如白金鏈子，將一顆顆大石球串成了項鍊。
琪茗雅讚美道：“真漂亮，很簡單卻很溫暖的那種漂亮。”
瑞亞也真心實意道：“審美很實在很棒。”又實用又漂亮。
戚建國點頭，嘴角露出一點笑意：
“確實是這樣。”
“比建模速度的快，沒人快的過戰備組城防隊。”
“但是比建模審美，還有腦域容度，城建隊絕對是最好的。”
旁邊幾個城建隊員看見了戚建國，打招呼道：
“呦，建國過來啦。”
“難得啊，今天建國還帶著妹子來啦！”
“來來來，這兒有水果，來嘗嘗。”
幾個前輩很熱情大嗓門的招呼道。
戚建國和兩個後輩低聲道一句沒事城建隊前輩人都很好，遂領著兩人走過去。
前輩們用古怪的眼神盯著戚建國和兩個女生，其中一個不贊成道:
“小建國這樣可是不好啊。”
“小心我們告訴朝歌。”
戚建國：“…”
戚建國無奈，“前輩你在想什麼。”
“這是我師妹和她同學，今天來上示教課的。”
瑞亞琪茗雅齊聲問好。
前輩們紛紛歡迎學生們：
“哎呦，又是一批嫩秧子啊，看著就是機靈孩子。”
“來來來，這是前輩家的特產果子，嘗嘗嘗嘗。”
瑞亞和琪茗雅很快被人一人一手塞了好幾個圓溜溜的金色果子，前輩們還在說道：
“我們城建隊實在是沒啥特別好看的，不如城防隊那麼刺激。”
“但是我們這邊還是有情懷的啊——”旁邊一人認真道。
“情懷值錢吶？！”
“——別瞎吵吵，得看人家孩子想要什麼。”另一個前輩認真道。
“要是想要多攢點資本，錢什麼的，還是去城防隊，前輩們不會騙你們說城建隊有錢的。”
“——城防隊確實挺練膽子的。”一個黑頭發的前輩啃著果子附和道。
“…”瑞亞和琪茗雅聽著前輩們你一言我一語，互相對視一眼，在私人頻道裡感歎起來：
瑞亞【感慨】：‘我覺得城建隊的前輩們真的很熱情，很…淳樸。’
琪茗雅【點頭】：‘雖然其他兩隊的前輩也很好，但是城建隊的前輩們，特別好。’
瑞亞【展示果子技能】：‘至少，我們在這裡有吃的。’
琪茗雅【嫌棄】：‘…你咋這麼膚淺’
瑞亞【大笑】：‘我一直這麼膚淺啊。’
戚建國【忽然插眼神】：‘如果想吃，還有。’
瑞亞【僵硬】：…
琪茗雅【呆滯】：…
兩人【異口同聲】：不了，謝謝。
前輩們嘻嘻哈哈說個沒完，其中領頭看兩個實習生眼神交流，遂拍拍手：
“好了好了兄弟們。”
“後輩們好不容易來一趟，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也是委屈別人丫頭。”
“來來來，給丫頭們看看咱們城建隊的本事。”
其餘前輩轟然回應，悉數站起來。
戚建國抬抬下巴，沖著兩個實習生道：
“走吧，看看我們城建隊的審美。”
話落，他遠望荒蕪的地面，道一句：
“城建可是號稱星河團魂所在之處啊。”
“星河團魂啊。”琪茗雅感歎道，瑞亞點頭，接上後半句：
“——讓人類看見更加美麗多樣的未來。”
荒蕪的星球上，色彩正在茂盛的生長。
城建隊隊員一人墩身雙手撐地，濃郁的綠色如波浪如海潮以他為中心帶，向外擴散開來，在他製作的建模草皮上，山嶽蒙上墨綠，青磚一片片貼上簡裝房子，縫隙裡的青苔嫩的能擠出水來。
戚建國也加入其中，在他的設計下圓形的朱色格窗子落在雪白的牆上，旁邊一個前輩見他畫窗子，遂打個響指，哼著歌引來了一連串的迎春花和爬山虎，密密的窩在窗戶下麵。
有前輩嘲笑建模花朵的人審美不好：
“哈哈，又是迎春花，你能不能好了？”
這人回嘴，接著用土攏住花葉：
“呸，也好過你只會做吊蘭。”
其餘忙活的前輩都笑了起來，連戚建國都露出了笑容。
瑞亞和琪茗雅震撼的望著這一切。
一個黑白的世界正在上色，色彩在眼前復活。
建模的意義也不過如此了吧。
多彩的未來，美麗的世界。
我們用意志和精神復活視覺和文化。
瑞亞著迷的望著眼前的一切，無法抑制內心新大陸創生一般的震撼感。
如果真的可以….我可以在空白的星球上，建模出任何我想要的樣子。
上輩子瑰麗壯觀的遺跡和建築次第在心中閃過，瑞亞咬住牙齒，抑制潮湧的心緒。
“我覺得城建隊，很好，特別好。”瑞亞道。
琪茗雅沒有她那麼深的感觸，卻不妨礙她欣賞眼前的一切。
“說的是啊。”琪茗雅附和道。
“嘿，姑娘們。”
正在爬房子刻畫飛簷雕像的小隊領頭呼喊道：
“要不要來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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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三人
瑞亞和琪茗雅在城建小隊領頭的熱情呼喚下，‘勉為其難’的走到了前輩們跟前。
——特別是瑞亞，她眾目睽睽之下，還搓了搓手。
琪茗雅：“…”
琪茗雅低聲道：“瑞亞，你看起來像是要去搶錢你知道嗎？”
領隊見此大笑，“早說啊，早說就早讓你們上來試試了。”
他停頓了一下，帶著點感觸道：
“以前每年不少後輩都覺得城建呆的地方窮，沒有城防刺激不說，也是在邊陲星球，危險性還挺高的。”
“讓他們試試都不太願意。”
“你們倆姑娘不錯啊真是不錯。”
領隊一個豪爽的漢子，拍的緊鄰琪茗雅肩膀叭叭響，小公主疼的不行，但不好躲開，還是其他前輩看不下去，噓領隊：
“行了，蘇隊，你下手輕點。”
“前面還說人家姑娘嫩芽子呢。”
領隊一愣，趕緊道歉。
戚建國也不說話，就在一旁笑。
瑞亞暗搓搓站在戚建國後面，看著師兄負責修飾的朱色格窗，只見它圓形設計，十字隔開空間，簡潔小巧，沒有足夠的精緻卻線條流暢。
戚建國注意到瑞亞的眼神，讓開空間，示意她站到前面來，低聲說道：
“理論上來講學校的授課應當理論實操並重。”
“但是我們夏蟲聯盟早年尚武，遺留下來的習慣在學校也是更為重視實踐。”
“而且我們都是戰道人，在城建隊其實會有一段時間不太適應。”
“…”瑞亞深有同感的點頭，道：
“師兄說得對。”
“早先剛到星河大本營實習的時候，我還好奇為什麼其他勢力的建模實習生好像很不適應高強度的生活，體能不行，建模速度也不太好。”
“比不過夏蟲的戰道生，師道生也比不過。“
“後來我才發現，除了咱們夏蟲，好像其他勢力的建模師…都…”瑞亞皺了皺眉頭，不知道怎麼說比較合適。
戚建國笑了笑，道一句沒錯。
“你要知道，星海圖書館學校的可沒有校典這種說法，就算是有，也真的只是喝著茶鑒賞著建模，才不會是我們夏蟲那樣又打又殺恨不得掀翻天的校典——”
說到這裡，兩人不約而同笑了起來。
瑞亞笑道：“夏蟲真是欺負師道生。”
戚建國：“某種程度上而言，師道有些吃虧。”
“偏戰道的培養模式確實讓夏蟲早年崛起的非常快，只要能拿得出手的建模師人人都戰鬥力極強，不過後患還是有的，夏蟲的師道底子先天不足，創意少，複製多。”
“夏蟲一直以來都很渴望復興一下師道建模。”
瑞亞心道一句這建國師兄還真是不嫌犯了趙仙人老師的忌諱，隨即她試探道：
“所以，這也是近年來夏蟲和星海關係好的原因之一嗎？”
戚建國沒有反駁，他看著瑞亞的神色，道：
“不過事情的進展並不能事事如人所期。”
“夏蟲希望用培養戰道的方式培養師道，結果是失敗的。”
“這一兩年還好些了，在之前，師道真是怪胎頻生。”
瑞亞：“…”
怪胎頻生這話倒是和趙仙人老師的話對上了。
戚建國放下手，示意瑞亞接手下面一段建模，“試試吧，隨便建什麼上去都行。”
“地面上的花草，空中的飛鳥。”
“或者——”他指了指自己建模的朱色窗子，“——改我的建模也無所謂的。”
瑞亞沒說話。
戚建國心中有點擔憂。
97級校典他確實不怎麼記得師妹的長相了，但是一直記得她膽子奇大，身手也好，當初戚建國一直以為這是個機甲系的姑娘，所以——
最初得知這姑娘竟然是自己的同門師妹時，戚建國很驚訝。
此時，戚建國很擔心瑞亞沒多嘗試過偏向于文化創意的建模，或者是不是以往光顧著切般若海，對戰鬥中弓弩火藥的建模得心應手，而不善應對這些。
他時刻準備著，只要瑞亞說不會，他馬上接手，好好教一下。
然而，只見這位小師妹略微思索了一下，蹲下來，將手放在茸茸的草地上，精神力湧動，眨眼間，一棵桃樹從秧苗竄起，嫩嫩的綠葉搖晃著往上生長，枝幹伸展開來，如手掌張開托舉天空。
戚建國：“…”
戚建國莫名覺得這小師妹手法很嫺熟。
瑞亞拍拍手站起來，比劃著解釋道：
“師兄你看，這樣的枝幹形狀怎麼樣？”
“如果純粹按照自然生長的形裝來建模，桃花到時候開起來可能會密匝匝堆在一起。”
“這樣——”瑞亞面露喜悅，拍了拍樹枝子，
“有利於花朵展示。”
“自然是好形狀。”而且你手速是真的不慢，戚建國眼神帶著點審視，盯著瑞亞道：
“趙老師知道這些嗎？”
瑞亞：“…”
瑞亞誠實道：“不知道。”
戚建國：“…”
戚建國挑眉，手指指了指瑞亞，神色出透露出的意思讓瑞亞腆著臉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放心，我不會告訴趙仙人老師的。”
戚建國最後如此道。
瑞亞抱拳道：“那就多謝建國師兄兜底了。”
戚建國失笑：“亂說什麼。”
那頭琪茗雅被幾個前輩帶著，正在給屋頂建飛簷，只見她爬房子的速度之快，手腳之敏捷，讓幾個前輩連聲高呼不可思議：
“哎呀哎呀，看不出來啊，長的這麼乖巧的小姑娘，爬坡上坎一把好手啊！”
領隊笑著問道：
“姑娘是夏蟲的實習生吧？”
琪茗雅手指慢慢的撫過飛簷的尖角，沖領隊點點頭。
領導大笑起來，“我就說，戰道生對這種偏意境的建模發揮總是了了。”
“師道生裡面爬坡上坎體能一流的只會是夏蟲人。”
“尚武好啊，能打能跑十項全能。”
琪茗雅被這話弄得尷尬不已，她道：
“前輩您別這麼說，我室友就是戰道生，她意境文化建模可好了。”
領隊一揮手：
“不會不會，戰道的伢子們都毛手毛腳的。”
“我們隊的建國小子，也是掰了一段時間才掰過來的。”
戚建國：“…”
瑞亞：“…”
戚建國無奈道：“隊長，我在一旁站著呢好嗎？”
領隊看他，正好望見後面那棵桃樹，吹口哨道：
“呦，可以啊，這桃樹枝丫做得好，以後開桃花肯定好看——”
他沖著戚建國望，戚建國搖搖頭，指了指旁邊矮半頭的瑞亞，領隊頓時改口道：
“——不錯不錯，今年夏蟲的師道生真是不錯。”
“來吧，都來我們大城建。”
說完，領隊笑了起來。
師道生琪小雅：“…”
戰道生瑞小亞：“…”
琪茗雅不好意思的拉拉領隊的袖子，低聲解釋道：
“前輩，這就是我剛說的，文化建模好的戰道室友。”
領隊：“…”
領隊的笑聲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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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建隊示教歸來，瑞亞就被青堯臣召喚，在衝鋒號一干學生面前宣佈了對於她一百個小時的大地獄處罰。
實習生們：“…”
瑞亞：“…”
瑞亞做了一個很哀戚的表情，青堯臣沒理她。
琪茗雅低聲道：“這下你如願了。”
瑞亞嗯了一聲，道：“要不分你幾小時？”
琪茗雅撇嘴：“…我還是先和明明哥講講吧，再來一次夜遊他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後排的林稅看了一眼交談的兩人。
果不其然，琪茗日月嚴詞拒絕了琪茗雅的要求。
“我知道大地獄的好處。”琪茗日月道，“但是阿雅你還小，你那室友也是不靠譜。”
“我不會同意的。”
琪茗雅不靠譜的室友尷尬的站在旁邊。
琪茗雅鼻子一皺，哼道：
“明明哥，你要是不答應我，我就回回晨練跑後五十。”
“把你的臉丟光！”
“反正教官前輩們都知道你是我哥!”
琪茗日月：“…”
琪茗日月拍桌子：“你敢！”
琪茗雅眨巴眼睛，狡猾的甩著尾巴：“反正如果天天後五十也是下大地獄，明明哥你就讓我去吧。”
琪茗日月：“…”
>>>>>
星河大地獄。
林稅覺得自己真的很尷尬，他不知道琪茗日月教官究竟是從哪裡聽來了自己很靠譜的話，點名讓自己陪著兩個姑娘一起下大地獄。
難道是從青格松教官那裡聽來的？
就因為那天晚上教官下大地獄撈人是我在懸橋上拖得繩子？
元乾青格松：正解。
林稅：…
林稅：雖然我很想下大地獄試煉一番，但並不是說我想以這種方式來到這裡啊。
我敲，能做撒歡下海的，誰會願意做牽狗繩兒的啊，林稅無語的看著手裡的安全繩。
瑞亞看了看身後一臉黴相的林稅，心中好笑，喊道：
“林稅，把繩子繫在橋上吧。”
“和我們一起下大地獄。”
琪茗雅也在一旁煽風點火。
林稅：“…”
林稅艱難道：“不，不用了，我還是按照教官的意思在橋上看著探知器好了。”
瑞亞聳肩，開解道：
“你知道沒什麼危險的。”
她指了指腳下大地獄混沌一片的灰海，朗聲道：
“我先下去了，等你們！”
隨即一蹬腿，從懸橋上跳了下去。
琪茗雅拍拍胸口，做了個深呼吸，回頭沖林稅喊道：
“謝謝你答應我堂哥無禮的要求。”
“我說真的，和我們一起下來吧，林稅。”
隨後，金髮的姑娘咬咬嘴唇，抖著小腿跳了下去。
林稅：“…”
林稅看看橋下灰色的大地獄，精神力亂流洶湧。
他低聲罵了一句狗屎，心道拉我下水會這麼容易嗎？
二十分鐘後——
懸橋上空無一人，只有三根繩子綁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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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躁動
星河大地獄。
懸橋上三根繩子繃得筆直，下端深深沒入灰海之中。
林稅確實是個難得靠譜的好同志。
他就算是沒抑制住內心無窮的欲望而和兩頭該死的狗子狼狽為奸，但他深知大地獄無窮無盡，三人哪怕從同一地點跳下，也可能遇不到，於是帶著探知器的螢幕…才進入了灰海。
十分鐘無聲無息的灰海潛遊後——
林稅很驚訝的在半路遇上了早下海近半小時的瑞亞和琪茗雅。
只見前方密集的灰霧中，兩隻被押的狗子慢騰騰地遊著。
瑞亞感覺到身後精神力地流動，回過頭來，打招呼道：
“呦，林稅，你下來了。”
琪茗雅在一旁滿臉微笑地看著千人碑第二同學，道：
“剛才我還和瑞亞說等等你呢。”
千人碑第二：“…”
這種口嫌體正直還被抓包的感覺…真他娘不好。
林稅咬牙笑道：“…謝謝你們啊。”
瑞亞琪茗雅齊聲道：“不客氣。”
林稅：“…”
三人於是搭夥，齊頭往大地獄深處探索。
灰海漸深。
這回三人下大地獄的地點和以往兩次不同。
大地獄的外表地勢是一處深凹的星域，上層環狀懸崖，裡面沉滿了灰色精神力。
來的路上琪茗雅一直興奮可以再下大地獄這件事情，沒有留心這一次的位置，瑞亞則是仔細回憶了上兩次下海地點，這一次走了一條不一樣的路。
這大地獄中每一處的精神力中蘊含的記憶和建模都不同，不同的下海地點，遭遇的體驗千差萬別。
……
……
一層灰霧從臉上沖散，瑞亞眼神瞬間恢復清明。
這是一層關於星際職業移民的記憶。
那種包含在記憶中的茫然無措和失落感，站在當事人的視角，瑞亞在漆黑的星空下，遠望過勢力中心的繁華星球，經歷過被天河軍團不斷在各個星球碾轉的生活。
瑞亞不知該如何評價。
她摸摸頸側未完全散去的粘連灰霧，心道這移民前輩也是內心不易。
奮鬥到了星河軍團，卻怎麼也甩不掉心中長久以來的滯空感，如心魔一般。
在剛剛那段回憶的末尾，還連綴著這位前輩的一個失敗建模，瑞亞受啟發很多。
那是一個失敗的無窮迷宮。
頭尾相連，錯誤的重點重新引入迷局。
移民前輩充分的將心中從小不斷經受的顛簸和茫然感，發揮在了建模中。
無頭無尾的迷宮，就像是他前十幾年永遠不知重點的生活。
然而迷宮失敗了，瑞亞不知是他最終自己想開了，還是因為星河軍團給了他一個重點——他註定完不成這無窮迷宮了。
旁邊的琪茗雅眼圈通紅，一隻眼睛露在精神力迷霧外面，一隻眼睛被灰霧籠罩，也不知是沉浸在了什麼記憶中，瑞亞回頭看了她一眼，心中計算下潛時間。
快一個小時了。
比上次帶小公主下潛的時間要長了。
後位的林稅比了個手勢吸引了瑞亞的注意力，給瑞亞展示琪茗雅的探知器螢幕，只見上面一片黃綠色，最下角的一個腳標顯示精神力將空。
瑞亞：“…”
怎麼精神力空的這麼快？
林稅深呼吸，收斂自己尚未完全脫離建模的精神，低聲道：
“要不想個辦法叫醒琪茗雅吧。”
“腦域精神力空了，再往下潛就是找死。”
她的腦子會被大地獄中強攻擊性的記憶灌滿，很可能被“洗成”另一個人。
瑞亞心中回憶起了那天集合場等衝鋒號的時候，琪茗雅告訴自己她發現大地獄清空精神力後恢復速度會加快，瑞亞心中暗道蹊蹺，不過還是點頭，附和林稅道：
“你說的對。”
“我們持續下潛一個小時了，這個下潛深度腦域要是空了，後果太可怕。”
林稅點頭，心中猶疑該如何叫醒琪茗雅，然後他就看到瑞亞拖著繩子回來幾步，一巴掌拍在琪茗雅臉上。
啪地一聲。
林稅：“…”
林稅艱難道：“你…你可真直接。”
瑞亞點頭，見琪茗雅沒反應，又左右開弓拍了兩下。
林稅：“…”
我我我。
琪茗雅正沉浸在一個古怪的建模中，這裡的人類被豬狗奴役，生活苦不堪言，充滿血腥的場景淒厲的嚎叫充斥著琪茗雅視覺聽覺，她看見人類被開膛破肚，血肉橫流的場景讓她覺得是不是來到了人間地獄。
臉上傳來的疼痛感莫名的熟悉，琪茗雅站在建模中呆呆的摸臉，不知為何腦海中回憶起了星海圖書館。
瑞亞：因為我在那裡扇過你。
“…”琪茗雅站在血河中遲鈍的思考著，隨即臉上又是兩耳光。
這一下子如同天靈蓋上落下了驚雷，琪茗雅腦子裡快速的流竄過一系列畫面——
它們以臉上的耳光為記憶起點，海嘯般掀起了關於星海圖書館的記憶，逐次漸進，直到一小時前的大地獄。
琪茗雅難得呸了一句，腦子一清，旋即視覺恢復聽覺回復，眼前的景象又變成了灰霧沉積的大地獄中層。
瑞亞和林稅飄在一旁，抱臂歪頭看她。
琪茗雅：“…”
小公主頓時臉色紅爆炸。
瑞亞：“呦。”
林稅：“唉。”
琪茗雅糯糯道：“…不好意思。”
瑞亞看她臉色紅爆炸也不回嘴，歎氣，問道：
“怎麼樣，實驗一下你的精神力回復速度理論吧。”
林稅：“…什麼？”
琪茗雅一愣，趕緊深呼吸斂氣靜心，瑞亞眼神不錯的盯著琪茗雅的探知器。
——果不其然，將將全黑色的精神力儲存條開始以肉眼可及的速度瘋狂竄回，眨眼間變白了一半。
不到兩分鐘，螢幕顯示精神海充盈超過50%。
瑞亞：“臥槽。”
林稅：“臥槽！”
琪茗雅：“嘻嘻。”
瑞亞和林稅對視一眼，心中各自尋找解釋。
半晌兩人對視，討論道：
“也許是這周圍精神力密度爆表的環境吧，蓄力時間大大減少。”
“有道理，或者和長跑是一個道理，你力氣耗竭多跑幾次，自然越來越快。”
“所以我們還在等什麼？”
“…說的是。”
琪茗雅這時睜開一隻眼睛，沖著瑞亞道：
“瑞亞你可以試試你的校典本設計全盤——目前出稿的全部啦。”
“林稅是羞花的千人碑第二，他應該可以給你很多建議吧。”
林稅：“…”
瑞亞：“…”
瑞亞驚訝對視身旁青年人：“大兄弟，你是般若海千人碑第二啊！”
林稅：“…”
“你咋不早說，我放著這麼大的寶藏在旁邊一直不知道！”
林稅：“…”
這啥人這啥人？
你一個般若海第一站著讓我怎麼好意思說自己是般若海第二這話？
還有…
合著你一直不知道我是誰？
琪茗雅又閉上眼睛，歎氣：“看你這麼長時間的反應瑞亞。”
“我就猜到你不知道林稅是誰。”
<<<<<<<<
夏蟲聯盟，落雁大學。
最近100級內部開始或多或少的討論起來校典的事情了。
什麼聽說99級的建模系第一瑞亞是個學姐，人還長的漂亮，一定會出一個詩情畫意的建模。
什麼要不我們找老師申請一下般若海後臺出具瑞亞的般若海記錄，可以借此看一下學姐的行事風格還有建模套路。
於是，一幫子好事成風的100級建模系轟隆隆的沖進了齊東強主任的辦公室。
當是時齊東強正在和趙仙人探討一個星海網公開的仿秦建模，被這幫子衝勁十足的小傢伙們嚇得一蹦。
在聽完了他們的來意之後，齊東強頓時就臉色發黑：
“不行。”
“般若海的後臺能是隨便開放的嗎？”
趙仙人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著這一幫好事的學生。
齊東強還在訓人：“…年紀不大成天在想什麼。”
“這世界上的事情哪來那麼多的捷徑可走？”
學生群中有人不服氣道：
“可是齊老師，很多前輩都說，他們都看過般若海的直播的。”
齊東強還沒開口，那邊趙仙人就聽不下去開嘲諷了，這位中老年人明金色的眼瞳犀利的盯著學生們：
“一幫眼皮子淺的完蛋玩意兒。”
“你們光聽到前半截——確實是般若海直播很多人都看過——”
“但你們知不知道人家是怎麼看到的？”
學生們被趙仙人的滿臉凶色嚇得不敢說話。
“——分明是選好了一個觀察物件，一場一場的般若海直播跟蹤自己追過來的。”
趙仙人嗤笑，“誰像你們，平時不想著觀察觀察我那學生的風格，現在想著臨時從老師這裡摟一把大的？”
“我告訴你們，我那學生的般若海記錄能把你們看到吐！”
“還以為這是捷徑？”
“扯淡吧。”
齊東強剛才還一肚子火氣，現在反倒被趙仙人的說辭弄得心疼學生了，他緩和氣氛到：
“99級的瑞亞確實是一個品學兼優的好孩子。”
“但是，就像趙仙人老師說的那樣，就算給你們開了般若海後臺可以查看全部記錄，你們也不會有耐心看完的。”
學生們：“…”
有人偷偷嘀咕道：“瑞亞學姐…還有上屆第二的那個學姐他們般若海記錄…好像都超過300次了。”
趙仙人諷刺道：
“這學生啊，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好在我去年沒收弟子啊。”
齊東強沒好氣地看他一眼，遂三兩句準備讓學生們回去了。
朱雀樓下，周麗霞看著同學們垂頭喪氣地走下來，心中歎氣面上搖頭。
“我就知道不行啊。”
秦漠飛在一旁，看周麗霞這般，說：
“你是覺得沒希望要到學姐的記錄，所以根本就不上去是嗎？”
周麗霞溫柔笑笑，“我一直在般若海關注瑞亞學姐的記錄。”
“她的千人碑記錄那麼輝煌，現在掛在第一名別提多招眼了。”
“同學們很多人可能光注意到第一，但是忘記看後面那個代表次數的小數字了。”
“我從一開始就覺得，般若海的後臺記錄這招，不行。”
說到這裡，周麗霞難得有點沮喪：
“瑞亞學姐的記錄次數太高了。”
“根本補不完的。”
秦漠飛笑道：“沒錯，還不如去補兩次校典。”
周麗霞看著秦漠飛，口吻探究：
“我才想起來，秦漠飛，你好像從一開始我們討論校典本人選的時候，就對瑞亞學姐信心十足啊。”
“可是你也知道啊，99級的平均水準非常好。”
“很多人都評價遠勝前屆呢。”
——萬一校典主本的設計者花落別家了呢？周麗霞潛臺詞如此道。
秦漠飛自然是領會到了她的意思，他歎口氣，說道：
“你要是跟著瑞亞學姐走過一屆校典，你就不會這麼說了。”
周麗霞：“…”
秦漠飛：“98級校典我和瑞亞學姐一隊。”
“全程被帶飛。”
“當時如果身處我的位置的人是你，周麗霞，你放心，你會比我還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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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智人
天河駐地。
空中時不時響起兩聲火炮的聲音，星空黑暗，燦爛的星河在遠處，近處無一恒星，永恆的黑夜籠罩在這顆星峰線星球。
西嶺雪所在的銀河小隊前幾天剛調離，西嶺雪為這兩天時間之差沒見到尤可這個老朋友而在私聊中抱怨了半個多小時，尤可也無能為力，只能在私聊中安慰西嶺雪一番。
[@尤可：西嶺，我們早就該有這種準備的不是嗎？]
[@尤可：宇宙無限，一輩子獻身軍團的話，老朋友們說不準只能在榮歸的時候，才能見面]
西嶺雪被他這種半玩笑半凜冽的口吻嚇得半死。
[@西嶺雪：臥槽尤可你清醒點，什麼榮歸不榮歸]
[@西嶺雪：讓我榮歸只可能有一個理由，那就是我活著，作為戰鬥英雄受到夾道歡迎]
[@西嶺雪：其他的，統統拒絕！]
手邊是銀河軍團“智人計畫”號召令，尤可緊緊拿在手裡，防止薄薄的紙頁被這顆星球上強大的罡風吹跑，宣傳頁上的標語【讓最有潛力的人服務於最遠的未來】若隱若現——
光腦上就顯示了西嶺雪語氣很激烈的回話。
尤可笑了笑，決定轉開這個話題，他給手中白紙黑字的號召領拍了張照片，轉送給西嶺雪，問道：
[@尤可：【圖】對於銀河軍團的“智人計畫”，有什麼看法？]
衝鋒號上西嶺雪四仰八叉躺在鋪子上，窗外是無垠星空，她正百無聊賴，看到尤可發送的圖片‘騰’的一下子坐了起來：
[@西嶺雪：哪來的號召令？]
[@西嶺雪：好的，我看到號召令的日期了。操，上層人幹事？不先發我們先發給你們天河？]
身邊走過幾位同仁，尤可和他們打過招呼後，發現他們也在討論著這張智人計畫的號召令，言語間態度頗為不整齊：
“嘖，要不是我老婆孩子都在興安嶺星定居了，我肯定去申請這智人計畫，去拼上一把。”
“你可別傻，智人計畫根本就是賣身協議加遺體捐贈，讓你賣身去形勢最險惡的星峰線駐守，考驗你這個人的能力極限在哪裡啊——”
“——可是他們給的待遇也是真的好啊，你們也不看看軍銜，智人計畫的人升軍銜升的噌噌噌的。”
“呵呵，那也要有命拿才行，智人計畫要真的只是駐守高危星帶也就算了——就咱們小隊現在呆的地方不也是高危——但是智人計畫的重頭戲是你死後，或者說你重傷後半死不活那會兒！那些冷血的銀河軍會拿你去人體改造的！”
有家室的前輩激動道。
“我倒覺得…這個人體改造怎麼說的，算是給了第二條命啊，我之前查過智人計畫，一般智人計畫踐行到底——也就是走到最後人體改造這一步的人，都是正常狀態下傷重不治的人。”
“反正都是生不如死，銀河這智人計畫也是給了第二條命啊。”
另一個前輩皺眉講出了反面。
“如此講來，這智人計畫還是申請一下比較好啦。”
“說的也是，反正大部分人的條件根本不足以成為銀河改造的智人。”
尤可：“…”
尤可回神，低頭看到光腦上西嶺雪已經回復了一長串智人計畫的相關資訊。
他大體一掃，很多和剛才的前輩們所言大差不差。
西嶺雪的言辭間對智人計畫頗為推崇。
“你想想啊，尤可，且先不說為勢力征戰在最險惡的星域是多麼的刺激——”
“死了就死了，我光榮。”
“要是沒死透，成為我們銀河的改造智人備選，哇塞——”
尤可皺眉，回憶起了很久之前，和瑞亞西嶺雪組隊共同切般若海1112時，西嶺雪面對腦人的態度。
他早該知道的，西嶺這個人，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科技狂熱者，價值觀不辨善惡。
西嶺雪還在興奮的講著，哪怕沒有聲音，也能夠從螢幕中她的用詞中感到情緒：
“——你想想吧，尤可，我們銀河人，做線路的，化身成為宇宙海線路管控的核心——不是管理這些網路，而是真正的變成這些網路中的內核——”
“到那個時候，我的眼睛能夠看到多遠？”
“我的眼睛能夠看到什麼？”
“這些星球不再是星球，生物不再是生物。”
“我會真正的‘看見’整個宇宙。”
尤可：“…”
尤可盯著西嶺雪回復中的“內核”二字，首先想到了管理網路處理億萬兆資料的星海網後臺。
[@尤可：就像是星海網最出名的‘魔王先生’一樣？]
西嶺雪回復飛快：
[@西嶺雪：正解！我要是成了銀河智人，我的大腦處理宇宙資料的速度，肯定比‘魔王先生’那台星海網的大核算機快十倍。]
[@西嶺雪：我有自信。]
尤可敲字回復：
“即使如此，我還是沒辦法違心的說，祝你心想事成。”
西嶺雪表示理解：
“正常，我們做機械師的，腦子回路一定要不一樣一些，不然哪來的創意？”
半晌安靜，尤可慢吞吞的提出了一個問題：
[聽前輩們說，智人計畫參與者的軍銜提升很快？]
西嶺雪稍微一想就明白了銀河軍團上層的腦回路：
[這是當然的，老銀河人還指望看這些智人參選者的能力極限在哪裡——來借此判斷這人要死的時候到底改不改造呢]
[畢竟全人改造，真的難度很大啊，人體排異厲害的時候，寧可越過理智機體自殺都不願意接受那些機械來管理身體]
[只有軍銜到了一定的程度，才有資格去最危險的星域衝鋒陷陣，你說對不對]
[這一套，天河應該比我們更清楚]
[你們那裡等級比我們銀河森嚴多了吧，我們賣腦子的成分還稍微高一些]
尤可看著西嶺雪的話，腦海中想起的確卻是關於‘三河單人常駐管理單星’的最低軍級要求，他沒有回復西嶺雪的試探，反倒問道：
[@尤可：三河每個軍團的最終智人形態，應該差別很大吧。]
西嶺雪翹著腳靠在豆腐塊被子上，回復道：
“這是肯定的。”
“我們銀河的改造智人形態有點類似腦人，畢竟是處理資料操作宇宙各大防禦系統。”
“星河的好說，他們本身就是九成賣腦子的人，改造智人會最大程度的開發他們的腦域，成為儲存建模的人形儲存器。”
“你們天河的話，應該會被改造成機械軍團吧。”
尤可被這個名字逗笑了：
[@尤可：機械軍團？聽起來像是什麼機器人]
[@西嶺雪：說的是啊，到時候你們就再也不用穿等人大的機甲了，因為你們自己就是。]
[@西嶺雪：當然了，巨型機甲另說]
尤可手指停頓了一下，刪除掉了原本打上去問西嶺雪要不要申請智人計畫的文字，改成了：
[@尤可：明白]
西嶺雪從包裹裡掏出尤可委託給他的鈦銀原石，思索幾秒，發信道：
[@西嶺雪：還在不？]
[@尤可：在]
[@西嶺雪：你知不知道學妹的去留意向？或者她想留哪個大隊？]
尤可的回答很想讓人噴他：
[@尤可：哪個學妹？]
西嶺雪：“…”
[@西嶺雪：你要是再不好好回答，我就打開衝鋒號的窗戶，把你的石頭扔出去]
[@尤可：衝鋒號是全密閉結構XD]
西嶺雪：“…”
[@西嶺雪：呸]
[@尤可：她和我講過她至少要守完五年兵役]
[@尤可：至於三大隊，想也知道吧，估計是城防隊了]
西嶺雪哎呀一聲，拍著腦袋，心道尤可真是深謀遠慮：
[@西嶺雪：你是想著申請智人計畫了是吧？]
[@西嶺雪：和學妹的未來方向——嗯，般配]
[@西嶺雪：呵呵，尤可，看不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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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風潮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一個壞的“榜樣”立在空中所起到的效果，當真是香飄萬里，遠比一個好榜樣效果來的快。
——特別是，那個壞榜樣做的事情還極其刺激的時候。
此方面典型案例例如瑞亞下大地獄，拖琪茗雅下水，然後兩人合力拖林稅下水。
再然後…星河大本營白夜城中，忽然就刮起了一陣妖風。
…
…
青堯臣覺得最近管理學生頗為不得心應手。
雖然最近他沒有夜班，但是每次早上巡查大地獄的時候，那浩渺灰海之上單薄的懸橋，上面總是有著不少繩結滾軋過的痕跡。
青堯臣蹲下來，用手摸了摸這些毛渣渣的痕跡，心中暗道這事情大條了。
詢問了最近的幾天監測學生們大地獄處罰的教官，得出的結論為：
這幫崽子們，好像最近幾天下潛的時間變長了一些。
青堯臣：“…”
監測教官還在笑著道：“說的是呢，以往最快的一個不到十分鐘就會被撈上來，昨天水準最一般的那個實習生，也是撐了將近二十分鐘呢。”
青堯臣呵呵一聲，沖著這個教官帽子上狠拍了一巴掌：
“再高興高興，下次可以直接去大地獄底兒撈人了！”
轉過身來，青堯臣就從光腦中翻出了最近的夜班表，開了傳訊器對著吼道：
“元乾青格松，你！滾來我辦公室!”
話落，青堯臣沖著檢測教官比了一個恨鐵不成鋼的手勢，轉身離去。
<<<<<
收到青堯臣的喊話，元乾青格松就知道‘東窗事發’了，不過他心態很平和，還知道沖著拉練的學生道：
“看看，教官我最近半個月給你們兜底的事兒事發了。”
“都是你們這幫不省心的小崽子。”
學生們嘻嘻哈哈的應了，有人喊道：
“教官你看上去一點都不緊張！”
元乾青格松挑眉：“所以？”
學生們齊齊喊道：“所以教官，我們相信你。”
元乾青格松：“…”
元乾青格松翻翻眼睛，沖著拉練隊伍喊道：
“瑞亞，別裝孫子了，跟我過來。”
瑞亞：“…”
瑞亞心中回憶大魔王青堯臣爆發的場景增強抵抗力，一面低眉順眼跟著元乾走了。
青堯臣處。
元乾青格松和瑞亞推門進來的時候，發現又是一片教官紮堆的現狀，元乾嗤笑：
“你們是不是很閑啊，有時間這會叫我過來審夜班的事情，沒時間看著學生？”
“信不信那幫不省心的崽子們，一會就撲騰下大地獄去？”
瑞.不省心的崽子.亞覺得自己很尷尬。
聽了元乾的話，有幾個教官面色一僵，青堯臣拍拍桌子，冷聲道：
“別打岔，琪明明還有剩下三個人在集合場呢。”
元乾哼了一聲，青堯臣看著他這一副不服不馴的樣子就有暗火，他壓著性子問道：
“元乾，說說吧，最近你的夜班都是怎麼回事？”
元乾青格松敷衍道：“就那麼回事唄。”
透明人瑞亞在一旁給青格松教官打眼色：抗拒從嚴，牢底坐穿啊。
青堯臣登時暴起：“天天早上，那一捆捆橋上的繩子印兒，青格松你當我們都是眼瞎嗎？”
元乾：“…”
青堯臣覺得自己都要愁死了，天知道今年這個走後門的擎天教官怎麼這麼跳，寧願和學生們‘沆瀣一氣’也不知道體諒體諒教官們管理學生們的苦處：
“青格松，你多大的人了？！”
“腦子清不清楚？”
“你和那些瓜蛋子學生一樣嗎？”說完，青堯臣手指一指，就懟上了瑞亞的鼻子。
瓜蛋子：“…”
瓜蛋子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繼續裝透明人。
元乾青格松一手背後在口袋裡摸來摸去，看起來很不上心而悠閒的樣子。
“都說了此行不可助長不可助長！”
“你是不是不想幹教官，想去做大地獄抬屍官了！”
青堯臣痛心疾首道。
抬屍官這話說的周圍看戲的教官轟然大笑起來。
青堯臣電眼逼人，眼神帶著火花回頭恫嚇道：“你們還笑！”
說著，他接著申斥元乾青格松，拉著旁邊的瓜蛋子瑞亞做例證：
“元乾啊….你要明白，不是每個學生都是我學生這種能作妖能扛事兒的啊。”
元乾青格松聞言瞥了一眼瑞亞，瑞亞立刻很上道的鞠躬：
“謝謝臣哥對我的高度評價。”
青堯臣：“…”
青堯臣：“…瑞亞，你給我閉嘴！”
教官們：“…”
教官們聞言再次大笑起來，邊笑邊說：
“哈哈哈哈哈，可以可以，這個姑娘可以。”
“很上道！”
“老子多久沒看到青堯臣這樣子了！”
青堯臣被他們一鬧，火氣散了不少，沖著那幫子看戲不掏錢的傢伙嫌棄道：
“行啊，想看我發火樣子是吧？”
“下次給你留著。”
那教官忙著笑著說不敢不敢。
元乾青格松也沒忍住笑了起來，將一個東西從口袋裡掏出來，放在桌上，語氣安撫道：
“行了，臣哥別氣了。”
“我要是真的不知輕重，第一次我就不會下大地獄撈你學生了。”
“喏，看看吧。”元乾青格松沖著桌上的探知器抬抬下巴。
“…”青堯臣看他一眼，拿著探知器打開，問道：
“這是？”
只見螢幕一亮，上面的數位文字看著比老版探知器清晰不說，右下角還多了幾行數據：
【下潛深度】
【下潛時速】
青堯臣：“…”
青堯臣將眼神對準瑞亞，瑞亞趕緊狗腿的解釋道：
“對的，臣哥，這段時間夜遊大地獄的同學都是戴的這種探知器。”
“青格松教官真的是人美心善，知道攔不住我們這幫找死的，就幫著我們加強安全措施。”
元乾.人美心善.青格松點頭，正色道：
“我將之前老探知器的資料導進來之後，就得到了上一次學生們下大地獄的資料。”
“深度，時速什麼的…遠比一個青黃紅的精神海螢幕要全面。”
青格松攤手道。
瑞亞補充道：“臣哥，這樣確實更方便我們掌握自己的情況，同時給我們一個參照，比方說我上次極限是一千米，這次我可以在九百米左右調整狀態，爭取突破一千米…大概這樣。”
青堯臣：“…”
青堯臣有種蓄力一擊結果打在棉花裡的感覺，他瞪了一眼元乾青格松，憋氣道：
“…這東西哪來呢？”
“為什麼我沒看到上面配發？”
元乾青格松毫不掩飾道：
“哪裡是什麼上面配發的。”
“這是我老家的。”
“誰叫我們擎天有錢呢。”
瑞亞：“…”
青堯臣：“…”
教官們：“…”
眾人紛紛露出了一副重度心梗不停拍胸脯的表情。
青堯臣呵呵道：
“能耐了你。”
“夜班監管不嚴，私帶外物入營，徇私舞弊。”
“這些贓物，沒收！”
元乾青格松：“…”
你想要你就直說唄。
<<<<<<<
回營的路上，瑞亞一直在盤算該怎麼感謝元乾青格松。
——不然就沖現在一到晚上，實習生們那個下地獄的勁頭，跟下餃子似的，要是青堯臣真的咬死了這件事情不放，瑞亞的罪魁禍首肯定難逃罪責。
…估計要被青堯臣禍禍死。
什麼誅了首惡，以儆效尤。
什麼一定是你開了一個壞頭，後面才會蜂擁而至。
元乾青格松看了一眼瑞亞微顯糾結的表情，笑了笑，道：
“在想怎麼謝我？”
瑞亞：“…”
瑞亞誠實點頭。
元乾青格松又輕笑一聲，“用不著。”
“大地獄確實是寶藏。”
“我看團史中寫過，早些年的時候，大地獄還是大本營常規訓練場所之一呢。”
“不過，生活安逸了，人的能力總會退化。”
青格松摘下軍帽，摟了摟頭髮，接著道：
“這些年不是了。”
“別放在心上，你們這一屆要是利用的好，不說大地獄會不會因此再次被啟用，單說我們教官的成績，也要好看很多。”
“更何況，我也不是無所圖的。”
瑞亞：“…”
瑞亞心中仔細回憶自己和青格松的淵源，三分鐘沉默後，她試探道：
“和赤格松先生有關係嗎？”
元乾青格松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好整以暇點頭。
“…孔方兄確實說過…有事情可以找青格松教官您。”瑞亞乾笑道。
元乾青格松：“…”
元乾青格松心中暗罵孔方赤格松那孫子真是什麼鍋都給他大包大攬，但面上依舊是帶著點凜然的酷炫笑容：
“自當盡力。”
“我們擎天對於人才的誠意，從來都是百分之一千。”
說完，拍拍瑞亞地肩膀，揚長而去。
瑞亞：“…”
懷柔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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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覺悟
夏蟲聯盟，江南域，落雁大學。
下課鈴響，朱雀樓今天脾氣不太好，一擼羽毛，將學生們都摔了下來，只見場地上七滾八爬落了一地學生崽子。
趙仙人抱著資料夾悠悠然落地，扶住了一個踉蹌的學生，手邊光腦一閃，是華天鳴傳來的消息：
點開來看，是一連串長圖，顯示的圖像據趙仙人判斷應當是一片宇宙海北部的星域，從中平之巢的位置遠拍，襯托的星河浩瀚，長夜無盡。
下面是華天鳴似抱怨似炫耀的話：
[師傅，新駐守的星域沒有恒星，天殺的，我黑眼圈比眉毛都粗了]
[不過新發掘的星球上探測出來了疑似母星的遺址]
[哈哈哈哈，那些陶器白盆什麼的，看起來挺好看]
趙仙人哼笑，回復：
[@趙仙人：你小子光說，也不發個盆過來]
華天鳴一看就是發了信就侯在光腦邊上，回復神速：
[@華天鳴：師傅我還是個小兵，哪有機會第一手接觸那些，城防隊也不過是碰巧發現了，不久就要交給城建隊接手了]
[@華天鳴：這樣吧，等會等隊長回來，我問問他，看有沒有照片，發給師傅嘿嘿]
趙仙人本來打算再回復華天鳴幾句，關切一下弟子的生活情況，忽然光腦中跳出了一個提示，顯示是般若海後臺，趙仙人點開來看——
消息顯示，般若海地廳昨晚調取瑞亞直播記錄186次。
趙仙人：“…”
這幫學生真是不死心。
瑞亞那丫頭片子切般若海切的呼呼生風，近四百次的記錄，100級的孩子們也不知道會不會挑選。
要是看了同類型的建模本看多了，可就浪費了專門趴窩那麼久了啊。
說到校典，趙仙人前幾天專門找了一趟齊東強，和他聊了聊瑞亞的建模本創意的問題。
本來趙仙人都已經做好了準備，替自己的寶貝弟子費大力氣說服齊主任的打算。
——畢竟，這段時間，瑞亞斷續的發給趙仙人一些她的手稿，設想，還有查到的資料，趙仙人深知，自己這個弟子這次是算得上用心了。
這個墓葬創意的建模本也確實是構思精巧，裡面靈光一現令人大呼驚奇的東西不少，趙仙人見獵心喜，由此打算替瑞亞這次的建模本托底，只要她的技術最好，創意這事情——無論陰暗與否，趙仙人都會替她擺平這事兒。
然而，沒想到的是，齊東強竟然很快同意了。
趙仙人：“…”
當時，趙仙人很驚訝的問齊東強理由。
齊東強苦笑，將自己的光腦翻給趙仙人看：
“我那小弟子和你弟子關係好，我本來就覺得，她倆組合做主副本挺好的。”
趙仙人嗯了一聲，示意自己在聽，翻開齊東強的光腦，發現介面是琪茗雅的消息記錄，時間從三個月前一直到最近——
開始的記錄還挺正常的，琪茗雅確實是個善良溫暖的好孩子，她直接就和齊東強坦白道：
“師傅，我覺得瑞亞很好。”
“我想為她的主本做副本。”
“謝謝師傅了^V^”
之後就是一些琪茗雅搜尋建模創意的圖片資料，趙仙人零碎翻翻，竟然還發現了古巴比倫空中花園的圖片，正想誇一句齊東強你這弟子可以啊，誰知齊東強歎了口氣——
“你別光看前面，前面那些資料我還覺得挺符合小雅的個性的，像是她會找的。”
“結果，最近一個月——”齊東強胖胖的臉上露出一個類似牙痛的表情，
“小雅傳來的資料，越來越…怎麼說呢，風格迥異吧。”
“她自始至終沒有和我明說建模創意，最近我看著…這丫頭怕是完全推翻了自己最開始的建模創意了吧。”
聞此，趙仙人往後翻記錄，這些圖片他越看越皺眉頭，評價道：
“如果你不和我講清楚這是琪茗雅的消息記錄。”
“我會懷疑瑞亞背著我偷偷和你聊天了。”
齊東強：“…”
齊東強氣道：“這叫什麼話。”
趙仙人盯著最後一張圖片，心道這不是我原來給99級上實戰課的教具嗎，竟然被人照下來了？嘴上笑道：
“這就是你同意瑞亞創意的原因？”
齊東強歎氣，摸摸自己的胖肚子憂愁道：
“小雅都變異成這樣了。”
“相比之下，我覺得瑞亞的創意還不錯，至少…符合她以往的風格。”
趙仙人調侃著附和道：“怕不怕你要是不同意，瑞亞憋出來個更可怕的創意？”
齊東強想歎氣：
“當然怕。”
“每一屆都是我的學生，手心手背都是肉，嚇著了我都心疼。”
“不過…算了，100級這麼毛躁，嚇就嚇吧。”
趙仙人面上贊道：
“這就對了。”
“放開手吧，讓他們野蠻生長。”
手邊卻掏出自己的光腦，敲開和瑞亞的飛訊，留通道：
[@趙仙人：如果有可能的話，給100級補補課。]
[@趙仙人：你的創意要是全部實施的話，以100級的知識儲量，怕是要全軍覆沒]
[@趙仙人：校典太難看了不行，知道嗎？]
耳邊的炮火聲隆隆，銀河軍團的前輩們一面在星空中張開防禦屏障，一邊沖著後面吼道：
“你們快點！”
“看完趕緊坐衝鋒號回去！”
說完罵罵咧咧道：“都他媽啥時候，示教課比命重要？”
這顆戰備星球的星河城防隊立刻高聲回應，十幾個人有隊形的分散跑開，青堯臣在爆炸聲中沖著小崽子們喊道：
“機會難得，正好遇上了有人突襲！”
“小子們姑娘們！抓緊時間看看啊！”
話落，青堯臣加入了城防隊，組織人手幫忙。
小崽子們：“…”
這世界真他娘刺激。
旁邊琪茗雅面上有隱約的畏懼之色，瑞亞瞥她一眼，接過了前輩們配發的爆能槍，站在琪茗雅前面。
只見城防隊的前輩們一人成山，一人做河，兩人雙手揮舞空中，大片大片的星空夜幕從手掌中噴薄而出，絢爛的星辰沖飛上天，與真實的宇宙融合在一處，那可怕的手速如毀山填海又如地震海嘯，頃刻間天地顛倒。
伴隨著海洋般浩瀚的精神力瀑布落下，眨眼間眼前的世界一變，原本堆滿了火藥的凹陷山口陡然成了平地高山，連頭頂上的星空都不再是原本熟悉的北視角星空。
銀河軍勉強控制著籠罩在星球低空的防禦罩，霧狀的能量罩上被中平勢力的星艦轟擊到滿是裂紋，銀河軍回頭看見青堯臣等人沖他們比了完成的手勢，隨即沖著學生們喊道：
“行了，小傢伙們！”
“ ‘新世界’已經看過了，快走吧！”
此時衝鋒號已經降落在了身後，學生們還深深的陷在剛才城防隊可怕的手速中。
這這這。
瞧瞧這滿地赤紅色的山川，這幡然變換的星空。
敵軍貿然到來，肯定以為偵測出錯，來錯了地方。
青堯臣等教官們一個一個揪著領子，將嚇呆的學生們踢回衝鋒號上，瑞亞看臣哥一臉焦灼，主動的幫教官們轟學生們回衝鋒號。
銀河軍在爆炸的炮火聲中大聲吼你們好了沒有。
青堯臣扯著嗓子回準備就緒。
“你們自己小心點！”青堯臣最後道，旋即啟動衝鋒號防禦層，一層黑色的光層覆蓋了整列車。
列車震顫，將要啟動。
銀河軍看著這一幕，終於放下心來，一掃眼看到衝鋒號的窗戶上擠滿了學生們密密匝匝的腦袋，一雙一雙的眼睛擔憂的望著這邊，銀河軍心道一句可愛的小東西——
他回頭沖著天河軍拱衛的方向嘶吼道：
“天河這邊呢？如何？”
“罩子要碎了！”
回應的他的是，從數十米高的煙塵中走出來的巨型機甲戰隊。
廣袤的星空下，銀色的巨型機甲似乎伸手就可摘星辰，它們無聲無息沉默的立在宇宙之下，沐浴著宇宙極光，擋在衝鋒號之前，替學生們抵擋爆炸的衝擊波，抬起機甲手臂——
窗戶前的學生們趴著的學生看著那秘銀手指揮了揮，比了一個快走的手勢。
衝鋒號飛上星空，銀河軍立時拉下閘門，不堪重負的能量罩徹底破碎，露出了星球前方三十公里遠的中平之巢星艦群。
學生們沉默的扒住窗戶沿，死死盯著越來越遠的星球。
在那裡，有那麼多保護他們的前輩，還有其他勢力數量龐大的戰鬥艦群。
而他們現在，什麼都做不了。
青堯臣立在窗邊，望著將要消失不見的星球，心中念一句願平安，還是沒忍住，長歎了一口氣。
旁邊的琪茗雅眼眶通紅，手掌抓著衣服，眼神變化劇烈。
瑞亞看著光腦上趙仙人老師的留言，半晌無話。
經過剛才的示教課，她一瞬間對於前輩和後輩的關係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末了，她回復道：
[@瑞亞：好的師傅，我明白。]
現在的我是後輩。
但是相比較100級的學弟學妹們，我…是前輩啊。
過後一個月間，星河大本營闖大地獄的實習生人數陡增。
同時，一個名叫【八一八墓葬那些事】的新帖子，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語冰論壇，發帖人為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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