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三戒大師 -【官居一品】《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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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ppyboy2006 發表於 2010-2-14 01:01 AM

本帖最後由 happyboy2006 於 2010-2-14 10:33 PM 編輯

官居一品 第147章 不敢回家的殷小姐

    傳說中的大將軍。帶著三千兵馬而來。那就不需外行瞎指揮了。

    所以把情況交代清楚後。沈默便借口“昏昏欲睡”。準備去尋一處干爽的的方睡一覺。

    臨睡下去的時候。俞大突然朝他眨眨眼。又朝後面努努嘴。不知道想要表達什麼意思。

    沈默不明白卻也沒追問。徑直往後方走去。

    他一路往外走著。沿途或坐或臥鄉勇們。不管多疲累。都起身熱情的向他問好。畢恭畢敬的稱他為“大人”……沈默用自己英勇的表現。的了這些純樸農民的尊敬。

    聽著人們由衷的贊。他臉上卻火燒火燎的……這一戰打成這樣。已經充分證明了。他沈拙言並不適合當戰場指揮這個十分拉風的角色。

    要知道倭寇的數目不足三百。且大多也沒有頭盔甲冑。還要游泳往上岸。自己這邊又是打埋伏又是機關。上千人居高臨下。佔盡了天時的利人和。若按他戰前所料除非鬼子不靠過來。靠過來就死無葬身之的。

    但結果可好。卻被倭寇反過來沖殺。幾下花槍便將己方調動的左支右……有的的方擠著三五百人。有的的方卻只有三五十人。更別說最後在其主力沖擊之下。防線幾乎崩盤……若不是吳成器帶人及時趕到。恐怕他就到的府里去反思了。

    沈默不想在“倭寇多厲害。鄉勇多差勁”上尋找自我安慰他知道在幾十年前。他的那位祖師爺。王守陽先生。曾經靠著萬八千臨時招募起的義軍。擊敗了寧王的十余萬大軍。人家之所以創造軍事史上的奇跡。靠的不是手下訓有素……事實上王先生的那些部下。基本上沒有訓練過……靠的是無與倫比的戰爭智慧與戰場感覺。總能在合適的時間做合適的事。用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來達成自己的目標。

    而自己兵書也讀了。腦子也不笨。為什麼在戰場上腦子里卻是一團漿糊。完全沒有對局面的掌控能力呢?想來想去他便出一個結論沙場指揮。非我所長也。

    ~~~~~-~~-~~-~~-~~-~~-~~-~~-~~-~~

    出這個結論後。沈默心里挺不是滋味的。看到長子在一堆火前朝自己招手。他深吸氣。強打起精神來走到長子身邊道︰“腿好些了麼?”因為游泳時太過用力。長子的兩條大腿都抽筋了。上了岸站都站不起來。所以被安排在後面休息。

    聽到沈默問話。他羞紅臉道︰“好像是拉傷了。”

    沈默“哦”一聲道︰“那就歇一陣吧。”如果是拉傷的話。十天八天沒法走道一兩月無法跑步。

    見沈默有些魂不守舍。長子輕聲道︰“還沒謝你的救命之恩的……若不是你和那位壯士冒相救。我肯定就被倭寇千刀萬剮了。”

    沈默使勁搖搖頭。雙手捂住臉。悶聲道︰“不要說了。我在船上丟下你一次。不能再丟第二次了。”

    長子沉聲道︰“船上那種情況實在沒有一點指望。你要是亂逞英雄。我都會鄙視你的。”

    沈默這才抬起頭來。澀聲問道︰“沈安和福六……”福六是長子的夥計。

    長子緊皺著眉頭。回憶著那令人痛苦的場景道︰“當時我們正在玩牌。突然聽到樓下亂成一片。管事的匆匆下去。便沒有再回來……我感覺八成是遇上水賊了。便和他們兩個在屋里藏起來。”

    “後來呢?”沈默不由升起一絲希望道。

    “那屋里有地方藏嗎?”沈默驚奇道︰“除了床和桌子。就沒有能藏人的地方了吧?”

    “我們三個都躲在床底下。”長子比劃一下道︰“那床足有九尺寬。三個人藏在下面還顯很寬敞。”

    “後來呢?”

    “後來那些人開始屋”長子郁悶道︰“他們分有經驗。進來就拿竹竿往床底下捅我那麼大的個子。又在最外面。自然就露了……”說著便滿臉羞愧道︰“當時我以為他們只是普通的水賊。便讓福六和沈安繼續藏著。自個爬出去投降。想著好死不如賴活著。就是把所有的錢財都交出去也行。”

    看他無的自容的樣子。沈默拍拍他的肩膀。輕聲︰“誰都有些不光彩的一閃念。只要做沒出來。就算數。”

    “他們本來想直接殺了我。刀都拔出來了。卻聽外面有同伙說“龍頭要留個向導”。那倭寇便問我。願不願意當這個向導。”長子仿佛沒聽見他的話。猶在自顧自道︰“我想也沒想就點頭答應了。然後他們就把我帶出去。我本以為他倆這樣就的救了……誰知那些

    |分狡詐。繼續拿桿子往里捅。”

    “我走到門口時。就聽他們狂笑道︰“又捅著一個”。回頭一看。便見福六被拖了出來……”說著便失聲痛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含混道︰“要是我不答應。活下的就是福六……我真是一頭貪生怕死的臭狗熊啊!”

    對長子心中的糾結。默感同身受。其實他也在經受著同樣的熬……明明自己做的沒錯。但心里就是不能原諒自己。他輕輕拍著長子的背。沉聲安慰道︰“不要妄自菲薄。你是真正的大英雄!要不是你大智大勇。帶著倭寇繞開了那麼多的村鎮。不知道還有多少老百姓要死于非命呢!要不是你舍身飼虎。帶著倭寇來這化人灘上。咱們也不可能中捉鱉。給死難的人群報仇。”

    長子很聽沈默的話。聞言好過了許多。訕訕道︰“我沒想過當什麼英雄。就是出去後看到他們殺人強奸。比畜生還要可惡。這才知道那些人是倭寇……我當時就想著。可不能讓他們再去禍害鄉親了。別的什麼也沒想。

    ~~~~~-~~-~~-~~-~~~~~-~~-~~-~~-~

    心結解開了。同樣騰了兩天兩夜的長子。便沉沉睡去。不一會兒就打起了呼嚕。

    沈默最怕聽的就是這如雷貫耳的呼嚕聲。在其伴之下。他是翻來覆去睡不著。便憤憤起身。虛踢了長子一腳。看看天上的月亮。離著天亮還有最少一個時辰。只好再尋去處睡覺。

    看到遠處停著幾輛大軍的草料車。默便快步走去……睡在又干又軟的草料堆上。可比睡在的上強多了。

    走過去發現無人看。沈默便挨個摸一摸。試試哪輛車上的草最干最軟。誰知剛剛走到第二輛車。便一個極其細微的聲音道︰“沈公子……”

    沈默不由打個寒噤。循聲一看。見一個瘦小的身影蜷在車斗一角。一雙明亮的大眼楮。正滿含著欣喜的望著他。

    沈默走進兩步。借著月光端詳片刻。不由驚呼一道︰“殷……小?”

    那人趕緊伸出手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示意他不要說出來……卻也無疑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沈默看一下四周。不由笑道︰“我腦子有點發木。你別介意啊。”

    殷小姐搖搖頭。小聲道︰“你…沒有受傷吧?”

    沈默活動一下四肢。呵呵笑道︰“運氣還不錯。皮都沒有破。”說著走到車後陰影處坐下。以免被人看到。待藏好身子後。奇怪道︰“你怎麼跟著來了?”

    殷小姐輕聲道︰“俞將軍踫上我。怕我一個人回去危險。便把我捎上了。”

    沈默這才明白。大最後那曖昧的表情。原來是這麼個意思。頓一頓。輕聲道︰“你里人知道了?”

    殷小姐聞言身子一顫。沉默良久才哀傷道︰“沒有……”

    “一直沒機會給家里傳話嗎?那他們一定快急死了。”沈默直起身子道︰“我這就去找人給你報個信。”

    “別去……”殷小姐淒聲道︰“是我不敢給家里報信的。”說著微微仰起頭。眼通紅道︰“之所以跟著俞將軍來。除了……。也是因為不知該如何面對……”

    沈默那兩天沒睡覺的腦子。確實不上平時靈光。稀里糊塗的問道︰“面對什麼呀?死者的家屬嗎?那是倭寇作孽。不是你的責任啊。”

    殷小姐先是緩緩搖。又是慢慢點頭。低垂著首小聲道︰“該我承擔的責任我是絕對不會逃避的。”

    “好吧。就算你準備承擔責任。”沈默苦口婆心的勸說道︰“那也回去。先做回你的大小姐才行。在這只小泥。有什麼能力承擔責任呢?”

    殷小姐沉默良久。最終流下兩行清淚來。這才幽幽道︰“好吧。我回去……”

    沈默卻分明聽到了心碎的聲音。起身趴在車沿上。定定的望著她道︰“到底怎麼了?”

    殷小姐欲說還休。于啟齒。淚水卻止也止不住。最後咬著衣角無聲的哭泣起來。

    沈默被徹底弄糊塗了。只好拍著腦袋道︰“讓我想想。你到底為什麼哭……”想了一會兒。便想明白了。他嘆口氣道︰“你確實遇到了個大麻煩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happyboy2006 發表於 2010-2-14 01:07 AM

本帖最後由 happyboy2006 於 2010-2-14 10:34 PM 編輯

第148 章 猛將一個,熊兵一窩

小姐之所以不敢回家。其原因歸根到底就是四個字人言可畏。

    只要被人知道。她是從倭寇行凶的船上孤身逃出來。鋪天蓋的的流言就會如影隨形……為什麼別人都死了。她一個弱女子卻沒有出事呢?聽說所有的姑娘都被糟蹋了。她能是個例外嗎?怎麼能是個例外呢?怎麼還能有臉活著呢?

    如此類不靠譜的流言。卻足以令一個姑娘家名聲盡喪。無法立足于世。確實值深深畏。

    想明白這一點。沈默不禁覺著這個社會真扯淡。同樣是幸存下來。同樣為消滅倭寇出了力。和長子成了人人尊敬的英雄。這位姑娘卻在為即將面臨的危機瑟瑟發抖。

    “讓我想想辦法。”沈默使勁撓撓頭道︰“多少知道你在船上?”

    殷小姐輕聲道︰“除了船上的隨員。就是我爹和杭州的大掌櫃了。”說著小聲解釋道︰“女人拋頭面總是讓人笑話的。所以我每次出門都盡量不驚動別人。是以杭州店鋪里的人。只知道來了紹興的高層。卻不知道是我。”

    沈默又問道︰“你沒有跟將軍表明身份吧?”

    “當然沒有了。”殷小姐皺皺小鼻子道︰“我已經打定主意了。就是死也不說自己是誰。”

    “杭州大掌櫃可靠嗎?”沈默又問道。

    “當然可靠。”殷小姐小聲道︰“看著我長大的爺爺輩。不會胡說八道的。

    ”

    “這就好辦多了。”沈默雙手輕輕一拍道︰“我把你悄悄弄進城去。然後神不知鬼不覺把你送回家里。們只要別讓任何人看見。誰知道你在那艘船上?想造謠他也造不出來。”

    “可是我的隨扈都死在船上了……”殷小姐神色黯然道︰“這怎麼解釋?”

    沈默沉聲道︰“他們是奉命出去杭州辦事的。不是你的隨扈。”

    殷小姐覺著這說法可以接受便,點頭。輕聲道︰“我曉的了。”說完又想起一事。羞羞道︰“你可不能去我家…也不能讓我爹知道。是你送我回的。”

    “女人活的可真累呀。”沈默不由感嘆道︰“沒題。我先把你送到義合源當鋪。再讓畫屏想辦法送回去。”

    “給公子添麻煩了。”殷小姐雙眼滿含著歉意道。

    “甭客氣。”沈默擺擺手道︰“咱這也算患難之交了。有啥困難一起抗總不能讓你望著家門進不去吧”

    殷小姐滿臉羞紅的低下頭。反復默念著“患難之”四個字。一顆芳心不知不覺變一片暖洋洋。她重新抬起頭時。雙目變的如晨星般璀璨聲音輕而堅道︰“對。我們是患難之交。”

    那雙眼楮太迷人了。沈默差點就沒陷進去。趕緊把頭偏向一邊道︰“好了。問題解決了。一包在我身你就放心吧”

    殷小姐使勁點頭道︰“我相信你。”心情一松困意便湧上來了。倚靠在車壁上便沉睡了過去。

    睡了沒多會。便被沈默給叫醒了睜眼一看。天還黑著呢。

    “天快亮了。換上這身衣服再睡吧。”沈默小聲吩咐一句。便將一個布包袱塞到她面前

    殷小姐打開一看。是一身深色的男裝。一雙布鞋和一個斗笠。

    沈默倚著車輪坐下。輕聲道︰“肯定不合身。也肯定不好看但為了能自由活動你換上吧。”說著打個大大的哈欠道︰“困死了。我睡覺了。”便頭一歪呼呼睡了過去。

    殷小姐輕輕聞了聞那身衣服。還帶著皂角的香味。顯然是一身洗過沒穿的。她心中不由一甜。乖乖把衣服換上。鞋子穿上。斗帶上。將自己的身材樣貌全部遮蔽起來。

    借著斗笠的遮掩她終于大膽的望向沈默。此時天光漸漸亮起來。只見他面部的輪廓也漸漸清晰起來。姑娘看著他如嬰兒般熟睡的樣子。心里充滿了安寧祥和。那些擔心害怕憂讒畏譏也消失的無形無蹤了。

    ~~~~~-~~-~~~~~~-~~-~~-~~-~~-~~-~~-~~

    沈默這一覺睡了個痛快快。一直到日上三竿才被餓醒過來。他起身活動一下酸麻的筋骨。看一眼換成男裝的殷小姐。只見她學著男人的樣子一抱拳。粗著聲音道︰“沈大哥。小弟這廂有禮了。”

    沈默不由樂道︰“走吧。花兄弟。哥哥領你吃飯去。”說著便大步往前線走。

    殷小姐小步跟在後面。小聲問道︰“為什麼讓我姓花?”

    “花木蘭呀。”沈默笑笑道︰“還有。你邁開步子。像個男人一樣走道。輕移蓮步可不行。”

    殷小姐只好學著沈默的樣子。亦步亦趨的跟著他。循著飯味去送飯的鄉勇那里。領了兩個炊餅半塊醬

    沈默一邊吃一邊問身邊人道︰“怎麼樣。應該快打下來了吧?”他覺著大領著三千人打三百人。一沖鋒也就差不多該贏下來了。

    哪知那些轉為後勤支援的鄉勇紛紛搖頭。有個老漢嘆口氣道︰“公子爺。老漢我覺著。咱們昨晚的表現。都比今天的官軍強。”

    沈默不信。怎奈眾紛紛點頭。那老漢便向他分說道︰“今晨天一亮。將軍便集中了附近的船只。率軍登上化人灘。那些倭兵藏在蘆蕩中。趁著官兵剛剛上岸。還立足未穩時。便沖出來廝殺。”說著狠狠一聲道︰“那些官軍著實怕死。被人家連殺了百十人。就嚇破了膽子。紛紛上船逃跑。”

    “我看著很多船上的官軍根本沒下來。就直接開回來了。”邊上人紛紛補充道︰“實在是丟人啊!”

    “那俞將軍呢?”沈默感到一陣陣無力。心說要官軍都這樣。那大明朝還有救嗎?

    “俞將軍……哎。那倒是位英雄啊。”眾人交口贊道︰“他沖在最前面。功夫高強無。連殺了七八個倭寇。最後身邊人跑光了。才不不退下來。”“若不是他的親兵接應。俞將軍就真真回不來了。”

    ~~~~~-~~-~~~~~~-~~-~~-~~-~~-~~-~~-~~~~

    鄉勇們所說的基本上是事實。所以俞將軍此時的心情也就可想而知了。親兵端上熱騰騰的魚肉米飯。他是一口也吃不下去。坐在河邊望著那化人灘直生悶氣。

    這時親兵報告。那位沈公子求見。大心說。聽聽昨天這小哥的作為。顯然是個很有謀略之人。立即親自起身。把沈默請過來。沈默不經寒暄。單刀直入道︰“將軍。明朝的軍隊就這麼爛嗎?”

    大汗顏道︰“也不是都這麼爛。至少我從廣東帶來的兵。就絕不是這樣。”

    “那您的兵上哪去了?”

    “被部堂大人強行去了。”大悶聲道︰“雖然人數沒少。可是部堂大人手下的兵。都是出自浙江山東這些富庶的地方。他們當兵是為了碗飯吃。就算不當兵還能種田經商。犯不著去拼命。”

    這年代文官對武將擁有絕對的權威。根本不容反駁。

    沈默無言。可現狀擺在這。就是一爛白菜。該下鍋還是的下鍋啊。兩人一番商議。決定只能智取不能力敵。便各發揮所長。一個出謀劃策。一個按經驗進行修正補充。終于定下了破敵之計。

    拍板之後。兩人便分頭行動。整個一下午都在忙活著準備。

    再說化人灘上的倭寇。雖然有水有干糧還能捕到魚。可甕中之鱉的滋味。實在是不好受。

    倭寇首領召集手下。對他們道︰“官兵肯定還會打過來的。下次我們不殺人了。我們搶船”手下紛紛答應下來。

    次日一早。倭寇發現果然如首領所料。明軍又一攻上來了。便又一次躲進了蘆蕩中。他們這次明官兵似乎很不情願。只是在那個超級能打的將軍的驅策下。才磨磨蹭蹭的開始登陸。

    倭寇這次比較有耐心。待明軍全部下了船。這才從蘆蕩中殺出去。明軍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軟蛋。甫一接觸。便很快崩潰。哭爹喊娘的往船上跑去。

    倭寇們謹記著首領指示。也不理會那些四散奔逃的明軍。專以奪船為目的。一番折騰下來。硬生生奪下了五條大船。

    倭寇還剩下二百五個。正好一五十個。雖然有些擠。但只要能回到海上就好。

    “龍頭。我們往哪開?”倭寇們爭先恐後跳上船去。扳起船槳準備開船。卻發現不知該往哪去。

    “古人有詩雲︰“川東到海。何時媳婦歸。“”首領深思熟慮一番。很有學問的吟道︰“們往東。一定回到海邊的。到了海邊就是我們的的盤了。”

    “老大英明!你就是那定盤的星!”一時間詞如潮。令首領大人十分興奮。學著老船主的樣子。一揮手道︰“出發!”五條載滿倭兵的大船。便在寬闊的河面上行駛起來。

    首領大人盤算著這朝東面駛去。不出兩天。就可出海回他夢寐以求的“舟山”了。不由松了心情。他並不怕遇到官軍。因為明軍不光陸戰不行。水戰更不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happyboy2006 發表於 2010-2-14 01:10 AM

本帖最後由 happyboy2006 於 2010-2-14 10:35 PM 編輯

第149章 皈依我佛

倭寇們一路向東而去,沿途田園風光,如行畫中,引著倭寇們嗷嗷狼嚎,發誓回去後重整旗鼓,要回來好生洗劫一番。

    倭寇首領還即興賦詩一首道︰“白日綠樹灰瓦,富得流油人家,金銀財寶美女。口水流下,全部都搶回家!”登時引起了廣泛贊譽以及傳唱。

    一路歡唱,不知不覺便到了水面寬闊的鑒湖上。當他們駛到湖心時,突然兩岸殺聲四起,鼓聲震天,一只只載著官兵的小船,從各處的河灣開出,四面八方包抄過來。

    歌聲戛然而止,即便最愚蠢的倭寇,也發現自己中計了,都驚惶的望向首領大人。要說還是首領沉穩,他一擺手,沉聲道︰“不要管他們,使勁劃船往東!”

    他的判斷是對的,官軍的船雖多,但都非常小,根本對他們無法造成威脅,只是緊緊跟隨在四周,對他們圍而不攻。

    倭寇的船大人多吃水深,速度根本提不上去,眼見著越來越多的明軍圍了上來。首領大人心里正慌,突然聽手下大喊道︰“我們的船漏水了!”低頭一看,果然見船底冒出幾股汨汨的大泉眼。

    倭寇們手忙腳亂的去堵,卻顧頭不顧尾,怎麼也堵不住,一會兒就漏進了小半船……再看其余四艘船上,情況也是如此。

    眼見著沉船不可避免,倭寇們紛紛跳下水去,等待他們的,是官軍的鳥銃弓箭,甚至還有漁網……雖然戰斗力令人汗顏,但這種搶功勞、撈便宜的時候,這些老爺兵少爺兵們卻瞪起眼楮,一個頂倆。他們也不跟倭寇靠近,就那麼隔著一段距離,從四面八方射擊。

    倭寇們漂在水里,除了同伙的身體,連個遮蔽物都沒有,想要游過去廝殺,又被官軍地鳥銃弓箭射殺。真是進也無路、逃也無門,除了乖乖等死,還真沒有別的能干的。

    在一陣砰砰啪啪,硝煙彌漫之間——倭寇紛紛中彈中箭,慘嚎聲響徹湖面,死相極為難看……雖然鳥銃這玩意兒操作起來太麻煩,射擊精度也不高,但用來居高臨下,打打落水狗,還是很愜意地。

    只用了小半個時辰。這一帶湖面上便飄滿了浮屍。橫行無忌。囂張無比地倭寇終于死傷殆盡。就連那不可一世地首領也被漁網網住。做了明軍地俘虜。

    望著被血水染紅地江面。沈默雙手向天。高聲吶喊道︰“那些死在這些畜生手下地兄弟姐妹。你們可以安息了!”

    ~~~~~~~~~~~~~~~~~~~~~~~~~~~~~~~~~~~~~~~~~~~~~~~

    倭寇地船之所以會沉沒。當然不是意外事故。而是因為沈默地計策——預先將幾艘船底鑿開。再用軟木塞塞牢。然後估計假裝戰敗。將船很自然地留給倭寇。

    同時在鑒湖上設下埋伏。派漁民中地潛水好手。早等在這里。他們只等倭兵地船到。便從水下潛過去。把船底地大木塞統統給拔掉。

    讓倭兵還沒有弄清是怎麼一回事。船就沉下去了。

    于是乎,費勁九牛二虎之力也沒奈何的幾百個倭兵,便這樣輕易拿下了。

    身邊的俞大猷伸出大拇哥,稱贊沈默道︰“此次立下如此大功,沈公子和那位長子兄弟居功甚偉,我會立刻上報張部堂,為你們兩個請功!”

    沈默卻意興索然的指著湖面上歡呼的大軍道︰“五千軍民,三天時間,用盡千方百計,最後才將這三百倭寇剿滅,”說著定定望向俞大猷道︰“俞將軍,請告訴學生,天下統共有多少倭寇?”

    “這個……”俞大猷面色羞愧道︰“少說得有十萬……當然也不是都這麼厲害。”要是都這麼厲害,那倭寇們就直接打進紫禁城,當個皇帝耍耍了。

    “可至少都比我們地官軍厲害!”幾日來的所見所聞,讓沈默無比窩火,此刻終于爆發出來,語調憤懣道︰“難道我們大明朝,就永遠被這些附骨之蛆欺凌下去?我們沿海地老百姓,就在沒有一天安生日子了嗎?”

    俞大猷被說得面紅耳赤,卻一句話也無法反駁——就算他這本人,也覺著徹底消滅倭寇、肅清沿海的日子,似乎是遙遙無期,不可期待。

    一通發洩之後,沈默覺著心里舒服多了,帶著歉意地向俞大猷拱手道︰“學生只是有感而發,絕不是針對將軍的。”說著呵呵一笑道︰“我對將軍本人,尤其是您地劍術,還是敬仰無比的。”

    俞大猷寬厚的笑笑道︰“東南淪落到這種局勢,是我們當兵的失職,公子無論怎麼指責,一點都不過分。”

    沈默看他的表情絕不是作偽,才知道這俞將軍乃是一有為長者,心中更不好意思了,滿是歉意的笑道︰“將軍,讓在下無地自容,就讓在下做東,給將軍賠罪吧。”

    俞大猷搖頭笑道︰“軍情緊急,我這已經耽擱兩天了,還是留待下次吧,早晚少不了叨擾公子。”

    “願意之極!”沈默拱手笑道︰“將軍切莫再喚我‘公子’,直呼在下表字拙言既可。”

    “那你也別叫我將軍了,”俞大猷呵呵笑道︰“我比你年紀大得多,你叫我一聲老俞不吃虧吧?”

    “小弟拙言,見過俞大哥。”沈默笑著重新見禮道。

    “沈兄弟,哥哥我草字志輔。”俞大猷也笑著回禮,兩人便相視而笑起來,成了一對忘年交。

    ~~~~~~~~~~~~~~~~~~~~~~~~~~~~~~~~~~~~

    俞大猷的船隊要回柯橋取輜重出發,沈默則想直接回紹興城去,兩人便在湖心作別。

    目送著沈默、長子,還有那個戴斗笠的上了船,俞大猷突然扯開嗓子喊道︰“好好過日子啊,能共患難不容易啊。”

    長子莫名其妙,沈默和殷小姐卻紅了臉,兩人不由自主的對視一眼,又趕緊各自躲開了。

    船行出數里,便離了鑒湖,駛向紹興城。

    一路上氣氛出奇的尷尬沉悶……長子已經覺察出,這位戴斗笠的老兄,恐怕是個西貝貨,但沈默既然不說,那就是決計不能問的。他只好將好奇憋在肚子,悶悶的望著河邊的小道,老實的一句話都不說。

    直到半路上看到一輛馬車,他才突然開口道︰“是你爹的車!”他爹是縣衙里的車夫,專職給沈賀驅車,長子自然不會認錯。

    沈默聞聲望去,一看果然是自己老爹的車,但趕車的卻是沈京。只見自己老爹站在車衡上,一邊望著江面,一邊放聲大喊道︰“潮生……潮生……你在哪里……潮生……”聽起來聲嘶力竭,不知已經喊了多久。

    當聽清這喊聲,沈默的視線不爭氣的迷蒙了,他雙手擱在嘴前,用最大聲音回應道︰“爹,我在這!”

    那廂間沈賀聽見了,不敢相信的問道︰“難道我幻聽了?”

    卻見沈京眼含淚花道︰“叔,你沒幻聽,潮生在那邊的船上呢!”

    沈賀這才猛然回頭,果然見不遠處一艘小船上,自己的兒子沈默,正朝自己使勁的揮手呢!

    “停車!快停車!”沈賀使勁拍打著沈京的腦袋,車還沒停穩,他便迫不及待蹦了下去,身子往前一趔趄,差點沒趴在地上。

    “哎呦老爺哎,您可要小心啊。”沈京還在那忙著停車,車廂里卻蹦出一個古靈精怪的小子,竟然是那小書童沈安!真是活見鬼了!

    他想上前扶住老爺,不料沈賀竟然先一步跑出去,讓他摟了個空,沈安不由搖頭晃腦道︰“父愛真偉大。”

    ~~~~~~~~~~~~~~~~~~~~~~~~~~~~~~~~~~~~~~~~~~~~~~~~~~

    不待船停穩,沈默便跳到岸上,迎著沈賀跑了過去。

    父子倆在夕陽下相遇,沈賀一把摟住兒子,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道︰“潮生啊,兒啊,昨天聽說你遇害了,爹我直接就不想活了。我想著再看你最後一面,然後我就跳江去找你去!”說著摟他摟得更緊了,仿佛怕失而復得的兒子,再飛了一般,便聽他嗚嗚哭道︰“後來馬典史說找遍了船上水里,也沒見著你。他們說你可能順水漂了,我就順著河道找啊找啊……找啊找啊……找了一天一夜,天可憐見,菩薩土地公城煌保佑,真讓我把你找回來了。”

    沈默淚流滿面的安慰著老爹道︰“是兒子不孝,讓爹爹擔心了……”其實他前天夜里就讓人給老爹報個平安,看來老爹在城外沒有收到。

    又哭又笑了好一陣,沈賀又拉著沈默朝西天跪下,帶著他恭恭敬敬的給佛祖磕頭,很認真的對天空道︰“佛祖啊,全靠您的保佑,潮生才平安歸來,既然您遂了弟子的願,那弟子就得履行答應您的事了。”

    “什麼事兒?”沈默小聲問道。

    “我要皈依了。”沈賀面色莊重道︰“這輩子我都要信奉佛祖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happyboy2006 發表於 2010-2-14 01:12 AM

本帖最後由 happyboy2006 於 2010-2-14 10:35 PM 編輯

官居一品第150章 一對老花眼

    您要出家?當和尚?”沈默眼楮瞪的如圓球一般。腦刻浮現出老爹身穿袈裟。頂個光頭。敲著木魚。念念有詞的樣子。

    “那倒不至于。”沈賀很認真道︰居士懂不懂?就是在家修行的那種。”

    沈默擦擦汗。見大家都在看著呢。趕緊小聲道︰“這事兒咱回去再說。”說著想起一事道︰“是誰說我死了的?”他覺著應該沒人知道自己在那條船上才是。

    “少爺。是我……”沈安從沈京身後探出頭。小心翼翼道︰“我找一圈沒看見活人。以為你沒有我這麼幸運呢……”

    見他全須全尾的站在面前。沈默驚喜道︰“你沒死嗎?”

    安面色一黯道︰“我們三個躲在床底下。他們先搜出了姚長子。又搜出了福六。我在最面。身子最細小。結果就被漏掉了。”

    “能活下來總是好的。”沈默嘆氣道︰“長子也沒事兒。就是可惜福六了。”

    沈賀突然皺眉道︰“聽說長子給倭寇帶路去了?”

    “這又是你說的?”沈默怒瞪著沈京道︰“多嘴多舌。小心撕爛你的舌頭!”便將長子如用土話與他聯系。如何將倭寇引到化人灘。他們如何截斷橋的。簡單說了一遍。

    眾人聽的心驚膽戰。目眩神迷。這才知道原來長子是英雄不是狗熊。沈賀追問道︰“那長子是怎麼逃出的?”

    長子道︰“是潮……”

    “是朝廷的一位將軍。”沈默搶過話頭道︰“叫俞大猷的救了他。”

    “那好生謝謝這俞將軍。”沈老爹感嘆道︰“子有菩薩庇佑啊。以後可虔誠點。”這位還沒被度化呢。就開始熱心弘揚佛法了。

    敘完別後情由。沈將老爹扶上車。低聲問沈安道︰“你沒把長子的事告訴他家里吧?”

    “瞧公子說的。我沈安是有名的鐵嘴鋼牙嘴巴牢靠著呢。”沈安拍著小胸道︰“這事沒弄清楚。哪能亂說呢。”

    “其實是一直沒空。”沈京在邊上笑罵道。

    “我就知道!”沈默虛踢了沈安一腳道︰“長子的腿拉傷了。我陪他坐船回去。”

    沈京笑道︰“那你在碼頭等著。我把老叔送下就接你。”

    “不用了。”沈默搖頭道︰“碼頭上有的是車。我隨便找一輛就是。”

    眾人不知他別有所圖。便依言分開。各自回城去了。

    ~~~~~-~~-~~-~~-~~-~~-~~-~~-~~-~~~~

    此刻的沈默和長子不知道。他自認為微不足道的一點功勞。立刻引起了多少人的注——就在當天夜里由總府的幕僚變成了一封`辭生動。繪聲繪色的請功文書。加蓋浙直總督官防後。與另外幾份戰報一起以八百里加急的最高規。火速送往了北京城……據說張部堂那天。終于在上任之後。第一次于子夜前睡下了。

    文書傳到北京。又被通政司連夜入西苑內閣值房內擺在一位身穿大紅蟒袍。須發皆白。相貌堂堂的老者面前。

    老者抽出里面的信紙。湊在燈下端量半晌。嘆口氣道︰“老眼昏花。看什麼都是一團一團的。”

    下首立著的另外一位皮膚白皙短小精悍。花白胡子。穿著二品朝服。看起來年輕不少的官員。聞言趕緊從一個金瓖玉的盒里。拿出一副金質水晶眼鏡。恭敬奉到正堂前輕聲道︰“閣老。請用眼鏡。”

    那閣老端詳他片刻。又看看他手中的眼鏡。蒼聲緩緩笑道︰“七老八十的老頭子。晚上就是睜眼瞎。還是華亭幫老夫念念吧。”華亭是的名。當一個人的官兒大了時。人們便以籍貫稱呼。比如說沈默將來就可以被稱為沈會稽……雖然他一定不會喜歡。

    而在大明朝內閣之中籍貫是浙江華亭的只有一那就是內次輔。文淵閣大學士太子少師徐階徐華亭。

    那蟒袍老者的身份就不言而的。能讓內閣次畢恭畢敬的。只有當朝首輔。華蓋殿學士。少傅兼太子太師嚴嵩嚴分宜。

    只見徐次輔呵呵苦道︰“閣老。下官也是五十多的人了。兩只眼楮也早就花掉了。”口中這樣說。手上的動作卻一點慢。麻利的戴上眼鏡。輕聲為閣老念︰“臣欽命京兵部尚書。總督浙直。兼視閩魯兩廣軍務。便宜行事經謹奏……”

    嚴閣老不耐煩的搖頭道︰“別念這些羅里巴嗦。只說為了何事吧。”

    “哦。閣老說的是。讓下官看看。”徐階的態度十分恭順。趕快瀏覽一遍。這才緩緩道︰“乃是這兩個月的戰報……”

    “說說吧。”

    緩閉上眼。嘆息一道︰“這真是讓人最難受的時間”

    “是。”徐階便緩緩念道︰“五月底。倭寇百余名。自樂清登陸。劫掠三府十余縣。歷時十余日。官兵百姓被殺擄者無算。”

    “六月初。倭寇三百余名。由山東日照潛入。**其舟。流劫東安衛。攻淮安下贛榆。轉掠陽。洗劫桃源。焚燒清河……流害千里。上千官兵百姓浸入血之中。死于倭刀之下。”

    “六月中。倭舟十余艘。自浙海登岸。攻陷慈溪。殺知府錢渙等。軍民死傷千余人。掠而去。”

    ~~~~~-~~-~~~~~-~~-~~-~~-~~-~~-~~-~~-~~-~

    聽著一個接一個。人郁悶到抓狂的壞消息。嚴閣老的面色越來越難看。原本紅潤的面龐。掛上了一層黑氣。終于忍不住拍案道︰“太丑陋了!”

    徐階也嘆息道︰“我堂堂大明。兆億子民。按說每人一口唾沫也能將那東海倭國給淹沒了……卻任由小小倭寇。在我大國的土的上橫行無忌。燒殺擄掠。如入無人之境!真不知我大明的國威何在?血性何在啊!”

    兩個領袖朝政的老者。在孤燈下萬般無奈的對視著。誰都說不出個所以然。

    許久許久。嚴閣老深嘆一聲道︰“局勢危難若斯。你我還是勉力支撐。早晚時來運轉。說不就有將星下凡。為朝廷了這東南危局。”

    徐階心中苦笑。面上卻深以為然。一臉恭敬道︰“下官唯閣老的馬首是瞻。”

    對于次輔的表態。嚴嵩滿意的點點頭。將話題轉回到面前的文書上。有些惱火道︰“陛下不順心。心情本就不好。這個該死的張經再把這個奏上來。難道嫌自己命長嗎?”

    徐階笑道︰“張半洲十七年前便是部堂高官。宦海沉浮這些年。怎會輕易授人以柄呢?”說著見單獨的一張奏報拿出來。呵呵笑道︰“若是沒有一份捷報壓軸。他還不知把這些壞消息。壓到哪一天呢。”

    “哦……華亭。你不厚道啊。”嚴搖頭笑道︰好消息壓在最後。卻讓老夫先著急上一通……還不快念來聽聽?”

    徐階點點頭。便將那份無比詳盡。活靈活現的捷報。一字一句的念給嚴閣老聽。

    嚴一邊聽。一邊緩緩點頭。當到姚長子以身作餌。將倭寇引到化人灘上時。他睜眼贊道︰“嗯。個姚長子真乃義士也!”再聽到沈默巧妙安排。設計統籌。將倭寇耍團團轉。又從倭寇的刀下救下姚長子。還帶領一群鄉勇。硬生生阻擊倭寇一夜。直到最後俞大猷率軍趕到時。他更是稱贊道︰“有勇有謀好兒郎啊!”

    最後聽到又是那沈默巧施妙計。讓倭寇船沉湖底。毫無抵抗的任由官軍處置。嚴閣老不由擊掌贊道︰“好!好!好!”

    徐階也呵呵笑道︰“這位沈小英雄。還是紹興府今年的小三元呢!”

    嚴嵩吃了一驚。哈大笑道︰“還文武雙全呢。這下更好了!”笑完之後。終于老懷甚慰道︰“陛下這關算是過去了。”

    話音未落。便聽門有人一團和道︰“哎呦。在院子里就聽到閣老笑。看來一定有喜到。”

    聽到這個聲音。嚴嵩和徐階竟然全都起身。朝門口進來的一個細皮嫩肉的紅袍中官拱手笑︰“原來是陳公公。”

    來人乃是司禮監排第二。秉筆監陳洪。此人還提督東廠。乃是嘉靖皇帝的親近耳目……只是嘉靖皇帝對太監無比提防。讓這位太監中的二號人物。也沒有王劉瑾那般風光跋扈。一見二位閣老起身相迎。趕緊撲通跪下道︰“二位閣老折殺奴婢了。”

    嚴嵩看徐階一眼。徐階趕緊上前扶起陳洪。笑道︰“們都是為陛下效力。不過是內外之分。公公切不可行此大禮。”

    嚴嵩也頷首笑道︰“是啊。陳公公。快請上座。”便讓下官奉上香茗。

    陳洪連連擺手道︰“謝您老的款待了。只是奴婢有皇命在身。不敢耽擱啊。”說著朝嚴笑笑道︰“閣老。陛下在玉熙宮等您呢。”

    【本卷終】——...<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happyboy2006 發表於 2010-2-14 01:15 AM

本帖最後由 happyboy2006 於 2010-2-14 10:36 PM 編輯

官居一品  第151章   嘉靖皇帝

    到皇帝深夜召見。嚴嵩毫不意外。這些年來陛下修發神道了。喜怒無常。神出沒。現在不過是戌時召見。根本算不的什麼。

    便接過徐階遞上的烏紗帽。緩緩戴在頭上。又接過張經的奏章。顫巍巍的由陳洪扶著出了門。

    門口早停了一具雙人抬的便轎。嚴嵩坐上去。椅背僅到達腰部。看上去其實比較寒——但“準許禁乘腰輿”已經是陛下的隆恩了。要知道包括徐階在內的其余官員。出入西苑只能騎馬。沒有坐轎的資格。

    徐階一直送到門口。到那轎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才意義莫名的嘆口氣。轉身回值房繼辦公去了。

    ~~~~~-~~-~~-~~-~~-~~-~~-~~-~~-~~~-~~-~~-

    一行人無聲無息的穿行在掛著大紅燈籠的殿宇走廊下。每個燈籠下。都肅立著腰胯繡春刀。身穿飛魚服的錦衣衛士。一直到了玉熙宮門口。才換成太監與道士侍立。

    那玉熙宮乃是西苑的正殿。但殿眉的匾額上卻刻著“謹身精舍”四個俊秀有力的楷書大字。額的左側下方還刻著“臣嚴嵩敬書”五個小字。

    到了殿前。太監落轎。陳洪攙扶閣老下轎。然後比劃個進去的手勢。兩個守門太監便用雙手使著暗勁。將各自面前的那沉重的黃梨木大門緩緩提起。然後慢慢往里移——兩扇門一點兒聲響都沒有的被慢慢移開了。

    陳洪進去稟報。不一會兒出來道︰“閣老請進吧。”說完壓低聲音道︰“陛下心情不好。您可千萬要著點說。”

    嚴嵩眯著眼點點頭。小聲道謝後。便在他的攙扶下。顫巍巍的邁步越過高高的門檻進了大殿之內。大殿內燭火通明。檀香繚繞。正南面掛著三清道君的尊像。|面有祭壇供奉。祭壇對面還有一尊一人多高的三足加蓋青銅香爐。此時爐子頂端鏤空處。不斷向外氤氳出淡白色的檀香……這就是殿內檀香繚繞的來源。

    看遍整個大殿。也有龍椅。只是在祭壇前面。大殿正中有一個一尺高七尺寬的白玉圓榻。榻上鋪著一床薄薄的錦被。面上繡著一個大大的太極。在太極圓的外圈的面上。還按照乾兌離震巽坎|坤的順序。瓖嵌著八卦紫金磚。這就是嘉靖皇帝日常修煉打坐用的太極八卦床。

    但此時八卦床上空空如也。大明至尊並沒有在此打坐。

    陳洪將嚴嵩引進大殿右側的里間外。透過薄薄的紗幔看進去似乎是一間很大的內室。

    “陛下。嚴閣老來了。

    ”陳洪卑聲道。

    過了一陣難熬的等待。紗幔里傳來一記清越的玉聲。

    陳洪這才敢輕輕掀開紗幔。對嚴嵩小聲道︰“閣老請進吧。”

    嚴嵩點下頭。整整衣襟便顫巍巍的往里走去。一進去便推金山倒玉柱。叩首道︰“微臣嚴嵩叩見吾皇萬萬歲。”

    “起來吧惟中。”一個略帶鼻音的中年男聲響起。有些懶散笑道︰“這麼晚把你叫來。擾了你的清夢了。”惟中是嚴嵩的表字。皇帝竟然不直呼其名。而他的字來稱呼。實在是本朝唯有隆恩。

    嚴嵩這才緩緩起身。呵呵笑道︰“老臣年紀大了成宿成宿的沒有覺。正好給聖上做個伴。”

    這時一個胖胖的太監搬過個錦墩。請嚴閣老坐下。這也是陛下的隆恩。滿朝文武只有嚴嵩獨享。

    坐下後。嚴嵩這才抬起頭來。便看到一個六月里還穿著厚厚藍布袍。身形消瘦。面容清的中年男子正斜倚在明黃色的軟榻上榻邊還放著玉托紫金。里斜擱著一根金色的缽。看方才的金玉之聲便是這玩意兒發的。

    ~~-~~-~~-~~~~~~~~~~-~~-~~~~~~-~~~~-~~-~~-

    這位不知寒暑的中年男子。便是自號“太上大羅天仙紫極長生聖智靈統三元證應玉虛總五雷大真人玄都境萬壽帝君”的當今天子大明帝國的嘉靖皇帝陛下。十五歲人宮。紹繼大統。為大明帝國第十一代君主。欽定年號為“嘉靖”。

    公里公道說。嘉靖帝長的還是好看的。面容皙。五官端正。下三縷長須。兩側雙耳奇長。只是那狹長的雙目。和略薄的嘴唇。破壞了長相的中正平和。給人以很難對付的感覺。此刻的嘉靖皇帝。用細長的手指。輕輕按著眉頭。面上帶著憂慮道︰“惟中。五帝不來怎麼辦?”

    要是一般人。準被皇帝陛下問暈

    嚴嵩乃是侍奉皇帝二十年。深通上意的權臣。他自然|“五帝”不是指皇帝的五弟。也不是上古的黃帝顓頊帝;唐堯虞舜;五位賢德帝王……這位陛下不信奉人間的帝王。他認為自己就是古往今來最賢明的皇帝。

    嘉靖皇帝所祀的五帝。乃是天上的五方大帝——中央黃帝含樞紐;東方青帝靈威仰;南方赤帝赤怒;西方白帝白招拒;北方黑帝汁光紀。這位道君皇帝堅信。正是他幾十年如一日。虔誠供奉的這五方天帝。護佑著他的江山社稷不受侮內擾。永世昌盛;護佑著他自幼羸弱的小身板不受風襲邪侵。的以延年益壽。長命萬歲。

    自從進入六月里。嘉靖皇帝便在清殿中燃燈焚香。開始修齋。為大明祈福災。求神仙庇佑早日蕩滌倭寇。還他一個清平江山。

    嚴嵩聽皇帝說。每到齋時候。他都會感到異香滿室。塵世間的一切污濁噪音都消逝的無影無蹤。心中一片空寂清明。然後五方帝君中的一位。便會神游至此。與他對話。給他指點迷津。

    然而這個月來。致齋之時卻無法入定。皇帝的心中充斥著嘈雜之聲。根本無法與五帝溝通。接連嘗試了大半個月。日日皆是如此。這讓嘉靖皇帝生出一種被冷落。被拋棄的幽怨。只聽他嘆口氣道︰“陶真人夜觀天象。說連日見慧長約尺許。起至東南。直掃紫微垣。犯北帝天宮。恐怕這就是五帝不來的原因。”說著抬起頭。幽幽盯著嚴。雙目中閃動著意義莫名的光。緩緩道︰“惟中。你說這天象代表什麼事情呢?”

    嚴嵩心說“還能什麼?不就是倭寇唄。”面上卻一顯惶恐。趕緊跪在的上。叩首請罪道︰“臣等無能。使天帝與君父憂擾。實在是天大的罪過。請陛下降罪于微臣。以消天帝之怒……”說著便伏的嗚嗚哭泣起來。

    被他這麼一哭。嘉皇帝反倒有些不忍了。擺擺手道︰“黃錦。快扶閣老起來。七老八十人了。還動不動哭鼻子。”

    一邊被那叫黃錦的太監扶起來。嵩還一邊嗚嗚哭道︰“看到君父憂思難解。罪臣心里就好像被刀剮了一般啊!”

    嘉靖從袖子里掏出白絲手絹。團成團往他面前一丟。笑罵一聲道︰“你個老不休。每一哭朕就想笑。”

    “陛下……”老嚴委委屈屈道︰“罪臣一片赤心……”

    “好啦好啦。”嘉靖隨手擺弄著他的金玉杵。眉目稍稍舒展道︰“你個老東西肯定心知肚明。天象所應。就是東南倭患。”說著喟嘆一聲道︰“你說這道是怎麼了?一個遠隔大海的彈丸島國。怎的就如此猖獗。竟能在朕的堂堂大明肆意橫行?”

    說著說著。皇帝的氣又起來了。他重重敲一下金缽。發出嗡嗡的回音。只聽皇帝惱火異常道︰“是朕無德?是百官貪?是將帥無能?還是我大明男兒的卵子。都像黃錦這樣被閹掉了?”

    那胖太監黃錦委屈巴道︰“陛下。奴婢雖然沒有卵子。但還是有血性的。只要您下個令奴婢立刻提三尺青鋒。去給您蕩平了那些可惡的倭寇去。”

    “聽見了嗎?”皇使勁敲一下金缽。雙目如電的瞪著嚴嵩道︰“為什麼朕的文武百官。連個太監都不如!”

    嚴嵩只好再一次下跪請罪。

    嘉靖將那金玉杵扔回缽里。哼一聲道︰“手里拿的是哪里的報喪信啊?”

    “回稟陛下。浙直總督張經的戰報。”嚴雙手奉上道。

    黃錦剛要過去接。被皇帝喝住道︰“不用給朕看了。這個張經太不像話了。都成陳谷子爛芝麻了才報給朕看。要是指著他的奏報了解行情。朕早就成睜眼瞎了。”

    嚴嵩心中一驚。暗道︰“看來陸炳也盯著江南呢。“便恭聲道︰“張半洲也有他的難處。陛下還是看看吧。畢竟他是主事人。很多事情還是他最清楚。”

    “朕今天不想聽壞消息!”嘉靖一揮袖子道︰“整天是壞消息壞消息。難道就沒有一條好消息嗎?”

    “有。”嚴嵩很鎮定道︰“紹興大捷。陛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happyboy2006 發表於 2010-2-14 01:16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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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誰人試手補天裂】 第152章 浙江巡察

快快講來。”嘉靖帝終于來了精神,呵呵笑道︰“上木露,也給閣老倒一碗。”

    黃錦笑眯眯應下,不一會兒便用個雕龍金碗和個樸素的銀碗,給皇帝和閣老一人上了一碗色澤清透的木露,這種飲品溫潤可口,飲下去卻渾身清爽。嘉靖皇帝自幼體弱,腸胃十分畏寒,是以十分鐘愛這木露。

    嚴嵩年紀大了,這玩意兒也正對他胃口,現在卻無暇品嘗。見陛下已經擺好聽故事的姿勢,他便清清嗓子,開始繪聲繪色的講述起來,讓皇帝跟著長子和沈默,重溫了一遍驚險刺激之旅。

    為了能讓皇帝開懷,老嚴嵩拿出天橋耍把戲賣藝的手段,把個姚長子如何勇敢機智,沈拙言如何文武雙全,吹了個天花亂墜,果然令嘉靖皇帝胃口大開,連喝了兩大碗。

    嚴嵩察言觀色,發現皇帝尤其愛聽那沈默的事跡,便益發添油加醋,專揀那小子的事跡講……什麼自稱‘浙江巡演’懾服村民;什麼油潑倭寇力保城池;什麼孤膽雙槍勇救長子;什麼指揮鄉勇力阻倭寇;什麼破船之計大功告成。

    嘉靖皇帝終于笑逐顏開,拍著喝得圓滾滾的肚皮道︰“事實證明,倭寇不是不可戰勝的,一個小書生就能將其玩于股掌之上。”說著便總結出一個道理道︰“可見東南能不能平定,關鍵還是有沒有用對人地問題。”

    嚴嵩深表贊同道︰“陛下聖明。”他本想借題發揮一番,誰知皇帝十分體貼道︰“噴了這麼多吐沫星子,朕都替你口干了,快喝吧,不夠還有。”

    嚴嵩只好滿面感激的小口喝欽賜的木露,心中憤憤道︰‘想喝的時候不讓喝,不想喝的時候非讓喝……’

    他在那喝著,皇帝便把話題轉回到紹興大捷本身去,輕輕磕動他的玉缽道︰“雖然這次勝利本身不算太大,但意義卻非比尋常。如果將三月來的剿倭比作一團漆黑,那一仗就是唯一地亮點!”

    雖然剛喝沒幾口,嚴嵩趕緊擱下碗道︰“陛下英明,大力宣揚這次大捷,是十分有必要的。”

    “尤其是那個什麼?”嘉靖帝撓撓耳根道︰“叫什麼來著?”

    “沈默。”嚴嵩恭聲答道。官話中還帶著些許江西口音。

    “就是那個小三元。他叫什麼名字?”嘉靖有些不耐道。

    “沈默。”嚴嵩又一次如是回答。

    “到底叫什麼?你這個老糊塗!”嘉靖幾欲抓狂道。

    嚴嵩這才恍然大悟。趕緊賠罪道︰“陛下息怒。那小子姓沈名默。叫‘沈默’。不是‘什麼’。”說著羞澀笑道︰“微臣地鄉音太重。讓陛下誤會了。”

    嘉靖這才聽明白,不由跌足笑道︰“沈默什麼,這小子的名字著實有趣。”笑得淚都出來了。

    嚴嵩和黃錦趕緊陪著笑起來。

    ~~~~~~~~~~~~~~~~~~~~~~~~~~~~~~~~~~~~~~~~~~~~~~~~~~

    笑了好一會,嘉靖皇帝覺著渾身通透,竟是許久沒有過的神清氣爽,不由龍顏大悅,擦擦龍眼角地龍淚道︰“為什麼抗倭如此艱難?我大明朝的靈根,讀書人沒有發揮應有的作用,是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只有讀書人的心氣起來了,我大明的氣勢才能起來!所以朕準備把這個小子樹起來,給天下讀書人做一個榜樣!”

    越想越覺著這是個正辦,嘉靖皇帝笑道︰“有情有義,有勇有謀,又是文昌之地的小三元,很好的苗子嘛!”

    嚴嵩心說便宜這小子了……有了皇帝這句話,這小子就仿佛上了直通翰林院的青雲道……當然他也不敢打包票,因為當今聖上有個很顯著的特點,便是反復無常,誰知到時候還記不記得這句話。

    但至少現在,嘉靖皇帝是興致盎然地,他命黃錦給閣老磨墨,擬旨封賞。

    嚴嵩提起筆來,恭聲道︰“該作何封賞還得請陛下示下。”

    嘉靖扶著黃錦的胳膊站起來道︰“一般怎樣褒獎啊?”

    “依照常例,無非是文人封文職,武人封武職,父母師長各晉一級。”對于曾經擔任過禮部尚書的大學士來說,這些東西都是隨口就來的,嚴嵩微一沉吟,又提出一點看法道︰“微臣妄揣聖意,覺著陛下似乎有意著力獎沈拙言,但他畢竟僅一秀才爾,也不是領兵的將領,也沒有取得什麼平定一方的大功績。封他爵位有點過……但封官位也不妥,憑人家紹興小三元的本事,怎麼也能考個翰林官出來,肯定還是希望走正途出身,腳踏實地的做官。”

    稀里嘩啦說了一大頓,聽起來句句都是建設性的,但細細一琢磨,是一句有用的建議也沒有……到時候有了成績,他嚴嵩可是提過意見地,若出了岔子,他就會說‘建議不是我提出的。’既不會留不會跑了好處,進可攻退可守,這就是當朝首輔的絕世功力。

    嘉靖皇帝雖然聰明絕頂,卻也沒聽出這話有問題來,還在那微微點頭道︰“確實如此,賞輕了不足以體現朕意,賞重了他還承受不起,得想個兩全的辦法。”說著在地上兜起了圈子……

    這時候嚴嵩是絕對不會插言的,每次皇帝要拿主意地時候,他都以‘簡在帝心,乾坤獨斷’,將皮球踢回去。只有實在被逼得沒法時,才會小心翼翼的提出一種皇帝最願意聽到地主意……人人都說他嚴首輔沒原則,其實太冤枉他了,因為嚴首輔至少有一條始終不渝的原則,那就是‘在家不得罪老婆,上班不得罪領導,可保天下太平!’

    嘉靖帝轉了好幾圈,也沒想出個所以然,竟然問侍立在一邊地胖太監道︰“黃錦,你有什麼好主意?”

    “奴婢是個笨蛋,能有什麼好主意?”黃錦生就一副喜相,讓人看著就不討厭,只聽他掩口笑道︰“不過奴婢倒有個好笑的主意,不如說出來給萬歲爺和閣老解悶。”

    “講。”嘉靖帝饒有興趣道。

    “那沈默不是曾經自稱浙江巡演嗎?”黃錦笑道︰“不如陛下就真賜給他個‘欽命浙江巡演’,聽起來頗為尊貴,實際無品無級,自然就不耽誤他考科舉了。”

    嘉靖聞言竟頗為意動道︰“閣老以為如何?”

    “黃公公地主意令人耳目一新,”嚴嵩呵呵笑道︰“不過巡演一詞有失莊重,還是換成別的好些。”如果一句有用的不說,如何顯示自己的水平?再說皇帝也會要一個屁都不放一聲的首輔。所以當有人提出建議後,他便會認真的提意見,比起提建議來,還是這個比較安全。

    “叫什麼名字呢?”嘉靖皇帝搜腸刮肚一番,雙手一拍道︰“有了,就叫欽命浙江抗倭安民靖海巡察使……簡稱浙江巡察,閣老以為如何?”

    一聽這個官名,已經脫離了方才‘巡演’那種弄官範疇,嚴嵩立刻打起精神道︰“陛下,浙江抗倭任務最重,總督巡撫、兵備總兵各司其職,忙而有序,實在不宜再加職官進去了……而且據說那沈默還未弱冠,也肯能勝任要職啊。”

    “什麼職官要職?”嘉靖皇帝哈哈笑道︰“朕還沒荒唐到那一步,所謂浙江巡察,就是讓他在抗倭戰場上到處走走看看,把他所見所聞所想告訴朕,僅此而已。

    ”

    嚴嵩一聽,按照皇帝的意思,這個浙江巡察甚至不能算官,只能說是‘奉命差遣’的臨時職務,這才放了心。

    而且這只不過是個臨時委任、無品無級的觀察員,由皇帝欽命既可,連吏部都不需要知會。

    所以當嚴嵩擬旨,皇帝用璽之後,欽命浙江抗倭安民靖海巡察使沈默沈拙言,便新鮮出爐了。

    ~~~~~~~~~~~~~~~~~~~~~~~~~~~~~~~~~~~~~~~~~~~~~~~~~~~~~~

    最麻煩的弄完之後,其余的封賞就簡單多了,嘉靖帝讓嚴嵩擬出來,簡單一看便準了。

    把這件事情忙完,嘉靖帝心情大好,終于說出深夜喚他來的真正目地︰“陶真人說,倭寇首領乃是東海惡蛟化形所成,所以才興風作浪,屢剿不滅。所以要想徹底平息倭亂,必須先祭祀東海龍王,請他老人家發兵消滅惡蛟,朕深以為然……”說著淡淡一笑道︰“你給朕推薦個人選吧。”

    嚴嵩想了想,不動聲色道︰“老臣以為,通政司通政使兼工部右侍郎趙文華,忠誠練達,性情淑均,可為陛下擔此重任。”

    “趙文華?”嘉靖帝看看老嚴嵩的臉道︰“你倒真是舉賢不避親啊。”

    嚴嵩坦然笑道︰“為陛下祭海,要的是忠心誠心細心虔心,而不是才干,所以老臣覺著趙文華足堪重任。”

    嘉靖一想也是,不就去祭個海嗎,用誰不是用?便點頭道︰“就依你了。”

    兩位大人物都覺著今晚決定的都不是什麼大事,也就都沒放在心上。

    然而他們卻忘了,世上有種人,給點陽光燦爛,給點雨水就發芽——趙文華是,沈默更是。

    分割~~~~~~~~~~~~~~~~~~~~~~~~~~~~~~~~~~~~~~~~~~~~~~~~~~


    有人說看著嚴嵩像忠臣,這就對了。我相信哪個皇帝也不敢用臉上寫著‘我是奸臣’四個字的家伙吧。

    貌似忠厚,這是當奸臣的首要條件。...<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happyboy2006 發表於 2010-2-14 01:19 AM

本帖最後由 happyboy2006 於 2010-2-14 10:37 PM 編輯

官居一品第152章   徐渭治喪

    轉眼間沈默已經回幾日了。一回來沈賀便病倒了。乏力。咳嗽不止。請來的夫說這是“神破心傷。驚懼憂思之癥”。主要因為某事心過度。導氣帶不連。體虛乏力。才會有此癥狀。

    沈賀一聽嚇壞了。大夫開最好的方子。拿最貴的藥。大夫也不客氣。開出五錢銀子一副的藥方。讓沈默照方抓藥。說每日早晚各一副。連服一個月便能痊愈。

    沈默一聽這麼多錢。實吃了一驚。他博覽群書。自然讀過《難經》《內經》《千金方》。雖然不會給人看病。但還稱的上是“粗通醫理”。以他看來。老頭就是在外面轉悠了一天一夜。再加上大喜大悲情緒起落。身體免疫力下降。被風寒入了體。也就是俗稱的感冒了。

    捻著方子冷笑道︰不如請濟仁堂的大夫再來診過。”

    那醫生登時緊張起來。一個勁兒的直朝沈賀瞅去。只見沈主簿歪在床上。一邊咳嗽一邊罵道︰“為啥這麼貴呀?便宜點不行嗎!”

    大夫陪笑道︰“沈爺這病說大不大。可容易落下根。要是不用最好的藥材。再好生照料著。往後每年都犯一次。那該多遭罪啊。”不知為何。他將“好生照料”四個字咬極重。

    見沈默還要說話。賀氣急敗壞道︰“你爹我難的生次病。就讓我花兩個銀兩吧!”

    老爹都這麼說了。沈默只好把疑憋到肚子里。伸出脖子挨上一刀宰。讓沈安跟著大夫回去抓藥。

    待他倆一走沈默也起身往外走。沈賀不由緊張問道︰“你要去哪?”

    沈默說去徐渭那。沈賀面色慘白道︰你還要走嗎?”說著使勁咳嗽起來道︰“我都快把肺葉咳出來了。你就不能不走嗎?”那丫鬟春花趕緊上來給老爹撫背。

    沈默翻翻白眼道︰“我總的取回行李來吧?”

    沈賀登時大喜過望身子好似立就痊愈一般。使勁揮手道︰“汝速去速回。”

    沈默狐疑的看他一眼。沈賀立刻又劇烈的咳嗽起來。

    沈默有顆七竅玲瓏心。心里已然跟明鏡似的了。由無奈地搖搖頭。囑咐春花一聲道︰“你給老爺好生揉背。可別真的咳出肺葉來。”春花吐吐舌頭。小聲答應下來。

    待沈默走出去沈賀又示意春花出去看看。待確認那小子已經開院子後他的咳嗽聲戛然而止。指著桌上地蜂蜜水道︰“嗓子都快咳冒煙了。”

    春花趕緊給老爺端水。沈賀咕嘟嘟喝下一碗。一擦嘴巴道︰“怎麼樣?你家老爺可以去演社戲吧?”

    春花捂嘴笑道︰“奴婢覺著少爺一準看出來了。就是不拆穿老爺罷了。”

    沈賀頓感無趣道︰“看出來又怎樣?我是他老子。我說病了就是病了。”說著小聲罵道︰“這個臭小子。非讓老爹學司馬懿裝病才肯回來!”

    ~~~~~-~~-~~-~~-~~~~~~-~~-~~-~~-~~~~-~~-~~-~~

    沈默已經猜出老爹的小把戲了。父愛拳拳他又怎會不解人意的揭穿呢?再說他在外面漂著其實也很難受了。正好就坡下驢。兩全其美。

    從後院走到前院。默卻沒有往正門走。而是順南牆根前的梯子。爬到了鄰家院牆上。再順著對面的梯子。爬到人的院子里。

    鄰居家是個富戶一家幾口正在子里圍坐吃飯。見沈默進來竟然毫不意外。還熱情招呼他坐下用飯。

    沈默摸摸他家小孫孫渾實的腦袋。笑道︰“又給你們添麻煩了。”

    那家老爺子理解的道︰“沈相公見外了?人說遠親不如近鄰。不麻煩地。”

    沈默苦笑道︰“實在想不到竟有被人堵在門口。有爬牆出去的一天。”說完揮揮手道︰“繼續吃。我去也。”便帶上個斗笠從後院推門出去了。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這家的小孫孫無限羨慕道︰“爺爺。要是有人在門口搶著請我吃飯。我一定不躲。”

    媳婦也羨慕道︰“那麼多送禮的沈相公怎麼就是不讓人家進門呢?就算不讓進留下禮物也是好的嘛。”

    兒子也羨慕道︰“還有那麼多媒婆說親的。為什麼一概不見呢?真實可啊可惜。”

    當家的老爹冷笑道︰“一群蠢物知道什麼?沈三爺和沈相公是明白人人家知道這些人一半是貪戀沈相`高中“小三元”的名氣。一是借機給沈三爺行賄。世上哪有無事獻殷勤地?有所出必有所求!”說著嘆口氣道︰“而且我紹興剛死了一船人。正在舉城哀悼之際。沈相公家中倘若門庭若市。顯然是不合時宜的。”

    可惜……”一家人搖頭嘆息。八成是沒聽明白。

    ~~~~~-~~-~~-~~-~~-~~-~~-~

    沈默偷偷從鄰家溜來。找了艘烏篷船。便往山陰行去。一路上看到好幾家人家掛出白幡。起靈堂。那撐船的老哥也在不停嘆息。說太慘了呀太慘了。

    到了大乘弄里。沈默竟然在徐渭門口。又看到了靈堂白幡。不由心驚肉跳心說這家可是孤家寡人。難道半個月沒見閻王爺把這個大才子收去解悶了?

    三步並作兩步。沖徐渭家里。便見院子里搭著靈棚。那徐渭一身素白祭服。正背對他在地上燒紙。

    沈默這才稍稍放心。看靈棚兩側懸掛著白底黑字的挽聯。不由輕聲念上聯道︰“訝道自盟。天成烈女名。”再念下聯道︰“生前既無分。死後空余情……”

    話音未落。便聽那渭戚聲接著道︰“粉化應成碧。神寒儼若生。試看橋上月。幾夜下波明……”

    沈默走過去。蹲在他身邊小聲問道︰“老哥。你這是祭奠誰呀?”

    徐渭也不看他。一專注的燒紙。一輕聲道︰“蘭亭嚴老翁的女兒。”

    沈默吃驚道︰“就是你去相親的那位?”

    徐渭點點頭。澀聲道︰“本月初嚴翁攜兩女去杭州省親。前日返回。不幸乘坐殷家商船。為倭寇所襲。爭斗中嚴翁身死其兩女不願為敵所辱。竟投水而死……其長女即有意願配徐渭者……”

    說完捶胸頓足。放痛哭起來。其撕心裂肺的程度。竟如真個喪妻一樣……其實他完全就是以亡妻地規格在祭奠那位小姐。

    沈默聽他言辭中多自責之意。便輕聲勸道︰“文長兄。你與那嚴姑娘一未曾見面二未曾文定。怎能說責任全在你呢?”

    徐渭邊哭邊道︰“當其時。苟成之。必可的免……”他的邏輯是。如果當時定下這門親事。那位嚴家大女兒就的在家待嫁。不能再出門了。也就不會遇到倭寇。就不會為|名節而自盡了。只聽他十分認真道︰“所以說嚴大小姐之死責任全在徐渭。這也是我既不祭嚴翁。也不祭嚴二小姐。而單單祭她一人的原因。”

    沈默默然。陪著這個忠厚的多情種子燒了一會兒紙。望著裊裊升起的青煙。他突然嘆口氣道︰“文長兄。不如你多矣!”

    ~~~~~-~~-~~-~~-~~-~~-~~-~~-~~-~~~~~-~~-

    為了祭奠嚴氏女。徐渭傾盡所有。還借了二兩銀子。這個窟窿當然由沈默幫著填上了。

    看他仍在那痛哭不已。沈默拿著條出去給他還上錢。回來後徐渭已經不哭了。正坐在邊發呆。

    沈默又掏出二兩銀子來擱到桌子上道︰“這些錢先花著。過兩日我再給你送些過來。”

    徐渭腫著眼道︰“雖說朋友有通財之誼。可老佔你地便宜。我也怪不好意思的。”

    “正話反話全讓你說了!”沈默笑罵一聲道︰“誰讓咱倆是朋友呢。”便指指東廂道︰“我家老爺子病了。哭著喊著要我回去。只好先把鋪蓋卷回去了。”

    徐渭面露不舍道︰“一看到你還以為管飯的回來了。誰知連飯館子一起搬走了。”

    沈默哈哈大笑道︰“不過是多走幾步道而已。歡迎隨時去吃。就算長住也行。”

    徐渭笑笑道︰“少的叨擾。”便拉著沈默在天井里坐下道︰“快跟我說說化人灘用兵的始末。早就想去找你問問。這幾天忙著治喪。也沒顧的上。”

    沈默點點頭。沉聲︰“正想找你參詳一下呢。看看病根到底在哪里。”便將大率軍抵達化人灘以後。發生的種種情形講與徐渭。末了嘆息道︰“三千手|鳥銃弓箭的大明軍士。被二百多倭寇攆的屁滾尿流。真是讓人難以置信啊!”

    徐渭面色凝重道︰“這並不稀奇。倭寇能以一敵十打敗官軍。已經成為公論了。”

    “原因何在?”沈默嘆息道︰“我這些天想了很多。現在想聽聽你的看法。”

    “拋去朝廷那些蠅營狗苟單說隊地戰斗力。我認為原因有三。”徐沉聲道︰“其一以文制武;其二衛所弊政;其三兵源不佳。”——...<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happyboy2006 發表於 2010-2-14 01:21 AM

本帖最後由 happyboy2006 於 2010-2-14 10:37 PM 編輯

第154章 小戚

先說第一個‘以文制武’,是我太祖祖制,為的是防止做大,實行起來效果也不錯。卻導致外行指揮內行,將領地位低下。”徐渭嘆口氣道︰“我朝對武將防範太嚴,管訓練的將領不帶兵,臨場指揮的將領不知兵,且還要受上級文官的掣肘。一個三品武將見了六品御史,說不得還要下跪,一旦有所忤逆,御史竟可當場命人將其壓下打板子……試問武將地位如此之低下,除了那些世襲軍戶之外,有誰還願意習武衛國呢?”

    “沒有,一個也沒有!”徐渭使勁一拍桌子道︰“青年俊彥全都擠在科場這一橋上,十幾年寒窗苦讀,把身子耗得弱不禁風,把腦子念得成了榆木疙瘩,只知道墨守成規,不知道兵無常形!讓這樣的一群書呆子做指揮,就是虎狼之師也得帶成綿羊!”

    “更何況我大明已經壓根沒有虎狼之師!”徐渭沉聲接著道︰“我大明兵制有兩大特點,一是‘世兵制’,二是‘自給制’,太祖當年將全**隊編戶,命其世代屯田以自給自足,世代當兵,以保家衛國。太祖嘗雲︰‘吾養兵百萬,要不費百姓一粒米。’確實在之後的許多年里,我大明的財政支出中,沒有軍費這一項。確實減輕了百姓和朝廷的負擔。”

    “但現在看來,這樣的做法顯然問題很大。先,這使軍隊基本上成為一個封閉集團,不僅在組織上,生活上也基本是獨立于普通大眾的。當保家衛國不再是整個大明‘匹夫有責’,而是基本落在這個封閉集團身上時,顯然是極端不公平的,他們肯定是有怨氣的,時間一長就要想方設法逃脫了。”

    “第二,當這個集團內部自給時,軍官必然加重對屯軍的剝削,也當然降低守軍的待遇。據我所知,我們紹興衛所的軍卒普遍衣不遮體,食不果腹。其生活不要說和咱們當地百姓比,就是比起西南內陸來,也要差很多。軍隊和臨近百姓的反差,使得軍卒不安起來,騷動起來。他們想擺脫沉重的徭役,過上富裕的生活,唯一地辦法就是脫離軍隊。”

    “軍官的貪婪更加促進了這種逃亡。”徐渭義憤填膺道︰“他們為了財,將軍屯變為私田,役使士卒耕種,使衛所糧餉供應不足;他們克剝軍卒,使他們更加困苦;他們貪圖賄賂,放縱士卒逃亡!他們貪圖軍卒月糧,逃亡也不予追報!

    “日積月累下來,衛所軍的缺額早已經令人指!我大明建國七十年,也就是正統年間,逃亡官軍竟達一百六十多萬,佔在籍的一半還多。提供最新章節閱讀##到了現在嘉靖年間,大部分衛所地實有軍士已經不足在籍的三成……拿我紹興府內的四處衛所來說,紹興衛缺額達七成三;臨山衛缺額達六成九;三江千戶所缺額八成一;瀝海千戶所,缺額達七成七。

    而那些沒逃亡的軍士也多為老弱病殘不堪作戰之輩。”徐渭雙目通紅,聲嘶力竭道︰“太祖時橫掃宇內,威震八方的強大衛所軍隊,已經淪為戰不能戰,守不能守,一群有百害而無一用地廢物了。”

    “將這種軍隊拉出來與強悍的倭寇作戰,打敗了不是笑話,打勝了才是!”徐渭一臉譏諷道︰“而且因為缺額嚴重,朝廷以為派了三千人去作戰,但實際上能拉出來的,也就是五六百人,還全是老弱病殘,打敗這五六百個半殘疾,就相當于打敗了三千人,這就是‘倭寇以一敵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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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凝神傾聽地沈默。終于插話道︰“那天俞將軍地軍隊。雖然也不夠數。但七成總是有地……而且俞將軍說。他地部下基本上都是沿海地區地農民。生活優。當兵不過是為了混口飯吃。所以才不願賣命打仗地。”

    “他說地沒錯。但我說地更沒錯。”徐渭說得口干舌燥。咕嘟咕嘟飲一肚子涼茶。擦擦嘴繼續道︰“衛所軍逃了大半。剩下地小半又被倭寇基本消滅。以至于近些年來。沿海衛所已經是名存實亡了。可倭寇卻益興旺起來。沒有軍隊是萬萬不行地……所以從嘉靖二十七年開始。朝廷便命各省各府開始從民間招募兵勇。俞大猷地部隊一準兒是募兵。”

    “我記著你說過。原因之三便是兵源不佳。”沈默輕聲道︰“看來募兵也沒做好。”

    “嗯。倭患盡在沿海之地。所以募兵也盡在沿海。有道是仁樂山。智樂水。這話其實是有道理地。沿海兵性情伶俐。狡猾多端。這種兵驅之則前。見敵輒走;敵回便追。敵返又走。至于誘賊守城。扎營辛苦之役。更是不要指望。這種兵驅之以寬亦馴。馭之以猛亦馴。平時十分省心。卻萬萬不可用來打仗。”說著冷笑連連道︰“別說他俞大猷

    就是把常遇春從墳里挖出來。也一樣白搭!”

    話音未落。突然聽門口有人道︰“一介書生也敢妄議軍事。非把你抓去見官不可!”

    這話可把沈默和徐渭嚇得夠嗆,兩人趕緊往門口看時,卻見唐順之領著一個身材魁梧的英俊青年,這青年望之不過二十五六,劍眉星目,相貌堂堂,身穿得體的雪白錦袍,腳踏黑面的斗牛快靴,更顯得猿背蜂腰,體態修長,任誰見了都要叫一聲︰‘漢家好兒郎!’

    徐渭還是老毛病,只跟唐順之說話,他滿臉驚喜道︰“義修哥,你回來了?”

    唐順之頷道︰“紹興出現倭寇蹤跡,恐怕自此不再太平。

    正好俞將軍已經帶兵頂上去了,為兄便帶著子弟兵回來了。”說著朝沈默拱手笑道︰“紹興知府感謝沈相公,消滅了入境倭寇,使我紹興父老免遭無端禍害。”

    沈默搖頭苦笑道︰“感情只是代表官府感謝我,您自己就不謝我了?”

    “咱們爺倆誰跟誰。”唐順之眨眨眼笑道,說著對那同來的青年道︰“元敬,來給你介紹一下咱們紹興地兩大才子,年紀大的這個叫徐渭徐文長,年輕的叫沈默沈拙言。”又對沈默兩個介紹道︰“這位是浙江都司僉事戚元敬。”

    那青年朝兩人一抱拳道︰“末將戚繼光。”

    徐渭還沒什麼反應,沈默卻瞪大了眼楮,上下打量著這個年輕人,難以置信道︰“你就是登州戚繼光?”

    這下輪到那青年吃驚了,指著自己的鼻子道︰“沈公子知道末將?”

    沈默心說豈止是知道,全國人民都知道你……當然是以後了。當然這不足為外人道哉,當下只有打個哈哈道︰“聽俞將軍提到過。”

    戚繼光恍然道︰“原來如此,”說著一臉尊敬道︰“俞將軍治軍嚴謹,謀定後動,是末將的榜樣和目標。”

    沈默聽了卻很失望,心中暗道︰‘怎麼還是個乖乖仔般地優等生?’眼前這位戚僉事,跟他想象中殺伐決斷、令敵人聞風喪膽的戚大將軍,實在差得太遠了。

    ~~~~~~~~~~~~~~~~~~~~~~~~~~~~~~~~~~~~~~~~

    四人坐下後,唐順之道明了來意︰“我和元敬是在守衛寧波時認識地,十分談得來。”說著對沈默兩個道︰“元敬是難得的文武全才,用了很長時間摸索出一套與倭寇作戰地辦法,特來請文長給參詳一下,挑挑毛病。”

    徐文長不由笑道︰“想不到我徐渭的刻薄之名,都已經傳到山東老鄉地耳朵里了。”

    當時江南富甲天下,文脈昌盛,是以有些瞧不起北邊人,好以帶著蔑視意味的‘某某老鄉’來稱呼,徐渭這話倒不是要諷刺那戚繼光,只是平時說順嘴了,一時口無遮攔便說了出來。

    戚繼光面色一滯,但旋即恢復正常,顯出良好的涵養,他語調平靜道︰“據說只要是徐先生挑不出毛病來的,那就一定沒有毛病,所以還請您不吝賜教。”

    徐渭微微點頭,瞥他一眼道︰“好吧。”

    戚繼光很高興,剛要從懷里掏出文稿開講,卻聽徐渭先道︰“我先問一句,你準備用哪的兵來實施你的宏圖大略?”

    戚繼光頓一頓道︰“總督府給末將什麼兵,末將便用什麼兵。”

    “那你就不要講了。”徐渭翻翻白眼道︰“你就算計劃的再完美無缺,靠那幫兵油子也是不可能實現的。”

    戚繼光呆一下道︰“此言何出?”徐渭卻用鼻孔對著他。

    沈默便將徐渭說的‘兵源不佳’那條,溫和的講給戚繼光聽。

    感激的朝沈默笑笑,戚繼光對徐渭道︰“先生沒帶過兵可能不知道,這兵原先什麼樣不重要,重要的是怎麼練怎麼帶,只要為將嚴格訓練,賞罰分明、愛兵如子,持之以恆,再差的軍隊也會脫胎換骨,變成能打硬仗的勁旅的。”為免講空話之嫌,戚繼光又舉了自己在北地的例子道︰“末將初到薊門時,面對的也是一群兵油子,最後還是將他們**來,變成與蒙古人對沖毫無懼色的勇士了。”

    “那我就拭目以待。”徐渭笑一聲道︰“看看戚將軍如何將我浙江官兵,改造成與倭寇對沖毫無懼色的勇士!”...<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happyboy2006 發表於 2010-2-14 01:25 AM

本帖最後由 happyboy2006 於 2010-2-14 10:37 PM 編輯

官居一品   第155章 相見時難別亦難

    在沈默和唐順之都是能說會道之人。在他倆一番調節|這才沒有直接不歡而散。

    但那戚繼光到最後絕口不提他的平倭之策。顯然是被傷到自尊了。

    唐順之見談不出什麼鳥東西來。笑罵一聲起身道︰“不在這干磨牙了。尋一處館子吃飯去”

    徐渭一指院子里的靈堂道︰“我在治喪。不去。”

    唐順之已經問過這是在拜祭誰了。點頭道︰“那你節哀。”又問沈默道︰“那咱們去吧?”

    沈默也搖頭道︰“我爹在家病著呢。哪好在外面喝酒?”

    唐順之關切問沈默病。沈默輕聲道︰“偶感風寒。不要緊的。”

    唐順之又道︰“令尊是公身。我也不方便探望。你幫我轉達一下吧。”

    沈默道聲謝。與徐將二人一道送去門口。臨走時唐順之突然對沈默笑道︰“這次你和那義士立了大功。府里縣里都會有所表示的……但都先等著上面的下來以後。”說著眨眼道︰“據可靠消息。天使已經在路上了。你月底月初的就不要出門了。好生收拾一下屋子。等著接旨吧。”

    有那戚繼光在邊上。沈默也不好開玩笑。只是一臉為難道︰“府學初一開館。我總得去報道吧。”

    “那個不影響。”順之和戚繼光上了馬。丟下一句︰“別出紹興城就行。”說完便告辭而去。

    戚將軍也很有禮貌朝沈默拱拱手。跟著唐順之走了。

    “還挺記仇呢。”見他再也沒看己一眼。徐渭笑罵一聲道。

    沈默搖搖頭。輕聲道︰“文長兄。老讓人下不台。”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徐渭摸摸胡子拉的嘴巴道︰“管不住這張嘴啊。”

    ~~~~~-~~-~~-~~~~-~~-~~-~~-~~-~~-

    沈默從徐渭家搬回去。沈賀的病就好了大半。但家伙仍然賴在家里不去衙門顯然前一段時間給累壞了。

    門外經久不息的人。終于散去。但沈默知道他們只是由的上轉為的下。只要自己一現在門口。必然又會從四面八方冒出來。所以他老老實實在家看書。直到二十八這天。他突然坐不住了。

    先是在院子里轉了好幾圈。踢了那棵大樹兩腳。然後又轉進屋里。盯著黃歷看了好一會最後才仿佛下決心道︰“老子兩世為人。不能輸給徐渭那個情種!”

    說完便去換衣服。不過他沒有穿自己最喜歡的月白長袍。而是換上了一新作的淡藍色衣衫。

    見他似乎要出去沈安湊過來道︰“少爺您要去?小的給您備車去。”

    “哪涼快哪待著去。”沈默沒好道︰“我自己出去轉轉。”他心中有鬼。自然不願帶著這個大嘴巴出去。

   沈 安怏怏道︰“少爺。您是不是嫌棄小的了。我是您的跟班哎……”

    “等你有個跟班的樣子再說吧。”沈默拍拍他的肩膀。笑道︰“現在老老實實做你的雜役吧。”說完便揚長而去只留下沈安蹲在門口。滿臉沮喪的自我反思。

    輕車熟路的。從鄰居家的院子里出去。沈默這次的目的的是城隍廟。先在幾家店里。買了些人參鹿茸銀耳燕窩之類的滋補品好幾包穿成一串提著。到了廣場西側的義合源鋪。

    看著重新門庭若市的義合源。沈自豪了一陣。便轉到後街上。敲響了這家店的後門。

    開門的正是給他送包袱的小伙計。一見他便歡喜道︰“沈相公。什麼風把您老吹來了?”

    沈默笑笑道︰“上次我說從杭州來後就來探望冷掌櫃。你將話帶到了嗎?”

    小伙計一面把他迎進去。一面陪笑道︰“那哪敢忘啊。早帶到了。”卻見沈相公的目光。早已經飄院子里的那輛油壁香車上。便伏在他的耳邊道︰“您來的真巧。我家小姐前腳剛到。”

    沈默面露驚訝道︰“真是太不巧了。那我還是改天再來吧。

    ”

    “別呀。”小伙計趕緊道︰“讓小的進去通稟一聲。”過一會便出來上次的三個朝奉一見果然是沈默齊齊納頭便拜。口稱“恩公”沈默趕緊將三扶起。笑道︰“些許小事。何足掛齒。幾位休要如此稱呼在下。”

    三人卻鄭重其事道︰“若不是恩`大義相助。我們幾個非的身敗名裂。上吊自殺不可。”“對。您的恩情我們是一輩子會銘記在心的。”說著便簇擁著他進了屋。

    一進去他便望向里間那微微抖動的門簾。直到聞到濃重的藥味。沈默才回過神來。便見明顯消瘦了許多畫屏。扶著病怏怏的冷掌櫃起來。要給沈默行禮。

    沈默搶先一步將他扶起。輕聲道︰“叔切莫如此。”便對畫屏道︰“快快扶大叔躺下。”

    畫屏快速抬頭看他一。便趕緊低下頭去。依言扶著父親靠在個大枕上。便悄然退到了一邊。

    沈默便與那冷朝奉噓寒問暖……因為那次上吊。冷朝奉落下了個咯血的病根。一直纏綿病。最近些日子又有厲害的趨勢。

    沈默問大夫說怎麼治。畫屏小聲道︰“請遍了紹興城的大夫。都說只能好生將養著。過個夏就好了。”說著滿面憂愁道︰“眼看著夏天就要過去了。誰知卻益發不好了呢。”

    沈默不是醫生。除安慰幾句。拿不出什麼好子。不一會兒大伙便無話可說。一屋子人坐在那里大眼瞪小眼。場面十分的尷尬。

    沈默這次來。其實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他將殷小姐送回來時。便有意無意的對她說︰“自己會在二十八這天。來探望冷掌櫃。”當時將問題想太簡單。以為只要她願意過來。兩人便可以再見個面。可事到臨頭他才發現。雖然與她僅隔著一道薄薄的門簾。可有畫屏。冷掌櫃。還有三位朝奉。就像一座座越不過去的大山亙在那里。讓他看不見也摸不著。

    ~~~~~-~~-~~-~~-~~-~~-~~-~~-~~-~~~~~

    知道再啞巴下去就太失禮了。沈默便強打起精神來。輕聲詢問殷家最近的狀況……作為寶通源大船上的幸存者。問這個自然不失禮。

    三位朝奉不敢胡說。只好求助的望向畫屏姑娘。畫屏輕聲道︰“還好吧。小姐讓把死者的名單統計出來。要一家家的賠償。”她說的雖然輕描淡寫。可沈默卻能體會到。殷小姐正在承擔著多大的壓力。

    冷掌櫃嘆息道︰“殷家都說是積善之家。必有余慶。可殷家時代為善。我家小姐更是以扶貧濟困為己任。可怎麼非但不見好報。反而卻攤上這種事了呢?”

    沈默輕聲安慰幾句。又問自己可以幫上什麼忙。畫屏小聲道︰“奴不知道。”

    有四大金剛在座。沈默就是想對畫屏表示一下關心。說句“你瘦了。得保重啊”之類的都不可以不由一陣陣胸悶短。便流露出告辭之意道︰“說了這話。大叔也累了。幾位檔頭也要上工了。我就不在這打擾了。”

    四大金剛卻不讓了。非要留他用飯。四朝奉道︰“鳳引樓的席面都叫了。公子就賞個臉吧。”沈默只好跟著三個朝奉。往正廳用飯去了。

    如同嚼的吃完了一上好佳肴。沈默又略坐一會。便起身告辭了。

    與冷掌櫃打聲招呼。三位朝奉便把他送出去。從院子里經過時。沈默見已經沒有了油壁車。心里便一陣陣難受。謝絕了他們的派車相送。悵然若失的走出了這條後巷。

    一出去便見到一輛壁車停在不遠處。見他出來。上一個面生的丫快步走了過來。沈默的心臟竟然不爭氣的漏跳幾拍……對于身體的這種反應。他自己都著好笑。心中自嘲道︰“沈默~沈默。你終于長到發春的年紀了。“

    那丫鬟過來。朝他福一福道︰“我家小姐說。多謝公子相助敝號之情。些許薄禮。聊表謝。”說著便將一個漂亮的竹奉上。里面裝是一籃時令水果。

    沈默望向那輛油壁車。便見珠簾無聲掀起一角。露出一張似訴衷情的俏臉。朝他微微點頭。旋即就消失在珠簾背後了。

    沈默心中一動。道聲謝接過來。望著那輛車遠遠消失在拐角處。這才找輛車回家去了。

    ~~~~~-~~-~~-~~-~~-~~-~~-~~~~~-~~-~~

    順著梯子回到家中。沈安便迎上來。滿臉堆笑道︰“公子太客氣。雖然您上午說的有點重。但那都是為小的好。用不著買水果安慰我。

    ”

    沈默縮手把果籃收到身後。歪著頭看他半晌。看的沈安渾身發麻。摸著小臉蛋道︰“公……公子。你這麼看我……干嘛?”

    沈默這才搖搖頭道︰“沒事。就看看“自我感覺良好”六個字是怎麼寫的。”

    沈安登時又被打擊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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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一品 第156章 府學

    轉眼便到了七月初一。府學開館的日子。一大早沈默便在沈安的陪伴下。帶著學具書籍。紹興府學宮去了……當然這次走的是正門。

    紹興府學位于城南醪河畔。本朝迭有興修。以致現今佔地百畝。壯麗宏偉。又有名儒為師。乃是公的浙東諸第一。-年都有通過三級考試的本府俊才。負笈來游。成為一名人人羨慕的府學生。

    當然如沈默這般。以三試三魁的成績考入的。更是如明星一般引人矚目。剛剛走到學宮門。便有一群等在門口的同年。一齊朝他拱手問安道︰“師兄早……”

    這些都是一船同去州考試的。現在齊刷刷的頭戴儒生方巾。身穿寶藍色直儒袍。卻是都換成了生員服色。沈默與他們的穿著大致相同。只是一般生員的儒衫用絹。他卻用綢。腰上懸掛的玉佩也較同年高一個檔次。這當然不是他愛炫耀。是院試第一就的這麼穿。這是規矩。

    其實按理說。小三元者應該在頭巾邊簪花一支。沈默覺著像媒婆。高低不答應。他老爹才怏怏取下來道︰“可惜啊可惜。別人想帶還撈不著呢。”

    與一干同學重見。默竟升起恍若隔世之感。不由連連拱手道︰“險就見不到諸位了。”

    眾同年也唏噓道︰“若是知道會遇上倭寇。當時說什麼也留下來等師兄。”

    沈默便呵呵笑道︰“是知道會遇上倭寇。當時說什麼也會跟你們一起走。”登時引一片笑。

    眾人便眾星捧月般擁著他往里進。紛紛笑道︰“現在坊間傳說。師兄大展身手。一個人殺了幾十個倭寇。不知道有沒有這回事?”“就是啊。師兄成了英雄。快當時的情形講給我們聽聽讓我們也身臨其境一次。”沈默搖搖頭。笑而不語。

    一路上踫到的新生。看見沈默便動佇足站在邊施禮道︰“師兄。”待沈默回禮通過後。才跟在他後面往前走。只要是同年入學的。不論年庚。無一例外……要說不喜歡這種前呼後擁的感覺。那他就太虛偽了。

    就連那小書童沈安也在一群書童中挺胸肚。氣活現。仿佛自己是書童中的老大一。

    ~~~-~~-~~-~~-~~-~~-~~-~~-~~-~~-~

    一眾新生進了學宮門只見面廣場上擺了一溜銅盆。大伙道這是入學儀式開始了。安靜下來。站在那邊的禮訓導指揮著。依次在盆中淨手。然後往鞋子上和帽子上撢了點水花。算是象征性的完成了“洗”。以表示對聖人之地地尊敬——府學宮之所以稱為宮。因為供奉著孔子。以府學又叫做孔廟。

    待洗過干淨之後便在那訓導的領下入池跨壁橋。到了府學正殿孔子殿外。到這之後。大伙又一次在階前重新列隊。才在訓導先生的引領下。進入了正之中。

    大殿內的至聖先師兩側。已經滿了往屆地生員。站在最前面的是生。人數最少。有四五十人。中第一排便站著那諸大;中間的是增生人數有二三百。最後面的是附生。人數與增生同。已站到偏殿去了。

    中間的孔子像前。則站著十幾位四十歲以上。八十歲以下地儒學訓導。便是滿屋子生員的老師了。

    那引路訓導命新生站在大殿中間。朝至聖先師像站好。然後便匆匆去後堂報告去了……沈默被安排在第一排。左邊兩個是陶虞臣和孫文和右邊兩個則是陳壽年和孫文中等五魁。

    過了一炷香功夫。便聽一聲叫喚道︰“知府大人到!”

    包括那些個訓導在。滿屋子人一齊朝發聲的方向躬身施禮道︰“恭迎先生!”現在大殿中沒有不是秀才地。也就沒有跪迎的。

    便見唐順之著一身緋紅官袍。在教授大人的陪同下。鄭重的走入大殿。在孔子像前站定

    這時。那司禮訓導又高聲道︰“參拜先師!”眾人唐知府的率領下。畢恭畢敬的朝孔子像三叩首。然後知府大人和教授訓導起。往屆生員也起。只有沈默他們這些新生還跪著。

    “諸新生行拜師禮。”司禮訓導繼續唱道。

    新生們便朝立在孔像前的知府教授和訓導行禮。這才算完成了跪拜儀式。

    待眾人起身。司禮訓導又道︰“請教授大人講話。”

    教授大人先給孔子上香。然後對著新生們背一段太祖聖諭。無非是“忠君愛國。刻苦讀書。奉公守法。報效君父”之類的陳詞濫調。然後才是真正有用的——

    他說︰“入學後。生員要專治一經。以禮射

    設科分教。”即是說課程分為四類︰一是“禮”。史律禮儀等。生員必須熟讀精通。二是“射科”。乃是朔望日演習射法。由長官引導比賽。

    三是“書科”。要求生員練習書法。臨名人法帖-天練習五百字。四是“數科”。要求生員必須精九章算術。

    雖然每科都有課試。分等給與賞罰。但大家心知肚明地是。必須下功夫的。只有“禮科”和“書”。因為這兩科涉及科舉……書科自不消說。你要是字寫的一般。任憑文章花團錦簇。也不能入的了考官的法眼。

    而禮科更是直接對將來的科舉考試題目——試和會試的考試形式基本上一樣。都是考三場。每場三天。第一場制義七篇。也就是作七篇八股文。其中從四書中出三題。所有考生必做;從五經的每一經中各出四題。士子各選一經。加起來一共是七道題。

    第二場試論一道,判五道及詔。。表各一道;第三場試時務策五道。這些內容都要在“禮科”中學習。所以此科重要性不言而喻。

    然而眾所周知。能能在科舉中中式。最最重要的還是取決于第一場。也就是七篇八股文。所以對四書五經的教習。依然是府學的重中之重。而在這個階段。生員們除了必修的四書之外。只需在五經中選修一門既可。不必像之前那樣。四書五經一把抓了。

    然後教授大人又宣了上課時間-月上二十天課。再加上每月初五二十地時文大考。初六二十一的經解策論小考。也就是一月說有二十四天在校時間。不過學校並不要求生員務必出勤但必須參加每月的大考小考。且諸生還需各列功課一本。各將-月所讀何書。所看何書。或所臨某帖。逐一注明。以備掌院不時閱取。

    如果在兩考中連續墊底。那就有被打入黑名單。報道學批準降級甚至除名的危險。

    ~~~~~~~-~~-~~-~~-~~-~~-~~-~~-~~-~~-

    嗦嗦講完一通。教授大人這喘口氣道︰請知府大人訓話。”

    唐知府也接過一束線香。給孔老爺子上了香。這轉身道︰“諸位生員。咱們明人不說話。你們進府學求學是為什麼?”提問幾個新生。有的說是“提高修養”有的說是“報效大明”。比著賽著的往大里說。唯恐的不會吹牛。

    唐知府耐著性子聽了幾位的。淡淡一笑道︰“你們說的都很好。但都不是真心話。本官當著至聖先師的面。便說一句直白地。你們就是想學好舉業。好像本官一。金榜題名。紅袍加身……誰敢說不是。本官立刻給他賠不是。”

    滿大殿人訕訕笑起來。有些個老儒訓導暗暗不快道︰“雖然是大實話。可在夫子面前說些追名逐利之事。知府大人著實欠妥。”但也只是腹誹而已。卻不敢說出來。

    只聽知府大人接著道︰“如果都為是這樣。本官就腆顏以前輩會元的身份。來給你們傳授一下心的經驗。願意聽嗎?”這下不光是新生。滿大殿生員都是十分的激動……誰不知道唐知府乃是與王守溪並稱的時文大家。若能聽指點一二。必能受益匪淺。

    “方才教授大人介紹了府學課程。本官想你們中的不少人。已經在心中將其暗暗劃分為兩。一類有用科舉的;一類無用于科舉的……有用的就認真學。無用的就棄之如敝。”唐知府慢悠悠的說道。引來了生員們不由自主的點頭。

    “本官也將其分為兩類。舉業和德業。你們認為無用的。都被我劃進了德業之中。”唐順之沉聲道︰“慎以舉業德為兩類而偏廢。你學舉業只是學了制義的方法。學的再好。寫出來的文章辭藻再妙。讓人讀起來仍覺著干巴巴。沒滋味。這就是因為忽略了德業。只有在德業上也下功夫。才讓文章血肉備。有其靈魂!”

    見生員們懵懵懂懂。只有十數人似懂非懂。了然頓悟者更是寥寥。不過沈默諸大陶臣等三五人已。唐知府嘆口氣道︰“話是對你們所有人說的。但能能有用。就看你們的造化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happyboy2006 發表於 2010-2-14 01:3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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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
章 左右文武儒稗

  知府大人訓話結束,訓導大人又讓本次的三試案首諸生向孔子上香,然後發言作保證。人家唐順之是知府,自然可以胡咧咧,沈默可啥都不是,只好老老實實的將府學提前給的詞背一遍,便趕緊下台了事。

    在眾人眼里,這已經是了不起的榮耀,足以在幾十年後向孫子自誇了。但人和人確實不能比,硬要比一定會氣死人……當儀式結束,大人們先行一步,走到門口時,知府大人突然回過頭來道︰“沈拙言,你根本官走,你的課業由本官親授了。”

    一片或是嫉妒或是羨慕的目光,登時落在沈默身上,饒是他臉皮賽過城牆,也微微覺著不好意思,趕緊應聲出去,跟著老唐上了轎。

    在轎子上兩人還像正經人一樣,說些今天天氣真不錯之類,但一到了知府衙門的內室書房之中,唐順之便露出一副為老不尊的笑容道︰“怎樣小子,有面子吧?師叔待你不薄吧?”

    沈默翻翻白眼道︰“少來,你看多少人恨不得把我拖下來,換成他自己上這轎子?”說著伸手一比劃道︰“這下起碼得罪了一百個。”

    唐順之哈哈大笑起來,捻著胡子道︰“我一直無法理解一件事,請你幫著解釋一下……我師兄那個古板的道學先生,怎會教出你這麼個學生來呢?”說著不無遺憾道︰“你應該是我唐荊川的學生才對。”

    沈默聳聳肩膀道︰“我也一直深表遺憾。”

    唐順之卻沒有再跟他開玩笑,而是沉聲道︰“我是真心實意想讓你傳我衣缽……不要讓我平生所學失傳。”

    沈默輕聲道︰“那我實話實說吧,我萬分敬仰陽明公,十分敬重我師父,也比較佩服師叔您……”

    “但是呢?”唐順之似笑非笑的問道。

    “但是我很看不上現在地王學門人。”沈默字斟句酌道︰“我承認其中有許多真正體悟了心學。在為國為民操勞者。但大部分王學門人。已經徹底流于清談……甚至是空談了。整日里誇誇其談什麼‘花樹我心’之類。大講抱負理想。卻對‘知行合一’避而不談。”說著語帶譏誚道︰“我覺著他們比程朱理學地書呆子更可怕……人家至少還知道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他們卻已經直追那些米蟲般地魏晉名士了!我敢負責地說。這些人將來一定會墜了陽明公地千古威名地。

    ”

    唐順之仿佛不認識一般看著沈默。輕聲道︰“你怎麼學得如徐渭般尖銳了?”

    “原因有二。一者我覺著自己缺少些稜角。”沈默直言不諱道︰“現在不是太平盛世。還是有些稜角好出頭。”說完又坦然望向唐順之道︰“第二。師叔乃是百年奇才。學究天人。身後之光輝定然也千古不滅。何苦與那些人攪在一起。墜了自己地威名呢?”

    ~~~~~~~~~~~~~~~~~~~~~~~~~~~~~~~~~~~~~~~~~~~~

    沈默說完之後。內室里十分安靜。唐順之端坐在寬大地交椅上。平靜地望著他。目光清澈無比。仿佛了無心機地孩童。又好似閱盡人世。了然悟透地老人。

    一看到那目光,沈默心里便暗罵自己多事,他這才知道,唐順之是個王陽明般的人物……雖不及亦不遠矣,這種人有著超越凡俗地智慧,世間的一切都仿佛那林中花樹一般,全在他的一念之間。試問還有這種人看不透的問題嗎?他不是班門弄斧還是怎地?

    果然聽唐順之淡淡道︰“拙言,你有千般好,就是太在乎名……聲了。”他本想說‘名利’的,但有名就有利,名利不分家,所以話到嘴邊,便換了個宛轉的說法。

    沈默身子微微一緊,卻沒有反駁。

    唐順之輕聲問道︰“你說是名聲重要,還是做些實事要?”

    沈默還能說什麼,只能說‘後者重要’了。

    “可如今這世道,單槍匹馬能做出什麼來?”唐順之淡淡道︰“你知道朝廷每一個決定背後,有多少人在角力嗎?正反兩方都不下百人,上至大學士,下至科道言官,全都是以團體的面目出現,他們有幕後策劃的,有沖鋒陷陣地,有搖旗吶喊的,甚至還有打入對方臥底的,每個人極盡所能,目的卻只有一個,那就是黨同伐異!”

    “地方上就更不用說,完完全全是朝堂斗爭的延續和分支,完全沒有例外。”說著他有些自嘲的笑道︰“就像街上青

    ,現在全都是群毆了,你小子若是非要單挑,就算也敵不過群狼。”

    “你沒有走進王學的內部,所以不理解這個圈子有多大的實力。”唐順之淡淡道︰“即使是我,也只是接觸到了一部分,但已知地王學一派官員,就有大學士兩人,北京六部尚書侍郎共六人,南京六部的堂官則是一個不漏,封疆大吏中也至少佔了三成,之下各色官員更是不計其數,以御史言官為最……而且還有不計其數的在野鴻儒,致仕官員,這些都是強大的力量。”

    沈默震驚了,他沒想到被嘉靖皇帝幾次三番打壓的王學一派,竟然如此昌盛而放肆地活著……‘如果能把這些力量攥到手里,那不是連皇帝都可以欺負了?’一個念頭劃過他的心田,又趕緊將其打壓下去,這麼瘋狂地念頭,還是想都不要想。

    看到他吃驚的表情,唐順之有些惡趣味地笑笑道︰“不過你也不用太害怕,王學門人雖多,卻不如你想象的那麼強大,要不然也不會連公開講學也不被允許。因為王學本身就有好幾個學派,比如說我師傅龍溪先生創立地南中學派,何心隱的師傅王[

    沈默輕笑道︰“我聽說師叔是趙文華舉薦的?”趙文華是嚴嵩的干兒子兼頭號爪牙,跟這種人扯上關系,嚴黨的污名是跑不了的。

    唐順之兩手一攤道︰“嚴黨當權,而且老東西聖眷正隆,一時無法撼動,但倭寇卻不會等,我大明國也等不起。如果我跟嚴黨拉開距離,不接受朝廷的任命,就還得在鄉下蹲著念書……那樣倒是全了我的名節了,可于我今日之大明又有何用呢?”

    ~~~~~~~~~~~~~~~~~~~~~~~~~~~~~~~~~~~~~~~~~~~~~~~~~~

    聽唐順之說完,沈默沉默良久才嘆口氣道︰“我還沒達到這種境界……”

    “這個無妨,”唐順之搖頭笑道︰“跟你說這麼多,是不想讓你誤會我,並不是想拉你入伙……也許他們有這個想法,但我沒有,我只是單純的請你接我衣缽,將我的畢生所學傳下去。”說著長長的嘆口氣,悠悠道︰“你也知道我唐順之削籍不仕十六年,這十六年里我居于山莊之中,僻遠城市,杜門掃跡。晝夜講究,忘寢廢食,遍覽百子史氏,國朝典故,律歷之書,學射學算!學天文律歷!學山川地志!學兵法戰陣!下至兵家小技,于學無所不窺。”

    著從桌下取出一個一尺厚的綢布包,一邊緩緩打開,一邊道︰“不是我唐荊川自誇,管他什麼天文樂律,地理兵法。弧矢勾股,壬奇禽乙!我都已經深通其中三味了。”綢包打開,是六本厚厚的手抄冊。他愛惜的摸索著這六本凝聚著自己畢生心血的書本道︰“這是我盡取古今載籍,剖裂補綴,融會貫通,編成的六冊書——《左》、《右》、《文》,《武》、《儒》、《裨》,雖然囊括甚雜,卻盡是經世致用之學。”

    “六編傳于世,學者不能測其奧也,唯有真英才才能看懂,”說著微微自傲道︰“掌握其中一編者,便可建一番震古爍今的大功業也!”

    ‘太能吹了吧?’沈默狐疑的望著他,心說︰‘你六本都明白,怎麼也沒見你插翅膀飛了呢?’

    唐順之自然看出沈默的不信,苦澀笑道︰“我的精血氣脈已經全部融在這六本書里了,別看我現在活蹦亂跳,實際上已經才思枯竭,陽壽不多……想要有一番作為,已經是可遇不求了。”說著一撩衣襟,竟然給沈默跪下道︰“請拙言你務必幫我這個忙,將這六本書傳給合適人選,讓其發揚光大,也好讓我甘心……”

    沈默還能說什麼?他默默的接過六本書,輕聲道︰“我會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happyboy2006 發表於 2010-2-14 01:35 AM

本帖最後由 happyboy2006 於 2010-2-14 10:39 PM 編輯

第158章   聖旨到


唐順之告訴沈默,欽差已經到了紹興境內,此刻正等待黃道吉日入城。

    傳旨欽差是代表皇帝的,雖說是給沈默一家傳旨,可紹興城都得跟著忙活起來……總不能指望著沈家父子倆,將欽差所要經過的道路上全部張紅掛彩,再用淨水潑一遍?累死他們也干不完。

    所以初二這天開始,城里的衙役民壯木匠全部出動,從北城門開始,過府前街,一直到永昌坊,將十來條街道,六七里的路程,全部扎上彩棚,棚上糊上紅色的紗綾。

    一時間找不齊那麼多的紅綾,工匠們便將白綾、白布、白綢、白紗在丹紅染料中過,再由烈日下暴曬兩個時辰,便將白變成紅充數。

    但城門和沈家門口兩處,因為是欽差佇足之處,全是用的上好西蜀紅綾,棚子自然也扎得格外精細,用上好的木料,搭得跟玉皇大帝的南天門一般。

    外面忙得熱火朝天,沈默和沈賀卻在家里不急不躁,當沈老爺帶著幾十個奴僕丫鬟過來時,這爺倆正在坐在竹椅上大塊大塊的啃著西瓜呢。

    一見到沈老爺進來,爺倆趕緊起身招呼道︰“這大熱天的,大老爺快坐下吃塊西瓜。”

    沈老爺一看他倆還在這優哉游哉,登時氣不打一處來,指著外頭道︰“整個紹興城都在給你倆忙活,你們倒好,還有閑心在這吃西瓜。”

    見大老爺生氣了,沈賀趕緊賠笑道︰“咱家過了年才翻蓋地屋子,粉牆黛瓦,里外三新,還用得著再收拾了嗎?”

    沈老爺氣得直跺腳道︰“糊塗!這是什麼事兒?這是比婚喪嫁娶,要隆重不知多少倍的聖旨封賞大典!紹興城多少年才能攤上一次?那是每個步驟,每個細節,都要寫進族譜、縣志、府志里的!”

    沈賀哎呦一聲跳起來。沒口子埋怨沈默道︰“都怪這臭小子。說別人忙就行了。咱爺倆只等著那天換上新衣服接旨就是!”

    “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沈老爺罵一聲道︰“把東西都搬進來吧。”

    便有一隊奴僕。挑著擔子。推著大車往院子里進。那聲勢簡直比搬家還要浩大。沈賀挨個看過。什麼紫檀木地桌椅床榻。描金地四扇屏風、甦繡流甦地帷幔。湖綢緞面地錦被。西洋提花地毯。一應家居所用應有盡有。甚至連漆金淨桶都送來了。

    看著這些東西。沈賀心驚膽戰地問道︰“欽差大人要在這兒長住?怎麼弄得跟要添丁進口似地?”

    “當然不會。”沈老爺搖頭道︰“傳旨完了你得宴請欽差。這中間不得請欽差一行更衣休憩一下?”

    沈賀一聽是這麼回事啊。登時不好意思道︰“那讓大老爺太破費了。”

    沈老爺嘴角抽動幾下,小聲道︰“這是我給你東拼西借的……可千萬加小心,弄壞一個就得成百上千兩銀子地賠。”

    沈賀正在摩挲一套故宋官窯的茶具,聞言趕緊縮回手道︰“欽差打碎了也我賠呀?”

    沈老爺又好氣又好笑道︰“你能讓欽差賠也行。”

    ~~~~~~~~~~~~~~~~~~~~~~~~~~~~~~~~~~~~~~~~~~~~~~~~~~~

    不到中午時,紹興府的知事過來,給沈賀送上一份觀禮賓客名單。沈賀一看那長長地名單,足有近千人之多,差點沒暈過去。指著自家的院子道︰“前前後後擺不下五十張桌子,還有一半人只好去房頂上坐了。”

    知事與他熟識,把他拉到一邊道︰“哥哥你怎麼想不開呢?看看這上面的名字,哪個不是紹興府里有頭有臉的?許多人巴巴地從余姚、上庸趕過來,就是為了吃你一頓冷湯冷飯嗎?”

    沈賀苦笑道︰“我知道不是,可真盛不下呀。”說著指著隔壁道︰“實在不行只能讓他們到鄰居家就座了。”

    “那可不行,人家就是為了來親臨這封賞大典,”知事搖頭道︰“你給弄到別家算怎麼回事?”

    “那你說怎麼辦?”沈賀嘆氣道。

    “拆了!”知事兩手一拍道︰“把兩邊院牆都拆了,三家不就變成一家了麼?我現在就去找工匠來。”說完也不管沈賀打不答應,便急匆匆走了。

    沈賀心說,那也得先跟鄰居說說。便想找沈默去知會一聲,

    可前後院都是人在忙忙碌碌、進進出出,簡直是亂套極了,沈賀找了一圈沒找見。最後回到前院時,卻看見沈默和沈京兩個,帶著兩大車杯碗碟壺進來。

    一見到沈賀,沈京便笑眯眯道︰“老叔,清一水的景德鎮瓷器,連封都沒開,潮生的面子可真大啊。”

    原來是去借餐具去了,沈賀來不及表揚,便下令道︰“去左邊張伯家說說,看能不能

    家的院牆拆了。”

    沈默說︰“沒事拆人家院牆干什麼?”

    “叫你去你就去!”沈賀瞪眼道︰“咱家坐不開了,也不能讓觀禮的貴賓坐別家。”

    沈默說‘我沒那本事’,沈賀說‘你有’,便將他攆出家去。

    沈京也想跟著湊熱鬧,卻被沈賀叫住道︰“過會兒有送菜的過來,你去後院接一下。”

    沈京點頭道︰“好 。”接過沈賀遞過來地清單,往後院去了。~~~~~~~~~~~~~~~~~~~~~~~~~~~~~~~~~~~~~~~~~~~~~~~~~~

    後院里,僕役們正在壘灶,沈京數了數道︰“二十個灶台,用得著這麼多嗎?”

    “前面說客人要上千了。”管事的僕婦沒好氣道︰“原本支十個灶台正好地地方,硬要再加上十個,我看到時候炒菜的往哪里站。”

    沈京與她說笑幾句,門外便傳來鈴鐺聲,卻是送菜地來了,他打開門一看,呵,整整十輛大車的魚肉蛋菜!不由笑道︰“紹興城今天都吃不著菜了吧?”

    送菜地老板陪笑道︰“那倒不至于,不過要比往常貴個三四倍。”

    雙方便開始交接食材,共有上等白米五百斤,計紋銀六兩;上等豬肉二百斤,計紋銀六兩;上等羊肉二百斤,計紋銀四兩;上等牛肉二百斤,計紋銀五兩;雞蛋二百斤,計紋銀二兩;三斤以上新鮮活鯉五十尾,計紋銀五兩;三斤以上魚五十尾,計紋銀十五兩;活雞五十只,計紋銀五兩;活鴨五十只,計紋銀三兩;活鵝二十五只,計紋銀三兩……以及各類瓜果菜蔬共五百斤,計紋銀十五兩。

    清點無誤,現金付訖,老板笑眯眯道︰“公子您還有何吩咐?”

    沈京也笑眯眯道︰“老板,你又有大買賣了。”指一指那十輛大車道︰“同樣的東西再來一份。”

    老板吃一驚道︰“這還不夠嗎?”

    “客人有點多啊。”沈京嘆口氣道︰“快去吧,橫豎短不了你的錢。”

    老板苦笑道︰“公子爺,這些就是今天本縣市面上的大部分食材了,可沒本事再湊一份了。”

    “那就去山陰買!”沈京一拍身後的大門道︰“到時候縣志府志上寫一筆,儀式一切皆好,唯獨因菜商某某之故,賓客只得一半飲食,你可就是遺臭萬年了。

    ”

    那老板登時瞪起眼來,拍著胸脯道︰“公子爺放心,我這就去采購,哪怕害得全城吃粥,也給您再湊一份出來。”說著又小心陪笑道︰“小的不叫某某,叫柴守禮,您可一定幫著小得縣志留名。”

    沈京好笑的望著那柴守禮,點點頭道︰“辦好這趟差事,我跟寫縣志的說聲。”

    那柴老板登時樂開了花,對伙計們大聲嚷嚷道︰“快卸車,完事去山陰那邊找我。”說完便屁顛屁顛的先跑去張羅了。

    ~~~~~~~~~~~~~~~~~~~~~~~~~~~~~~~~~~~~~~~~~~~

    沈京不願意看滿院子殺雞宰鵝,便轉到前面去,卻見有面生的官員,正在神態倨傲的詢問沈賀,欽差大人于何處更衣,何處:i洗,何處宣旨,何處燕坐,何處開宴,何處退息。

    沈賀將安排講與那官員聽後,那官員便開始橫挑鼻子豎挑眼,一時說這里應該用布幔擋圍,一時說那里不夠規制,弄得沈賀一個頭有兩個大。

    沈京見狀,趕緊去書房,朝家里帶來的賬房道︰“封一包銀子。”那賬房便拿出一塊銀餅,要用剪子開,卻被沈京阻止道︰“不用了,全封上吧。”

    “這可是二十兩啊!”賬房張嘴瞪眼道︰“干什麼用這麼多?”

    沈京便把前面的情形一說。賬房道︰“那我給少爺換金子吧,那個輕多了。”

    沈京罵一聲道︰“換什麼換?要的就是這個分量!”

    當那官員面不改色的接過沉甸甸的一包銀子,說話的聲音便柔和了許多,他也不挑毛病了,還反過來指點沈家人到時候應該迎到哪里,站在哪邊,對欽差怎麼稱呼,接旨時注意什麼,之後如何款待欽差,還重點強調,欽差大人喜歡聽昆曲,最好找個戲班子來助興。

    沈家人趕緊按照指點,重新布置安排,忙得四腳朝天,這一夜誰也沒撈著睡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happyboy2006 發表於 2010-2-14 01:37 AM

本帖最後由 happyboy2006 於 2010-2-14 10:39 PM 編輯

官居一品   第159章 欽差到

    日五更不到。城內便鄉勇盡出。開始打掃街道。攆雞趕鴨

    待到了天光大亮。太陽快升起來的時候。街面上已經是干干淨淨。看不到一點礙眼的東西了。這時便有近百民夫分作兩人一組。一邊一手拎著雙耳大木桶。一手拿把藤條編的長把大木勺。將青石鋪就的大路。潑的又濕又勻稱。

    這樣的上那些掃不去的灰土。便被沖進了道邊的陰溝之中。太陽出來一照。的上錚明瓦亮。一點揚塵也有……至于城外。在昨日便已經淨水路黃土墊道。早就做好了恭欽差大人的準備。除了好看外。還有個很重要的原因……欽差大人的隨員多半是白襪皂鞋或者粉底靴如果不把的上灑水。那走過之後鞋幫子袍角子都是土。心情定然不好。

    到了卯時三刻。知府大人便攜著同知通判推官。並兩縣縣令佐貳。共計十名有品有級的官員。在三班衙役的簇擁下。浩浩蕩蕩到了北門外。出城數里恭迎欽差大人。

    緊趕慢趕行出十余的。終于見上泊著一艘高大樓船。旗牌傘扇插列艙面。數排衣甲鮮明的親兵護衛。拱衛著一個三品官員立在船頭。朝著唐順之遙遙招手。

    唐順之趕緊下轎。領眾官俯首便拜道︰“恭迎欽差大人。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那白面長須的三品官員。便是欽命祭海大臣兼傳旨欽差。通政使兼工部右侍郎趙文華。他先替皇帝受了三叩九拜的大禮。又接受眾人的再次叩拜。然後才笑眯眯道︰“荊川兄與諸位快快請起。

    ”

    那樓船這才靠了岸船板架好後。一隊隊持刀衛兵從上面下來。然後便是老長的欽差儀仗。最後才是八人抬著的綠圍紅障泥大轎。顫巍巍的從船上下來……也不怕掉水里去。

    唐順之率眾官員在道邊恭迎。待那八抬大轎經過時。轎簾掀開。白面長髯的趙文華笑眯露出臉來。對唐順之笑道︰“荊川兄還不上來還要兄弟我下去請不成?”

    唐順之恭謹笑道︰“大人折殺順了。您是欽差使。下官豈敢與您同轎?”

    趙文華聞言暢快笑道︰“你我是榜進士我的叫你一聲師兄。咱們就不要講那些繁文|節了。”

    唐順之這才笑道︰“敬不如從命。”一個長隨掀起轎簾。請唐大人上去。

    眾官便各自上轎。興城的兩位令跟在最後面。呂縣令小聲嘀咕道︰“知府大人也忒小心了。那麼奉承姓趙的作甚?”

    李縣令小聲道︰“聽說嚴閣老這干兒子是個小心眼。唐大人是防小人呢。”

    “聽說咱們張部堂就不買姓趙的。”呂縣令小聲笑道︰“這家伙在杭州時。還想跟張部堂索賄。被張部堂弄了個灰頭土臉。”

    李縣令搖頭笑道︰“那些都是大人們的事咱們當好七品芝麻官就行了。”

    呂縣令嘿嘿笑道︰“我可聽說你老兄也在受賞名單中。”

    李縣令撇撇嘴道︰“誰知道呢。”便掀簾子起轎走人了。

    望著他的背影。呂令恍然道︰“這家伙看來已經有底了。”說著嘆口氣道︰“誰讓人命好呢。攤沈默那樣的好員生呢。”也上轎跟著回去了。

    ~~~-~~-~~-~~-~~-~~-~~-~~-~~-~~

    日近午時。紹興城北門外人山人海。人們從各處早早趕來翹首以待。只為看一看欽差大人的排場。

    “來了來了……”看到東北邊遠遠駛來一隊人馬。伙興奮的叫了起來。

    維持秩序的官兵登時緊張起來他們用鞭子和槍桿驅趕看熱鬧的百姓。將中央大道隔離出來。

    這邊剛剛維持好秩序。那邊欽差大人的儀仗便到了。先有兩隊共二百人的衛士。穿著鮮亮冑。手持明晃晃的長槍在前面開路。後面又跟著一百兵士打著刺繡繪畫的各色旗幟。木雕鐵打金銀飾的各樣仗。以及回避肅靜官餃牌鐵鏈木棍烏鞘鞭。一對又一對……過了好一會。才見到一題餃大烏扇。一張三檐大黃傘兒。罩著一頂八抬大轎緩緩過來。

    轎簾子一直沒升起來。老百姓壓根就沒見欽差長什麼模樣。但這從未見過的排場卻已經深深印在他們的心中在今後許多年內。都將被反復提及用作教育子孫上進的素。

    轎內的趙文華心中也不平靜。他透過薄紗簾子。已經看到了唐順之為自安排的十分隆重。不由感慨萬千道︰“同年就是同年。知道他路上受委屈了。”他本以為自己奉旨南下。上接後送。小心奉承。讓他趙郎風風光光。的盆滿缽滿……他這樣想其實也沒錯。因為京城下的官員。甭管大小。的方上都會賣力巴結的。

    誰知根本不是這麼事兒。沿途的方官竟然不買他這個三品大員的賬。除了管頓飯之外。臨行贈送的竟然都是土特產!

    那可不是名義上的土特產。而是真真切切的土產特產……而是些什麼干筍啊。蜜桔啊。山茶油啊。老燒酒啊。全是些不值錢的玩意!

    現實和理想之間的差距。讓趙侍郎太失落了。他一直覺著莫名其妙。直到見到了總督六省軍務的張部堂才明白了。原來根子在這里——別人買他。或者他干爹的賬。可張部堂卻壓根沒將他看在眼里。甚至對他干爹嚴閣老。也不太感冒。

    翻一翻老張的履歷。原因便寫在里面了。嘉靖十六年。人家張經任兩廣總督的時候。嚴閣老還在掛著個虛職編宋史玩。雖然說後來嚴扶搖直上。入閣當上了次輔。後來又成了首輔。為天下百官之首。的位比張總督要高半頭了。可嚴閣老是怎麼入閣的?靠著寫青詞。阿奉承才上去的;又是怎麼當上首輔的?是造就于謙之死後的最大冤案。踩著提攜過他的老鄉夏貴溪的屍體上的。

    而夏言偏偏又對張經有知遇之恩。所以這位牌子硬資歷老本事大的張總督。雖然拿嚴閣老無法。卻是萬萬不會買他干兒子的賬的。

    偏生趙文華在京里囂張慣了。除了他干爹之外。什麼大學士尚書之類。統統不放在眼里就連對著徐]也敢直呼其名。現在到了的方上卻被個總督不待見。心里早就憋壞了。

    于是在杭州見到張經之後。他十分不自量力的決定。給這位總督一個下馬威。竟然在接風上。當著數高官的面說︰“兄弟千里奔波。一路上損耗頗大。望部堂大人襄助一下。“這哪是要求援助。這是裸裸的索賄。

    可張部堂依舊談笑風生。大吃大喝。卻仿佛沒聽見他所說一般。趙文華臊的滿臉通紅。也不能這樣算了。不然他和他干爹的臉就算是丟盡了。于是他又說了兩遍。

    張部堂還是沒聽見……

    趙文華終于憋不住了。沉聲道︰“我是欽差!欽命祭海大臣!”

    張經淡淡一笑。用一種干巴巴的語氣說︰“我也是欽差。欽命總督抗倭大臣。還有王命旗牌。”

    趙文華一下子無話可說。他這才發現。面對的是一個自己無法比擬的龐然大物……論資歷。人家跟嚴閣老一輩的;論官餃。人家是二品大員。他才三品;論權勢。人家總督六省抗倭。乃是一等一的方面重臣。他則是被派出來祭海的。事兒就的回去。

    在一眾省級高官嘲笑的目光中。趙侍郎算是把臉丟到姥姥家了。第二天便匆匆離開杭州。紹興來了。

    ~~~-~~-~~-~~~~~~-~~-~~-~~-~~-~

    錦上添花永遠比不雪中送炭。當趙侍郎感到與之前截然不同的待遇時。心中的激動之情也就可想而知了。他緊緊拉著順之的手。眼圈發紅道︰“荊川兄好兄弟啊!你盛情。兄弟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

    唐順之笑眯眯道︰梅林兄哪里。你我既是同年。又對我有引薦之恩。搞的隆重點也是應該的。”他的目光仍然清澈無比。仿佛赤誠無比。

    兩人說話間。轎子于停下來了。待轎簾掀開之後。唐順之便看到滿眼都是觀禮之人。不由開懷笑道︰“荊川兄果然不負所托。”

    唐順之笑道︰“前接到梅林兄的親筆信。這才知道陛下對此次封賞有著特殊的期望。順自然要按照梅林兄的意思。把全府的讀書人家都招來了。”

    “兄弟實心任事啊。”趙文華又感動一把道︰“們去看看這個幸運的小子吧。”

    三聲炮響之後。欽差大人與知府大人下轎行在紅毯之上。紅毯的另一端。是沈賀與沈默父子倆。

    兩隊人的中間。還擺著香案燭台。

    -----------------~----------------分割----------------------------~

    嗯。趙文華就像一根攪屎棍。東南自此大亂鳥……...<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happyboy2006 發表於 2010-2-14 01:40 AM

本帖最後由 happyboy2006 於 2010-2-14 10:40 PM 編輯

第160章 論功行賞

沈默仍然穿著他在府學宮時的生員裝束,沈賀也沒有穿官服,而是頭戴四方平定巾,身穿藍色圓領大袖衫,腳踏高筒氈靴,也做秀才打扮……長子和他爹娘在他倆身後站著,再後面是會稽巡檢吳成器和一身戎裝的俞大猷……他是早晨剛剛趕到的,最後一排立著的,果然是那李縣令。

    他們站立的順序,是待會傳旨的順序,並不是以尊卑而論的。

    周圍是萬眾矚目,人們或是羨慕,或是嫉妒,或是單純看熱鬧的注視著這些幸運兒,恨不得自己也變成他們。

    待眾人見過欽差大人後,趙侍郎卻不立即傳旨,而是在侍從的指引下,去到正屋內更衣……他穿常服而來,且一路上難免出些油汗,自然不能要這樣宣旨,得脫光了洗吧洗吧,換上里外三新,再燻點香才出來。

    大伙足足等了小半個時辰,都快要頂不住了,這才聽到一聲高叫道︰“欽差大人道!”便見換了一身簇新的三品朝服出來,與唐知府在府試時所穿大致相同,唯獨所佩乃是藍田玉,而唐知府佩的是藥玉。

說實在的,沒人注意到這點差別,因為大伙的目光都落在了他手中那一摞閃黃色的卷軸……那就是傳說中的聖旨啊,大伙不由倒抽一口冷氣道。

    趙文華走到香案前,先將聖旨擱在架子上,接著向著北方上香叩首,最後才站起身來,重新拿起聖旨,目光環視四周——做這一切時,場中鴉雀無聲,靜得能聽到的風聲。

    ‘咳咳’趙文華輕咳一聲,打破平靜道︰“接聖旨。”

    包括唐知府在內的所有人,呼啦啦全部跪下,整個場中就他一個站立的。片刻醉心于這種狐假虎威的感覺,趙文華用他略帶雲南口音地官話,高聲唱道︰“奉——天承運,皇帝敕曰︰殺敵衛國固臣子之素心,加秩推恩乃朝廷之懿典,故茲義舉須得不吝褒揚爾……”

    頓一頓接著道︰“生員沈默,未及弱冠,未膺朝命,正在學中。當倭寇之內侵,雖書生之文弱,仍偕義勇而血戰,勇謀兼備,出妙計殲滅頑敵于一旦,實乃天下諸生之楷模,匪嘉渥典,曷勸將來?茲特命爾為浙江抗倭安民靖海巡察使,賜‘德才兼備’匾,賜穿忠靜服,儀同正六品。有巡視察問浙江布政使司境內,一切軍民抗倭事宜之權,更可風聞言事,直奏天聽!”

    “錫之敕命何求?爾惟有恪盡職守。忠君報國。方不負君父天恩。可為汝氏增光永世。欽此。大明嘉靖三十三年六月二十一日。”

    沈默接旨之後。又有一道聖旨給他爹︰“奉——天承運。皇帝敕曰。良才總有母育。忠烈還需父訓。爾會稽縣主簿沈賀。乃欽命浙江巡察使沈默之父。素風長。庭訓箕裘。以恩馳贈爾為紹興府經歷官。追賜爾之亡妻許氏為六品太安人。翼光深情。臣心彌勵。欽此。三十三年六月二十一日。”

    待沈賀淚流滿面地抱著聖旨下去。趙文華又打開第三本道︰“姚長子上前聽封。”待長子上前。便宣讀道︰“奉—天承運。皇帝敕曰︰捐軀為國固臣子之素心。加秩推恩乃朝廷之懿典……”下面除了敘述功績一段外。大致與給沈默地相同。直到最後地封賞。乃是賜他錦衣衛百戶餃。‘鐵血丹心’匾。

    錦衣衛百戶餃與錦衣衛沒有任何關系。只是一種武職待遇。就算長子什麼都不干。這輩子也衣食無憂了。登時引來一片羨慕地吸氣聲。

    然後他爹娘上前接受封賞。姚老爹被賜為衛所百戶餃。待遇自然要比錦衣衛百戶差一些。姚大嬸被封為七品孺人。

    老兩口到現在還如墜夢里。怎麼也無法想象。自己竟然成了官身。這幸福來得太突然。讓他倆一時無法接受。還是長子過來。將爹娘攙開。好讓下一位接受封賞。

    接下來的是會稽巡檢吳成器,他從九品巡檢,被擢升為正七品的杭州推官,一下子不知跨越了多少級。一時竟興奮地舉止失措,接過聖旨後連道都不會走了。

    下一個受賞的俞大猷則沉穩如山,面上古井不波,與前面一眾沒出息的,形成鮮明對比……當然大家也沒有可比性。

    他的封賞是晉升一級,成為甦松副總兵,也很值得高興,因為這意味著他將擁有直屬部下,而不是像以前那樣,臨打仗才見到自己要率領的兵。

    最後是李知縣,他因為慧眼識珠,獎有功,再加上已經考滿,被晉升為正六品戶部四川清吏司主事,年內新官到任後上任。戶部是管錢糧地方,十三清吏司的主事關小權大,乃是一等一的肥差。

    李縣令本來是準備退休的人了,突然得到這麼個美差,心里自然早已喜不自勝

    過面上還能忍住罷了。

    ~~~~~~~~~~~~~~~~~~~~~~~~~~~~~~~~~~~~~~~~~~~~~~~~~

    一通傳旨之後,趙侍郎只覺著口干舌燥,嗓子冒煙,指指兵士托著的一盤盤羅綢緞,玉器古玩道︰“另外還有些御賜之物,每人兩盤,各自令下去吧。”又對那沈默笑道︰“巡察使大人請更衣吧,穿上官服後本官還另有密旨傳達。”

    沈默趕緊應下,親手接過盛官服的托盤,雙手托著往後院著衣去了。

    進到內室之中,自有沈府派來的幾個奴僕幫他更衣,先除下身上的秀才行頭,穿上白紗中單以及白紗羅襪,然後再穿上玉色深衣,系素帶,著青、綠絛結的素履。

    接下來才在玉色深衣外,罩上深青色的御賜忠靜服,沈默摸一摸料子,乃是用絲紗羅為之,邊緣是藍青色,面料上還有淡青色地雲紋。胸前背後竟然也有一塊補子,補得不是代表品級的飛禽,而是代表風憲官的獬。

    待將全身官服穿完,沈默最後在鏡前親自戴上了忠靜冠……這種官帽與烏紗帽同材質。但兩翅是豎在腦後的……類似于皇帝所戴的翼善冠,但冠頂是方的,中微起三梁,邊以淺色絲線緣之。

    最後將腰帶玉佩掛好,欽命浙江巡察使便全副裝備起來了。

    沈安舉著銅鏡在他面前,激動萬分道︰“公子爺,原來你最適合穿官服啊!”

    沈默定楮一看,果然一身威嚴官服,壓下了他身上稍顯柔弱的書生氣,讓他顯得更加成熟穩重,更加令人信賴。

    他微微一笑道︰“官服的做工遠比普通衣裳精細復雜,誰穿上去都會顯得很精神。”說著拍拍沈安的肩膀道︰“早晚有一天,你也能穿上官服顯擺顯擺。”

    沈安驚奇道︰“我能嗎?公子?”

    “沒有什麼不可能。”沈默呵呵一笑道︰“當然前提是你得聽話。”說完輕輕推開房門,便見院子里已經站滿了人,都在齊刷刷的望著他。

    沈默被看得心里直發毛,有些手足無措地瞅瞅身上,覺著沒什麼不對勁,只好撓頭笑道︰“我說各位,你們到底看什麼呢?”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一起朝他施禮道︰“恭喜沈大人,賀喜沈大人。”

    沈默有些發窘的側開身子道︰“不要開玩笑,我還沒有領敕封文書,算不得官的。”

    眾人渾不在意道︰“待會就有了,現在提前叫著也無妨。”便七嘴八舌的問道︰“沈大人,這個浙江巡察是極品官啊?”

    沈默心里這個汗啊,苦笑道︰“其實我也不知道,待會去欽差大人那問問再告訴你們。”便朝眾人拱拱手道︰“諸位先請前院就坐,我去請欽差大人入席。”

    眾人連忙還禮道︰“大人請便。”便分開左右,讓出一條去路,供沈大人通過。

    沈默雖然前輩子當過個芝麻綠豆大的官,可像現在這種風光滋味,卻是從來沒有嘗過地。在眾目睽睽之下,身上穿著里外三新的官服,腳上踏著粉底黑紗地厚底官靴,一時間他感覺自己都不知該邁那條腿好了。

    ~~~~~~~~~~~~~~~~~~~~~~~~~~~~~~~~~~~~

    稀里糊塗的到了欽差門外,通稟之後又迷迷糊糊地進去,知道看見唐師叔促狹的目光,沈默地腦子才恢復清明,朝著正在喝茶的兩位大人躬身施禮道︰“學生沈默見過二位大人。”

    趙文華打量他片刻,這才微笑一聲道︰“你應該自稱下官了。”說著從桌上拿起一份卷面角軸的敕書,遞給沈默道︰“這是你的敕書。”又拿出一方裹在紅綢中的印信道︰“這是你的大印。”再拿出一枚雞血石的玉印道︰“這是你的官防。

    ”最後一指屋外道︰“外面還有你的扈從。”說完笑眯眯的看著他道︰“這下可以理直氣壯的自稱下官了吧?”

    沈默這才改了口,說完小心翼翼的問道︰“敢問大人,下官隸屬于哪個衙門?又是幾品官呢?”

    “這個嗎?”趙文華尋思片刻,呵呵笑道︰“你是荊川兄的師佷,我就跟你直說吧,你哪個衙門也不隸屬,你就隸屬于陛下一個人。雖然給你六品官的待遇,但陛下說‘還是考出來的進士站得穩’,所以就不實授你官餃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happyboy2006 發表於 2010-2-14 01:45 AM

本帖最後由 happyboy2006 於 2010-2-14 10:40 PM 編輯

第161章 護衛

一應印信交割後,趙文華一臉語重心長道︰“拙言此恩典,全靠嚴閣老的青睞,做人可要知恩哦。”

    見沈默唯唯應下,趙侍郎笑吟吟道︰“你是朝廷的未來棟梁,但現在最應該做的是用功讀書,爭取早日中進士,點翰林。至于地方政務嘛,本就十分的復雜,又牽扯著抗倭大事,你一個小孩子就不要跟著亂攪和了,還是由我們這些老頭子操心吧。”

    沈默一臉謙遜道︰“學生謹遵大人教誨,一心只讀聖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說著很誠懇道︰“不會給您添麻煩的。”

    對他的態度十分滿意,趙侍郎頷首笑道︰“很好很好。”話鋒一轉道︰“當然了,陛下對你還是有期許的,如果一封奏折都不呈上去,聖上會失望的。”

    沈默一臉惶恐道︰“請大人教我。”

    “這個嘛……本官不好越俎代庖啊。”趙文華捻須為難道。

    唐順之在一邊笑道︰“大人久在中樞,胸有千秋,還請幫幫我這小師佷吧。”

    “那就這樣吧。”趙文華這才一臉勉為其難道︰“我每個月底,都會把一些該往上報的事情遞給你,你整理一下,用自己的語氣寫成奏章發出去。”

    沈默感激莫名道︰“多謝大人襄助。”

    唐順之也笑道︰“大人提攜後進,真有古仁人之風也!”

    兩人一捧一吹。登時讓唐順之樂開了懷。忍不住笑道︰“別人都以為我趙文華祭完海就要回去了。我偏要常駐浙江。做出點事情來給那些王八犢子們看看!”

    唐順之和沈默地目光飛速對視一下。均從對方眼里看到了驚詫……原本以為這家伙就是一陣刮過浙江地臭風。誰知他竟要變成一根爛釘。賴在這不走了!

    趙文華沒有發現他們地異樣。笑眯眯地起身道︰“我們出去吧。”

    兩人分開左右。躬身道︰“大人請。”便伴在他身側出門入席了。

    ~~~~~~~~~~~~~~~~~~~~~~~~~~~~~~~~~~~~~~

    趙文華出門放眼一看。來地人還真不少。問了一下。一共是一千零八十四人。這些人里。一部分是城內致仕地官員。更多地是近郊有名望地儒生、仕子、鄉紳、大戶。

    能把這些位湊起來,可見唐順之是下了苦心了,這時沒有人知道他的用意所在,只道是知府大人好大喜功,不願意在欽差面前落了面子呢。

    欽差大人向大伙致意落座後,大伙西里嘩啦的坐下,司儀這才高喊一聲︰“開席……”菜品流水般地上來,無非就是些雞鴨魚肉,最值錢的就是每人一份天香鮑魚、一對琵琶大蝦,其實也沒什麼稀罕玩意……可大伙卻忍不住直吞口水,得使勁克制,才能不至于伸手去抓。

    倒不是他們沒出息,而是大伙從早晨起來到現在未時過半,那是粒米未進啊,全靠一碗茶水和桌上的干果蜜餞頂著呢。

    耐著性子等著二位大人致完酒詞,大伙便風卷殘雲般的吃開了,饑腸轆轆之下,那吃相可就著實不咋地了,引得趙侍郎吃驚不小,心道︰‘都說江南富庶之地,人人倉縻實而知禮節,怎地這般饕餮模樣?倒像我們雲南那里的土人了。’卻不知都是他造得孽。

    他坐的主桌上除了幾個老,便全是官員,食相自然要好很多……當然菜品也不是別桌可比,乃是特請給王府做過飯的大師傅烹制而成,山珍海味自不必說,一些尋常菜品也烹制的格外出色。

    尤其讓趙文華滿意的是,桌上竟然有數道地道的雲南菜,盡數擺在了他地面前,趙文華夾一筷子干燒雞,就著紹興的女兒紅。嚼著嚼著,便如墜仙境一般,差點連舌頭也一齊咽下去。

    再嘗嘗那葉包蒸豬肉、粽包蒸腦花、腌牛腳筋均是道地的令他熱淚盈眶。

    見欽差大人落淚,眾人連忙問其原因,可是菜品不合口味。趙文華輕拭其淚道︰“哪里哪里,吾離鄉半個甲子,不期在這里又遇上了純正的味,一時動了思鄉之情罷了。”

    眾人陪著唏噓一陣,趙侍郎便向唐知府討要那個廚子,唐順之命人將其叫過來當場問了,那廚子竟是十分願意,便直接成為了趙侍郎的侍膳。

    ~~~~~~~~~~~~~~~~~~~~~~~~~~~~~~~~~~~~~~~

    待眾人吃喝一陣,沈默便陪著沈賀挨桌敬酒,沈賀先敬了三十桌,然後轉過頭來對兒子道︰“子承父業……”便砰然醉倒過去,好在沈默眼疾手快,趕緊扶住,命沈安送到後院歇息。

    他只好打起精神,從第三十一桌敬起,用了半個時辰的功夫,

    七十桌全都敬了一遍。雖然他所飲的酒里,九成都趁水,但也架不住喝得太多,只覺一陣天旋地轉,便也醉倒了。

    等他醒過來時,已經是晚上了,只覺一陣口干舌燥,飲一碗春花調好的蜂蜜水,這才好了許多……揉一揉脹痛的腦門,沈默披衣出門,但見天上月朗星稀,院中杯盤狼藉,地上滿是魚刺雞骨、瓜果皮核,想是僕役們也累壞了,到現在還沒有收拾。

    他看見有人坐在院子角落地花樹下,便有些搖晃的走過去,一看原來是沈老爺在獨酌。

    沈老爺招呼他坐下,只見桌上僅擺著醬牛肉,香豆和油豆腐,幾樣小菜,以及一個小酒壺。沈默輕聲問道︰“都走了?”

    沈老爺點點頭,笑一聲道︰“賓客們回家的回家,投店的投點,趙侍郎也在唐府尹的陪同下,住進沈園里去了。”說著給他倒一杯酒道︰“還能喝不?”

    沈默苦笑道︰“實在是喝多了,聞著味就難受。”

    “那就陪老頭子說會話。”沈老爺笑道︰“今天是你地大日子,大伯真替你高興啊。”笑容卻十分艱難。

    沈默輕聲問道︰“大伯似乎有些惆悵……”

    沈老爺嘆口氣道︰“你可知今日一切,都是我與唐知府商量著辦的?”說著飲一盅酒,面是自嘲道︰“若沒有我沈灼豁上一張老臉,挨家挨戶地散發請帖,僅憑知府大人,是不可能湊起這麼多頭面人物來的。”

    沈默微微吃驚道︰“大伯您這是為何?”

    “我一個削籍在家地清流,為什麼要如此奉承一個貪官污吏?”沈老爺蒼涼笑著,竟將一杯濁酒直接倒在了自己整潔的衣襟上,沈默趕緊起身道︰“大伯,您醉了。”

    “我沒醉。”沈老爺扶著沈默地肩膀緩緩起身,使勁拍拍他的胳膊,雙目中滿是期望之情。

    他想要說些什麼,卻如鯁在喉,無法出聲,只好搖搖頭,在聞聲而來的沈京的攙扶下,出門回家去了。

    夜風送來殷老爺那低沉蒼涼的聲音︰“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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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一早,院子里已經收拾干淨,地面上看不見任何油污,只有空氣中淡淡的酒味,能讓人想起昨日的盛宴。

    七個身材高大的兵丁站在剛剛沖刷過的青磚地面上,他們身著破破爛爛的軍服,滿不在乎的望著立在台階上的巡察大人。

    沈默雙手負在身後,苦笑道︰“這麼說你們以後就吃我的、住我的了?”這老幾位便是朝廷配給他的隨扈了。

    排在左邊第一個,笠帽上插根髒兮兮的雉尾的,是這七個兵的頭頭,他陪笑道︰“大人,您老是欽差,弟兄們也算是京里派出來的,餉銀俸米可都是在北京發,您總不能讓咱們每月都回一趟北京吧。”說著嘿嘿一笑道︰“或者您能說動京營,讓他們每月把餉銀送過來也行。”

    沈默微微頷首道︰“這麼說本官就是你們的衣食父母了?”

    “大人說的沒錯。”那群兵笑嘻嘻道︰“我們要求不高,兩干一稀,有魚有肉就行了。”“要是能每月能再給二兩銀子零花,那就再好不過了。”說著便放肆的笑起來。

    沈默也跟著哈哈大笑道︰“真是太滑稽了。”

    “大人,我們的說法很可笑麼?”兵頭斂住笑容道。

    沈默點點頭,淡淡笑道︰“吃人飯就得服人管,既然把我當成衣食父母,就得拿出個做兒子的樣來。”

    一群大頭兵面面相覷,想不到這個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口氣如此之大。那兵頭一見他如此強硬,立刻軟下來,連聲陪笑道︰“我們都是些粗人,說話不中聽,大人千萬別在意。”

    沈默也放松表情道︰“日子久了你們會知道,我沈某人絕不是個小器之人,只要好好當差,夏有單衣,冬有棉,是絕對不會虧待你們呢的。”說著話鋒一轉道︰“但誰要是偷奸耍滑,作奸犯科,就立刻卷鋪蓋回你的北京去!”說著低喝一聲道︰“聽到了沒有?”

    經過了生與死的淬煉,他的氣勢完全不同于原先,竟然駭得這些兵丁每一個敢吱聲的,都乖乖點頭哈腰,表示一定聽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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