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三戒大師 -【官居一品】《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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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ppyboy2006 發表於 2010-2-14 11:43 PM

官居一品 第二三七章 蓴鱸之思

    雖然說四季景色皆不同。但誰也的不承認。真的屬于春天的。被壓抑了一冬的生機噴薄出來。只見甦白兩堤。桃柳夾岸。兩邊是水波瀲灩。游船,點。遠處是山色空蒙。青黛含翠。此時走在堤上。你會覺著一草一木。一山一水無一不美。即使最悲觀的人。也會有些新的希望產生。

    沈默騎一匹青驄駿馬。穿一身湖綢春衫。踏著粉底的輕雲快履。頭發用絲帶簡單的攏在腦後。更顯眉目清朗。神態灑脫。見到他這番打扮。路人紛紛側目。有些人看的兩眼發直。也有些人交頭接耳。竊笑不已。

    聲音雖小。卻抵不過沈默的耳朵尖。他能隱約聽那些人說道︰“看看。又來一個想尋甦姑娘的呆子。“不過他真好阮郁。很有名門公子的範兒。“再像有什麼用。在世風日下。女子都變的俗不可耐。他是不可能再踫上小小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好女子了。”“所以歸根結底。他還是個呆子。只不過是個比較帥的呆子。”“那豈不是帥呆了?”

    聽著那嘰嘰喳喳的議論。沈默忍住老臉微紅但來既來了。便要安之。落荒而逃更惹人笑話。抱著個信念。他硬頭皮往西泠橋頭行去。

    行到西泠橋頭。便見一輛油壁香車。從遠處緩緩行來。看來她也不是道學小姐。看來將來的生活不會無趣了。”沈默心;中歡喜。便催動青驄馬。快步迎了上去。

    見到他迎面駛來。那香車卻不緊不。到了他面前也不停下。沈默勒住馬韁。正在懷疑是不是認錯人了那擦肩而過的馬車上。碧紗簾輕輕掀起。一張瓊姿玉貌嬌媚動人的俏面便出現在沈默面前不是殷小姐又是哪位?

    只見殷小姐朝他促一下。便放下窗簾。繼續往前駛去。沈默不禁喜出望外。撥轉馬頭。一路緊跟不舍。

    還在嘲笑那“帥呆公子”的閑雜人等。見他真的找到了一輛油壁車並成功展開尾行。-看那油壁車的碧紗簾中分明勾勒出一個婀娜有若雲中仙子的女子…人們不禁瞪大了眼楮。望他們遠去的背影。只覺這一刻時空交錯。阮郎和小真的成雙穿越來到千年後的西橋畔。

    妾乘油壁車。郎騎青驄馬;

    何處結同心?西橋松柏下。

    ~~~~~-~~-~~-~~-~~-~~-~~-~~-~~-~~~

    油壁車帶著青驄馬。離開了人來往的湖濱。穿過了松柏濃蔭。沿著林間小徑。到了一處遮柳護之下。鳥雀啾。景色清幽的靜謐之處。

    車夫和僕婦下來。去四周為小姐放風也給這對人留一片獨處的天空。

    沈默翻身下馬。小姐掀開車簾。兩人相視而笑。都在回味方才的出格舉動。

    過了一會兒。沈微笑道︰“覺著這次的安排怎有沒有驚喜的感覺?”

    殷小姐搖頭道︰“驚恐倒是真的總怕有人把你認出來。”說著忍不住笑起來道︰“模仿小小和阮郁相遇虧你想出。”笑如梅花吐。讓沈默不禁一呆

    回過神來。他嘿嘿笑道︰“生活太無聊了。總要找些點樂子才好玩。”說著笑道︰“還以為你會把我領到松柏林下呢。”

    殷小姐搖頭道︰“松柏森嚴。太冷意。不是女子該親近的東西。小小卻唯獨喜歡。許才因此紅顏薄命吧。”說著輕嘆一聲道︰“人家不想像她那樣。”

    “不會的。”沈默哈哈大笑道︰“我們都是福大命大造化大的。”便很謙謙君伸出手。笑道︰“小生請小姐下車。”

    “叫人家若。”殷小姐展顏一笑。便扶著他的。款款下了馬車。

    “若。你可以叫我拙言。”沈眯眼笑道。趁勢握緊了殷小姐的玉手。讓她抽也抽不去。

    殷小姐嘗試幾次。都徒勞無功。只好任由他握著。給他個美好的白眼。小聲道︰“你不是好人。”

    沈默嘿嘿笑道︰“好人就不能牽手。所以不做好人。”牽著殷小姐柔軟的小手。一陣陣銷魂的感覺便從掌心。他輕聲道︰“知道嗎。這一刻我好像握住了全世界。”

    殷小姐的身心都酥麻了。她終于足勇氣。反握住沈默的大手。小聲道︰“我也是。”沈默大樂。他最是喜愛殷小姐這份落落大方的大家氣。|不似一般富家千金那樣扭捏造作。言不由衷。欲望掙扎在心底。眉頭促成倒八字形。平添幾道抬頭紋。

    像殷小姐這樣雖自尊自愛

    然。自自在。既然發自于心。便將其誦出于口這怎能不如沐春風。怦然心動?

    ~~~~~-~~-~~-~~-~~~~~~-~~-~~-~~~-~~~

    兩人沿著林中小道。漫無目的牽手走著。的上香草鮮艷美麗。墜落的花瓣繁多絢爛。在這樣的環境中。心愛的人兒或呢喃私語。或安靜漫步。就連四周的空氣都仿佛被那月神之手輕挑細抹。漸然生香。無需飲。便讓兩顆心深深醉了。

    沈默覺著自己比那騎著青驄馬的阮公子。要硬上許多。也沒有一個極端重視門第的丞相老爹。所以自己要比那阮公子幸福多了。至少紅顏知已來到身邊。可以緊緊捉住的手。永遠都不放開。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就是這個思。

    兩人一路走。有柔情蜜意做伴。不覺著累。直到將近晌午時。沈默才見殷小姐有些疲。道︰“午了。該尋處的方吃飯了。”

    殷小姐掩口笑︰“早等這句話了。”

    “為甚不早呢?”沈默笑問道。

    “先說的總要掏錢請客的。”殷小姐頑笑道︰“人家出來不帶分文。心里正尷尬著哩。”

    沈默豪氣道︰“這沒問題。我今天得了一筆子。膽氣正壯著呢。”要說臉皮厚度。他真是無倫比。拿著未來媳婦的錢。去孝敬未來老丈人。再拿著未來老丈人的錢。在未來媳婦前充大款。這都不是借花獻佛的問題。簡直堪比諸葛亮的草船借箭

    殷小姐仿佛毫不知情。笑道︰“那要吃頓好的”說著青蔥般的手指戳著下巴。真的認真思索起來。好一會才。方才輕輕拍手。笑道︰“雨來菜流船滑。春日魚釣肥。我知道個好去處。那里的菜魚羹乃是一絕。”兩人便上了車。往碼頭邊。換乘小船。去湖心亭。到了那家位于湖心小島上的酒樓時。經是未時了。

    殷小姐罩上面。從車廂里下來。連連抱歉道︰“一時激動。忘了距離。可把大人給餓壞'”語氣歡愉的成分。卻要比歉疚還多。

    沈默笑道︰“既來之則安之。晚點吃飯食欲好。”便與她步入這座飛檐重閣的三層小樓。這座樓青黑|瓦。粉白檐脊。雅淡中透著縴巧。但一想到所處的位。便可略略知其不凡。

    ~~~~~-~~-~~-~~~~~~-~~-~~-~~-~~-~~-~

    此時已快過飯點。酒樓中食客甚少。少了幾分喧鬧。卻多了些安靜的氣氛。談戀愛的人都願意有個好氛圍。便上到三樓。一看的方不大。有四五張桌子的位置。且都空無一人。

    兩人便撿個臨窗的,|位坐了。既然是殷小姐領著來的。點菜自然也是她︰“撿鮮活的魚蝦。用最拿的法子置辦上來。菜魚羹自然也不能少。”

    人少上菜快。不一會兒。那道用西湖的菜。西的魚。西湖的水。煮出來的菜魚羹便端了上來。兩人坐在湖'亭中的酒樓里。邊欣賞湖光山。湖風透過窗戶吹進來了不用喝便已經陶醉了。

    當然味道還是很棒的。饒是沈默最近伙食不錯。嘗到那聞名遐爾的“膾”時。卻也不免大呼美味殷小姐雖然吃含蓄。卻也神怡。

    果然是盛名之下無虛士。這極新鮮的魚滑嫩無比。入口又自有一股馨香。同樣極新鮮的菜。也是香脆嫩。渭沁齒頰。兩者共同營造出一種無與倫比的味道。就像。愛情的滋味。

    兩人一邊喝湯。一眉目傳情。正在柔情蜜意。蜜里調油之際。便聽有樓下有人道︰“我等同窗今日共游西湖。有道是“常在湖邊走。怎能不詩?”沈兄。你既然是沈才子的堂兄。當為我起頭。”

    便聽那沈的堂兄道︰“也罷。我就拋磚引玉了。”

    兩人不禁豎起耳朵。聽聽這位“才子的哥哥”。是如何的出口成文。...<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happyboy2006 發表於 2010-2-14 11:51 PM

二三八章有志向的男人

    等了好半天,才聽那‘才子他哥’開口吟道︰“遠看孤山黑乎乎,上頭細來下頭粗;若把這山倒過來,下頭細來上頭粗!”

    聽他抑揚頓挫的念完,殷小姐忍俊不禁的嗤笑,沈默往下看,便見一個綢袍衣冠,春扇輕搖的年青人,在那里舉目環顧,周圍一圈士子打扮的人們,或是點頭稱贊道︰“沈兄這詩真好,聽著讓人很愉快。”或作沉思品味狀,惟恐被人看輕道︰“據說白居易作詩,追求讓老太太都明白的境界,我看沈兄這首詩就達到了白詩的境界。”

    “就是就是,我們都能聽得懂。”

    “哎,賢弟此言不妥,這樣豈不是說我們如老太太一般。”

    “我們當然比老太太強了,所以沈兄也是遠勝白居易的。”

    這話登時引來了眾才子的一片附和,紛紛道︰“有詩豈能無酒?”卻要飲酒慶賀一番,便進到酒樓里,包下二樓整整一層,開始呼喝笑鬧,#籌交錯,把個靜謐的氣氛破壞的干干淨淨。

    殷小姐本以為沈默會如自己一般,感覺十分掃興。卻見他饒有興趣的側耳傾聽,頗有身不能至,心向往之的意思,不由微微奇怪道︰“你認識他們麼?”

    沈默小聲笑道︰“我堂兄在下面。”殷小姐這才恍然,便不再管他,端著魚羹細細品味波光山色。

    出了正月,沈京便來杭州,上那死要錢的輔導班,中間兩人見過幾面,但不知是怕打擾他備考還是怎地,沈京不大去西溪找他,沈默一時無暇理會,還想著考完試再與他好好敘敘呢。

    誰知在這里便踫上了。不由暗嘆道︰‘這家伙真是過地神仙般日子啊。’

    ~~~~~~~~~~~~~~~~~~~~~~~~~~~~~~~~~~~~~~~~~~~

    走神了好一會兒。沈默才想起今天是來約會地。趕緊收攝心神。與殷小姐專心吃飯。

    殷小姐輕聲道︰“我可以先回去地。”

    沈默搖頭道︰“我想見他隨時都可以。可要見你卻難上加難。”

    這話殷小姐愛聽。紅著小臉道︰“其實……等著將來……也是隨時都可以見地。”

    兩人正在嘀咕著,卻聽樓下喧鬧聲止,而後有個聲音高聲道︰“諸位,今日我們一班同窗出游,飽覽這春日風光還在其次,主要為的是給沈兄弟送行。此去倭國風高浪急,兄弟們祝沈兄弟一帆風順。”下面便響起一片祝酒詞,說什麼的都有,卻都離不開‘日本’兩個字。

    聽著那‘馬到成功!干杯!’地聲音,沈默卻吃驚不小,沈京這小子不好好上課,卻要去日本作甚?

    殷小姐看出他面色有虞,便對沈默道︰“我真的可以自己回去,你有事便先忙吧。”

    沈默搖頭道︰“有始有終是一種美德。”堅持與她吃完飯。

    不受影響當然是不可能,原本纏綿悠長地一頓飯,在殷小姐的催促下,很快便結束了。飯後殷小姐又催著走人,沈默喜她善解人意,更是不忍倉促分開,便笑道︰“他那邊剛剛開始,我橫插一槓顯然不合適,還是先把你送回去再說吧。”

    殷小姐卻也不再堅持,甜甜一笑道︰“這不是人家不識大體呀。”

    沈默這個汗呀,腦海中便冒出孔老師那句話來︰‘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殷小姐雖不是小人,卻是個女子焉……

    兩人悄悄下樓,沈默吩咐鐵柱留倆人在這里看著,便與殷小姐上了船,進到船艙里,沈默便伸出手,將殷小姐輕輕抱住。殷小姐一動不動,只是修長的睫毛微微顫動,透露出她心情的緊張。

    靜靜偎在沈默溫暖的胸前,殷小姐很快便放松下來,只感覺這里是最舒適最安全地港灣,小聲與沈默前言不搭後語的說幾句,便很快沉沉睡了過去,直到船停西泠橋,才悠悠轉醒過來,讓本想一親芳澤的沈同學惋惜不已。

    相聚時光總是太匆匆,眼見便到了分別的時刻,船艙中蕩漾著離愁別緒,為了緩解氣氛,沈默說我親親你吧,殷小姐害羞道︰“還是不要。”于是沈默便抱過殷小姐,在她的芳唇上狠狠印了下去……

    ~~~~~~~~~~~~~~~~~~~~~~~~~~~~~~~~~~~~~~~~~

    夕陽西下,湖心亭的聚會臨近尾聲。一樓地雅座上,鐵柱問沈默道︰“大人,我上去看了,四少已經高了,您看是不是明天再找他?”

    沈默搖頭道︰“喝高了才聽得到實話,這家伙看似大咧咧的,心機卻重的很,平時別想問出什麼來。”

    等到天色微黑,酒店掌燈時,樓上終于結束,一群東倒西歪的家伙從二樓下來。鐵柱攔住醉態可掬的沈京道︰“四少,我家大人

    ”

    沈京費勁地大睜著眼,打量鐵柱半天,才指著他笑道︰“我知道你,你不是那個……鐵棍嗎?”

    “是鐵柱。”鐵柱無奈的糾正道。

    “反正都是圓的,那麼較真干嘛?”沈京嘿嘿笑道,便對邊上人揮揮手道︰“你們先回去吧,我有個……同鄉在那邊。”眾人知道他為人四海,朋友特別多,也不在意,便都先行走了。

    沈京跟著鐵柱晃晃悠悠到了僻靜處地雅座,便見沈默笑吟吟的坐在那里,桌上一壺明前,幾碟醒酒小菜,一大盤子時令水果,顯然都是為他準備地。

    沈京十分感動道︰“還是自家兄弟好啊,知道兄弟我醉了,特意趕過來為我醒酒。”

    “不要自我感覺良好。”沈默讓他在對面坐下,笑罵道︰“我不過是聽見你說話,特意過來看看罷了。”

    沈京抓幾顆楊梅塞到嘴里,酸得呲牙咧嘴,打個哆嗦道︰“都聽見我說什麼了?”

    沈默學著他早時的樣子,搖頭晃腦道︰“遠看孤山黑乎乎,上頭細來下頭粗……”

    沈京訕訕笑道︰“那都是應景之作,登不得大雅之堂。”

    沈默笑笑,突兀道︰“你要去日本干什麼?”

    “你怎知……”沈京大吃一驚,聲音越來越虛道︰“我要去日本國?”

    “聽你親口說地。”沈默詐他道。

    沈京撥浪鼓似的搖頭,矢口否認道︰“我那是逗他們玩,你知道我這個人比較頑皮,喜歡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

    “是嗎?”沈默似笑非笑道︰“我明天就要回紹興了,你若不說,我便把你捉回去見大老爺,看看頑皮的沈京怎麼跟他老人家解釋。”

    “祖宗哎,你可千萬別……”沈京忙不迭告饒道︰“我爹非打斷我的腿可。”

    “那你告訴我,”沈默沉聲道︰“到底去干什麼?”

    “你能幫我保密?”沈京擠眉弄眼道。

    “如果你態度好的話,”沈默淡淡道。

    “一看就不誠懇。”沈京憋著嘴道。

    “那就跟我回去見大老爺。”沈默冷笑道。

    “又來了,又來了,除了拿我爹嚇唬人,還會點別的嗎?”沈京怒道。

    “沒有,”沈默笑笑道︰“也不需要。”

    “好吧,你贏了。”沈京洩氣道︰“我不是交了十五加七十兩的學費嗎?可以從心所欲,愛來不來,”說著一臉激昂道︰“但我也是很愛學習的,有道是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便決定四處走走,東邊的扶桑,西邊的拉薩,我都打算走一圈。”說完笑眯眯道︰“怎樣,佩服我吧?”

    “來人,綁了。”沈默一擺手,兩個壯漢便靠上來,一左一右的按住沈京的肩膀。沈京叫屈道︰“都告訴你了,還不放過我?”

    “咱倆認識多少年了?你說的是真是假我能聽不出來?”沈默正色道︰“說假話,一切都沒商量。

    ”

    “說真話呢?”沈京嘆口氣道。

    “也許還有的商量。”

    ~~~~~~~~~~~~~~~~~~~~~~~~~~~~~~~~~~~~~~~~~

    “什麼?你要去日本,找王直?!”當沈京終于說出真話,沈默卻驚得從座位上蹦起來道︰“你是不是在說醉話?”

    “當然沒有。”沈京面色平靜,一點沒有喝醉的跡象︰“我已經通過胡中丞的審查,將與另外兩人出使日本,尋找王直。”

    “你可知道,胡宗憲已經派出過兩撥人?”沈默陰著臉問道。

    “知道。”沈京點點頭,輕聲道︰“第一波遇到倭寇死了,第二波遇到台風死了。”

    “那你還去?”沈默苦笑道︰“兄弟啊,你要是想玩刺激,我可以給你介紹個叫做‘蹦極’的游戲,絕對比去日本還過癮。”

    “誰說我要玩刺激了?”沈京漲紅臉,吼道︰“難道在你沈拙言的眼里,我沈高陵就是個只知道玩樂的紈褲公子嗎?”出來游學時,沈老爺為他賜字‘高陵’,以釋其名。

    沈默呆住了,張張嘴想說什麼,卻見沈京扶著桌子支起身子,激動的吐沫星子亂噴道︰“你沈拙言十六歲連中小三元,十七歲已經官拜浙江巡按監軍道;他姚長子十七歲當百戶,一年里連立戰功,年底就能勝任千戶官,你們一文一武,龍精虎猛,難道我沈高陵就得一輩子混吃等死,碌碌無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happyboy2006 發表於 2010-2-14 11:54 PM

第二三九章 沈京的野望


七八個星天外,兩三點雨山前,湖心小店軒窗邊,高陵語驚拙言。

    沈京一陣激動的慷慨陳詞之後,沈默又張張嘴,想說點什麼,卻又被他打斷,高聲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無怪乎危險啊,會不來了怎麼辦啊?”重重錘一下桌面,把杯盤都震了起來,沈京大聲道︰“可我不在乎,因為我沒有你讀書的本事,也沒有長子打仗的本事,我要想出人頭地,活出個人樣來,就只有富貴險中求,就只有置之死地而後生!”

    沈默苦笑一聲,想要說話,卻被他再次打斷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要說我去國子監鍍層金,回來也一樣當官。但你捫心自問,你瞧得起這樣的官嗎?你聽說這樣出身的官員,當過比縣令還大的官嗎?”

    沈默再要張嘴,沈京又要堵他道︰“你……”卻被沈默先狠狠的一錘桌子,發出‘咚’地一聲大響,把杯盤都震落到地上,用比沈京還大的嗓門道︰“你他娘還讓人說話嗎?!”

    鐵柱和侍衛們驅散了圍觀的眾人,給斗雞般的兩兄弟創造足夠的空間。

    沈京瞪著眼道︰“你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你憑什麼說我?”

    沈默一邊揉著右手,一邊怒道︰“我他娘的說不讓你去了嗎?就你這熊樣還去見王直,恐怕沒見著就得挺屍!”

    沈京這才聲音轉小道︰“只要別勸我,別把我綁去見我爹,你說什麼都行,打我都可以。”

    “我還怕打壞了手沒法考試呢。”沈默罵一聲,坐下道︰“你給我坐下。”沈京乖乖坐下。

    “拿紙筆。”沈默吩咐道。鐵柱趕緊去拿紙拿筆。擺在桌上。沈默提起筆劃個十字。把一張白紙分成上下左右四等份道︰“把你覺著去地好處寫在左上角。壞處寫在右上角。自己地優勢寫在左下角。劣勢寫在右下角。想到多少寫多少。”

    沈京見沈默沒有一口說死。便提起筆。抓耳撓腮寫起來。

    沈默又吩咐鐵柱道︰“給我找點紅花油。手腫了。”

    沈京歉意道︰“可別影響了考試啊。”

    沈默沒好氣道︰“考不上就和你一快去日本。”

    “那敢情好。”沈京呵呵笑道︰“有你去肯定是馬到成功地。”

    ~~~~~~~~~~~~~~~~~~~~~~~~~~~~~~~~~~~~~~~~~~~~~~~~

    過了一刻鐘時間,沈京寫完了,沈默拿過來一看,便見好處一欄寫著︰‘胡中丞允諾,事成之後,巡撫衙門的七品官任我挑選。到時候就算不是科場出身,也沒人敢笑話我什麼。’果然是胡宗憲地風格,出手大方,一下就把人砸暈了。

    再看壞處一欄,寫著‘最多是個死。’沈默罵道︰“你倒是看得開。”

    沈京嘿嘿笑道︰“別說現在兵荒馬亂,就是太平光景,也可能被燒死淹死病死,”說著正色道︰“甭管你是帝王將相,早晚都得有那徹底解脫的一天,所以我覺著死是最不可怕的。”

    “歪理。”沈默罵一句,看下面的優點欄寫道︰‘伶牙俐齒,隨機應變,膽大心細,長相討喜。’

    “長得喜相也是優點?”沈默不禁問道。

    “那當然,”沈京點頭道︰“若是讓人一看就心情不好,那還怎麼談判?”

    “牽強附會。”沈默罵道,再看缺點那欄空著,奇怪道︰“怎麼回事?怎麼沒有呢?”

    “沒有就是沒有,”沈京翻翻白眼道︰“難道要我胡編亂造嗎?”

    沈默服氣了,笑道︰“就臉皮厚度來說,我不如你。”

    “伯仲之間吧。”沈京謙虛道,說著嘿嘿笑道︰“現在你該答應我我去了吧?”

    沈默不置可否道︰“胡宗憲是口頭答應你的,還是立的字據?”

    沈京得意笑道︰“當然是空口無憑,立字為據了。不過我不看重這個,你想啊,結個親事還得三媒六聘,折騰好機會呢。談判這種事兒,他肯定不會一次成功吧?所以肯定得繼續用我,還怕他食言嗎?”

    沈默不得不承認,沈京地心眼確實很夠使,也不擔心他會吃虧了。便又道︰“安全呢,如何保證?前兩撥人可還沒見到王直,就死的死,亡地亡了。”

    “這你就更不用擔心了。

    ”沈京壓低聲音道︰“我有秘籍啊。跟你從頭說起,我學里有個同窗,叫蔣洲的,乃是寧波府奉化縣人,家里是當地的豪族,現在他家出事了,他便找到我,想讓我幫他通融一下。”

    沈默大為奇怪道︰“人家既然是豪族,出了事該去找官府通融,卻來求你作甚?”

    沈京老

    道︰“是這麼回事,雖然我這人平時很低調,從不知從哪里得著消息,知道我是你的堂兄,便想求你這位浙江巡按通融則個。”

    沈默卻知道滿不是這麼回事,就想想那些家伙一口一個‘才子他哥’,便知道他平時定將自己掛在嘴上。但沈默是善解人意的,他知道那些恩貢生們比不了學識,肯定是要互相攀比家世財力地。

    想到這一點,他突然理解了沈京,在那種充滿銅臭氣的環境中,要麼就跟著沉淪墮落下去,要麼就奮力掙脫出去,重新定義自己地人生。

    所以沈京這不是沖動之舉,而是經過認真思考後邁出的一步,能不能打造一片自己的天空,就看這關鍵的一步。雖然也有可能會失敗,但如果這一步不邁出去,卻注定會沉淪無為,蹉跎今生。

    沈默嘆口氣,作為兄弟,他是知道自己這時候該作什麼的。

    ~~~~~~~~~~~~~~~~~~~~~~~~~~~~~~~~~~~~~~~~~~

    很快完成了心理建設,沈默沉聲問道︰“蔣家犯了什麼事?”

    “通倭。”沈京小聲道︰“你也知道,現在誰挨著這個罪名,就是滿門抄斬,所以他家原先的關系都避而遠之了,這家伙病急亂投醫,便找到我頭上來了。”

    沈默卻知道,這可不是什麼‘病急亂投醫’,一定是有人指點過那蔣洲,告訴他巡按御史有過問任何案件,要求重新審理,甚至親自審理地權力,再加上他和胡宗憲的那層關系,確實是個合適地救星。但這種事他卻絕對不能答應的……當初打擊通倭豪門可是他地建議,若是自己打自己嘴巴,自取其辱不說,平白讓胡宗憲抓住把柄。

    看到他眉頭微蹙,沈京笑道︰“放心吧,我豈是那種給兄弟惹禍的蠢物?”說著十分得意道︰“我不過是從這個大麻煩中,看到了機遇,而且還不會給你惹禍。”

    “哦,說來聽聽。”沈默鄭重點頭道。

    “這個蔣洲我是了解地,他會說倭國話,而且對日本的風土人情也十分熟悉,講起海上的事情來更是頭頭是道。”沈京自信道︰“我推測他就算沒去過日本,也曾經長期參與過與日本人的貿易。”因為日本是個島國,除了火山地震之外,原先基本上什麼都缺。但最近幾十年里,中國的勘探學傳到了日本,借由這個技術,日本發現大量銀礦。

    起初那些大名們拿銀礦石去跟那些明國奸商交易……被坑死那是一定的,基本上是用賣白菜的價格,把那些白銀礦石賣出去的。後來虧得實在是受不了,只好花重金收買,學到了明朝的冶煉白銀的方法。

    但不得不承認,這個民族的學習能力和鑽研精神特別強,他們在中國冶煉法的基礎上,發明了’灰吹法‘的白銀冶煉方法,終于生產出了白花花的銀子,且質量和利用率都要比大明的更好,深受大明官民歡迎。

    這樣,日本人對中國商品的購買欲望,終于有了滿足的條件和基礎,于是大量的生絲、紡織品、瓷器、藥材和書籍,以超過大明國內十倍的價格,大量的湧入日本,且還供不應求。這樣’人傻錢多素來拿’的客戶自然是人見人愛,于是大量的海商湧入到日本。在這個年月里,中日貿易的額度,甚至要超過對葡萄牙、西班牙這些國家的總和還要多。

    于是便形成了閩浙與日本貿易,兩廣與西洋貿易的局面。那蔣家既然是浙江的,自然是與日本貿易貿易為主,會說倭話,知道日本的情形,也不稀奇了。

    ~~~~~~~~~~~~~~~~~~~~~~~~~~~~~~~

    “我就琢磨著,通過這麼個有經驗、有關系,有門道的家伙去日本找王直,肯定比咱們自個無頭蒼蠅似的亂跑要安全可靠的多。”沈京躊躇滿志道︰“我就去巡撫衙門,直接要求見胡宗憲,看門的聽說我可以找到王直,倒也沒阻攔。

    順利見到胡宗憲後,我便把計劃一說,他大感興趣,不用我開價,便給出了那個條件,他還說如果我能把這個別人都完不成的任務給完成了,就說明我能力非凡,現在東南正是用人之際,以後肯定會大有前途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happyboy2006 發表於 2010-2-14 11:58 PM

第二四零章 國家罪人


詳細問過了每一個細節,並把自己知道的一切,事告訴沈京……

    “首先這個人,是當世最大的海商。”沈默輕聲道︰“根據估算,他每年的貿易額度,要比浙江的稅收總額還要高,絕對的富可敵國。”

    “其次這個人,是當世最大的倭寇頭目。”沈默沉聲道︰“他有兩萬多嫡系部隊,受他控制和影響的倭寇人數多達五萬余人,所有倭寇皆以他為領袖,所有不順從他的,下場都十分悲慘。”

    “再次這個人,乃是一方諸侯,他在日本九州南部,號宋,自稱曰‘徽王’,控制要害,割據三十六島之夷地。”沈默淡淡道︰“他實際佔領並控制了這些地區和居民,當地日本人皆以為其服務為福分。”

    沈京聽得目眩神迷道︰“照你這麼說,這王直就不能算是狗漢奸了。”

    沈默沉聲道︰“他確實不能算是漢奸,因為不是他投靠了日本人,而是日本人投靠了他。

    沈京咋舌道︰“那些倭人就任其侵佔國土,稱王稱霸?”

    “那是一個信奉強者為尊的國度。”沈默目光復雜道︰“他們人口有限,又處在四分五裂的戰國時代,一個大一些的諸侯國,手下也不過萬把人。而王直的嫡系部隊,就已經兩萬人,且都配備有最新型的火槍,再加上他所佔領地區民風彪悍,都十分擁護他,就算他想橫掃諸侯,獨佔九州島,也是做得到的。”

    “那他為什麼不把日本打下來?自己稱王稱霸算了。”沈京覺著自己開始崇拜那位王老板了。

    “他不會那麼做的。”沈默搖頭道︰“我說過,首先他是個海商,日本對于他來說,是最重要的貿易市場,他已經完全壟斷了這個市場,與日本的諸侯形成了最恰當的關系。只要他沒有發瘋,就會不遺余力的維護這種局面,而不是破壞它。”

    ~~~~~~~~~~~~~~~~~~~~~~~~~~~~~~~~~~~~~~~~~~~

    “讓你這樣一說。我都覺著他是民族英雄了。”沈京難以置信道。

    “他罪不容誅。”沈默淡淡道︰“我說過。他是倭寇地大頭目。所有倭寇地罪惡。都可以加之于他地頭上。算什麼狗屁英雄?”

    “那到底是什麼意思?”沈京作揖道︰“我地沈大人。您就直說吧。兄弟我念書不好就是因為理解能力有限。還是請您直說吧。”

    沈默沉聲道︰“我真沒法直說。因為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樣地人。我只能把他地復雜背景提供給你。你一路上用心琢磨著。能想明白一分。見到他就會多一分把握。”說著笑笑道︰“其實我知道地情況。也過是一些皮毛。還要拜托你一路上仔細觀察。最好能記下所見所聞。說不定就可以找出答案來。”

    “這我曉得。”沈京點頭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就是這個意思。”沈默笑道︰“只有把這個人徹底弄明白了,我們才能找到東南問題的正解……”心中默默道︰‘說不定也是大明命運的正解。

    ’但這話他只能深藏心底,即使對最親密的兄弟也不能說。

    ~~~~~~~~~~~~~~~~~~~~~~~~~~~~~~~~~~~~~~~~~~~~~~

    斗轉星移,東方微露魚肚白。一夜的深談之後,沈家兩兄弟的臉上,卻仍不見絲毫地疲憊之色。沈默已經把要交代的都說完了,鐵柱端上籠包稀飯,幾樣簡單的早點。

    兩人便開始默不作聲的吃飯,過了好久,沈默才低聲問道︰“那個蔣洲沒問題?”

    “胡部堂已經向他許諾,談判成功之日,便將他家的事情一筆勾銷,不再追究。”沈京笑道︰“現在全家都在官府手里,他只能合作。”

    “就你們兩個去嗎?”

    “還有胡部堂的親衛,千戶陳可願,他主要是監視保護我們的,真正要談還得我倆為主。”沈京熱切的望著沈默道︰“這下您老人家該放心了吧?”

    沈默定定的望著沈京,緩緩道︰“我再給你找個保鏢吧。”便提起毛筆,蘸墨寫一封信道︰“你知道長子地長官吧?”

    “俞大猷俞總戎。”沈京點頭道︰“據說他是絕世高手,一手‘荊楚長劍’橫掃嵩山少林,無人能敵,等閑幾十人近不得身。”說著便激動道︰“你不會要讓他給我當保鏢吧……”

    “做夢去吧,”沈默笑罵一聲道︰“人家俞總兵是二品武將,我一個小

    能調動了?”見沈京塌下臉來,沈默眨眨眼道︰“別給你找個更厲害的。”

    “天下還有更厲害的高手嗎?”沈京不信道。

    “有,他師父。”沈默很肯定道︰“荊楚劍客李良欽,現就在俞大猷那里,我給俞總兵寫封信,他一準把師傅給送過來。”前些天俞大猷來杭州,去西溪看過沈默,提起過他那武功高強、充滿正義感的師傅到了自己營中,要為抗倭出一把力。但現代的軍隊中需要的是運籌帷幄的將領,令行禁止的士兵。至于武林高手嗎,還沒什麼用處。

    俞大猷正為如何安置師傅發愁,所以沈默不怕他不答應。

    “真的?”沈京激動道︰“那可太好了,這樣我更有把握活著回來了。”

    “不管怎樣,一定要活著回來。”沈默深深望著他道︰“答應我。”

    沈京撓撓頭,哈哈大笑道︰“放心吧,算命的說我能活到八十八,日子還長著呢。”

    ~~~~~~~~~~~~~~~~~~~~~~~~~~~~~~~~~~~~~~~~~~~~

    離開酒樓到了碼頭,乘船回到對岸,兩人便分道揚,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好男兒志在四方,男人們注定就是要分離地,但只要抬頭仰望,就一定會想起同一片藍天下,有那肝膽相照的兄弟,也在同樣記掛著自己……

    兩天後,沈默回到紹興城。在家里安靜讀書,等待科考。科考是鄉試地選考試,一般從四月到五月,由一省提學官分別赴各府學中,集結學宮中的在籍生員,進行考試。成績分三等,其一二等及三等前十名,共一百名考生準應鄉試。

    除此之外,還可通過另外兩次考試舉得鄉試資格,一次叫‘錄科’,另一次叫‘錄遺’。所謂錄科,即科考落榜者;因故未參加科考者;以及籍貫是紹興的監生、蔭生、官生、貢生,這些人雖然在國子監受教育,但還是要回原籍應舉。又因為學籍不在本地學宮,所以不參加科試,便需于六七月份參加錄科,取得前五十名者,方能送考。

    如果你經錄科考試,仍未能取得鄉試資格,或者因故錯過錄科考試,那麼也不要慌,大明朝完善的科舉制度,會馬上再給一次機會,這就是‘錄遺’。如果在這次考試中,考到前三十名,那麼恭喜你,可以被送考了……如果這次還考不中也不要緊,大不了三年後從頭再來。

    但也不是非經過這些考試,才能參加鄉試。按規定,還有四種情況可以保送……府縣學的學官,準由學政直接送考;在國子監肄業地貢生和監生,由本監官直接送考;正印官胞兄、弟、子、佷中隨官員在任讀書的貢生、監生,準許本官申送參考;學官、州縣佐貳也可由本任地方官申送參考。

    經過這三次考試加上若干保送名額,最終整個紹興府會有二百余人,可以九月去杭州,參加今年地乙卯鄉試。

    從這次考試開始,考官便全部出大題,完全考察考生對經義和八股掌握了,所以許多年長的考生紛紛脫穎而出,而許多在生員考試中優秀者,反倒可能成績不佳,甚至直接被淘汰掉。

    而且和舉人考進士不同,考中秀才後,不能隔年就考舉人。按照規定,得在學校讀上兩三年,過了兩次歲試才能考。所以說科舉考試優點很多,其最大地優點就是折磨人,僅憑這連續數年、側重點不同的十數次考試,便足以考生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了。

    但那都是對一般人來說地,對于不一般的人,總是有破例的機會。比如沈默雖然去歲才中秀才,可他今年就參加科考了,因為他是小三元。比如說陶虞臣,他也來參加科考了,因為他師兄是浙江提學。比如說,孫孫鋌兄弟,也來了,因為他們家里太牛了。

    再比如說,陳壽年就沒來,因為他既不是小三元,也沒有個當提學的師兄,家里更沒有出過一摞子尚書……所以他就得再上三年學,才有資格參加科考。...<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happyboy2006 發表於 2010-2-15 12:01 AM

第二零五章 哥雖久已不在府學,學中卻滿是哥的傳說


嘉靖三十四年五月初三,紹興科考的日子。這次考試的考生參加,但經年累月積攢下來的考生,數量也是極為龐大的,所以仍不能掉以輕心。

    為了避免親朋騷擾,沈默初二日便搬到了親衛駐扎的場院里。初三天不亮起來,吃過一頓清淡卻富有營養的早餐,他便讓鐵柱備車,準備靜悄悄的出門。

    鐵柱按照慣例,組了個十人衛隊,前後簇擁著馬車,等待大人出發。

    沈默卻讓他趕緊把人撤了,笑罵道︰“我這是去考試,亂擺什麼排場?就你和沈安跟我進去。”鐵柱只好自己當車夫,讓手下遠遠跟在後面,載著大人和沈安往府學宮去了。

    車廂里,沈安老老實實抱著少爺的考箱,坐在個小馬扎上,一句廢話都不敢多說……經過兩個月的禁閉,以及晴翠姑娘的修理,他的毛病改了很多,卻也無趣了很多。

    沈默便逗他道︰“晴翠留在杭州,你又自由了,這兩天有沒有去逛青樓啊?”

    沈愁眉苦臉道︰“我家那婆娘太厲害了,不知道收買了大人多少親兵,我現在走到哪里,都感覺有人在背後盯著我,等著抓住我的把柄,回去找她請賞呢……別說去那種地方了,就是路邊一個漂亮姑娘,我都不看久了。”

    沈默哈哈笑道︰“有個能管住你的就對了,這樣我才能放你出去。”

    沈安面色急變道︰“少爺,難道你不要我了嗎?我最近可沒犯錯啊。”

    沈默笑道︰“難道你想一輩子當書童?”

    “那不挺好嗎。”沈安惴惴道︰“小得一向覺著。天下就沒有比書童更輕松、更愜意地差事了。如果少爺您不嫌棄。我願意給您當一輩子書童。”

    “別拿我當飯票。

    ”沈默翻翻白眼道︰“告訴你沈安。等考完了會試。我就不需要書童了。你要是就這點出息。那便等著被裁吧。”

    沈哭喪著臉道︰“少爺。您可不能這麼絕情啊。小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我怎麼覺著你地日子非但不苦。還香艷地緊呢?”沈默似笑非笑道。

    “那都是過去地事了。小地現在修身養性了。”沈安老臉通紅道︰“再說不是明年才會試嗎?少爺。您先讓我舒舒服服過完今年行不?”

    對于這位極度安于現狀、不思進取地小書童,沈默是徹底無奈了,只好點頭道︰“行。”

    ~~~~~~~~~~~~~~~~~~~~~~~~~~~~~~~~~~~~~~~~

    到了投河畔,依舊是密密匝匝的擠滿了車船,好在沈默經驗豐富,留夠了時間,便下車徒步走過去,卻比上次從容許多,也沒有擠掉鞋子。

    等到亮出考牌,進了學宮前街,四周仍然是熙熙攘攘……一個府學加上八個縣學,也有三千多考生,雖不及府試時擁擠,卻也好過不到哪去。

    費了好大勁兒,沈默才找到府學的燈籠,在沈安的沖鋒陷陣下,好容易擠過去,這才到了紹興府學的隊伍邊緣。

    見沈安一個勁兒的往里擠,有府學生不樂意了,拉住他道︰“瞎擠什麼呀?我們這是紹興府學的。”

    沈安掙脫他地手道︰“當然知道是紹興府學的,我家少爺進的就是紹興府學。”那些考生便紛紛望向沈默,卻見他十分陌生……每月都有數次大課小課,同學的生員或多或少都有印象。但沈默同學自從入學那天起,便被唐知府帶去單獨培養,然後又長期休學在外,而他的童年大多沒有機會參加這次科考,是以這些同學並不認識他。

    感受到眾人投來的懷目光,沈默尷尬的笑道︰“諸位師兄有禮了,小弟沈默見過諸位師兄。”便朝眾人拱拱手。

    喧鬧的紹興府學隊中,登時安靜下來,眾考生倒吸著冷氣,紛紛回過頭來,瞪大眼楮打量著沈默,直到一個憊懶的聲音道︰“我說諸位,你們整天恨不能一見的沈大人來了,怎麼反倒成木頭了?”

    眾人一聽是沈大才子最好地朋友,徐大才子說的這話,直到這下錯不了了,趕緊齊刷刷都一起朝沈默行禮,口中高呼道︰‘學生拜見大人。’沈默趕緊扶住道︰“使不得使不得,今日拙言只是府學生員,諸位師兄切莫折殺。”

    他在這低調謙遜,眾人卻群情高漲,把他眾星拱月般簇擁起來,紛紛激動問道︰“您真的是去年的小三元,沈大才子?”

    沈默謙虛地點點頭,又有人問道︰“你真是青霞先生的開山關門大弟子?”“真地是

    按監軍道?真的是巡撫大人的好朋友?”

    沈默再謙虛的連連點頭,便聽又有人問道︰“對于沈小霞沒法參加鄉試,您作為他的師弟,有什麼看法?”

    “這個問題很尖銳嘛,”沈默撓撓頭道︰“目前胡中丞和布政使、按察使大人,以及我們的唐府尹、牛縣尊,已經聯名上書,請求朝廷恢復小霞師兄參加科舉地權力,相信考慮到洶湧的士情,朝廷會做出讓步地。”

    “能趕上錄科嗎?”

    “把握很大。”沈默點點頭道︰“一定會盡十二分的努力,不耽誤小霞師兄鄉試地。”

    ~~~~~~~~~~~~~~~~~~~~~~~~~~~~~~~~~~~~~~~~~~

    當把這個問解開,眾人的發問益發不著調起來,什麼‘你喜歡什麼顏色?’‘平日除了讀書,還有什麼愛好?’‘有沒有定親或中意對象?’之類。這些狗屁問題不回答行,敷衍了事也是不行地,因為提問的是他的同窗,未來最可靠的倚仗,豈能輕慢得罪了?

    正在沈默疲于招架,苦不堪言之際,一聲清脆的鑼響,緊接著便有人高聲道︰“開始點名,不準喧嘩!”考生們這才放過他,各自排隊站好。

    沈默這才解脫出來,與徐渭並肩站在一起,低聲罵道︰“你這家伙,不知道解圍,還在那架秧子,實在是不當人子。”

    徐渭嘿嘿笑道︰“其實我也有個問題,很久以前就想問你,你回答我好嗎?”

    沈默瞪眼道︰“什麼問題?”

    徐渭小聲道︰“呂小姐那樣才貌雙全的好女子,你為什麼棄之如敝?”

    “從來沒有穿過那雙鞋,又何談棄之呢?”沈默翻翻白眼道︰“他媽的,就知道你對她有意思。”

    “別亂說話,那是我學生。”徐渭小聲道︰“你是不是已經有心上人了?”

    “廢話。”沈默怒道︰“我不是跟你說過,我今生非殷小姐不娶嗎?”

    “她不是已經出家了麼?”

    “誰造的謠?”沈默雙目噴火道。

    “你說的呀。”徐渭郁悶道︰“我可真沒打算惹你發火。”

    沈默這才想起,是自己對他說的,無奈的拱手道︰“徐大哥,徐大爺,你就饒了我吧,就當我當時說胡話……咱們就此打住好不好?”說著咬牙切齒道︰“待會要是考砸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徐渭見他快要抓狂了,趕緊道︰“算了,考完了再說。”

    ~~~~~~~~~~~~~~~~~~~~~~~~~~~~~~~~~~~~~~~~~~~~~

    點名入場,一切順利。沈默坐了個不孬不好的位置,便等著發卷考試。科考畢竟只是預備考試,沒有那麼多的繁文:節,只考一整天,三篇大題,試題很正,一點也不難。

    考試未結束,提學便在那抓緊閱卷。由于因為考生人數較多,又是他一個人閱卷,雖然提學大人是一甲進士出身,乃是寫作八股文的高手,但同時看這麼多篇文字,也難免會頭昏眼花腿抽筋,所以給予每份考卷的關注,也不過是短短十幾息,看看開頭幾句,感覺沒意思便不取。

    只有看到耳熟能詳的名字,或者特別好的文章,他才會多看一會兒。所以說這種時候,名人、熟人的卷子就十分佔便宜了……糊名、謄寫這些手段,成本太高,只有鄉試才開始使用,所以提學大人能看到考生的姓名。

    當看到一份龍飛鳳舞的卷面時,提學大人一看這字太漂亮了,不由眼前一亮,仿佛久旱逢甘霖一般,趕緊看看考生的名字,一看是’山陰徐渭’,如雷貫耳。

    提學大人便將徐渭的卷子,用心用意看了一遍,心里不喜道︰‘這樣的文字,都說的是些甚麼話!怪不得連個舉人都考不中。’

    便丟過一邊不看了。

    等看到許多,又見一份清新的卷面,一看那詞真意老的文字,他心中便笑道︰‘師弟功力大進,這次拔個案首卻不虧心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happyboy2006 發表於 2010-2-15 12:04 AM

官居一品   第二四二章 江南七子

    想到這。提學大人便取筆在陶臣原子上細細圈點上加了三圈。即填了第一名。擱下陶虞臣的卷子。學大人又想道︰“那徐文長是一時名士。若不取他。怕是有人要非議我。不如把低低的取了。讓鄉試官心煩去吧。”便把徐渭的卷子重新找出來。從頭至尾又看了一。便品出了一些滋味。

    待再看第三遍後。學大由嘆息道︰“這樣文字。連我看一兩遍也不能解。直到三遍之後。才曉是天的間之至文真乃字字珠。可見才子之名不虛。卻比虞臣的才氣要強上許多。”只好對陶虞臣說聲抱歉。將他卷子上的一字下再加一橫。變作了第二名。反取了徐渭為案首。

    看完徐渭這篇。再看別的便感覺索然無味。愈發覺著徐渭的文章令人回味無窮。提學大人心道︰“徐文長的文章遠勝王。卻一直科場潦倒。可見這世上糊塗考官。不知屈煞了多少英才啊。”

    感嘆一陣才打起精神。繼續閱卷。等到掌燈時分。提學大人已經頭暈眼花了。便準備再咬牙看幾份就吃飯。余下的明日再閱。誰知看到其中一份。提學大人不禁身一震。連吃飯都忘卻了。捧在燈下反復讀了幾遍但見那作者並不刻意為文。其制作無奇之態。無藻之色。無柔曼之容。無豪宕之氣。卻莊雅沖夷。真醇正大。

    這樣的文章讀來。不像一般八股文那樣空洞無物不知所雲。而是讓人明明白白。清清楚。讀之為其擊節叫好思令人默然深思。提學大人是明白人。知道一般士子寫不出這樣的文章。

    因為八股文竟是議論文的一種。求所問皆是治國大道有關。而書生們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讀聖賢書。只知道人雲亦雲。哪里有自己的見解?寫出來的文章未免也只是拾人牙慧。毫無新意。令考官昏昏欲睡了。

    不過歷來官也不強求。因為寫出這樣的文章需要有宏邃之養。深遠之識。割之才。實之學。即是說思維才氣學識經驗眼氣度。都要達到很高的程度。遑論一般的士子。就是他們這些翰林出身為官多年的老前輩。也達不到這個程度。

    但這位考達到了。

    提學大人反復翻閱著份試卷。不停重復說一句道︰“救時宰相。救時宰相。”將那份卷子讀了不知道多少遍。連飯都忘了吃仍在感慨其中的道理。

    里邊的官員等了又等讓下人把飯熱了又熱。始終不見提學大人進來吃飯。終于忍不住出去催請。提學大人須道︰“吾飽矣吾醉矣。無需酒食。”下官奇怪道︰“大人尚未用飯。怎飽了矣?”

    提學大人哈哈笑道︰“讀此妙文如啖美食;讀此高論。如飲瓊漿。怎能不飽不醉呢?”

    “不知是哪位高賢的文章?”官們好奇問道。

    提學大人亮出那試邊角上的名字。眾人便見“會稽沈默”四個字紛紛點頭道︰“小三元就是小三元啊。”

    ~~~~~~~-~~-~~-~~-~~-~~~-~~-~~-~~-~~-~

    翌日放榜魁首處赫然是沈默的名字。徐渭被取第二陶臣的名次上。又被加了一橫。成為了第二名。若是知道其中的原委。不知陶同學會不會哭笑不的。不過以他寬廣的胸懷看。大抵應該不會吧。

    至于那孫氏兄弟。分別取了第四和第六。第五名卻被另一個熟人吳兌佔據了。

    前兩等加上三等前十名。進去謝了宗師。提學大人自然溫勉有加。讓眾生好生用功。準備數月後的鄉試。

    待出去後。沈怪道︰“怎沒有到諸兄?”他說的是諸大。那位久負盛名的才子。

    陶虞臣笑道︰“師兄有所不知。諸學長之父乃是處州。是以直接送考。”邊上的吳兌呵呵笑道︰“那諸大有狀元才。可是拙言你鄉試的大敵哦。

    ”

    沈默搖搖頭。無所謂的笑笑道︰“名次不重要。中了才重要。”便問那陶虞臣道︰“還一季便鄉試了。你還要去岳麓書院嗎?”

    陶虞臣笑道︰“不去了。赴幾個文會。聽幾次名師講解。多交流一下是正辦。”

    “跟我去杭州。”沈默笑道︰“畢竟是省城。文會和名師都比紹興多不少。”

    “那敢情好。”陶臣歡喜道︰“日師兄還邀我去杭州。我只怕相熟的同年太少。不的真心交流。便沒有答應。”

    他話音未落。便聽後有人笑道︰“

    。人越多越好。”回頭一看。是孫文中孫文和兩兄

    沈默高興道︰“自然是好的。”便對吳兌道︰“吳長不妨也去。”吳兌笑道︰“恭敬不如從命嘍。”

    沈默又四下去找徐文長。卻沒有找見。陶虞臣奇怪道︰“方才還看見文長兄呢?”

    孫文和嘿道︰“我來時便看他與一繡車中人嘀嘀咕咕。恐怕現在又去赴美人約了。”

    孫文中教訓道︰“就嘴碎。”一頓。又道︰“不過好像真這麼回事。”

    ~~~~~-~~~-~~-~~-~~-~~-~~-~~-~~-

    眾人說笑著出府學宮。那孫便四下張望。突然指著對過的一酒樓道︰“看吧。門口就停著那輛車。我敢打賭徐青藤就在里面。”

    話音未落。便見徐渭從酒樓里探出頭。朝著他們招手道︰“拙言。上來一趟。”

    孫文和是個自來熟。聲道︰“青藤先生。就請拙言兄一人嗎?”

    徐渭笑罵道︰“你誰呀。我認識你。”惹眾人哈哈大笑。

    孫文和鬧了個沒趣。小聲咋舌道︰“老兄說話好不客氣。”

    沈默寬慰他道︰“長兄就是這臭脾氣。但是極好的。”

    孫文和嘿嘿笑道︰“沈兄不用擔心。我這人海量。從來不生氣。”孫文中瞪他一眼。朝沈默拱手道︰“既然師兄有約。不攪擾了。我們兄弟倆現住在興紹客棧里。若是定下去出發的日子。勞煩派人知會一聲。”

    “好說好說。”沈默還禮笑道︰“就在這一兩日。大家抓緊準備。咱們宜速不宜遲。”眾人稱善。

    沈默又對陶臣道︰“且去邀一下諸學兄。看他願意同去否。”

    陶虞臣點頭道︰“我知道了。”眾人便各回各家了。

    ~~~~~-~~-~~-~~-~~-~~~~~-~~-~~-~~-~~

    待眾人走了。沈默頭看看沈安。沉吟片刻道︰“你且回去吧。”

    沈安小心道︰“少爺。我還是跟著您伺候吧。”

    沈默已經猜到約摸什麼事。哪敢帶這位“碎嘴安”?便把他攆回去。讓鐵柱跟著自己上去。

    進到酒樓里。徐渭便應下來道︰“怎麼這麼慢呀”

    沈默目光閃爍的打量著他︰“你跟我說實話。上面還有誰?”

    “沒誰了呀。”徐渭心虛道︰“好吧。就知道你長了毛比猴兒還精。是呂小姐在上面。”見沈默轉身要走。他趕緊拉住道︰“我說兄弟。你可不能不知好歹。人家可是正經的官家小姐。這麼不顧臉面的來找你。你還想怎麼的?”

    “你還是問問她想怎麼的?”沈默低聲道︰“我不是已經說了嗎?我已經與殷小姐有婚約。怎麼就不能罷休呢?”說著瞪眼道︰“難道你沒告訴她?”

    徐渭訕︰“這話太傷了人。還是你親口說吧。

    ”

    沈默這才知道。原徐渭那憐香惜玉的毛病了。不由嘆口氣道︰“哎。說你什麼好啊。”便負手上樓道︰“跟上來。讓你看看什麼是純爺們。”

    徐渭笑道︰“我虛心學習。”便跟著他上了樓。敲敲最里頭一間包廂的門。便聽個好的女聲道︰“請進。”

    一想到接下來要干的事兒。沈默竟感覺有些緊張。心髒怦怦直跳。罵自己一聲道︰“要有出息。要對起若。“便昂首挺胸進去。看見個花花綠綠的身影。閉眼道︰“位小姐。在下沈默。既然令尊已經否了兩家的婚事。下也只能深遺憾。希望您個好歸宿。不要再違背令尊的意思了。”

    說完睜開眼楮。便一個梳著雙丫髻的侍女。一臉驚恐的望著自己。

    這個窘啊。他一時緊張。竟然對個迎出來的侍女自白一番。真是。丟死人了。

    屋里很安靜。針落可聞。那立在窗前的呂小姐。便以為沈默還在埋怨她家。便輕聲道︰“藕雖有孔。心不染垢塵。”意思是。雖然這事兒上我家錯了。但我的心是很純潔的。沒有任何變化。...<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happyboy2006 發表於 2010-2-15 12:07 AM

第二四三章 峨眉齊參天


藕雖有孔,心中不染垢塵。’

    此時沒那麼開放,男女之間見面便已經十分唐突了,諸如‘你到底愛不愛我?’之類的話,人家女孩子家的自然不能直說,而是要像這樣隱晦表達出來……這便類似于跑江湖的說行話,混黑道的說黑話,都是迫不得已的。

    聽了呂小姐的話,沈默沉默片刻,終究是坦然道︰“竹本無心,節外偏生枝葉。”這本就是一場橫生枝節的鬧劇,且已經結束了,就不要再起波瀾了。

    呂小姐呆住了,她一直以為,沈默聽了自己的話,會十分感動的。誰知卻得來這麼句冷冰冰的回應,怎能不讓她難過萬分,但這小女子雖然看似柔柔弱弱,卻有一顆堅強的心,平靜道︰“看來公子是有別的原因。”

    “是有些原因,所以……”沈默低頭朝呂小姐拱手道︰“您錯愛了。”說完便轉身下樓,始終都沒敢看她一眼。

    呂小姐定定的望著門口,面色始終保持著優雅,一雙斂在袖中的粉拳卻緊緊攥著,只不過誰也看不出來罷了。

    ~~~~~~~~~~~~~~~~~~~~~~~~~~~~~~~~~~~~~~~~~~~~~

    徐渭嘆口氣道︰“算了,這小子簡直瞎了眼,咱們不生氣了啊。”

    呂小姐仿佛沒聽見他的話,輕咬著下唇道︰“師傅,請問風緊林密,樵夫當何處下手?”

    徐渭見她仍然執迷不悟。不由嘆息道︰“山高水深。好漁翁應及早回頭。”

    呂小姐搖搖頭。淚水在眼眶里打轉道︰“難道連師父也不幫我了麼?”

    徐渭想一想。終是實話實說道︰“事到如今。只好如實相告了。沈默已經定親了。所以他才會避之不及地。”

    呂小姐一下子呆住了。一雙漂亮地大眼楮無神地望著門口。喃喃道︰“是哪家地姑娘?”

    徐渭見她如此難過。心里也很不好受。遂輕聲道︰“是殷家地大小姐。”

    “她?”呂小姐輕聲道。沉吟片刻突然抬起頭來道︰“師傅淨騙我。那殷家父女去歲便去了外地。今年再沒回來過;而他地父親卻一直沒有離開過紹興。兩方長輩從沒見過面。又何談定親呢?”

    徐渭心中苦笑道︰‘你這麼聰明干什麼?’趕緊解釋道︰“是要訂婚了,可能因為怕耽誤他地舉業,所以才沒有操辦了。”

    “那就是還有機會嘍?”呂小姐梨花帶雨的笑道︰“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就不會放棄的。”

    “你這孩子,怎麼就這麼 呢?”徐渭勸她道︰“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人卻到處都是,以你的家世相貌,別說找個秀才,就算舉人進士也是不難的。

    ”

    呂小姐幽幽道︰“師傅當我是愛慕虛榮之人?”

    徐渭笑道︰“我知你當然不是,只是婚姻這種事情,總要你情我願才好,否則縱是強扭在一起,也不會有好日子的。”

    ~~~~~~~~~~~~~~~~~~~~~~~~~~~~~~~~~~~~~~~~~~~

    呂小姐掏出羅帕,擦一擦臉上的淚,淒然一笑道︰“女學生我五六歲上,便與那孿生兄弟一起開蒙,當時就讀的是《四書》、《五經》;到**歲就講經書、讀文章。再學破題,承題,起講,提筆。父親所教,與弟弟別無二致。”

    “因著家父說︰‘八股文章做得好,便要詩就詩,要賦就賦,做什麼都不在話下。若是八股文章欠講究,做出什麼來,都是野狐禪、邪魔外道!’我便聽了父親地教訓,曉妝台畔,刺竹床前,擺滿了一部一部的文章,每日丹黃爛然,蠅頭細批。人家送來的詩詞歌賦,正眼兒也不看一眼。”說著雙目神彩湛然道︰“這樣幾年下來,父親說我地文章已到了火候,就算中不了三鼎甲,也能點個翰林。”

    徐渭咋舌笑道︰“原來還是位大才女,真是失敬失敬。”

    呂小姐強笑一下,面上的傷感之色卻更濃了︰“可當我興奮的對父親說,自己要去參加科舉時,我爹卻笑彎了腰,說自古就沒有女子進考場的。我不服氣,說馮素珍還女扮男裝中過狀元呢。”

    徐渭不由笑道︰“戲文里唱地做不得真,我是參加過鄉試的,那簡直是天下最嚴密的地方,想要進去須得重重搜身,女扮男裝非露餡不可。”

    呂小姐郁郁道︰“我爹爹也是這樣說。他見我整日悶悶不樂,這才請了師傅教我畫畫。”說著抬頭直視著徐渭的雙目道︰“只因我是個女兒身,便連入

    門也沒有。如果你們男子能把國家治好了也罷,可地弄得內憂外患、民不聊生,你們憑什麼獨佔科考,不讓我們女子參加?”

    徐渭竟不敢直視她的目光,低頭心虛道︰“這個我也管不了。”

    呂小姐這才發現自己地失態,歉意道︰“女學生荒唐了,請師父責罰。”

    “你說得都是實話。”徐渭嘿然一笑道︰“身為男子,我無地自容啊。”說著咂咂嘴道︰“不過請問,這與今天的事情有何關系?”

    “有關系,”呂小姐幽幽道︰“因為我不想讓學到的東西,變成打發無聊的玩物,所以我要找一個最有前途的男子,用我地才學輔佐他,讓他建功立業,青史留名,這樣才此生無憾。”

    徐渭張大嘴巴,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他真想撬開這個女學生的腦殼,看看里面都裝了些什麼,怎麼個柔柔弱弱的小女子,思想卻如此另類呢?

    “您肯定覺著不可思議。”呂小姐平靜道︰“但如果我不這麼干,縱使將來如何幸福美滿,也只是芸芸眾生中地一個,空負一身所學。”頓一頓,她目光堅定道︰“我不想過這樣的人生,哪怕會粉身碎骨,我也要嘗試一下,看看能否走出一條別人沒走過地路。”

    ~~~~~~~~~~~~~~~~~~~~~~~~~~~~~~~~~~~~~~~~~~~~~~~~~~~~~~

    呆了好半天,徐渭心中才由衷感嘆道︰‘看來確實不能把女兒當成兒子教,會培養出武則天來的。’

    “師傅能幫我嗎?”呂小姐已經把心事完全傾吐,反倒感覺輕松了許多。

    徐渭‘這個,那個……’了半天,才吭哧道︰“咱們先不說你這個想法是對是錯,就按照你地想法說,可我紹興人杰地靈,年輕俊才比比皆是,至少十幾個都有中進士的可能。”

    呂小姐招招手,丫鬟便從腰包里取出一本薄薄的藍皮書。她接過來道︰“這是紹興府在籍的生員名冊,上面的名字我都能倒背如流。”呂小姐黯然道︰“除了他之外,真正優秀的都結婚了,其余的都是庸碌之才……不配。”

    在那一刻,呂小姐驕傲而痛苦的樣子,便深深印在徐渭的心中,他真想說︰‘其實我也很優秀,而且單身。’只是永遠不可能說出口罷了。

    稍微穩定下心神,徐渭沉聲道︰“還是算了吧,沈默與我亦師亦友,我不可能幫你破壞他的婚姻。”

    呂小姐輕聲道︰“只要還沒訂婚,就一切都有機會。”對于這句話,她簡直是太有發言權了。若不是變故突生,她早已經是沈家人了,怎會落到這般田地呢?

    徐渭已經充分領略了這個女子奇崛的一面,郁悶道︰“希望太渺茫了,我不相信他就這麼倒霉,每次訂婚前都有變故。”

    “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會怎樣。”呂小姐說著,款款給徐渭行禮道︰“師傅,我外婆家在杭州,我會盡快過去的,求您隨時把他的情況告訴我。”

    “我這不就成叛徒了嗎?”徐渭為難道。

    “您請放心,我不會打擾你們的。”呂小姐低垂螓首道︰“只有出現機會,我才會出現。”

    “那要是直到兩人定親,你都一直沒機會呢?”徐渭逼問道。

    “那我就永遠不會出現。

    ”呂小姐淒然道︰“我還沒有到非要自取其辱的份上。”

    徐渭點點頭,嘆口氣道︰“真不知道我幫你是對還是錯。”

    呂小姐笑笑道︰“就當是場好玩的游戲吧……”淚水卻止不住的流下來。

    看到她流淚,徐渭很痛心,嘆一聲道︰“你這又是何必呢?”

    呂小姐微微昂起頭,雖然仍流著淚,卻倔強笑道︰“我就是想看看,難道女子就真的不如男嗎?”

    ~~~~~~~~~~~~~~~~~~~~

    兩天後,沈默、徐渭、諸大綬、陶虞臣、吳兌、孫、孫鋌,七人登上了去杭州的客船,在他們的上一層船艙里,還有山陰縣令呂竇印的女兒,要去杭州省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happyboy2006 發表於 2010-2-15 12:10 AM

第二四四章 七劍下西湖

回杭州之前,沈默已經寫信給胡宗憲,向他道明此中說現在人多了,自己不宜再住您的別墅了。

    胡宗憲收到信,笑罵一聲道︰“這個沈拙言,分明是還想賴著不走。”這當然是說笑,對于沈默能聚攏到這些俊彥,胡宗憲還是十分開心的,更何況這些人里還有他早就想招的徐渭、諸大綬等人,便立即回信道︰‘你就別搬了,反正那里環境好,房間多,正好作文會。我閑暇時還可以過去,洗涮一下俗氣。’又命人將撥給沈默的補助,提高到每月五百兩白銀,以供養士之資。

    至少現在這個階段,胡宗憲還是把沈默當成他的人。

    ~~~~~~~~~~~~~~~~~~~~~~~~~~~~~~~~~~

    客船一到了杭州城,便有五輛馬車、一百多巡撫衙門的兵丁在碼頭等候,一個帶隊的千戶率眾人向沈默行禮道︰“大人,末將胡中丞屬下千戶胡全,奉命聽從大人調遣。”

    這下把沈默弄得……老有面子了,笑眯眯道︰“快起來吧,胡中丞太客氣了。”笑完了覺著自己太官僚了,便微笑道“留兩輛車就行了,其余的都回去吧,不要勞師動眾。”

    那胡全卻高聲道︰“來前胡中丞有交代,說大人與眾位相公都是大才,還是排場些,以旌揚朝廷對讀書人的優渥,讓杭州人能多出幾個讀書人。”

    都這樣說了,眾人也不好推辭,便上車往西溪去了。

    徐渭與沈默一輛馬車,待關上車門後,沈默小聲問他︰“怎麼樣,方才感覺震撼吧?”

    “特官僚。”徐渭翻翻白眼道︰“何必呢?咱們花二百文錢,就能雇一輛大馬車,把咱們都拉過去。”

    沈默本來想教育他好好學習。將來才能擺譜。誰知徐渭一點都不羨慕。沈默只好干笑道︰“說別地都是虛地。你老可千萬別再像科考時那般作文了。”

    “那不挺好嗎?”徐渭嘿嘿笑道︰“第二啊。多少年沒考過地好名次了。”

    “提學大人與我單獨談過話。講到你那篇文章時。說他竟讀了三遍才品出滋味。你說你這是何苦呢?”沈默正色道︰“若不是你徐渭地大名如雷貫耳。他能有耐心再看一遍嗎。早就判你不合格了。”說著嘆口氣道︰“等到了鄉試。試卷糊名。專人謄寫。誰知道你是哪位?誰又有耐心。把看不懂地卷子看三遍?”

    徐渭若有所思道︰“怪不得老是中不了。原來是我地水平太高了。”

    沈默郁悶地快要撞牆。索性閉目養神。不再理他。

    卻聽徐渭訕訕道︰“好啦。我知道了。”說著很動感情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其實你不用擔心。我已經受夠了這種三年一次地折磨。不想再來一次了。”

    “那就好好準備。”沈默這才睜開眼楮,沒好氣道︰“把水平降到別人能一下就理解的層次。”

    “知道了。”徐渭呵呵笑道︰“這回我全聽你的。”

    ~~~~~~~~~~~~~~~~~~~~~~~~~~~~~~~~~~~~~~~~~~~~~

    到了西溪的別墅,沈默便安排他們六個住下,自己則帶著許多土特產,往梅墅走去。大家都以為他是去打點人情,卻想不到是去孝敬老岳父。

    殷老爺見他還知道給自己帶東西,心里很高興;聽說沈默又考了案首,便更加高興,拉著他吃飯聊天,一點芥蒂都沒有了。甚至于中途殷小姐回來,他干脆沒再讓閨女回避,三人破天荒地同桌吃飯,卻讓一對小情人著實竊喜了一把。

    但優待也僅止于此,在殷老爺地虎視眈眈下,兩人沒有找到獨處的機會,只好偷偷眉目傳情,以解相思之苦。後來還是用暗語約定了幽會的日期,沈默才算罷休。

    等他回到住處時,已經月上中天了。在院中卻聽到大廳里一片熱鬧,卻是初來乍到的六位十分興奮,正圍坐成一圈,喝茶吃果高談闊論,不時爆發出陣陣大笑。

    沈默進去,眾人起身相迎,他擺擺手,一邊坐下一邊笑道︰“談什麼呢,這麼開心?”

    孫鋌擦擦淚,笑道︰“方才幾位仁兄在講他們鄉試落榜的經歷。”吳兌也笑道︰“實在是有趣地緊,活該的緊。”他也落榜過,所以這樣說並不過分。

    沈默笑道︰“文長兄那太長太短地典故我聽過,不知還有誰的趣聞可聽?”

    吳兌笑道︰“先說我的吧,那年科考,有道題目是《割不正

    ,這道大題講的是夫子飲食之節,卻比其余的大道理,讓人寫起來也心情愉悅,忘乎所以……”

    孫鋌接過話頭笑道︰“君澤兄寫完了文章,忽又添了幾句道︰‘!予生也晚,未能與孔子同時,一食其所剩零頭碎角之肉,豈不惜哉?’”意思是,真是可惜我生晚了,要是能跟孔子一個時代,就可以吃他老人家割歪了、或沒法割的那些肉了。

    沈默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道︰“想不到君澤兄平日里一本正經,竟還是位冷面笑匠。”吳兌懊喪道︰“也怪我年少輕狂,為了這一笑,卻又生生耽擱了三年。”吳兌字君澤。

    邊上一直笑著傾聽地諸大綬道︰“君澤兄,有些事情沒法說。我倒是沒輕狂,不也一樣耽擱三年?”

    諸大綬字端甫,沈默笑問道“端甫兄又是為何啊?”

    諸大綬笑道︰“說來都怪我自己,當時光想著好好作文,把腹中所學都發揮出來,便在答題中大量用典,然後便壞事了。”說著苦笑一聲道︰“我用了個詞叫‘顏苦孔卓’,結果考官不知出處,便批為‘杜撰’,說我是自己編的,便不取。”

    “那後來呢?”

    “後來我拿到卷子,便向考官說明出處,考官回去一查,發現果然不是杜撰地,對我表示了很誠摯的歉意,不過桂榜已經公布,斷無更改之理,我也只好再等三年了。”說著眨眨眼笑道︰“沈兄大才,定然知道這四個字地出處了?”

    “端甫兄考校小弟。”沈默呵呵笑道︰“是不是楊雄的《法言》中地一句,‘顏苦孔之卓之至也’?”

    諸大綬點頭笑道︰“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古人誠不欺我。”

    眾人紛紛笑起來,陶虞臣評價道︰“若論才具,文長兄數第一;若論博學,端甫兄數第一,可要是比賽考試,你們都比不過拙言兄。”

    “虞臣這話雖誇張,”沈默哈哈大笑道︰“但我確實對考試鑽研最深,頗有些心得,大家要不要聽?”想贏得別人的信任,唯有坦誠;想贏得別人的敬重,還要有慷慨;想要贏得別人的景從,還要能給別人帶來成功。

    對于這些備考的士子來說,沒有比考試經驗更重要,更珍貴,更有用的了。所以沈默一這樣說,便立刻得到最熱切的回應,也就不著痕跡的接管了這個小團體的領導權。

    “時候不早了,先回去睡覺吧。”沈默起身笑道︰“咱們明天開始正式備考。”眾人便結束談話,各自回房間休息了。

    如果要成為一個團體的領導者,就必須習慣發號施令;當你習慣了被人發號施令,那麼恭喜你……被領導了。

    ~~~~~~~~~~~~~~~~~~~~~~~~~~~~~~~~~~~~~~~~~~

    從次日起,這座環境優美的院子,變成了七位俊彥的學堂,上午他們會輪流講述考試心得,或者是對前一日每人的習文進行點評;下午他們或是會結伴出去,參加杭州當地的文會,聽學里的名師講課,或是在沒有文會的時候,由沈默或者諸大綬,這兩位公認的高手出題目,大家作文,然後晚上點評。

    雖然日程排得滿滿當當,但一幫年輕人湊在一起,本身就是件很快樂的事,所以沒人覺著枯燥。反倒因為全是高手,互相之間相互較勁,誰都不願被別人拉下太遠,而一個個干勁十足,都覺著有了長足的進步。

    自從六月開始,七人便在文會中連連奪魁,甚至一舉包攬前七名,都算不得什麼新聞了,漸漸的,便有了‘紹興七子’的名頭,且越穿越響,聞名東南士林……名聲大了,很多士子,尤其是將要鄉試的士子,便紛紛向他們求教。再加上這‘七子’中本來就有徐渭、沈默這樣的名人,許多人竟成了這紹興七子的擁,七子去哪里會文,他們就跟著去哪里。

    一時間,七人竟儼然有成為東南士林新銳旗幟之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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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五章 秋闈之同考官

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眼到了七月下,還有不到半個月,就秋闈了。

    各府的士子紛紛湧入杭州,省城內的客棧旅店,紛紛漲價幾倍,卻仍然無論近遠貴賤,一概爆滿。就這樣,還有許多考生要借宿在民居內,當然價錢只貴不賤。

    這時候走在街上,滿眼都是戴方巾,穿直的讀書人,要是不會說官話,話里不帶‘之乎者也’,你都不好意思開口說話。一時間滿城拽文,酸氣燻天,吃餃子都不用醋哉。

    這時候舉行的文會,規模自然大了很多,也有一些曾經取得極高名次的老前輩,會應巡撫、提學之邀,來登台授課,聽課士子竟達前人之多,蔚為壯觀。

    當然這不是講什麼微言大義的時候,這種文會實際上是那些過來人,向考生傳授經驗的場所。從該如何準備赴考,到應試時的心得經驗,都是深受考生歡迎的話題。

    關于考試內容的討論,自然是文會的重中之重。較之于童生試和歲考、科考,鄉試的試題量和考試科目都大有拓展,許多第一次參加鄉試的考生,往往不能適應其考試強度,身心崩潰,自此神神叨叨,終身再無中式希望。

    所以考前一定要對考試的科目與形式充分了解,並做好完全的準備。其考試持續九天,共分三場,每場三天。其中八月初九日第一場,十二日第二場,十五日第三場。

    第一場試《四書》義三道,每道二百字以上。《五經》義四道,每道三百字以上。要是答不完,允許各減一道,但也別指望會有好名次了。

    第二場試論一道,三百字以上。判語五條,誥、表、內、科一道。

    第三場試經、史、策五道,三百字以上。未能者,許減二道。

    很顯然。第一場四書五經。是為了測試考生對儒家經典地熟悉及認識程度。第二場是為了考察生員判別是非。撰寫各種公文行政地能力。第三場。是為了考察生員們在古今政事方面地見識。

    ~~~~~~~~~~~~~~~~~~~~~~~~~~~~~~~~~~~~~~~~~~~

    這一套考試內容及規定。從洪武十七年復開科。便一直沿用至今。如果考官能嚴格對待三場地試卷。全面考察生員。無選拔出地舉人。大都是有文化、有見識、有能力地行政人才。為了避免選出徒具文采之徒。太祖皇帝還將唐宋都十分重視地‘試帖詩’取消。明確虧定只靠應用文。不考詩詞歌賦。可見太祖皇帝和劉伯溫制定科舉細則時。確實是想為國家選出真正地實用之才。

    但可惜地是。在實際閱卷過程中。這幾乎是不可能地。因為鄉試閱卷是出了名地時間短。任務重。神人也不能保質保量地完成工作。

    大明律規定。從八月十二頭場試畢。便由主考官掣房簽分卷。然後各房開始分頭閱卷。而錄取放榜地時間。不得晚于八月底。距開始閱卷時間不過十來日。再扣除中間酒席談笑。真正閱卷時間不過三四日。

    再加上兩位主考官並不直接批卷。他們只是為六位同考官推薦上來地試卷把關。決定取與不取。所以全部地閱卷任務。都壓在幾位同考官身上。這在明初還勉強可以勝任。因為經過多年地戰亂。人口銳減。讀書人更少。比如說洪武四年。只有一千二百余人應浙江鄉試。而時至今日。這個數字已經達到四千余人。

    而且閱卷的工作量,不僅由試卷地數量決定,還需要看試卷的答題量。生平均在第一場要答兩千兩百多字,第二場三千五,第三場三千多字,三場共計近萬字。

    四千多萬字地閱卷重任,全壓在幾位同考官身上,且對于這些試卷,他們必須做到字斟句酌,絕對不能像童生試與科考那樣,一目十行、走馬觀花的批完了事。

    因為鄉試是國家的掄才大典,取中的舉人便有資格做官了,其重要性便是提到國家興亡的程度也不為過。所以為了保證閱卷質量,在公布錄取名單之後,各省還需將取中舉人的試卷解送到禮部復查考卷,這個步驟叫做‘磨勘’。

    ‘磨勘’一般由禮部會同翰林院完成,那些清貴無聊地官員們,會審閱每一份試卷,檢查考官在閱卷過程中是否舞弊,以及考官閱卷是否認真,比如試卷中有錯別字,語句不通等等問題,同考官是否標明了。對于同考官閱卷過程中的錯漏,一經磨

    ,都必須進行嚴厲地處罰。按照規定,同考官閱卷有通篇‘句讀’的,會有降一級地處罰,如果同考官‘句讀’有誤,則會罰俸一年。情節嚴重的,還會降幾級,罰數年俸。那些同考官本就是些六七品地小官,誰能受得了?

    在‘句讀’上做文章,來讓同考官們好生閱卷,這主意簡直變態到極點了。因為這時候寫文章是不用標點的,同考官閱卷時,必須仔細讀過每一篇文章的每一句話,否則根本無法斷句圈點。

    所以閱卷者根本不可能一目十行,他們必須逐字逐句的閱過,不僅要注意文字通順與否,還要給每份試卷寫評語,並陳述是否薦卷的理由。

    ~~~~~~~~~~~~~~~~~~~~~~~~~~~~~~~~~~~~~~~~~~~

    想想吧,試卷時如此之繁多,時間是如此之緊迫,閱卷者又是如此之少,出了紕漏還要受彈劾,降級罰俸。而考試內容又是如此復雜,涉及文體如此之多,且文章又是千人百面,有平奇虛實繁簡濃淡之異,同考官們縱使都是神人,也不可能保質保量的按時閱遍全部試卷。

    所以經過上百年的變通之後,考官們漸漸形成了一種默契,閱卷只重頭場七篇八股文,對于後面的兩場,只需文字通順,沒有錯別字即可。

    為什麼會只重八股呢?因為這是一種格式極為嚴格的文體,對于考官來說,比較易于把握其對錯優劣。所以它能大大提高閱卷速度,便于評判試卷的合適與否,使所有試卷都能如期一一閱過,且將考官的主觀因素降到最低,從而保證官吏選拔考試的嚴肅性與公正性。

    比如說,八股文的文體規定,開篇破題只能用兩句,如用兩句話都沒破解出題意,或雖破解出題意,所用句子卻超過了兩句。或破題未能扼題之旨,肖題之神;或者破題中涉及孔孟等聖賢之名,而未用代字,這篇文章便不合式,可以不取。後面的內容便可直接不看。

    之下的‘承題’、‘原題’、‘起講’、‘入題’等每一股,都有嚴格的格式和章法的要求,對了錯了,一目了然,絕無爭議。只要其中一股出了毛病,便可廢黜此卷,節約了大量的時間。

    基本上,通過這種完全不許動腦子的方法,便可剔除一大半的考卷。對于剩下小半全篇合式者,再看其是否做到了起承轉合,文脈是否清晰,層次是否清楚。這些方面做得好,同考官便可加上批語,推薦給二位主考最後定奪。

    所以,雖然其刻板程式、束縛僵化為人詬病,也確實是使考生只能亦步亦趨,不敢逾閑半步。但正因為其對起、承、轉、合,都有著嚴格的規定,甚至在字數和句數上也有嚴格的規定,這才使同考官可以一目了然的檢校每份試卷,大大節省了主觀思考的時間,提高了閱卷效率,且增加了閱卷的客觀性,將考官的主觀因素降到最低,從而最大限度的保證了考生的權益,使真正優秀者可以可以獲取功名。乃是在這個時代里,最客觀,最公正的取才之道……

    如何寫好八股文,那是需要經年累月的苦讀,千錘百煉的訓練才行,現在這時候再想提高水平,已經太晚了。在這種時候,前輩名師們主要是向考生傳授寫作中應該避免的問題,諸如需回避御名廟諱,不許自敘門地之類,總要避免這些大意失荊州才是。

    總體來說,鄉試要比之前的任何一道考試都要嚴格許多,但也有不嚴格的,那就是對考生的字體要求不高。因為所有的考卷都會被專人寫成一樣的字跡,只要你把字寫清楚了,就不會影響成績,會試也是如此。

    但這並不意味著一筆端莊好字沒用了,因為在殿試時,將采用現場閱卷的方式,不必寫,只要字寫不好,就別想進二甲,入翰林了,你說一筆好字重要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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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股本就是國家取材的應用文,怎能與詩歌散文相提並論,從而對其全盤否定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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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五章 秋闈之伊人送我上戰場

做過幾場文會,便到了鄉試前夕,這時候考生們便需要為考試些物質上的準備了。~~~~~~

    前面講過,鄉試要考三場,每場都要靠三天,而在這三天之內,考生中途不能走出號舍,所以考前的準備絲毫不能馬虎,否則進去後遇到狀況,可哭都沒地方哭去。

    所以到了初六吃早飯的時候,老成點的吳兌終于忍不住道︰“我說幾位兄弟,咱們是不是該采買物件,準備考試了?”

    六人點頭道︰“正該如此。”便七嘴八舌,議論該買什麼,孫鋌說︰“筆墨紙硯、字圈燭台肯定少不了。”

    吳兌笑道︰“還要攜帶餐具、食品、門簾、號頂。”

    “要門簾作甚?”陶虞臣奇怪道。

    “沒經驗了吧?”徐渭哂笑道︰“為了監考方便,那號舍是沒有的門,整個朝南一面空空如也,不禁利于考官監考,也方便蒼蠅、蚊子蜂擁而至。”看陶虞臣不禁打哆嗦,他嘿嘿笑道︰“而且這個季節晴天烈日當空,雨天則大雨滂沱,你要是沒有遮擋,保準得蚊叮蟲咬、水深火熱,怎麼考試?”

    諸大綬深有感觸道︰“是啊,必須帶門簾,而且得是油布的。”

    陶虞臣便笑道︰“好吧,但帶‘號頂’作甚,難道那號房連個屋頂都沒有嗎?”

    “有是有。”吳兌笑道︰“可那號房年久失修,上雨旁風,架構綿絡,經常是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淋了人不打緊,濕了試卷怎麼辦?”

    “可總不能帶個屋頂進去吧?”話比較少地孫文和也忍不住道。

    “咱們有福。”諸大綬笑道︰“一百多年地鄉試下來。什麼問題都已經被前輩解決了……用一方油布。兩頭縫上竹棍。卷起來夾著便可入場。用時把油布展開。繡棍往牆上一撐。便是一個不漏雨地號頂。這玩意考具店里現在便有賣地。不過幾十文錢而已。”

    ~~~~~~~~~~~~~~~~~~~~~~~~~~~~~~~~~~~~~~~~

    解決了‘居’地問題。話題便很快引到‘住’上。沈默問道︰“號舍到底有多大?”

    “蜂巢般大。”徐渭然笑道︰“按說是寬三尺。深四尺。後牆高八尺。前沿高六尺。不過只有早年間地老號合乎標準。後來成化和正德年間兩次擴建。承建地地方官均偷工減料。私自縮小尺寸。使本就小小地號舍。廣不容席。檐齊于眉。諸位若是不幸入住這樣地號舍。只能當成一次磨練了。”

    沈默幾個從沒進過貢院地。僅聽聽便感覺渾身酸痛。脖子麻。不由渾身冷汗道︰“那可怎麼睡覺?”

    “頭朝北頂著牆,腳朝南伸出號房。”徐渭笑道︰“好在是八月考,凍不著人。”

    “我有個問題。”孫鋌舉手︰“難道要搬床進去嗎?那我可搬不動。”

    “剛告訴你哥,前輩的智慧是無窮的,”徐渭翻翻白眼道︰“你又問。”眾人相處久了,感情極好,否則他可不會說話這麼客氣。

    諸大綬笑著接過話頭道︰“在號房里有兩塊光滑溜溜的硬木板,叫號板……”

    幾個菜鳥一起倒吸口氣道︰“就是那傳說中,吃飯、睡覺、考試都離不開的‘聖板’?”‘號板’這個詞,在士子心中已經抽象化,甚至神聖化了,因為只有參加過鄉試的生員,才能一睹其真容。

    對于那些終其一生也不能進入貢院的士子來說,也就與這塊‘聖板’無緣一生了。

    “不過就是兩塊木頭板罷了。”徐渭冷笑道。

    “不過那東西用處太大了。”諸大綬笑道︰“給你們分說一下,進去也不至于手慌腳亂。”四只菜鳥稱善,諸大綬便道︰“在號舍的左右兩邊牆上,離地一尺五寸高和二尺五寸高的地方,分別留有一道磚縫,名叫‘上下磚托’。每塊號板是一寸八分厚,正好可以插在磚托里。”

    “如果將兩塊號板都放在下面那一道磚托里面,合起來能夠鋪滿號舍,就變成了一張床,鋪上被褥便可在躺上去休息。若是不睡覺要答卷地話,就可以將靠外面的號板挪到上面的磚托上,便又變成桌椅了。兩塊木板而已,便可根據坐臥、寫作、飲食等不同需要進行任意組合,實在是讓人佩服。”

    ~~~~~~~~~~~~~~~~~~~~~~~~~~~~~~~~~~~~~~~~~~~~~~

    “還得準備吃的。”

    “還有考籃……”

    眾人正說的熱火朝天,鐵柱從外面進來,伏在沈默耳邊小聲嘀咕幾句,沈默嘴角掛起一絲微笑道︰“我有點事情出去

    你們先列好清單,等我回來了一並出去采購。”

    眾人笑道︰“速去速回。”

    沈默道︰“沒問題。”便跟著鐵柱出去,就見不遠處的小橋邊,停著那輛熟悉的油壁香車,邊上還有輛蒙著油布的大車。

    沈默登時感覺心情好了很多,便小跑著過去,身後的鐵柱趕緊勸諫道︰“大人,沉穩。”

    沈默瞪他一眼,平復下激動地心情,盡量慢點走過去,就見殷小姐掀開車簾,朝自己掩口輕笑,剛平復下去的心情,又變得一片火熱,三步並作兩步竄到車廂里去了。

    見沈默臉上汗津津的,殷小姐嗔怪道︰“這麼熱的天,還要跑。”

    沈默登時冤屈道︰“我若是慢慢走,你又要怪我沒誠意了,怪不得孔老師說……”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殷小姐柳眉舒展,似笑非笑道。

    沈默趕緊澄清道︰“不是,是‘服不服,服哉服哉。’”

    殷小姐笑道︰“夫子何時說過這話?”

    “雍也第六,”沈默笑道︰“子曰︰‘服不服?服哉服哉。’”

    把殷小姐逗得笑出淚來,佯嗔道︰“你這人,起初只當是個正人君子,到現在卻越顯出本性來了。”說話間,變戲法似的端出一碗五顏六色、令人垂涎的冷飲遞給他。

    沈默嘿嘿笑著接過那冷飲,迫不及待的舀一大勺,塞到嘴里,引得殷小姐著急道︰“這冰剛從窖里提上來,可別吃快了凍著胃。

    ”

    沈默閉眼享受那爽膩可口、酸酸甜甜的感覺,頓時感覺滿口生津、燥熱全消,渾身從里到外都舒坦,這才滿臉欣慰笑道︰“這次加了楊梅,果然更生津。”

    殷小姐給他個美好的白眼,苦笑道︰“真是大官人動動嘴,小女子跑斷腿,您知道這季節想找鮮梅是多困難的事嗎?”入伏以來,天氣燥熱,她便用果汁、牛奶、藥茶、冰塊等混合調制成‘水晶冰露’,給沈默降溫。

    沈默果然十分喜愛,只是覺著太甜,便隨口道︰“若是有些梅子,便可酸甜可口,味道更佳。”他當時也就是一說,誰知這次便吃到了‘楊梅冰露’,可見……有人疼就是好啊。

    ~~~~~~~~~~~~~~~~~~~~~~~~~~~~~~~~~~~~~~~~~~~

    沈默感動地胡言亂語一陣,逗得殷小姐笑痛了肚子,直到他將一碗冷飲吃光,又想要第二份時,才收住笑容道︰“過猶不及,再吃傷身。”

    見沈默扮鬼臉,殷小姐只好轉移他的注意力笑道︰“先看看我帶什麼來了?”說著伸手往邊上一指。

    沈默地目光在她如玉般的小手上停留片刻,待殷小姐臉紅了,才順著她所指看去,便見一個精致的大木箱,不由笑道︰“好漂亮的盒子。”

    殷小姐無奈道︰“這是箱子。”

    “四四方方的都差不多。”沈默笑道︰“這是干什麼用地呢?”

    殷小姐笑眯眯道︰“不妨打開看看。”

    沈默仔細一看這個用料考究,背面還繪有一幅雅致的山水畫地木箱子……其實說是櫥子更合適,因為其正面分四層,其中三層是個大抽屜,中間一層還有兩個小小抽屜。在殷小姐的示意下,他按繃簧,打開最上面一層,現整個抽屜便是一個大食盒。食盒里分了許多蜂巢似地格子,每個格子里各裝著一樣吃食,有月餅、蜜橙糕、桂圓肉、蓮米、人參、)米、醬瓜、生姜、板鴨等等,琳瑯滿目,足夠他吃好幾天的。

    沈默溫柔地看著殷小姐,把她看的粉臉通紅,甜甜笑道︰“再看下面的吧。”

    沈默又打開二層左邊的小抽屜,現里面裝的是筆墨紙硯、字圈燭台,無一不是最好最貴的。再打開邊上的小抽屜,乃是一抽屜藥品,不由笑道︰“我又不是去行醫,帶這麼多藥干什麼?”

    “當然有用了。”殷小姐如數家珍的介紹道︰“這個是驅蚊蟲的,抹上一點便沒有蚊蠅騷擾;這個是感冒藥、這個是退燒藥,這個是消炎藥,也可以用來消化……都是見效最快,且不影響思維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happyboy2006 發表於 2010-2-15 12:20 AM

第二四六章 復興社

沈默笑道︰“還有消化藥?”

    “三天時間飲食不周,又不活動,難免會消化不良。”殷小姐心疼道︰“吃藥總歸是無奈之策,可千萬別嫌麻煩,要吃些熱食粥飯。”說著便拉開最下層的,只見同樣分格,擱著個小炭爐,小銅鍋,還有三個卷著的油布軸。殷小姐挨個指給他看道︰“這一卷是門簾,這一卷是號頂,這一卷是裝卷子的卷袋。”說著還有些歉意道︰“其實家里還有個珍珠簾,肯定比油布簾透氣透亮,但我覺著去考場還是樸素些好,以免成為笑談。”

    沈默大點其頭道︰“賢妻想得周全。”

    殷小姐剛恢復正常的臉色,又一下子緋紅起來,羞答答的捶他一下道︰“誰是你賢妻?”

    沈默嘿嘿一笑,知道她還面薄,便不再繼續逗她,拉開最後一個抽屜,一看是很普通的棉布料子,笑道︰“這是被褥嘍?”說著伸手一摸,不由笑道︰“用棉布做面的蠶絲被,這可能是獨一份。”在盛唐時期宮廷里已開始使用蠶絲被。到了這時候,蠶絲被已在上流社會中得以流行,但價格極為昂貴,僅僅是達觀貴人身份的象征……沈默在盧園時,蓋得就是蠶絲被,但離開後,便改回了棉被。

    殷小姐理所當然的點頭道︰“反正在里面,誰也看不出來。”

    ~~~~~~~~~~~~~~~~~~~~~~~~~~~~~~~~~~~~~~~~~~

    除了這些考試必需的東西,那百寶箱里甚至還有茶壺、扇子、毛巾、棉布短衣等等許多物件,在殷小姐看來,這些東西也是各有用處……渴了要喝茶、熱了要扇扇子、每天要用毛巾擦身子保持干爽,在狹窄悶熱的考房里,還是穿上棉布短衣更涼快,等等等等,諸如此類,事無巨細,井井有條。

    沈默一邊聽著,一邊不停咋舌,他覺著想把這麼多東西,都巧妙的安放進考箱里,恐怕就不是自己可以辦到的。

    待把里面的東西交代完了,殷小姐又道︰“據說入場前點名搜檢,十分費時,四千多人需要從凌晨點到中午。所以我在考箱頂上加了個墊子,到時候你坐等點名,好節省體力。”

    聽完面面俱到、不厭其煩地解說。嗅著伊人發際地芬芳。沈默深深沉醉于柔情蜜意之中。時間嘩嘩地流過。轉眼太陽便已經老高了。想起那老幾位還等著他。沈默苦笑連連道︰“我得回去了。那里還有幾位同年。等著我上街采買用具呢。”

    殷小姐理一理微亂地雲鬢。掩口輕笑道︰“你們真是太粗心了。這時候許多考具已經脫銷。卻上哪里去買?”

    沈默拍拍腦殼。一臉嚴肅道︰“讓我想想辦法。”

    殷小姐好奇地看著沈默。不知他有什麼鬼主意。便見沈默雙手合十。朝自己鞠躬道︰“南無大慈大悲、救苦救難、廣大靈感觀世音菩薩。請幫幫忙吧……”感情‘有困難、找若菡’已經成了沈同學屢試不爽地妙招。

    踫上這種男人。殷小姐除了搖頭苦笑。又能怎麼辦呢。指一指窗外地大車。笑道︰“另有六套考具。都在車上了。”

    沈默歡喜道︰“都是你親手準備地?你可太偉大了。若菡。”

    殷小姐白他一眼道︰“當然不是了,除了你這套,都是我叫人準備的。”

    “那我這套呢?”沈默眨著眼楮問道。

    殷小姐沒好氣道︰“你要是嫌我整理的不好,大可明日再給你準備一套。”甭管多優雅地女人,都能讓他給氣得沒了風度。

    沈默嘿嘿一笑,伸手給她個熊抱,幸福笑道︰“我可撿到寶了。”殷小姐出人意料的反抱住他,在他耳邊輕聲道︰“照顧好自己的身體,考成什麼樣都不要緊,我爹爹不會再為難你了。”

    全心全意為你打算,同心同德為你考慮,這才是一個妻子最可貴的地方,除了珍惜,沒有第二種正確的對待方式。

    ~~~~~~~~~~~~~~~~~~~~~~~~~~~~~~~~~~~~~~~~~~~~~~

    回去院子時已經快要中午了。一聽到沈默進門地響動,眾人便從各自屋里紛紛探出頭來,面色怪異的望著他。

    沈默被看得有些莫名其妙,趕緊擦擦臉,心說︰‘不會是有唇印吧?’雖然不明就里,但直覺告訴他有殺氣,此時還是溜之大吉的好。便一邊往後院走,一邊若無其事道︰“還沒到吃中飯地時候呢。”

    卻被孫鋌和陶虞臣一左一右的攔住,兩人不懷好意

    ︰“請問師兄,那油壁香車里是什麼人?”

    沈默佯怒道︰“你們竟然跟蹤我?!”

    徐渭從後面過來,嘿嘿笑道︰“其實我們也不想,只是拙言兄你最近行蹤著實詭異……”

    “還經常傻笑。”諸大綬也湊過來道。

    “做的詩文也盡是花好月圓,卿卿我我。”陶虞臣大點其頭道︰“共乘一舸聽落泉,小輕衾笑歡顏……不知師兄與誰共乘,又與誰共歡顏呢?”

    “老實交代。”眾人圍著沈默,一起起哄道。

    沈默整整衣襟,嘆口氣道︰“你們先看看車上是什麼?”

    徐渭這些老狐狸不上當,但陶虞臣和孫鋌畢竟還是嫩了點,顛顛過去,掀開油布一看,便見六口考箱,整齊地碼放在車上。兩人隨手拉開抽屜一看,不由驚喜連連道︰“好齊全的考具!”一句話把幾人全吸引過去,便如沈默當初,在嘖嘖稱奇中,完全被折服了……有這麼一套東西,考試時可就太省心了。

    幾位都是聰明人,知道這是來自沈默那一位的饋贈,所謂‘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怎麼好意思再盤問他?態度直接來了個大轉彎,嘿嘿笑道︰“多謝咱家弟妹了……”“多謝咱家嫂子啦……”

    “不客氣。”沈默翻翻白眼道︰“等秋闈一了,我們便要訂婚,到時候你們自然知曉。”

    “拭目以待哈。”六個意志不甚堅定的家伙笑道。

    ~~~~~~~~~~~~~~~~~~~~~~~~~~~~~~~~~~~~~~~~~~~~

    既然不用再出去,眾人便省下時間。眼見不日便要考試,將養精神卻比加緊看書更重要,可整日里忙忙碌碌,乍一閑下來,竟有些無所適從,想不起來該干點什麼。

    吳兌便提議道︰“臨近有個秋雪庵,景色宜人,不如我們去那里耍子。”

    沈默突然道︰“單耍多沒意思,咱們相處多日,彼此性情投契,大是相見恨晚,不如帶些祭品,去那里結個社吧。”

    眾人便問道︰“詩社乎,文社乎?”此時東南結社成風,僅浙江境內,就有十幾個較有影響力地社團,當然主要都是吟詩弄賦、附庸風雅的。

    沈默搖頭道︰“值此國家危難,滿目瘡痍之際,詩詞歌賦做得再好,于國于民有何益處?我等要結一個截然不同地社團,目的只有一個,群策群力,復興大明。”

    眾人都是青年,一聽沈默這話,哪個不心潮澎湃?再加上平素對沈默地為人十分心折,便都紛紛道︰“拙言兄端得是好提議。”他們也都知道,一旦秋闈結束,有上榜的也有落榜地,到時候就很難再結這個社了。

    說做便做,沈默讓鐵柱速速去置辦豬頭羊頭、五六壇紹興酒和香燭紙札、雞鴨案酒等物,又封了五兩銀子,叫沈安先送去秋雪庵,告知那里的主持,明日借寶地結社,要勞師父籌備則個。

    這是件很神聖的事,眾人便各自回去沐浴焚香,等到了次日梳洗完畢,一齊出門登上小船,徑往那秋雪庵去了。

    ~~~~~~~~~~~~~~~~~~~~~~~~~~~~~~~~~~~~~~~

    小船在西溪碧水上悠游,轉過幾個彎,便見湖中一渚,渚邊四隅,蒹望,想必花時如雪。

    那掩映在濃密綠樹間的蘆庵,應是因此而得名。

    上得岸來,小徑曲曲折折,兩下都是些瑤草琪花,蒼松翠竹,眾人便見兩邊門上貼著一副對聯道︰‘漁舟向晚泊,隔岸+花齊。’‘秋雪庵”三字匾額則抬頭可見。

    那主持和尚早就等在門口,將眾人引入里邊,在庵堂奉茶後,又請七人往後院‘圓修堂’中,幫著打點牲禮停當,便退出去,任他們行禮。

    眾人也沒有那麼多繁文:節,先是圍成一圈,團團一躬,便在堂上依長幼站好。七個人里徐渭最長,其次吳兌、其次孫文中、再次諸大綬、再次孫鋌,又次陶虞臣,最年幼的是沈默。

    便點著祭盆,由年紀最大的徐渭在熊熊火前,展開祭詞,朗聲念了起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happyboy2006 發表於 2010-2-15 12:24 AM

第二四七章 君子以同道為朋


只聽徐渭朗聲念道︰

    “維大明國浙江紹興府徐渭、吳兌、孫文中、諸大綬、孫鋌、陶大臨、沈默等,是日沐手焚香請旨。~~~~~~伏為桃園義重,眾心仰慕而敢效其風;管鮑情深,各姓追維而欲同其志。昔關張結義,為救漢室;管鮑交厚,為匡天下。而今大明王朝,風雨飄搖,內有奸黨橫行,外有俺答倭寇,生靈塗炭,百姓困頓。”

    “我等書生憂國如焚,恨不能肝腦塗地,還大明朗朗乾坤。苦恨無關張蓋世之勇,無管鮑興天下之智。方今之計,唯有以吾等之合力,勝關張之勇毅;以吾等之齊心,勝管鮑之明智。”

    “是以涓今嘉靖三十四年八月初六,營備豬羊牲禮,鸞馭金資,瑞叩壇,虔誠請禱,拜投昊天金闕玉皇上帝,五方值日功曹,本縣城隍社令,過往一切神,仗此真香,普同鑒察。伏念渭等身雖賤鄙,心卻忠誠,結此‘復興之社’,期盟言之永固——”

    眾人便一起沉聲道︰“齊心戮力,興我大明,濟世救民,矢信矢忠,有始有卒,如或渝此,任眾處罰。”

    待眾人念完,徐渭繼續道︰“我等謹記富貴常念貧窮,歡樂常念悲苦,興盛常念衰亡。

    超脫個人榮辱,始終不忘今日之志,造我華夏開來盛世。”

    伏願自盟以後,相親相愛,安樂與共,顛沛相扶,苦難相助。更祈大明國泰民安,戶戶慶無疆之福。凡在時中,全叨覆庇。大明嘉靖三十四年八月初六日文疏。”

    念完便將那文書燒掉,算是送給滿天神佛審批去了。

    眾人又一一少了報上姓名,學那古人歃血為盟……刺破指尖,滴在酒壇中,分作七碗血酒,飲下之後。依次又在神前交拜了八拜。然後送神,焚化錢紙,收下福禮去。

    不一時。那主持又開一桌上好素席。七人按長幼分坐。開席之前。徐渭道︰“有道是鳥無頭不飛。蛇無頭不行。咱們須得推舉出個會來。對外也好代表咱們復興社。”

    眾人笑道︰“文長兄便推舉出一個。”

    徐渭笑道︰“我毛遂自薦……大家肯定不干。”眾人便哄笑起來。聽他繼續道︰“其實沒什麼好選地。拙言兄雖然年紀最幼。但見識高卓。沉穩大度。最適合當這個會長。且又是他地提議。更是當仁不讓。”

    眾人紛紛點頭道︰“不錯。別無他選。”

    沈默連忙謙遜。卻被大伙一起推到首位坐下。這才勉強道︰“承蒙諸位錯愛。沈默只有戰戰兢兢。盡心盡力。如果做不好。不用你們換。我自己就拍屁股下來。”

    眾人哄笑道︰“你要是做不好。那我們復興社就解散得了。所以千萬得做好。”

    沈默笑罵道︰“卻是賴上我了。”六人便舉杯向他敬酒,飲下之後,便算是確立了他的會長之位。

    ~~~~~~~~~~~~~~~~~~~~~~~~~~~~~~~~~~~~~~~~~~

    既然在首位,沈默便不再客氣,沉聲道︰“有遠大抱負容易,難的是實現抱負的道路,肯定崎嶇坎坷,艱難險阻,甚至還會有不小的風險……”

    孫鋌面色變了變,輕聲道︰“咱們會不會被當成朋黨?”

    沈默地目光掃過眾人,看徐渭、吳兌、孫文中、諸大綬四人一臉的無所謂,陶虞臣和孫鋌則有些擔憂。他很清楚,那幾位‘一臉無所謂’的,心里不一定無所謂,只不過年紀大些,心里藏得住事罷了。

    必須要打消這層顧慮,沈默拿定主意,便沉聲道︰“先不管別人怎麼看,且問問你們自己,這個如何看待這個‘黨’字?”

    “聖人說︰‘君子矜而不爭,群而不黨。’”陶虞臣輕聲道︰“又說‘小人黨而不群’,可見這個黨字,總不是什麼好詞。”

    “錯了。”沈默堅定的搖搖頭道︰“要我說,小人無黨,只有君子才有黨。”

    “這個說法新鮮……”眾人也沒有死板教條的,都耐心聽他說下去。

    “在我看來,黨是志同道合的意思。一群人因為同一個崇高的目的走到一起,有志一同,共同奮斗,這才叫做黨。”沈默目光炯炯道︰“至于小人聚在一起蠅營狗,那叫奸黨,與我們便如正反兩面,永遠對立!”

    “所以我說,君子以同道為朋,以自絕于小人為黨,以志同道合為朋黨!”只聽沈默鏗鏘有力道。

    ~~~~~~~~~~~~~~~~~~~~~~~~~~~~~~~~~~~~~~~~~

    他將‘黨’視為正人君子的代名詞,給‘黨’、‘朋黨’這一概念做了新的詮釋,

    義地內涵。眾人聽到這嶄新的說法,心中便覺不由紛紛點頭道︰“如此我等不必諱言朋黨。”“要做就做天下最大的朋黨。”

    沈默笑道︰“這個不急,咱們現在不過六七個人,連鄉試也未曾參加,根本就無足輕重,若是現在便把‘復興社’這個名字喊出去,恐怕是要遭夭折的。”

    眾人紛紛點頭,徐渭笑道︰“太祖之所以成其霸業,是因為‘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的九字真言,我等現在意圖中興大明,其難度不下于當初太祖建極,照方抓藥是個好辦法。”

    “此言甚是。”諸大綬點頭道︰“不如我們先用通俗的名稱,也不宣布自己的志向,對外只做一般文社。”

    “不妥不妥,”孫文中搖頭道︰“這樣如何吸引到俊彥加入?”

    徐渭突然哈哈大笑道︰“這個太簡單了。我們只需對外宣稱,本社的目的是‘揣摩八股,切磋學問,砥礪品行’,再在科舉上取得好成績,天下士子還不趨之若騖?”

    “這話雖然不中聽……卻實在。”眾人點頭笑道︰“也罷,咱們地文社對外就以砥礪文章,求取功名,名字麼就叫……”

    “‘瓊林社’吧。”孫鋌嘿嘿笑道︰“既然俗氣,就一俗到底!”

    “不錯,讓人一聽就知道是干什麼的。”大伙便點頭笑道。

    待眾人興奮完了,沈默沉聲道︰“既然定名瓊林社,諸位,咱們這些肇始之徒就得以‘瓊林宴’為目標,到時候都在黃金榜上,才能讓天下側目,獲得無比聲望。”

    六人一齊點頭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第一步先把鄉試考好。”便一齊舉杯,共祝秋告闈捷。

    “鹿鳴宴上,”沈默與眾人踫杯,一飲而盡道︰“一個都不能少。”

    “同去同去。”眾人笑道。

    ~~~~~~~~~~~~~~~~~~~~~~~~~~~~~~~~~~~~~~~~~~~~~~

    就在瓊林社同飲壯行酒時,位于西湖東北,東河以西的杭州貢院內……

    經過整整五天的清掃,關閉了整整三年的杭州貢院,終于灰塵盡去,煥然一新了……至少表面上如此。

    但偌大的一個考場,三年里無人進入,除了灰塵之外,難免有些不干淨的東西住在里面——事實上,貢院是個火災、生病、瘋甚至自殺率非常高的地方,往往每到大比之年,總會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地方。

    人們沒法解釋,只好認為是鬼神作祟
    當然除此之外,還得請專業人士來處理一下……所謂專業人士,便是僧人道士,他們會在開考前三天,到‘明遠樓’上設壇打上三晝夜,祈禱上界陰間,並立‘祭旗’……這個主要的是請那些住在貢院里地黃大仙啊,游魂鬼啊什麼的,暫時先搬走幾天,等考完了再回來。

    等到初八日五更鼓,貢院前先放三聲炮,把最外面柵欄門開了,又放三聲炮,把大門開了;再放三個炮,把龍門開了。九聲炮響之後,街坊上大吹大擂,儀仗冠蓋如雲,浙江巡撫、杭州知府攜帶一眾部屬出現,在貢院門前擺上香案來。胡中丞戴著襆頭,穿著蟒袍,行過了禮,立起身來,用兩把遮陽遮著臉。

    巡撫衙門地書辦便跪下高聲道︰“請三界伏魔大帝關聖帝君進場來鎮壓,請周將軍進場來巡場。”放開遮陽,胡宗憲又行過了禮。那書辦又跪請’七曲文昌開化梓潼帝君’進場來主試,請魁星老爺進場來放光。”

    這套儀式完了,才迎接試官進貢院。他們在祭了孔子,下毒誓之後,會先在貢院里仔細檢查過,確認每一個環節都沒有問題,再做些安號牌、分卷子之類的考前準備工作。

    這一夜,兩位主考,八位副考,以及十幾位書辦,便住在至公堂里,等待翌日地考試開始……傳說但凡懷有私心,想要舞弊的,便會暴斃于當夜……...<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happyboy2006 發表於 2010-2-15 12:26 AM

第二四八章 秋闈日


嘉靖三十四年八月初九,對于瓊林社的七位‘朋黨’值得紀念的日子,因為他們將要參加一場決定命運的考試,今後是官是民,便在此一舉了。如果不成,就得回去等上三年再來了。

    沒有人願意再蹉三年,所以他們都勢在必得!

    昨晚眾人都是天一黑便各自回房,約定今天丑時末刻起身,一道了時間,值夜的親兵便挨個敲門,把七位大爺喚起來。

    鐵柱親自去叫大人起床,還沒敲,那門便自動開了,只聽里面道“我早起來了。”鐵柱拿燈籠一照,便見沈默頭戴玉色方巾,身穿栗色直,腳下粉底皂靴,穿得是整整齊齊,就是……忘了扎腰帶。

    見鐵柱的目光停在自己腰上,沈默下意識一摸,老臉通紅道︰“看什麼看。”便砰得一聲關上門,差點把鐵柱的鼻子給擠掉了。鐵柱跟了沈默這麼久,從來都見大人有條不紊,極少他如此緊張。

    再出來時,沈默果然扎好了腰帶,沒好氣的瞪他一眼道︰“這是秘密。”

    鐵柱趕緊點頭道︰“秘密,秘密。”

    ~~~~~~~~~~~~~~~~~~~~~~~~~~~~~

    走到正堂里,已經擺好了一桌清淡而富有營養的膳食,頂著一對黑眼圈的陶虞臣已經坐在那里,很誠實道︰“我失眠了,不過還很興奮。”

    沈默打死也不說自己亦然,只是很有大將風度的點點頭道︰“不等他們了,隨到隨吃。”便磕一個雞蛋,心不在焉的剝起皮來。

    陶虞臣舀一碗稻米香粥。夾點小鹹菜。也吃起來。他瞥見沈默已經把雞蛋剝得只剩蛋黃了。忙好心提醒道︰“師兄。蛋青都剝掉了。”

    沈默很鎮靜道︰“蛋青沒營養。今天我只吃蛋黃。”陶虞臣佩服地五體投地。也不知是佩服師兄地臉皮還是什麼。

    過一會兒。孫家兄弟進來了。兩人也是一臉憔悴。孫文中給弟弟舀一碗面條。

    見孫鋌坐下了還魂不守舍。陶虞臣笑問道︰“怎麼了。沒睡好?”

    “都怪我大哥。打呼嚕。”孫鋌郁悶地挑著碗里地面條道。

    “你磨牙。還放屁。

    ”孫文中拿著一個酥餅,咯吱咬一口。

    “噗……”孫鋌剛吸了一根面條到嘴里,便原路吐了回來,惹得陶虞臣哈哈大笑起來。

    “怎麼樣,緊張了吧?”諸大綬和徐渭,他倆住在一個屋里,也一起走進來,徐渭坐在孫鋌身邊,一邊幫他順氣,一邊嘿嘿笑道︰“不要緊,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就不緊張了。”

    孫鋌本來快好了,聞言劇烈咳嗽起來,惱怒道︰“娘殺個閑腿倒路西,大清早地就不會說句吉利的?”一著急,連土話都帶出來了。

    徐渭嘿嘿笑道︰“我說的是實話,你看小諸考過一次就好很多,像我考了三次,便可以做到視考試如無物,完全不緊張了。”

    諸大綬笑著插話道︰“是啊,就是一晚上起夜八回。”

    徐渭老臉一紅道︰“你造謠,你睡著了根本不知道我干什麼。”

    “問題是我沒睡著。”諸大綬苦笑道︰“剛有點睡意,你就起夜,再有點睡意,你又起夜。弄得我整整一宿,躺在那里就沒睡著,腦仁嗡嗡地痛。”

    ~~~~~~~~~~~~~~~~~~~~~~~~~~~~~~~~~~~~~~~~~~

    見大伙都一樣緊張,陶虞臣不無感慨道︰“要說還得是君澤兄,人家從躺下就開始打呼嚕,睡得那一個香啊,叫都叫不起來。”他跟吳兌一個房間,給了舍友極高的評價。

    眾人心悅誠服道︰“我們不如君澤兄……只是他未免也太能睡了吧,怎麼還不起床呢?”

    直到大伙吃完飯,吳兌才出現,出人意料的,這位老兄臉色極差,仿佛夜里不是睡覺,而是扛著二百斤地麻袋,繞杭州城跑了一圈似的。

    陶虞臣奇怪道︰“你不是睡得挺好嗎?怎麼看起來比我們還糟糕?”

    “嗨,別提了,昨晚睡下之後便開始做夢。”吳兌無限郁悶道︰“在夢里已經考了九天六夜,你說我能不累嗎?”眾人不禁笑作一團。

    見大家都在等自己,吳兌三兩口喝完稀飯,再揣上幾個雞蛋,起身道︰“走吧!”

    眾人便帶好各自的考箱,分乘兩輛馬車,往城東的貢院駛去。每輛車地車前,都掛著‘杭州鄉試’的燈籠,今日全城戒嚴,沒掛這種燈籠的車轎,是不準上街的。

    這時候還是天長夜短,等到了位于城東的貢院街時,天已經是蒙蒙亮了。這個點抵達是有講究的,

    時貢院都設在城東,取東方文明之意,這個時點又叫,文與微同意,便是天時與地利相合。

    那驅車地車夫便討賞,沈默雖然不信這些,卻也喜歡好彩頭,重賞了車夫,這才下去馬車。

    親兵們幫著把考箱搬到貢院前街,便被穿著大紅號衣的攔住,每個人只能帶一名書童進去,幫著搬行李,在等待入場時伺候,這就是書童存在地意義所在了。

    沈等七個書童,背著包袱,拎著沉重的考箱,跟在沈默七個後面,穿過前街,到了貢院門前地大廣場。這廣場方圓約有二里,平素是個繁華的集市,沈默還帶著阿蠻來買過東西呢。

    當然設計者地初衷,肯定不是讓人貢院門口練攤,而是給考生集合所用。沈默四下望去,只見在廣場左右兩邊,各有一座壯麗的牌坊,左邊的牌坊上寫著‘騰蛟’兩個大字,右邊則寫著‘起鳳’,貢院大門前也有一座牌坊,題寫著‘天開文運’四個大字。

    等走到廣場北面,又看到左右兩邊牌坊的背面,各寫著‘明經取士’‘為國求賢’四個大字……這就是此地非練攤場所的明證。

    ~~~~~~~~~~~~~~~~~~~~~~~~~~~~~~~~~~~~~~~~~~~

    貢院坐北朝南,左中右三扇大門自然也是朝南,在中間門上,懸掛有‘杭州貢院’四個墨黑大字的牌匾,落款赫然是大名鼎鼎的劉基劉伯溫。

    在貢院大門外兩丈處,還有一道轅門,也就是一道紅色的木柵欄,柵欄上開倆柵欄門,一般比較大的衙門外都有這個,以示閑人勿進。

    考生們便在這道柵欄門前集結,沈默七個已經小有名氣,走到哪里都有人問好致意,也有不少人跟在他們後面,漸漸的變成了一大堆。

    見陶虞臣有些不自在,沈默問他‘怎麼了?’陶虞臣苦笑道︰“有些不習慣。”徐渭嘿嘿笑道︰“身為瓊林社的元老,以後要經常被前呼後擁,小陶還是趕緊習慣吧。”

    陶虞臣笑笑道︰“看著人來的差多了,怎麼還不開始?”

    “時辰不到。”諸大綬輕聲道︰“卯時才有人出來開門。”

    諸同學不會是有經驗的,卯時一到,便有三聲炮響,過後又有三聲,貢院大門緩緩打開,終于看到貢院里的景致,眾生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一個個緊張的要死。

    只見兩隊身穿大紅號服的士兵,一隊手持著紅旗,一隊持著黑旗,從貢院里出來,站在柵欄前一起搖動大旗,口中齊聲高叫道︰“恩鬼進,有恩報恩,怨鬼進,有仇報仇。”

    讓第一回經歷這種事的考生面面相覷,一個勁兒抬頭看門匾,心說咱們沒走錯地方吧?怎麼開始跳大神了?

    便有懂行的考生小聲分解道︰“這是召鬼魂呢。那些跟著考生來報恩的恩鬼就聚集在紅旗下面,而那些來找考生報仇的怨鬼便在黑旗下蹲著。等會兒會把這些旗子端進去,便把那些鬼魂也請進貢院了……要不有文昌帝君震著,他們不敢進。”

    正說話間,二位主考官便在一眾同考官的陪同下,出現在貢院門口,正考官名喚阮~,向眾考生高聲宣講一番︰‘奉旨開考,不得作弊,否則如何如何’的陳詞濫調,便沉聲道︰“開門吧。”

    ~~~~~~~~~~~~~~~~~~~~~~~~~~~~~~~~~~~~~~~

    人流緩緩進入轅門,順著大門往里面走,就是儀門。進入儀門之後是龍門,而儀門與龍門之間,便是考生進考場的搜檢通道。

    因為搜檢極為仔細,所以耗時也很漫長,所以許多考生便先不進去挨擠,在外面廣場上坐著歇息,等太陽升起來,又躲到牆根底下找陰涼。沈默這才發現,貢院的圍牆足有兩張高,且上面布滿了荊棘,與後世的監獄有異曲同工之妙,想必用處也差不多吧。

    一直到了兩個時辰,有兵丁出來道︰“紹興的搜檢。”

    沈默趕緊跟著人流起來,到了大門口,沈安便不能進去了,沈默只好自己提著箱子,進去了貢院。

    媽的,真像個監牢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happyboy2006 發表於 2010-2-15 12:29 AM

第二四九章 哥考得不是鄉試,哥烤的是自己


官居一品 第二四九章 哥考的不是鄉試。哥烤的是自己

    看當官的冠冕堂皇。出入儀仗。風光體面。令人羨慕在擠進這道公門之前。無論從體還是心靈。至是自尊上。都要經歷一段非人的試煉。孟老師說的好。天將降烏紗于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才能有資格當官。

    當然了。這是那些及第考生的看法。因為科舉成為他飛黃騰達的起點。所以必會將其視為人生的普通經歷。

    而落第者則因為付出畢生心血。遭受了及第者數倍的苦難。卻沒有一點回報。反倒一生潦倒困苦。受盡人間的白眼嘲笑。所以往往會將科場生活作為人生經歷的最大傷痛。對其仇恨無比。

    不見幾乎所有描科場的文章。都是出自科場失意者之手。其描述之悲慘也就可想而知了。~~~~~-~~-~~~~~~-~~-~~-~~~~~~-~~-~~

    沈默不想讓自己也成為後世語文課本上。控訴文學的創作者。所以這次試不能出半點漏。在大門口驗明正身進去。便如其他人一般。坐在的下。解懷脫鞋。當然不是要耍流氓。而是準備被搜身。因為科舉是當官唯一的途徑。當了官便會有權力錢美女的位。所以雖然歷代查禁很嚴。依然會有少數考生。不顧名節和為學之尊。想盡辦法去作弊其中“懷挾”是屢禁不止的一。

    說通俗點便夾帶。主要是夾帶一些用蠅頭小楷寫成的經書。還有程朱的注釋也有請人外面寫好的文章同樣用小楷寫在紙片上。名小卷。隱匿在身上考籃中。帶考場去。

    一旦材料帶去了。情便好辦了。因為鄉試試是在號舍中也就是每人都在單獨的小房間里。答吃喝睡覺。縱使有人看著。三天時間也總能找到翻書作弊的機會。

    是朝廷規定搜檢懷挾官每次一場考試入場前要進行搜檢。搜檢官要將問題考生的姓名記下來。並將其揪出場不許再考。

    以在入場之前都要進行嚴格的搜身檢查。尤其是到了本朝。老朱皇帝首次制訂了嚴厲的懲罰制度。被查出的考生要在考場外“枷號—個月”。拘押期滿,“問罪為民”。也取消學籍。這輩子別想再考了。

    但就像屠刀殺不盡貪官一樣老朱皇帝的嚴懲也無法讓心術不正的考生望而卻步。懷挾之風難禁朝廷只的一次次重申加強搜檢。加重懲罰力度。

    沈默想起自上輩。監考師都會在開考前扯一嗓子︰“把一切與考試有關的東西。都放到前面來。”卻也不會讓考生解開衣服。仔細搜檢。不禁暗道︰“萬惡的舊社會啊。“

    正在胡思亂想間。便聽見里面高聲喊道︰“準備搜檢。”只見一群八九的官員。帶著搜檢軍到了巷子里。

    “十人一行貼牆站好。”隨著搜檢官一聲令下。考生便紛紛起立。光腳穿著內衣。手里拿著衣。排著隊站在|道里。

    每一位考生由兩名搜檢軍搜身。從頭到腳。仔細搜查。那些官員們則緊緊盯著。以防有什麼紕漏。這些人的檢查極為態。上窮發際下至膝|腹赤裸。無一遺漏。無禮待士人意思。其實這些搜檢軍之以如此較真。當然不是為了掄才大典的公正性負責。而是因為搜出一個舞弊者。便會賞銀三兩。頂他們倆月的餉銀呢。當然。能夠蹂躪一下高高在上的讀書人。也是機會難的。怎能不好生珍惜?

    這些搜檢軍都是富有經驗的。除了考生身上外。對其隨身攜帶的考籃考箱更是重點檢查。用個小錘子敲敲西敲敲。聽筆管是不是空心的硯台。考箱等大件有沒有夾層。還有被要拆開檢查。甚至于考生帶來的包子饅頭。也一概切開。瞧瞧是不是夾心的。

    也著實能檢查出一些夾帶。每當有所斬獲。搜檢軍們便興奮的低呼。如喪考的作弊拖出去。每每此次。其余考生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對考試的印象也就更壞三分。

    這種搜檢速度極為緩慢。等檢查到時。已經日已偏西。那兩個搜檢兵剛要對他動手。左邊那個突然一愣。朝右邊一個遞個眼色。那個兵丁也吃了一驚。旋即恢復常態。模作樣的搜查起。實際上手都沒踫著他的身子。

    面對著沈默詢問的眼神。左邊那趁著靠的近。在他耳邊輕聲道︰“我們是海鹽兵。”沈默恍然。他去歲巡視。參加過鹽保衛戰。顯然這倆兵丁是認識自己的。

    ~~~~~-~~-~~-~~-~

    ~~~-~~~~-~~-~~-~~-~

    既然有熟人。便免了那一遭虐待。只是遮人耳目的做了做樣子。便被放行進去。在門口接卷。終于進了門。只見大門旁懸有一副黑底金字的對上聯是︰“下筆千言。正桂子香時。槐花黃後;”下聯是“出門一笑。看西湖月滿。東浙潮來。”

    看到這幅溫暖人心的對聯。那因為漫長搜檢而浮躁的心氣。便平靜下來。抖擻精神跨進貢院。便見其格局規整肅穆。一條寬闊的青石板通道。正對著全貢院最高的建築“明遠樓”。這樓便是整個貢院的中心。有三層高。除了一層門窗俱全外。二三層都只有柱子沒有牆。這當然不是偷工減料。而是因為“明遠”二字的意思。便是“明察遠近”。即是說。這座建築是巡考和監考用的。

    試時。負責考場律監臨提調巡察等官員。都會爬到這座樓上去。居高臨下俯瞰。整個考場一覽無余。監視考生與考生之間具體監考的士兵士兵與生之間考場內外是否有串通作弊行為。

    沈默見那明遠樓上。也掛著一副聯。上聯是︰“矮屋靜無嘩。聽食葉蠶聲。敢忘當年辛苦”;下聯是“文星光有耀。看凌雲驥足。相期它日勛名。“看到這副對聯。想到日可待的功名。考生們早把辛苦齪忘一干而盡。恨的立刻鑽到那矮屋中。開始人生的大考。所謂的矮屋便是號舍。整齊密布于甬道兩側。明遠樓四周。一行行一排排。狹小密集。如蜂巢一般。-排號舍編為一個字號。用《千字文》編列。在巷口門||牆上書寫“某字號”。比如第一排便是“天字號”。這樣編排順序。顯然是為了便于考生盡快找到自己所在的號舍位置。

    官方已經對考進|編號。寫明“某行某號系某處考生某人號舍”。並在號舍外張貼考生姓名。揭榜曉示諸人。

    此時榜單前攢動。考生們瞪大眼楮找尋自己的位置。待確定之後。表情各異。有人笑逐顏開。手舞足蹈。有人卻郁悶的想走人。

    沈默早聽人。貢院里號舍可分為四種。每種的舒適程度可謂天壤之別。最好的是老號。便是那些最初建的。高大寬敞。站的起身。轉過腰。且因為靠近明遠樓。總在大們眼皮子底下。是以修及時。不會漏雨。

    因為應試的考生越來越多。後來又陸續擴建了號舍。一些貪官污吏為了中飽私囊。偷工,料。私自縮小尺寸。使的號舍檐齊于眉廣不容席。站著直不起腰。躺下腳又露在外面。連轉身都不能。在這種考舍試。先的耐住腰酸痛脖子抽筋再說。分到這種號舍的生。面色最多有怏怏之色。還沒到捶胸頓足。暗自垂淚的的步。因為與另外兩種“雨號”和“臭號”相比。這還算差強人意呢。

    所謂雨號。便是那些十分舊。外|大雨。里面下小雨的考舍。要知試卷是絕對不能被雨水打濕。不能有所損壞的。否則會被收卷官挑出來。用藍色筆寫一份名單公布出來。這叫“登藍榜”也就是說肯定沒戲了。肯定會影響考生水平的發揮。

    沈默他們帶“號頂”。便是為了防備不幸中招所用。到時候再打上把雨傘。便還算有救

    至于分到最後一種“臭號”里的。大多便直接放棄考試資格了。因為臭號便是處于廁所旁邊的號舍。時天熱。數百便溺于此。那味道恐怕除了楚留香之外。再沒有人能忍受了。

    想想吧。吃睡在一個別人過而屏息的的方。不嘔吐昏迷了才怪呢。還考什麼試呀。

    ~~-~~-~~~~~~-~~-~~-~~-~~-~~-~~-

    沈默在人頭攢動的榜單前。費力找了好久。才見著自己的名字紹興府考生沈默。考舍號是“日字七號”。有道是“天地玄黃洪荒日月盈。”那日字七號便是第九行第七號。

    一看考舍如此考前。知道肯定是“老號”。沈默一直揪著的心。先松了一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happyboy2006 發表於 2010-2-15 12:33 AM

第二百五章 寶劍鋒從磨礪出

為了便于考生盡快找到自己的位置,在卷時,貢院:提供了一份座號便覽,上面標明各字號號舍所在的方位。

    沈默按照指引,到了第九排,站在甬道往里一看,只見七八十間號舍排成一條向南的長巷,在巷口有柵門,把守的兵丁核對姓名後,才放沈默進去。

    沈默見巷寬不足五尺,卻十分的長,頗似民居中的胡同。每間號舍外都有一名軍丁看守……事實上,閱卷官和監場官,都不直接到考巷中巡場,具體負責監考的,竟是這些目不識丁的軍士。這是因為一來沒有那麼多的監考官,二來也可以防止監考官與考生串通。

    實際上,這種一對一監考也確實沒什麼難度,只要禁止講問、禁止串座,禁止交換試卷便可以了。

    考巷中還配備了數個裝滿水的大缸,主要作用是用來滅火和供考生飲用。

    沈默往深處一看,在號舍的末尾見到了廁所,便收回目光,找到第七間號舍,果然如徐渭他們所說一般,三面有牆,南面敞開,並沒有門,大小很像後世火車上的廁所,可想那小號該是怎樣的情形。

    沈默伸手去掀嵌在磚托中的號板,便抹了一手的灰,定楮一看,只見號舍里面密布著蜘蛛落網,地上也積了厚厚一層塵。方才他進來貢院,見到處干干淨淨,地上也撒了水,還高興一陣子,卻不料人家只掃了掃街道,個人衛生還得個人搞。

    這根本沒法考試啊!不得已,只有挽起袖子打來水,把號舍清掃出來再說……當然不止是他,號巷里的其余考生,也在進行大掃除……清掃號舍時,沈默見牆壁上寫著不少前輩的留言,諸如某某某于某某年在此考試之類,也有些諸如‘扇子有風涼,吉日到考房,八月中秋節,頭中解元郎。”之類的歪詩,但最讓他驚訝地,卻是題在極隱蔽處的一行小字——余姚王守仁壬子年試于此。

    沈默使勁揉揉眼楮,確定沒有見鬼,他怎麼也無法想象,這里竟是那位聖賢奮斗過的地方。再看下面,還有近二十年的幾位考生,寫得膜拜之詞,沈默這才相信,在一個甲子以前,聖人也曾經在此打掃衛生……心里不由平衡許多。

    但是過度巧合便顯出斧鑿地痕跡了,沈默感覺這十有,是那些王學門人地安排。他不禁打個寒噤,心中連連驚呼道︰‘太可怕了,想要玩死我實在是太簡單了。’不由對那些不大著調的家伙肅然起敬,再也不敢輕視。

    這些人要作甚?沈默閉目尋思片刻。感覺反正不是壞事。便不再管它。繼續打掃衛生。

    等把號舍徹底清掃出來。已經是夕陽西下了。沈默不由暗罵一聲︰“三天過去一天。連考卷都沒打開呢。”便索性明天再說。將卷子直接塞進卷袋中。準備做飯吃飯……因為卷子不能有絲毫地損壞。更不能被淋濕或弄髒。所以要將其裝在中間夾有油紙、可以防潮和防濕地卷袋中。

    沈默從考箱中取出袖珍地小鍋爐。端到號巷中去。號舍實在太小。所有人想要做飯。都得到這四尺寬地小巷中來。但當他出來忙活時。考巷里卻幾乎沒幾個人。

    因為從進大門開始。沒有任何隨從可以跟著。搬考箱也好、掃考舍也罷。一切都得由這些手無縛雞之力地書生獨自完成。恐怕終很多人一生。也只有在此時才能體會到什麼叫‘勞其筋骨’。一個個早累得筋疲力盡。連飯都不想吃……當然懶得做地可能性更大。

    當然。不會做飯地可能性也很大。書生們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地。做出地熱食也許比冷食還要傷身體。

    在這樣地環境下。真地不只是比才學。如果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搞得上吐下瀉。頭暈腦脹。怎麼能寫出取悅考官地好文章呢?

    但人家沈默打小就會做飯,而且在去年的出巡中,沒少風餐露宿,吃了不少地苦,卻也強健了體魄和意志,就可以在這種時候,把自己照顧的很好。

    所以說光讀書,不幫著父母做家務,不堅持鍛煉身體是不行地。

    ~~~~~~~~~~~~~~~~~~~~~~~~~~~~~~~~~~~~~~~~~~~

    熬一鍋粘稠的粳米粥,再將帶來地麻花掰碎,盛在碗里,接著將米粥澆在上面,麻花的焦脆和熱粥的香軟便摻和在一起,香噴噴引人側目。

    就著小菜和別人羨慕的眼神連吃了兩大碗粥,沈默感覺無論身心都舒坦多了,便回到號舍,在極其有

    內活動身子,等著消化差不多了就睡覺……貢院蠟燭,今天他不準備浪費了。

    這個策略是對頭的,因為他昨晚沒睡好,今日又折騰了一整天,就算想要抓緊時間,腦子也不轉了,還不如睡好覺養足精神,明日再開始答題呢。

    等感覺差不多了,他便將號板鋪好,置上被褥,打開驅蚊子的藥,鑽進被窩里禱告一聲︰“陽明公可千萬別來找我。”便呼呼大睡過去。

    這一覺睡得可真爽,陽明公也識趣沒來打擾,結果便睡到了自然醒,睜開眼伸個懶腰,待看到監場的軍士,這才想起是在貢院里。

    他見那軍士一臉的欽佩,看看天色,已經是日上三竿了。不由老臉一紅,趕緊收拾起被褥,拿鍋出去下了把面條,還不忘荷包兩個雞蛋……那監場軍士不禁暗暗鄙夷道︰‘吃了睡睡了吃,空有一副好皮囊,原來塞得卻是稻草。’

    沈默不知道自己已經被鄙夷了,嘗了嘗面條有點淡,便加了點醬油,果然可口許多,不禁愈愛上殷小姐了。

    直到吃飽喝足刷出碗,又把號板擦干淨,他才慢悠悠的坐回去,終于打開卷袋,拿出考題卷和答題卷來。

    考題卷裝在個密封的信封里,打開後便是三道四書題和五經題二十道。當然不是全做,不然沈默也不會如此不慌不忙……四書題三道相當于必答題,五經題卻只需答其中一經,也就是四道題,也就是統共寫七篇文章。

    當然也不是你看卷上哪一經的題簡單,便選哪一經,因為在答題卷上,三天前就寫好了考生要選的是什麼。這當然不是貢院未卜先知,而是在考試前兩天,所有考生便去布政司衙門,把姓名、年甲、籍貫、三代姓名,以及準備考的一經報上去,由衙門印卷置簿,也就是把這些信息寫在答題卷上,用印記,然後給考生本人。

    也是說,沈默他們是拿著答題卷來考試的,這樣就省卻了貢院現場分辨登記之苦。只需向所有人放同樣的草稿卷和試題卷,自然可以大大提高效率了。且考生們也不需要再填寫姓名了,上來便看題構思既可,倒也算是雙贏。

    ~~~~~~~~~~~~~~~~~~~~~~~~~~~~~~~~~

    沈默選得是《春秋》四道題,但他已經知道,從很多年前,大比閱卷便形成只注重場試卷,尤其重視場的‘四書’義。只要‘四書’義的卷子被取中,考官對其他幾場的卷子,便不認真了。

    所以他將絕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三道四書題上,盡善盡美了再考慮《春秋》的四道題。

    審完四書題,沈默不得不承認,相較于童生試上那些驢唇不對馬嘴的截搭題,還是堂堂正正的大題更能檢驗一個人的才學。只見三道題的題目,句子和文意都十分完整。為了防止混淆,還將整段都摘錄下來,只要背過四書的人,便會知道這是哪里的段落,完全免去了猜題之苦。

    簡單看過三道題之後,沈默便全心投入進去,專注的相題認題,對題之賓主輕重,前按後段的關系把握得十分準確,才下筆切題。認題既真,故縱筆所及,無不合節。雖未嘗務為新奇,然其文章與題目紋絲合縫,堂堂正正,皆本古文法脈,字字明古聖賢之韻,洋紆折有大家之風,卓然于庸碌諸生。

    三道題做好了,已經是翌日中午。沈默又用半天時間,將四道經義題做了出來,雖然用心程度無法與四書題相比,但他畢竟水平太高,一樣做的理真法老,花團錦簇,沒有點蠟燭便交了卷。

    等到交上卷子出來,人已經透支了,也不回西溪了,便徑直往臨近的一個客棧去了,殷小姐給他們在那里包了個跨院,去了便有人伺候著吃喝。沈默看見徐渭和諸大綬已經出來了,大家都是一臉疲憊,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草草用點東西,沈默便去洗澡,讓溫水一泡,竟斜倚在浴桶里上睡著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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