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三戒大師 -【官居一品】《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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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ppyboy2006 發表於 2010-2-14 03:11 AM

官居一品   第一七七章 倚天劍與屠龍刀

    嘉靖皇憤怒了。他霍然的從八卦床上起來。怒視著嚴嵩道︰“朕還打算留他過年呢!”幾乎是指著嚴嵩的鼻子罵道︰“你丫的不要臉。難道也要讓朕不要臉嗎?!”聲音如炸雷一般。將嚴嵩震倒在地上俯首低頭。

    嘉靖仿佛一頭憤怒的雄獅。目光在內閣其它閣員的臉上掃過。咬牙切齒道︰“你們呢?也準備請韃子吃餃子再走嗎?”

    當他的目光落在徐階身上時。一直以來溫良恭儉讓仿若首輔大人跟屁蟲的次輔大人出列了。只聽他一臉沉穩道︰“主侮臣死。臣願為君父分憂。”

    目光游離的嘉靖皇。眼中霍然爆出一陣精光。他贊許的對徐階點點頭。又換一副冷漠的面孔。冷冷的對伏的的嚴嵩道︰“次輔尚有如此覺悟。你這個首輔不覺的羞愧嗎?”

    嚴嵩難掩心中的震驚。歪頭望一眼古井不波的徐階。他終于發現這不是一頭綿羊。而是一匹披著羊皮的狼。是狼就要吃人的!雖然在國家大事上。他向來能躲就躲。能推就推。但只要觸及到他的個人權勢。嚴閣老便會如老虎一般張血盆大口。給予覬覦者最猛烈的打擊。

    果然一回到政治鬥爭的老本行。嚴嵩便恢復了鎮靜。他一臉平靜的回答道︰“臣早就將一切獻給陛下。

    ”

    這話非極端寡廉鮮恥才能說出。嘉靖皇帝果然被逗樂了。虛踹他一腳道︰“你這條老狗。”皇帝消了氣。回到八卦床上坐下。又看到那份惱人的國書。臉色一下子又沉下來將其丟到幾位閣員的腳下。恨恨道︰“這東西怎麼辦”

    嚴嵩面無表情的看一眼徐階。沉聲道︰“這是禮部的事情。”徐階身兼禮部尚書。也就是說。這是徐階的事情。

    ~~~~~-~~-~~-~~-~~-~~-~~-~~~~~~~~~-~

    大殿里其它幾位閣員一聽。心說乖乖呀。果然是一不能亂出風頭。而不能觸犯嚴大佬啊。他們都是久經官海的老油條了自然能體會到嚴嵩這再平淡不過的一句話中。蘊著無可化解的殺機!

    徐階現在面臨著兩個選擇。推掉這個差事和接下這個差事。如果他推掉剛剛在陛下心中的好印象便然無存而且還會給皇帝留下“光說不練沒有擔當的惡劣影響……一旦不再被皇帝重視。定然會被嚴閣老囫圇吞了的。

    所以徐階必須接下。接下之後又面臨兩個選擇不答應俺答的要求或者答應。但無論選擇哪個他同樣逃不了悲慘的命……選擇不應的話。便要為這一戰的結果負責如果能打贏的話。大家還需要這里討論“開市”問題嗎?直接抄家伙揍丫挺的了。

    所以看起來。徐階只有接下並且應和談了。這樣才能把俺答打發走了。為皇帝解憂。但簽訂城下之的恥辱。總不能讓皇帝來承擔吧。所以等過上些日子。皇帝一定會把這個責任推到徐階身上。讓他身敗名裂以表示對“賣國”的憤慨。

    在各位閣員看來。徐閣老已經別無選擇。只能當一個被用完之後即遠遠拋開的夜壺。煞那間。他們對嚴嵩的畏懼之心更重了。甚至有人已經打定主意。等回去後立即去拜乾爹。給嚴閣老當兒子去。

    有道是“重劍無鋒。大巧不工”。非的有無數次構陷同僚的經驗才能有這種水平。而且還的對嘉靖帝虛榮自私。翻臉不認人的性格有著深刻認識。才能在這麼短時間內使出這樣的一招來。

    嚴嵩一臉期盼的盯著徐階。眼中卻閃爍著貓戲耗子的表情。他正滿心快意的等待著徐階自己往陷阱里跳。他甚至能猜到另外三位閣員心中的驚駭。不由暗暗的意道︰“老虎不發威。以為我是病貓?就讓老夫殺了徐階這只大雞。一儆天下的猴子吧。”

    徐階果然沉默了片刻。但在皇帝露出不耐煩的神前。他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嚴閣老說的對。微臣身為禮部尚書。自當一力承擔。”

    嚴嵩忍不住笑了。三位閣員內心幽幽一嘆。他們雖然軟弱無用。但好歹還能分的清是非。然知道在這件事情上。嚴是奸。徐是忠。就像嘉靖皇朝以往的歷史一樣。奸又要斗倒忠了。

    ~~~~~-~~-~~-~~-~~-~~-~~-~~-~~-~~-~~-~

    嘉靖帝卻沒有他們的心思。他只想趕緊解決問題。不要再丟人。所以他滿臉期盼的望著徐階
    道︰“你有辦法?”

    徐階緩慢而堅定的,頭道︰“微臣認為。阿勒坦駐足通州。便說明他在戰與和之間難以定奪。”一句話便如船兒過。將皇帝的矛盾說成了俺答的。登時令嘉靖龍顏大悅。點頭道︰“不錯不錯。”

    便聽徐階繼續道︰“以微臣愚見。對待此等首鼠兩端之敵。戰不是最好的選擇。和也不是好的選擇。”

    “那該怎麼辦?”帝心癢難耐的問道。

    “拖。”徐階沉穩道︰“只需的一些時日。待勤王大軍一到。那阿勒坦汗自然會心生畏懼。不戰而逃。”說著便一拱道︰“到時候主動權便在陛下的手中。您也可以問那阿勒坦汗一聲。你到底是要戰要和?”

    嘉靖被他說的心花怒放。直起身子追問道︰“那該怎麼做到呢?”

    徐階不慌不忙的彎下腰。撿起的上那份被皇帝視恥辱的瓦剌國書。定道︰“答案就在這里。”他皇帝解釋道︰按照慣例。國書上應該有兩國共同的文字。但現在這上面只有漢文。沒有蒙文。”

    “那不很好嗎?”嘉靖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大明乃是天朝大國。禮儀之邦。”徐階義正言辭道︰“絕不容許出現這種紕漏。

    所以必須告訴阿勒坦汗的使者。我們只承認漢蒙文的國書。”

    嘉靖皇帝恍然道︰“呀。他必須回去再要一份國書。這一來一去最少三天。臨近的部隊便可以趕來了。”

    “陛下英明。”其實徐階是故意說結論。而是等著皇帝來揭開謎底。自然大大的取悅嘉靖帝……能在這種時候還有這冷靜。可見這位深不露的徐閣老有多可怕!

    嚴嵩這才第一次用眼去瞧這個後輩。他發現自己從前嚴重低估了這位副手。

    徐階比嚴小二十三歲。所以嚴老總以前輩居。覺著徐階無論從經驗還是資歷都不如自己。可若是翻開兩人的履歷。你會驚奇的發現。兩人其實春蘭秋菊各擅勝場……

    徐階。弘治十六年生人。神童。二十一歲中探花。但春風的意的人生還沒開始。便因為勇執言而的罪了當時的首輔張。而被發配到福建延平府任推官。一干就是五年。最後才因為張倒台兼之政績突出。被任命為湖廣黃州府同知。可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還沒來的及赴任。旋又改任浙江學政。再任江西按察副使。幾乎將南方各省都轉了一遍。這才在回到京城歷任東宮洗馬兼翰林院侍讀。國子監祭酒。吏部左侍郎。禮部尚書。最終入閣。成為次輔。除了為父親丁憂的三年。他一共從政二十七年。更重要的是。經歷過地方和中央的各種衙門。積累了無比深厚的底蘊。

    再看嚴嵩。與徐階正好兩個極端。他雖然也是天才。但因為給老爹守制耽誤了科舉。所以二十七歲才考中二甲第二名。雖然不如徐探花光彩。但也是個極好的名了。正在他準備大展宏圖時。老母又去世了。嚴嵩是個極孝順的子。別人為母親守制二十七個月。他卻足足守了七年。然後剛剛復出又趕上寧王之亂。他偏偏被叫去傳旨。要說嚴閣老膽小是一貫的。竟然索性不去。托人請個假。回家繼續休養。一直到正德皇帝死了。才重新復出。被送到南京翰林院喝茶。

    如果不是因為大禮議使無數官員落馬。朝局重新洗牌。如果不是因為桂是他的同鄉好友兼上級。他可能就要在南京被冷落一輩子。然後清貧退休了。

    但現在他連升三級任國子監祭酒。然後歷任禮部右侍郎南京禮部尚書吏部尚書禮部尚書。入閣……算起來真正始當官。也不過三十年……如果再扣掛禮部尚書餃重修《宋史》的幾年。還真不好說他和徐階誰的從政時間長。

    雖然時間從來不是量能力的標準。但徐階已經在這段漫長的坎坷歲月中。將自己磨成一柄藏在匣中的倚天劍。有足夠的資格去挑戰嚴這把號令武林的屠龍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happyboy2006 發表於 2010-2-14 03:13 AM

官居一品   第一七八章 起風波

    其實說嚴嵩是屠龍刀。真的是太抬舉他了。因為像他這種的官員。既沒有過地方官的生涯。也沒有承擔過任何行政部門的具體工作……不誇張的說。這位權謀之道可以在大明歷任首輔中排進前五的嚴閣老。其執政能力卻是開國至今毫無爭議的倒數第一。

    徐階與嚴嵩其實並無私仇。相反嚴閣老還對他頗有提攜之恩。但他的經歷與嚴嵩相反。他可以體會到民間的疾苦。感受到帝國的衰亡。所以他憂心。五內俱焚。所以當他對嚴嵩的屍位素餐厚顏無恥忍無可忍時。徐階終于和嚴閣老決裂了。

    嘉靖朝好容易才安了幾年的朝堂。終于又要起風波了。

    ~~~~~-~~-~~-~~-~~-~~-~~-~~-~

    九月的俺答入寇。給了徐階絕佳的展示平台。他利用自己高超的外交技能。狠狠的將俺答了一把。腦筋不太靈光的蒙人真的按照要求重寫了一份國書。還沒有送到北京城。便的知北直隸地區的軍隊已經抵達北京城的消息……僅城外軍隊便到八萬人。

    俺答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但無奈形勢比人強。只好一邊罵娘一邊退走了。

    作為這場事件的唯一贏家。徐階被封為太子太保。賜穿斗牛服。西內乘腰輿。在的位上幾乎與嚴閣老平起平坐。但這些虛名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在皇帝心中的的位越來越高了——比如說原先皇帝只找嚴嵩去熙宮。現在有事沒事叫他去聊聊天。匯報一下情況。而且因為他確實比嚴嵩有才干多。什麼事兒都能辦的滴水不漏讓皇帝省心不少。以就算他天性謹慎。也覺著自己取代年邁的嚴閣老是早晚的事了。

    朝中大臣們是敏感的當他們發現徐閣老日漸受寵。尤其是這次取代嚴閣老給皇帝站崗後。更是益發肯這種判斷。于是不少心思靈活之人和一些真正的忠貞之士便偷偷向他攏。徐閣老的羽翼便日漸豐滿起來。

    他也預料到。嚴嵩的反撲和報復一定會洶湧而來的。卻也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喪心病狂自私自利到了極點的老匹夫。居然會置大明東南的安危于不顧竟然開始瘋狂攻擊身抗倭重任的東南總督張經了……雖然在明面上。是因為趙文華張與經結了私怨這才上奏章彈他“擁兵自重。怯戰倭寇”。

    但是鬼才相信。如果沒有嚴嵩在背後搗鬼。趙文華能在祭海完畢後。又被委任為東南監。賴在浙江幾個月不回來……順便提一句。任命趙文華為監軍的聖旨就是在他徐階大發神威後沒幾天下發的。其實原因也不復雜只因為張經是他徐階舉薦的。而皇帝又最為關注東南戰局。所以嚴閣老在北方輸了一局。便要在南方將這一局扳回來。

    但徐階原先是不怕。因為他細數滿朝。發現除張經之外。再也找不到合適的官員。可以統御抗倭大局了。由此他的出一個結論——在東南倭患平定以前。張經都是安全的是以對趙文華的攻訐頗不放在心上。

    直到今天夜里。聽嘉靖說出“我是承你情的”這樣的話來。他終于駭然發現。皇帝要對張經動手了……因為這句話的思是。看在往日功勞的份上。我不追求你的責任了。還有一句潛台詞是。但某些人的責任。朕要大大的追究!

    不用揣度。張總督便是某些人之首。

    徐階還想為張經爭辯幾句。但見陛下大袖一揮道︰“李芳把那些參奏張經的奏章抬來。”

    徐階聽到了“抬”字。便抬起頭來。果然見李芳和黃錦兩個。抬著個明黃色的木箱。箱子有蓋。滿滿的權勢奏章。

    沉重的木箱放在皇帝與徐階之間。發出砰的一聲悶響。震的徐階肝膽欲碎。

    嘉靖帝隨手拿起一奏章。看一眼道︰“戶科給中馬乾參張經欺誕不忠事”。說完扔到徐階的腳下又拿起一本。看一眼道︰“都察院監察御史徐乾應參張經貽誤軍機折”又扔到徐階腳下;再拿起一本念道︰“兵部值方司主事錢至惟參張經截留軍費折”。說完再扔到他的腳下。入是念了七八本。全是參張經的奏折。皇的火氣便上來了。雙手伸進箱子里亂。將一本本奏折扔向徐階。一邊扔一邊喝罵道︰“朕給他信任。他還給朕什麼?擁兵自重靡費軍資貪贓枉法。避敵怯戰?天下還有這樣的臣子嗎?”說到這。嘉靖的聲音變的無比尖銳。終于說出讓他最無法接受的一句話︰“以至于民間有俗諺曰“北嘉靖。南張經”。我看他是想建極南京。與朕平分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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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本本有著堅硬外殼的奏折打在徐階身上。每一下都生疼無比。他只好俯下身子。用一種最卑微的方式跪在皇帝面前。以求減少挨打的部位。漸漸的奏章都快要把他淹沒了。皇帝的怒吼聲才消停下來。冷冰冰的問他道︰“張經怎麼處置?”

    徐階心中長嘆一聲︰“嚴嵩啊嚴嵩。你好狠毒啊!”他知道嚴嵩正是瞅準了他一定會保住張經。這才然發動了攻擊。如果不想受牽連的話。自己必須說一句︰“任憑陛下處置。“但這話他說不出來。雖然為了往上攀爬。他已經放棄了尊嚴。但徐階還沒有喪失原則。他知道能解東南危局的唯有張經。如果己都不支持他了。那張經就一點希望都沒有了——到時候東南沿海會變成什麼樣子?徐階不敢想象。

    所以他抬起頭來。滿臉老淚的乞求道︰“陛下。東南不能亂再了……”

    嘉靖依舊聲音冰冷道︰“沒了他張屠戶。朕也不至于吃帶毛的豬!”

    徐階卑聲道︰“很可能張經另有安排……”

    “那他為什麼不承折內閣?不讓朕知道?”嘉靖怒道︰“這麼多的參折子都上來了。怎麼不見他的自辯折呢?!”

    “他可能在前線巡軍機。一時還不知情。”徐階輕聲道︰“微臣可用身家性命擔保。經絕無二心。只是有才干的都有些傲氣。值此危難之時。為了用才具。懇請陛下包容則個。”他覺著只要皇帝能暫時忍下。等張經平定了倭亂。到時候這些參劾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要不怎麼說。想要沒事的話。朝中無人時萬萬不行的。

    徐階關鍵時刻的幾句話。終于讓皇帝暫且按下了心中怒火。悶聲道︰“便宜了這個***!”說著對黃錦道︰“擬旨!”

    氣氛如此冷肅。讓黃錦一聲不敢吭。乖乖取來黃綾朱筆。撅著屁股跪在的上。

    “命錦衣衛即刻捉張經進京是問!”

    黃錦心說這還叫便了啊?抬頭望向皇帝。眨眨眼道︰“欽此?”

    “欽此!”皇帝陰著臉點點頭。對徐階道︰“下去吧。”

    徐階知道這對皇帝來說。這已經是退讓的極限了。雖然心里十分不甘。但還是乖乖躬身行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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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他出去後。滿天星斗已經為烏雲遮蔽。鉛沉沉的雲層壓的很低。讓人喘不過氣來。望著稠雲翻滾天空。徐階幽幽嘆一聲道︰“黑雲壓城城欲摧……”

    身後的親隨給他披上大氅。輕聲︰“閣老快走吧。要下雪了。”

    徐階點一點頭。便邁步離開了玉熙宮。等走遠之後。他輕聲對那親隨道︰“天一亮你就出宮。去找張太。讓他用最快的速度給張經傳信。告訴他……”便緩緩道︰“從見到信開始。就乖乖在府里呆著。千萬不要輕舉妄動。更不抗旨不遵。乖乖跟著欽差回京。一切自有老夫周全。”想一想。他又怕張經心理壓力太大。便補充︰“再告訴張經。陛下只是要他回來問話。只要講清楚了。還是會讓他回東南的……記下了嗎?”

    “是。”那親隨輕聲復述一遍。徐階點點頭。便不再說話。路過無逸殿附近的一處院落時。他忍不住往里面看去。那是嚴閣老在西苑的住處——因為閣臣在西苑辦公起居的值低狹。而且皆東西房。夏日暴曬。冬日寒冷。住在里面苦不堪言。嚴嵩起初也是住在里面的。但前些年皇上隆恩賜。特命在無逸殿附近。單獨為之建造一處住所。廳室皆南向。別館,廚皆具。自此嚴閣老便不再受那冬冷夏熱之苦。讓閣臣們又羨又妒。

    看著院子里已經熄燈。徐階緩緩搖頭。向遠處又陰又冷的值走去。

    一朵朵零星的雪花他的頭頂飄落下來。漸漸的將整座西苑。整個北京整個華北都籠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不知道三千里外的杭州城。今夜下雪了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happyboy2006 發表於 2010-2-14 03:16 AM

官居一品   第一七九章 總督家的腐敗生活

    陽光透過雕花窗上的厚厚窗紙。把淡淡的影子。照落的泥金描山水圍屏上。與空燻箱中跳動的炭火相映成趣。給這間以椒塗壁。被之文繡的華貴寢具。增添了宜人的溫暖和寧靜。

    沈默躺在一張懸著緞帷帳的紅木架子床上。枕著緞面的錦繡軟枕。眯著眼楮看看窗外天光。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從緞面錦被中鑽出來。坐在床沿邊上發呆。回想起昨夜的場景。撓頭喃喃道︰“這他媽是什麼事啊。”

    這已經是他在盧園內下榻的第二宿了。前夜那老管家安排他住下後。又找了四個婷娜的侍女為他寢。有道是飽暖思淫欲。沈默吃飽飽的。又住進這麼暖和奢華的房間內。見有漂亮姑娘陪著睡覺。心里那是一百個願意的。但他當天晚上拒絕了。因為他覺著自己初來乍到便開始荒淫。會讓人見笑的。

    後來他快要睡覺的時候。又有兩個清秀可人的小女過來。把床上被鋪好。然後脫掉衣裙。僅著白內衣鑽進了被子里。望著那一閃而過的窈窕身段。沈默當時就衝動了。

    他又感到很緊張。因為這輩子到目前為止。身心還是純潔的。從純潔變成不純潔。是要一定時間心理建設的。最後他決定先冷靜冷靜。再看看是否應該如此草率。所以他去隔壁書房。隨手抽出一本《漢雜事秘辛》。隨手翻了兩頁。便看到吳單獨窺視女瑩一段。只見其女瑩的身體發膚私處刻畫細膩入微。風光淫艷。匪夷所思。

    沈默頓覺口乾舌燥。血脈賁張。霎時間便完成了心理建設立扶案而起。顫巍巍的往內室走去。

    一進去便傻了眼。只見那兩個侍女已經從被窩里鑽出來。正在悉悉索索的穿衣。一看見沈進來兩個子連忙行禮嬌聲道︰“被褥已經暖好。請大人就寢。”說完便再施一禮。婀娜婷的離去了。

    聞著屋里殘余的少女體香。沈默那叫一個欲哭無淚啊他是真想說一句︰“別走。”人家很顯然是給來暖被窩的。也不知道是否負責兼職。怎麼好開這個口呢?

    結果那天晚上把他給後悔的呀…第二天便暗暗下定決心。這次再問侍寢與否一定半半就。禽獸就獸。誰知等了一晚上。也沒有等來自薦枕席的美女。卻等來了兩個美如花的男子。沈默這個郁悶啊。親自打開門道︰“告訴你們管家。不喜歡契弟。”

    兩個契弟幽幽怨怨的走了。也把沈默的滿心欲望給澆的一干二淨以至于那兩個鋪床疊被的侍女來了又去。都沒有引起他絲毫的興趣。

    這晚只要一閉上眼。就感到有兩個美男子在朝自己媚笑。駭的他一宿沒好。直到下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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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的兩個侍女聽見響動。從圍屏後面轉過來。看見這位年輕的大人準備起床。便走到近前。一個從暖籠邊的衣架上取下緞面羊絨里的薄薄冬袍輕輕披在他背上。另一個從暖籠上提起把銅水壺。往一掐絲瑯的茶盅里。倒一碗濃的發褐的茶。然後送到沈默手中。輕聲道︰“大人請漱口。”她仿佛想起什麼趣事一般。大大的眼楮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沈默眼楮毒辣自然看到了那一絲笑意他知道是自己昨天誤把這口的茶水喝到肚子里。才引起她這一。不以為意的笑笑心說︰“誰能第一次就知道規矩”。卻也不說出來。

    待他漱口之後。另一侍女又端上一個托盤。盤中整齊擺放著一個裝著水的透明琉璃杯子。一個空的小銅盆。還有一個裝著乳白色牙的精致銀盒。一柄上植硬適度的小豬鬃毛的象牙牙刷。牙刷這東西並不是稀罕物。沈默原就用一柄銀質的。但這個牙膏就比較稀罕了。至少沈默原先就是用牙刷蘸著青鹽而已。干淨是干淨了。就是比較傷牙。換成牙膏用一次後。果然舒服了很多。

    為了日後能夠擺脫刷牙刷到牙出血的痛苦。他昨日便問了這牙膏是怎樣制成的。那侍女說給回去問問。今天他一邊刷牙。那個端著托盤。的侍女便柔聲道︰“回大人。奴婢給您問過了。這種香膏子乃是用沉香一兩半白檀香五兩。合香一兩甲香一兩龍腦香半兩香半兩。以上香料搗成粉末。用熟蜜調成糊所制。”

    沈默聽著就頭大無比。往銅盆中吐出口中的

    道︰“算了。回家還是用青鹽好了。這個什麼香膏子用不起。”

    那個侍女不慌不忙的微笑道︰“婢已經幫您問過了。還有個簡便的方法。用龍腦香乳香各半斤。青鹽二兩。一起搗成粉末。用熟蜜調成糊。也可以做成。只是香味沒有這麼重。但刷牙的效果更好。”

    沈默不由打量她一眼。只見她長相柔美。肌膚尤其細膩。看起來十分的養眼。接過另一個侍女遞上的白巾擦擦嘴。輕聲︰“很細心啊。不錯。”說著狀若無意道︰“你什麼名字?”

    “回大人的話。奴婢賤名柔娘。”那侍女輕聲道。

    “柔娘?”沈默笑道︰“是“常人間琢玉郎。天教分付點酥娘”的柔娘?”

    娘玉面微紅。低頭蚊鳴道︰“奴婢既不是柔奴也不是寓娘。”

    沈默更是驚奇。輕呼一聲道︰“也知道王鞏和柔娘的故事?”

    “是柔奴。”娘聲如蚊鳴的哼哼道。

    “都是一樣的。”沈默哈哈一笑。起身踩在花木的腳踏上。另一個侍女趕緊把一雙軟的緞面鞋子穿在他腳上。

    柔娘幫他穿好冬袍。衣衣領理的一絲不苟。沈默見她的袖口微微褪到手腕。露出兩截賽霜欺雪小臂。趕緊把視線轉到別處。又問道淡淡的少女芬芳。好再屏住呼吸。以免某些部位暴露了他的心猿意馬。

   柔 娘幫他將衣衫整理好。又一絲不苟的將頭發梳理好。動作輕柔無比。讓沈默感到十分的舒服。做完這一切。她才柔聲︰“大人。請去隔壁用早膳吧。”

    沈默點點頭。對于這種無微不至的貼身服務。他昨天還有些不習慣。但到了今日便習以常了。

    ~~~~~~~-~~-~~-~~-~~-~~-~~-~~~~~~-~~~~-~~

    隔壁的飯廳中同樣暖如春。雖然是用綾羅錦繡和金玉器皿布置起來。的奢華而富麗。卻營造出了一種高雅脫俗的氣息。這里看不見一樣多余的擺設。也沒有一樣是可以缺少的。即便是一個瓷瓶。幾道流甦都經過精心的挑選。被插到最恰當的位置上。顯示出不凡的品味和良苦的用心。

    雖然是早飯。但也備的盡善盡美。四葷四素四羹四冷拼。各色點心蜜,蒸炸小吃更是應有盡有。只是東西再好。一個人吃也沒有意思。沈默對另一個侍女道︰“去把我那書童叫來。”

    然後又對柔娘道︰“把我的衛士長叫過來。還有那個戴斗笠的。”

    兩個侍女輕聲應下。去各房叫人去了。過一會那個不知名的侍女紅著臉回來。聲如蚊鳴道︰“您的書童。似乎沒空出來吃飯。”

    沈默一看她羞紅的臉色。便知道沈安在屋里沒干好事。不由皺眉道︰“這小子。真是色鬼投胎!”

    這時。柔娘姑娘也回來了。她同樣是一個人回來的。輕聲稟報道︰“大人。您的侍衛長和那位大俠不在那里。”

    “他們去幹什麼了呢”沈默奇怪道︰“我不是囑咐過他們不許亂跑。”

    “聽說他們審問奸細去了。”柔娘小聲道。

    “奸細。”沈默先是一陣迷糊。過會才恍然道︰“鹿姑娘!”一下子找到了今天的目標。亂吃幾口口。便對柔娘兩個道︰“放你們倆假了。愛干啥干啥去吧。”

    在兩個侍女錯愕的眼神中。他快往門口走去。一推開門。屋里屋外的溫差讓他不禁打了個嗦。沈默才發現自己穿有點少。

    兩個侍女已經為他拿來了披風和厚底靴子。伺候他換上。這才一齊施禮道︰“恭送大人。”

    沈默朝她倆笑笑便出了門。門口兩個衛兵在值守。一見他出來趕忙請安。

    沈默一擺手道︰“鐵柱和老何呢?”

    “後院庫房里。”一個親兵笑道︰“大人我帶您去?”

    “廢話。”沈默笑罵一聲道︰“快快帶路。”便跟著那親兵轉到後院去。還沒走近那間來裝柴火雜物的庫房。便聽到何心隱的聲音道︰“這下你就是叫破喉嚨。也沒有同黨來救你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happyboy2006 發表於 2010-2-14 03:19 AM

第一八零章 百花仙酒

沈默心說這台詞怎麼聽著愣是耳熟呢?走過去便見到,衛兵都緊貼在庫房外,支楞著耳朵聽牆根。

    他見鐵柱也在外面,這才知道里面還是一對一呢,便躡手躡腳過去,親兵們一看大人來了,趕緊讓出個地方來,大家一起聽……

    只聽里面那女子幽怨道︰“何大哥,您是要蓮心的身子嗎,我……也是願意的,何必要用強呢?”

    大伙瞠目結舌,想不到他倆原來已經背地里進展到這一步了。

    卻聽啷一聲,何心隱似乎抽出了他的劍,怒氣沖沖道︰“賤人!你果然是人盡可夫的妖女!快說,是誰派你來的,你的目地是什麼?若不從實招來,我就一劍劈了你!”

    “何大哥,你真舍得嗎?”那女子幽怨道︰“是誰在龍山上陪我看星星,說會保護我一輩子的?”

    大家的眼楮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終于有人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當一聲,門被推開,滿臉寒霜的何心隱提著劍出來,要吃人一樣盯著眾人道︰“不是讓你們都走遠點嗎?”

    “大俠,您也沒說要我們走多遠啊。”衛士們哄笑著做鳥獸四散,沈默不好意思跟著跑,只好站起來看看天空,干笑道︰“哈哈,今天天氣真晴朗。”

    何心隱老臉通紅道︰“既然來了,就一起進去審吧。”

    沈默假假一笑道︰“這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地?”何心隱轉身往里去。

    沈默收斂起笑容。輕聲問道︰“如果真是奸細。你舍得嗎?”

    “有何不舍地?”何心隱身子一僵。冷笑道︰“我何心隱磊磊丈夫。從來不說一句假話。”

    沈默知道他說地是‘四十歲以後不近女色’地宣言。不由奇怪道︰“難道她是在潑污你?”

    何心隱搖搖頭。沉聲道︰“我確實陪她散過步。但那是怕她想不開尋死!雙方相距三丈遠呢!她也問過我。如果再遇到壞人是否會保護她……”他將寶劍收回鞘中。回頭雙目如電道︰“換成誰問這個問題。我都說—是地。”

    那一刻,沈默突然覺著何大俠是那麼的與眾不同……都四十好幾的人了,怎麼還像個熱血青年呢?

    ~~~~~~~~~~~~~~~~~~~~~~~~~~~~~~~~~~~~~~~~~~~~~~~~~~

    在鐵柱地護衛下,他進去掛滿了蜘蛛落網的庫房,便看到那鹿姑娘蓮心被牢牢綁在柱子上,繩子勒出驚人的曲線,讓他趕緊把目光轉到了她的臉上……那可惡的斗笠終于沒有了,露出一張漂亮的鵝蛋臉,和一雙勾魂攝魄的大眼楮。這女子望之二十五六,長得十分標致。但與江南美女的嬌小柔美不同,她身材高大,嘴唇微厚,顴骨也有些高,散發出一種別樣地野性魅力,讓人眼前一亮,過目不忘。

    鐵柱給沈默搬來一把椅子,他一撩後擺坐上去,對那女子道︰“本官欽命浙江巡察……”

    鹿蓮心卻哀怨的望著何心隱,壓根不搭理他,這讓沈默十分的尷尬,只好硬生生停下自我介紹。

    “問你話呢!”何心隱黑著臉道。

    “你的意思是,讓我回話嗎?”鹿蓮心幽幽道。

    “從實招來!”何心隱點點頭,便把目光撇向了一邊。

    “既然是他的要求,我可以回答你地話。”鹿蓮心對沈默道︰“但我也有個要求。”

    “講。”沈默點點頭道。

    “請讓他看著我。”鹿蓮心狡黠一笑道︰“他看著我,我就說;若是不看,就是打死我也不說的。”

    沈默心說︰‘我的何大俠,您可是招上一位魔女啊。’便對何心隱道︰“那就看吧。”

    何心隱恨恨地哼一聲,終究還是回過頭來,面色陰沉的望著她。

    “目光太不溫柔了。”鹿蓮心幽幽怨怨道︰“我何曾傷害過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你我沒有私仇,但你是倭寇,我是漢人。”何心隱冷冷道︰“漢倭誓不兩立!”

    聽到他冷冰冰、硬邦邦的話語,鹿蓮心似乎是真傷心了,直勾勾的盯著他道︰“我不倭人,我王翠雲乃是山東青州府人氏!”

    何心隱有些暈了,伸手阻止她說下去道︰“你到底叫什麼?怎麼一會兒鹿蓮心,一會兒王翠雲呢?”

    “我地本名叫王翠雲。”鹿蓮心幽幽道︰“鹿蓮心是本姑娘的花名……”

    這世上只有兩種人有花名,一種是妓女,一種是戲子,雖然這女子的行事很像後者,但性別不對,所以她的職業只能是前者。

    屋里人毫不意外,誰都知道良家婦女也沒這副做派的……可事實上大家都很喜歡,誰要是表現出厭惡來,那一定是偽君子或者古板道學。

    但何心隱就是一臉的厭惡,他冷冷道︰“當妓女就很丟人了,為什麼還要投靠倭寇呢?”

    “你哪只眼楮看見我投靠倭寇了?!”鹿蓮心終于忍不住爆發了,尖聲道︰“告訴你何心隱,我生是大明地人,死是大明的鬼!雖然是個低賤地妓女,但也絕對不會背叛自己的國家!”說著便嗚嗚哭著,口齒不清地罵起來,雖然聽不真切,但似乎是在控訴何大俠有眼無珠,沒有人味之類。

    ~~~~~~~~~~~~~~~~~~~~~~~~~~~~~~~~~~~~~~~~~~~~~~

    何心隱還要冷笑,沈默終于看不下去,心說︰‘你除了冷笑和質問,就不會好好說話啊?’便打斷何心隱道︰“你先出去涼快涼快,還是我來問吧。”何大俠這才憤憤的走出去,不知找什麼東西發洩去了。

    沈默安靜地等著鹿蓮心哭完了,這才輕聲蠱惑道︰“既然覺著委屈,就把真相說出來,讓何心隱這個沒良心的知道知道,羞愧死他!”

    “你也不用煽動我。”鹿蓮心抽泣道︰“干我們這行的都是閱人無數,只要不是雛雞,就沒人會吃你這套。”

    沈默心說你讓何心隱隨意奚落,然後就找我撒氣啊?但他的涵養是極好的,依舊笑眯眯道︰“那你們就讓誤會加深,終至無可挽回,再也沒有機會走到一起?”

    這句話算是捏到了鹿蓮心的命門,她雖然明知沈默仍是在蠱惑自己,卻也只能乖乖地上套,問句傻話道︰“你不會是故意騙我吧?”

    沈默一臉誠懇道︰“本官乃是堂堂一省巡察,說出話來那是駟馬難追的。”

    “那你能管了何……大哥嗎?”鹿蓮心小聲問道,態度顯然軟化不少。

    “那是當然,他是我的侍衛,不聽話,啊……”沈默想一想道︰“我就打他板子。”

    “那可不行……”蓮心著急道︰“你可不能打我何大哥,他是大好人。”

    沈默這個汗啊,心說女人果然是無法理解的復雜動物,便點頭笑笑道︰“好,我不打,我授權你打,總成了吧?”

    鹿蓮心這下終于滿意了,但她不易輕信別人,便對沈默道︰“你敢起誓嗎?”

    沈默笑道︰“本官做事從來不欺鬼神,有何不敢?”就按照鹿蓮心的要求起誓道︰‘只要蓮心姑娘實話實說,且絕無通倭情節,他便幫著撮合兩人,如違此誓,天打雷劈。’鹿蓮心這才心滿意足了……論起勾心斗角,妓女還是比不上官員,她沒聽出沈默只發誓幫她撮合,卻沒保證一定能撮合成,已經為將來履約時留下了後門。

    還以為沈默是個實在人的鹿蓮心,便對沈默交代道︰“那天我確實是被人追趕,但不是倭寇追我,而是另一伙本國人。”

    “但後來尾隨你來的五個人,確定無疑是倭寇。”沈默輕聲道︰“我這幾個月見倭寇太多了,是不會認錯的。”

    鹿蓮心沉默片刻,終于幽幽道︰“我雖然不是倭寇,但我姐姐地男人是。”

    “你姐姐嫁給倭寇了?”沈默不動聲色道。

    “沒有,是被倭寇搶去的。”鹿蓮心趕緊解釋道︰“年前倭寇攻陷嘉興府,我姐姐便被抓去了。”

    “然後呢?”

    “我以為她死了,還大哭了一場,病倒了幾個月,又給她修了衣冠冢。”鹿蓮心輕聲道︰“但是現在看來,她沒有死……因為那些倭寇在我馬上被捉的時候,竟然出手相救,其中有個會說漢話的,對我說了一句道︰‘快跑,我們是你姐夫的手下。’”

    完,她地面色一片灰敗,澀聲道︰“而我……只有一個姐姐。”

    按照鹿蓮心的描述,沈默算是明白了那夜的狀況——是一群人想要捉她,雙方騎著馬跑到那客棧附近,然後她地馬死了……就在她準備束手就擒時,一群倭寇救了她,她趁機逃跑,一直跑到客棧門口暈倒,而那群敬業的倭寇,在打跑了追兵之後,順著她的蹤跡追了過來,估計是要接她去跟姐姐團聚之類。

    現在問題來了︰“那些人為什麼要追你?”

    “因為我有他們想要的東西。”鹿蓮心輕聲道。

    “什麼?”

    “百花仙酒。”

    “干什麼用地?”

    “壯陽補腎,強身健體,還有……金槍不倒。”

    分割

    注意注意,百花仙酒絕對不是惡搞,乃是史書中載有明文,引得某些人發跡、倒霉的一樣物件,根據一位七老八十的老人家和一位絕對大人物的反饋,此物的藥效也沒有虛誇,確實比藍色小藥丸要好的多...<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happyboy2006 發表於 2010-2-14 03:22 AM

官居一品   第一八一章 王翠翹

   沈 默聽了這個汗啊。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道︰“你說那勞師動眾。就是為了搶你的藥酒?”

    “那可不是普通的藥酒。”鹿蓮心分辯道︰“是一百種名貴藥材釀制而成。可以枯木逢春猶再發。”看到沈默那張十分年輕的臉。她才恍然笑道︰“當然。人風華正茂。暫時還體會不到它的珍貴。”

    沈默干咳兩聲。將尷尬掩飾過去道︰“這是你的秘方?”

    “是的。自從父親去世後。這世上便只有我和姐姐知道了。”鹿蓮心有些消沉道。便將身世講與沈大人明白——她是山東臨縣人氏。家里靠著這道秘方世代行醫。生活很富足。然而十多年前里的劣紳謀奪她家的百花仙酒。對頭勢大。家無法抗衡。又不願交出這祖傳秘方。父母便帶著她們避禍江南。在浙江寧波府象山縣住下。

    因著前番的教訓。王父深知“匹無罪懷其”的道理。不敢再將百花仙酒示人。便用平生積蓄捐了個小吏。本縣廣積倉大使。一家人平平淡淡過日子。也十分快樂。然而不到一。王父命犯祝融。所管倉中失火。將堆積的倉糧燒的一粒不剩。王父按律獲罪。被杖八十。抄沒家資。

    王父被打的筋骨斷。抬回去便咽了氣。王母本來身體就有病。陡遭如此巨變。更是一病不起。沒幾天也去世了。人死了。可賬不能算了。官府仍然不依不饒追債。誰知把她們家所有的東西都抄沒。也不夠損失的零頭。官府一不做二不休。將她倆賣與青樓自此妹倆便落到風塵之中。始接受訓練。專等十六歲出閣梳籠。便開始賣笑賣肉。

    “姐姐的姿色都比我好的多。什麼都是一學就會。再學就精。便被老板視若珍寶。奇貨可居。”鹿蓮心幽幽道︰“到了十六歲出閣。果然轟動全城。一舉成為園子里的頭牌。因為她琴彈好曲唱的棒名聲越來越大。往來也皆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似這樣余。姐身邊便聚攏了一幫有錢有權的恩客。為她湊錢贖身。

    老板起初不肯。他們加了些銀子。又用權勢恫嚇才的放手。這時姐姐終于可以自做主張。帶著我居住在一艘畫上除了那幾個恩人之外。其余客商俗子盡皆謝絕。只與些文墨之士聯詩結社。彈棋鼓琴。放浪山水。或與些風流子弟清歌短唱。吹簫拍板。嘲弄風月。”說著面色欽佩道︰“她雖不主動要錢人家卻巴巴的厚贈她。沒多久便將幾位恩人的銀子還上。日子就益發好過了。姐姐菩心腸文苦寒豪俊落魄的。就施給他。漸漸的名聲越來越大竟出了個“寧波甦小小”的美名。成名噪一時的江南名妓。”

    說到這。鹿蓮心的音低沉下來︰“本來我們的日子極是快活。直到後來踫到了一個徽州的落第子叫羅龍文的。這人長的好。頗有些才氣。又會哄人開心一來二去把姐姐迷住了竟成了她唯一的入幕之賓。兩人如膠似漆。好跟一人一樣姐姐便將所有秘密毫不隱瞞。還為那個銀樣蠟槍頭釀百花仙酒。彌補他為酒色掏空的身子。”

    “後來那人又一次落第。便對致仕心灰意冷;。想要改為經商。姐姐便拿出全部積蓄給他做生意。”鹿蓮心憂道︰“也不知是魔怔了還是怎麼著。她竟然拋開了寧波的一切。跟著去嘉興經商。我不願意跟她去。便繼續在寧波經營。雖然姐姐不在。境況大不如前。但也不至于揭不開鍋。從那之後。我們姐妹便分道揚鑣。很少見面。但我還是聽說。這姓羅的家里有一房一妾了。跟姐姐在一起純粹就是為了佔她便宜。我跟姐姐說了。她卻固執己見。一直不肯棄她而去。結果一年前倭寇破嘉興。羅龍文自逃之夭夭。把姐姐丟下不管。最終害的她被倭寇擄走。”說到這。鹿蓮心已經是淚珠漣漣了。

    ~~~~~~~~-~~-~~-~~-~~-~~-~~-~~-~~-~~-~~-~

    她說完坎坷的經歷。沈默輕聲道︰“那麼說是羅龍文要你的百花仙酒了?”

    “是他。”鹿蓮心咬牙切齒道︰“前些日子他突然而來。想故技施。把我也給迷住。我呸。他也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被我好一個羞辱。灰頭土臉的趕走。這混賬豈能善罷甘休。便帶著一群暴徒前來。佔了我的畫舫。逼我交出百花仙酒的秘方。卻不知道我雖然彈琴不如姐姐。但我會武術。便先示弱。待他湊近不備。將其擒下。向他的手下要了匹馬。挾持著他出了,。這才揚長而去。”

    沈默又問她羅龍文要百花仙酒干麼。鹿蓮心搖頭不知。又冷笑道︰“說不定他又不行了。不過現在肯定是用不著了。”

    “為什麼?”

    “因為我廢了他的子孫根。”鹿蓮心一臉快意道。

    沈默和鐵柱聽的渾身汗毛直豎。心說果然只有何大俠才能降服*。覺著也沒什麼可問的了。讓鐵柱去把何心隱叫回來。

    何心隱其實就門外支愣著耳朵呢。方才的內容一句沒落下。進來後頗有些不好意思。對鹿蓮心吭︰“是我冤枉你了。”

    聽他說了這一句。鹿蓮心的潑辣勁兒便化為了一汪春水。淚珠漣漣道︰“不怪何大哥。畢竟是奴家編造身世在先。不我也不是要騙你。只是怕你看不起我而已。”

    看著兩開始膩歪。沈默悄悄扯一下鐵柱的袖子。兩人便手腳的出來。不再參觀後續的劇情。

    ~~~-~~-~~-~~-~~~~-~~~-~~~-~~-~~~~-~~-~~-~~-~

    離開了後院。柱小聲問道︰“大人。鹿姑娘沒有問題了?”

    沈默點點頭。輕聲道︰“不我對她那位姐夫很感興趣。”

    “您說是那個倭寇”鐵柱甕聲問道。

    “不是一般的倭寇子。”沈默一邊在邊漫步。一邊悠悠道︰“從以往的觀察來看。倭寇中的日本人雖然與假倭同流合污。但並沒有真正的混編。而是自成一體。組織十分嚴密。只由其首領武士與假倭打交道。在搶劫時接受其指揮。”說駐足于石橋上。低聲道︰“這種離開隊伍給首領辦私事的。還從來聽說過呢。

    ”

    “您的意是。她姐夫是真倭?”

    “不大可能。那些真倭粗魯野蠻不通人言。若是那。王翠翹落在他們手上。被折磨的可能性更。”沈默搖頭道︰“她很有可能是被漢人大頭目擄去了。”

    “哪一個?汪直海陳東葉麻還是王東許棟?”鐵柱如數家的問道。

    “我又不是神仙。哪能猜的出來”沈默笑罵一聲道︰“不過那回正好是葉麻的隊伍上岸搶劫。說不定就是他。”

    “那可太讓人難過了。”鐵柱搖頭嘆息道︰“據說葉麻是個滿臉大麻子的禿頂大胖子。”

    沈默笑笑剛要說話。便聽月門洞方向傳來腳步聲。一看乃是總督府的一名管事。向他行禮之後。那管事恭聲道︰“門口有人求見。我們說有話可以轉達。他不肯。非要見到您的人才行。”

    鐵柱道︰“卑職去看。”

    沈默點點頭。微笑道︰“我就在附近轉轉。有事只管叫我。”鐵柱便跟著那管事的匆匆前面去了。

    整個園子只剩下沈默一個。看一會水里來回游動的各色魚。他覺著有些無聊。便準備繞湖轉一圈就回去。

    當走到一座極僻靜。且有樹叢遮蔽的假山邊上時。他突然聞到一股。煙火氣。停住腳步。側耳凝神。果然聽到草木燃燒所散發出的輕微“啪”聲。

    沈默四下張望。就看到一縷青煙從假山後面裊升起。不由好奇盛。可見無聊也改變一個人的性格。

    他手腳的走過。從那“瘦露透”的假山縫隙里往里瞧去。雖然還是沒有看到什麼。卻聞到一股烤魚的香氣。他多少知道總督行轅御下極其嚴苛。僕役丫鬟們犯一丁,錯都會被打板子。不由對這位大白天在花園里偷偷烤魚的仁兄或者賢妹大感欽佩。

    他決定過去打個秋。便悄悄繞假山。不想過驚動了那人。

    誰知這笨手笨腳。一不留神便踏在一截枯枝上。發出“啪”的一下。立刻驚動了里面那人。

    便聽里面“啊”的一驚呼。卻是一個稚嫩的女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happyboy2006 發表於 2010-2-14 02:07 PM

第一八二章 阿蠻

一聲女童的驚叫,也把沈默驚得夠嗆,他快走兩步一張如玉粉般的俏面從假山後探出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楮里滿是霧氣,小嘴緊緊抿著,顯然是嚇壞了。

    沈默見她額前梳著劉海,烏黑油亮的頭發在腦後結兩條小辮,辮尾還各扎著一條絲巾,頸上還帶著新月似的銀項圈,顯然不是常見的漢家女孩打扮,心說︰‘這是從哪來的孩子?’好奇心不由更重了。他擺出自認為最純潔的笑容道︰“小妹妹,出來吧,別害怕……”

    那孩子也就是七八歲的樣子,還帶點可愛的嬰兒肥,聞言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一雙眼楮卻飄向空地上的火堆,那里還烤著魚呢。

    女娃心里很激烈的斗爭一會兒,最後還是舍不下她的魚。她才從假山縫隙中一點點挪出來,沈默見她身穿繡著精美花邊的大襟粉紅小綢,腰間束著織錦腰帶,下身穿著長至腳踝的長折裙,腳上穿漂亮的小竹鞋。

    那綢也與日常所見的不同,沒有領子,衣襟也是斜著從左側肩膀開向右側的,用一排同色的綢子紐扣扣住,這樣式讓沈默兀然想起城外的那些壯族兵,終于弄明白了這小女娃的來歷……

    但這回他不敢近乎了,因為那小女娃一雙白嫩的小手中,抓著一副精致的小弓箭,雖然肯定沒多大力道,但見那箭頭閃著寒光,顯然不只是孩子玩具那麼簡單。

    他生怕這孩子一激動,再不丁給他一箭就不好玩了,萬一要是箭上再抹點‘見血封喉’什麼的,那就糟糕透了……他還不想成為大明歷史上,第一個因為逗孩子玩而死翹翹的官員,所以擠出最可親的笑容道︰“小妹妹,你家大人一定告訴你,不要用弓箭隨便指著別人,對嗎?所以請不要再指著我了,好嗎?”

    那小女娃似他地話似懂非懂,歪頭想了半天,這才一撅紅嘟嘟的小嘴道︰“你近…不要。”一句簡單的話,也說得挺吃力,帶著婉轉地強調,好像唱歌一樣。

    好在沈默聽得懂,他忙不迭點頭︰“我就在這兒不動。”

    ~~~~~~~~~~~~~~~~~~~~~~~~~~~~~~~~~~~~~~~~~~~

    這回句子短。小女娃一下就聽懂了。這才把那要人命地弓箭放下。她又一眼火堆。不由驚呼一聲。把弓箭往地上一扔。便跑過去翻動她架在火上地魚。一邊翻還一邊輕聲地抽泣。讓沈默好生奇怪……他悄悄湊近了一看。哦。原來糊了一面。再看那小女娃泫然欲泣地模樣。登時覺著自己犯了老大地錯誤。

    過了不一會兒。小女娃深吸氣。將魚從火架子上取下來。不知從哪里~出一把明晃晃地小刀。小心地將烤焦地部分割掉。僅留下白色地嫩肉。只是方才耽擱地時間實在太長。以至于糊了地部分佔七成還要多……她統共就烤了不大地三條。割完一看。一共沒剩下幾兩。

    望著整整一上午地辛苦。就剩下小盤里那點可憐地魚肉。小女娃終于吧嗒吧嗒流下了傷心地淚水。

    沈默覺著自己簡直是罪大惡極。無地自容了。他覺著自己無顏面對這小女娃。所以決定自行消失。

    就在他準備悄悄轉身。輕輕離去時。卻見那小女娃端著小盤子走到他面前。

    沈默不好意思走了。只好站在那等著小女娃地討伐。他覺著這輩子還沒如此尷尬過呢。

    誰知那小女娃把盤子送到他面前,一邊抽泣一邊道︰“吃……你…吃”

    沈默起初以為這位壯族小妹妹生氣了,說‘吃不飽就吃你’發洩呢,過一會兒才想明白,原來人家是讓自己吃呢……這怎麼好意思呢?他趕緊推辭道︰“謝謝你啊小妹妹,我不餓,你自己吃吧。”

    女娃一邊流著淚,一邊抽泣道︰“阿嬤說,有吃好地,要請客人吃先。”

    沈默不禁莞爾,微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說完便見小女娃一臉茫然,他趕緊改口道︰“那我先吃了。”小女娃嘴唇一哆嗦,但還是很堅決的點了點頭。

    沈默見她明明是心疼壞了,還能不忘了大人地教導。不由誇她道︰“真是個聽話的好孩子。’

    女娃聞言使勁點頭,于是破涕為笑了,她用手背擦一下臉上地淚水,結果把一張粉嘟嘟的小臉抹上了好幾道黑,跟只小花貓似的。

    沈默哪敢再惹哭她?便裝作沒看見一般,笑眯眯的捻起一片白色的魚肉,擱到嘴里咽下去,吃驚的豎起大拇哥道︰“出乎想象的好吃

    “什麼意思是‘出壺響項’?”小女娃怯怯的問道,仿佛十分在意這位食客的評價。

    “就是讓人沒想到的好。”沈默笑道。

    “好不好呢?到底是。”小女娃還有有些不懂。

    “好。”沈默無奈的笑道。

    “明白了這就。”小女娃登時興高烈起來,便將那盤子高高舉起道︰“你的了都是。”這次痛快的緊,沒有一點不舍的。

    沈默便又捻起一片魚肉送到嘴里,拍拍肚子道︰“我吃飽了,再吃就要撐壞了。”

    女娃很認真的點頭道︰“稱壞了不好,我就有點餓。”便開始享用將那碟子里的魚肉,只是數量太少了,不一會兒便吃了個干干淨淨……

    ~~~~~~~~~~~~~~~~~~~~~~~~~~~~~~~~~~~~~~~~~~~~~~~~~~~

    沈默見她意未盡的伸出小舌頭舔了舔盤子,覺著自己應該補償她一下,便微笑道︰“這次你請我吃了烤魚,我也要請你吃東西,說吧,想些吃什麼吧?”

    女娃聞言眸子一亮,卻沒有立回答,而是坐在地上支頤凝思好長時間,才抬頭道︰“烤鳥,烤青蛙,烤魚、烤蝦、烤黃鱔、烤魚、烤田螺、烤泥鰍……”

    聽她說了一串全是烤,沈默卻覺著很開心,因為他最喜歡這個調調,但時人卻覺著這個吃法過太粗鄙,有些先人茹毛飲血的感覺,所以直到今天才踫上一位同道中人……雖然小了點,但好歹也是個同志不是?便逗她笑道︰“你好像把什麼兩遍哎。”

    “是嗎?”小女娃便從‘烤鳥’開始,方才說的重新報一遍,可還是把‘烤魚’說了兩遍。沈默只好提醒她,卻聽她很認真道︰“第一個是烤河魚;第二個是烤海魚,搞混了不行。”

    沈默只好承認她是對的,在她身邊坐,笑眯眯道︰“咱們這就算是朋友了吧?”

    女娃歪著頭想了好半天,聲道︰“得回去問過阿嬤先……”

    沈默有些尷尬的笑笑道︰“那你叫什麼呢?”

    女娃又尋思一會,十分不好意思道︰“得問過阿嬤才能說。”

    沈默只好種問法道︰“那我怎麼稱呼你呢?”

    “阿蠻。”小女娃這回很干脆的回答道。

    沈默心中竟有些得意,但旋即意識一個七八歲的孩子玩心眼,絕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便干笑兩聲道“阿蠻,好名字啊……你是跟誰來的?”

    “。

    ”阿蠻這次回答的很干脆。

    “你奶奶也來了?”沈默心說民族風俗真奇怪,怎麼上陣還帶著老奶奶呢?

    “阿嬤帶來的所有人。”一提起她奶奶,阿蠻的小臉便緊繃起來,仿佛要表達一種叫‘崇敬’的神態。

    “什麼?你奶奶帶著你和好幾千兵來的?”沈默不由笑道,心說這孩子說胡話呢吧。

    卻見阿蠻認真的點點頭,用很重的鼻音回答道︰“嗯!”

    沈默猶自不信道︰“那你爺爺呢?”他記著壯族似乎不是陰盛陽衰。

    阿蠻雙手合十,靠在腮邊歪頭閉上眼楮,輕聲道︰“睡覺呢,在木匣子里。”

    沈默歉意的笑笑道︰“那你爹爹呢?”

    “睡了也。”阿蠻雙目閃動著水光,癟著小嘴道︰“阿蠻的叔叔們也睡了,都不和阿蠻玩了……”沈默不想讓這可愛的小女娃傷心,便趕緊岔開話題,和她討論起燒烤大業來,小女娃的注意力輕易被吸引過去,不一會兒就多雲轉晴了。

    兩人決定將能烤的東西統統烤一遍,又決定先從烤鳥開始,正說到熱鬧處,便聽附近有女人的呼喚聲音,似乎是在叫阿蠻的名字,她支起耳朵聽一會,吐吐小舌頭道︰“找我了。”

    沈默點頭溫和笑道︰“去吧。”

    “什麼時候可以烤鳥?”阿蠻還沒忘了這茬。

    “隨時。”沈默微笑道︰“我就住在這個園子里,你來找我就行了。”說著笑笑道︰“你還不知道我叫什麼吧?”

    “我不問,”阿|認真道︰“等我問了阿嬤,把名字告訴你,你再告訴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happyboy2006 發表於 2010-2-14 02:08 PM

第一八三章 來自巡按的邀請



    只刻著圖形的景泰藍博山爐。正地吐出煙縷。淡薄的若有若無的幽香在房間浮蕩。

    這間屋的牆上掛著一副先宋真跡《山徑春行圖》。牆邊立著一個堆滿線裝書的黃木書架。書架邊是一張寬大的紫檀木書桌。桌上整齊擺著湖筆徽墨宣紙硯。

    沈默坐在寬大舒適的太師椅上。長的手指輕輕磕著正盯著桌上的一張打開的請柬神……這是鐵柱去門口取回來的。乃是浙江巡按胡宗邀請他今夜泛舟斷橋。為他接風洗塵。以敘別後之情。

    沈默回想一下。自己跟那胡巡按只在徐渭家有過一面之緣。之間似乎還達不到需要敘舊的地步……他當然知道胡某人這是“項莊舞劍志在公”。肯定別有他圖。

    自嘲的笑笑。又繼續想他的心事……雖然這幾個月都在前線巡視。但通過與眾多文武官員的閑聊。他對浙江的官場恩怨也是有所耳聞的。

    其實總督張經巡李天寵的關系還是不錯的。面對著日益嚴重的倭寇之亂。兩人盡心竭力。日夜勤勉。倒沒聽說有什麼勾心斗角。既然二位巨頭一條心。浙江的官場起初就是鐵板一塊。基本沒有什麼波瀾。

    但情況在趙文華來江海之後。便悄悄發生了變化。起初大家覺著。這家伙祭完海就該回京復命了犯不著為了巴結他而的罪張部堂。所以都對趙侍郎十分的冷淡就盼他早點滾蛋。

    但人家趙侍郎也是有自尊。覺著身干爹的兒子。卻沒人把自己當回事兒。簡直是奇恥大辱!好啊。你們敢欺負我。我我……找干爹告狀去!便把張經李天寵等如何如何瞧不起他。如何如何不把爹爹你放在眼里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寫下來發到北京城去。

    誰知沒多久他爹回信說︰“沒有十足把。別惹張經。“因為知道皇帝對張經期望正在頂點。如果這時候不知好歹去咬這位六省總督。一定會被-笑兩顆大門牙地。

    就在趙文華都要準備帶點土特產回京跟老爹團聚時。俺答入寇。北京被圍。徐階無征兆的崛起。風頭一時壓過了表現糟糕的嚴閣老!這讓嚴老先生十分的惱火立刻將對付徐階提升為第一要務…好吧。你在北邊勝我一招。那只好在南邊扳回來了!

    一旦方針轉變。嚴老爹便著趙兒子在南邊混的貓狗不理。實在是難于完成任務。于是讓府中幕僚以趙文華的名義寫了一份《平倭六策》。呈給陛下御覽。他則在一邊對其大加獎。說“文華用心了。幾個月便對東南形勢認識這麼深刻。實在是又忠心又肯干的人才啊。”

    嘉靖也覺著寫的不錯對趙郎的評價提高不少。便允了嚴閣老所請。讓華留在東南監軍……當然更重要地原因是烙在帝王骨子里的猜忌之心和平衡之道。他實在是不放心大權在握的張總督。

    于是趙便在浙江常駐拿出蛋里挑骨頭的熱情投入到監軍工作中。想要找出可以扳倒張經的地方。

    張總督久經官場。知道這是皇帝不放心他所以在自己身邊安插了個眼線。但他也不是易于之輩。便派了專人全天候著趙監軍名義上是保護他的安全實際上是監視他的動向限制他的自由明擺著告訴趙監軍︰“小子。聰明點。這里是我的地盤!”

    趙文華也有幾分狠。就算如此不招人待見。也絕不輕言放棄。你不讓我看。我還偏偏要整天盯著!反正他是皇帝欽差。又有干爹撐腰。張不敢把他怎麼著。其實張經老狐狸比起來。他的水平還差遠。就是連張總督上茅房都跟著。也找不出人家地破綻來。晃悠悠一月有余。孤立無援的張監軍還是一無所獲。

    說一無所獲也不對。少他結交了個朋友叫胡宗憲。按說兩人身份地位懸殊。若是換在京里。趙侍郎理都不會理個小小的七品官。但現在他飽受白眼。遍嘗炎涼。自然對這雪中送炭的友誼格外重視。兩人的感情迅速升溫。很快便兄道弟的跟一個人似的。

    之後的形勢便漸漸起了變化……不知道是趙侍郎突然開了竅。還是背後有高人指點。反正他一下便找到了張經的弱點所在——別看張總督整天忙忙碌碌四處調兵。但積部署數月之久。仗也打了不少。卻愣是沒有一次主動出擊!

    所以倭寇的氣焰不但沒有見效。反而愈發囂張起來。隨隨便便就敢深入地。如入無人之境。但這一切被張

    今天一個海鹽大捷明天一個台州勝給掩蓋住了。一人察覺。趙文華承認那些勝利都是真的。但那都是守城戰而已。這就給了他攻地余地。

    大喜過望的趙侍郎便將這個情況匯報給他爹嚴老也察覺到皇帝因為北京被圍所帶來的挫敗感。對東南局勢已經越來越沒有耐心。便安排黨羽跟隨趙文華上書。參奏他“畏敵怯戰擁兵自重。坐觀倭亂圖謀不軌”。眾口鑠金之下。嘉靖皇帝對此越來越在意。

    皇帝便詢問嚴怎麼看。嚴早準備好了說辭。就等著皇帝問這句了。他先涕淚橫流地向控訴倭禍害百姓的慘狀。說什麼“千里無雞鳴。白骨露於野”。把個嘉靖皇帝氣的渾身發抖。這才露出毒刺。說沒設六省總督時。省各府地衛所官軍尚且能英勇出戰。保護一方百姓。怎麼設了這權柄滔天的大總督後。反倒不敢出擊了呢?

    嘉靖皇帝道︰“不是還打了些勝仗嗎?至少這幾個月來。再沒有生城池被攻破的慘劇。”

    “這就更顯的他可惡了!”嚴嵩痛心疾首道︰“明明有實力擊敗倭寇。卻偏偏不出擊。他到底想干什麼?”

    嘉靖地怒氣一子無可遏制。這才有了怒叱徐階。下令緝拿張經回京問話的那一幕。

    而張經地反應卻很怪。他在朝中的人脈和地位趙文華等人一上書他便的到了消息。可他既不上書辯解。也不找趙華算賬。除了喝多了偶爾發發牢騷之外。仿佛一切沒發生過一般。

    但即使最頓感地官也察覺到。兩勢力的對峙已經到了最後關頭。只等決戰那一刻到!

    一場毀滅性的暴風就要在這風景畫的杭州,中形成了。

    ~~~~~-~~-~~-~~-~~-~~-~~-~~~~~~-~~-~~~~~-~~-~~

    這些情況沈默知一部分。但大部分是不知道的。所以想要判斷出誰能的這場角力。實在是不大可能。

    可就是在這樣的節眼他卻被強留在總督行轅。胡宗憲又送來了。現在便是他亮明態度的時候——是老老實實呆在府里。跟著張部堂一條道走到黑;還是去斷橋見一見胡宗憲。至少不要的罪嚴黨呢?

    就目前的形勢看。浙江就是部堂的天下。他佔著絕對優勢。而趙文華那邊就他和胡宗憲兩個難兄弟。似乎沒什麼好選擇的。

    但沈默深知張經是君子。趙文華是小人。而寧可的罪君子。他也不願意罪小人。于是決定還是去一趟。因為他心里很清楚。如果拒絕了邀請。趙文華便會將己視為張經一黨。一旦把張經打倒。那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張部堂應該不會為難我”沈默暗道︰“他還事求我呢。“便站起身來。緩緩走出書房。對正在外面擦拭桌椅的柔娘道︰“更衣。我要出去。”

    兩個侍女趕緊停下上的活。過來幫年大人換上出門的冬裝。正在他準備出去時。前院管事的在門求見。

    沈默讓他便見那老管事抱著件華貴的黑貂皮大氅。恭聲道︰“部堂大人說外面快下雪了。大人您是出去的話。就把這件大氅穿上吧。”

    沈默朝著前院方向拱手道︰“多謝部堂大人厚賜。學生銘感五內。”那老管事本以為他會因為總督的恩寵而不再出卻見這年青的大人仿佛沒受到絲毫的影響。不由愣了一下。才為他輕輕披上大氅。恭聲問道︰“大人。需要備幾輛車?”

    “兩輛即可。”沈默輕聲道︰麻煩老人家了。”

    柔娘上前為沈默將大氅的束帶系緊。便見一個活脫的貴公站在自己面前。她不由呆了一下。趕緊按下心中的胡思亂想。退後站在一邊。

    待沈默出去時。天空中已經飄起淡淡的雪花。落在他那純黑色的大氅上。旋即變化為水滴。滑到地上去。

    兩輛馬車停在門口。何心隱和沈安一左一右。護著他上了後一輛馬車。鐵柱則帶著七八個衛士上了頭車。兩輛車便一前一後出了總督府的大門。行駛在長長的蘇堤之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happyboy2006 發表於 2010-2-14 02:38 PM

第一八四章 斷橋初雪

如果要問西湖十景中,哪一個距離花港觀魚最遠,那一雪。馬車從盧園出來,繞著西湖轉了整整半圈,才到達對岸的白堤,再沿著白堤向東才遠遠看到斷橋。

    沈默覺著胡宗憲二人八成是為了表示與總督的對立,才選了這麼個鬼地方,卻著他跑了這麼遠的路,實在不是待客之道。

    ‘看來人家根本就沒把咱當回事兒。’沈默不由自嘲的笑笑。

    這時馬車終于了,鐵柱打開車門道︰“大人,我們到了。”

    沈默點點頭,緊了緊大氅,便扶著鐵柱的肩膀下了車。一看四周景色,他不由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呼。卻見雪已經越下越大,把湖邊的柳浪裝點得銀裝素裹,再往湖上瞧去,卻見一道白瑩瑩的玉帶橫架在浪澈幽深的湖面上,比起往日的瑰麗多彩來,更有一番迥異的冷艷味道。

    “好一個斷橋初雪。”沈默不由笑道︰“果然是西湖之勝,晴湖不如雨湖,雨湖不如月湖,月湖不如雪湖啊!”

    話音未落,便聽湖上有人道︰“能真正領山水之絕者,塵世有幾人哉!”

    沈默循聲望,只見身披灰色大氅的胡宗憲,正在朝自己微笑。

    沈默一邊快步走過去,一邊笑著手道︰“竟要胡大人親候,實在是下官的罪過啊。”

    聽他叫自己‘胡大人’,宗憲有些尷尬,因為他才是正七品,而沈默雖然沒有品級,但一切禮儀視同六品,真要較起真來,改自稱下官的是他胡汝貞,而不是人家沈默。但他不像一般人那樣趕緊自謙,而是搖頭笑道︰“兄弟這就不對了,現在又不是在場面上,用官稱是不是太生分了?”便將等級帶來的尷尬不露痕跡的抹過去。

    其實沈默自稱‘下官’便是在胡宗憲地態度。想看看他是個什麼樣地人……如果裝作若無其事。那就太無恥;如果非要按照朝廷禮制。讓他改稱‘本官’。那就太迂腐了;如果一下子不知所措。那就太沒用地。

    但胡宗憲地表現卻讓他刮目相看。既:有接受沈默地自謙。也沒有表露出我不如你地意思。一句話便不動聲色地化解了尷尬。還無形中拉近了雙方地距離。

    雖然不可能僅憑著這一刻地印象。就給個人下結論。但沈默還是暗暗告誡自己︰‘這個人絕不是只會阿諛奉承地無能之輩。’便一臉親熱地笑道︰“那我就斗膽叫一聲梅林兄了。”

    胡宗憲哈哈大笑道︰“那我就托大叫你聲拙言老弟了。”

    “本來就應該地。”沈默道。胡宗憲今年四十二歲。叫他一聲‘老弟’一點也沒問題。

    待沈默上了小船。問題就來了——這艘小船上乘下他那七八個護衛。胡宗憲笑道︰“上了兄弟地船。還要帶護衛作甚?”

    沈默點頭笑道︰“那就索性只帶個使喚人吧。”便叫沈安跟著上船,對何心隱和鐵柱道︰“在岸上跟著我們。”

    ~~~~~~~~~~~~~~~~~~~~~~~~~~~~~~~~~~~~~~~~~~~~~~~~~~~~~~

    “小心不要磕到頭。

    ”胡宗憲拉開艙門,請沈默進了船艙。里面空間不大,鋪一床厚厚地干淨棉被,上面擺一個矮腳方桌,桌上是豐盛的茶點水果,因還有個雪白銅的火盆,卻要比外面暖和多了。

    胡宗憲歉意的笑笑道︰“愚兄清寒的很,沒有銀子雇大船,只能因陋就簡,還請拙言老弟包含則個。”

    “軒敞大船雖好,卻不宜于細談敘舊。”沈默笑道︰“還是小船好,可以專心說話。”胡宗憲沒想到他小小年紀,竟有如此風度,臉上的笑容便愈發真誠起來。

    沈安和胡宗憲地隨從為兩位大人除去大氅和靴子,便躬身回避出去,將艙內留給兩人說話。

    胡宗憲便請沈默上座,沈默說什麼也不肯,退讓一番還是胡宗憲坐了左邊,沈默與他相對而坐。

    待兩人在柔軟舒適的軟榻上坐下,反倒不知從何說起了。

    外面雪落無聲,艙內安靜無比,只有胡宗憲斟茶地嘩嘩響聲。他為兩人各斟一杯茶,略帶歉意道︰“不是兄弟我吝嗇,實在是買不到明前,只能拿雨前龍井招待賢弟了。”

    沈默搖頭笑笑道︰“我也不是什麼金貴人,喝不出孬好來。”現在艙里明亮,他也看清對方的尊容了,只見他頭上扎著黑色地平定四方巾,身上穿一件半舊的青緞面薄棉袍,極挺括地扎腳褲,白布襪,卻與印象中那個銳氣十足的胡宗憲不同……雖然眉目仍如往昔那般英俊,神態卻顯得十分安詳,豐神瀟灑,從頭到腳都是家世清華的貴公子派頭。

    見他端自己,胡宗憲不由笑道︰“賢弟看出什麼了?”

    沈默笑道︰“我就看出四個字,世、家、子、弟。”

    胡宗憲吃一驚,旋即有些黯然道︰“算不得什麼世家子耕讀之家,雖然祖上出過幾位顯官,但也是幾十年前的事了。”說著嘆口氣道︰“只是愚兄我落魄至斯,實在是辱及先人啊。

    ”

    沈默搖頭道︰“梅林兄春秋正盛,手掌一省監察,無論如何都跟‘落魄’二字扯不上關系吧?”

    胡宗憲也搖頭苦笑道︰“哥哥我嘉靖十七年中進士,三甲榜下即用,當時便授了個七品知縣,自問無論在何處任上都兢兢業業,卻也不知什麼原因,輾轉十幾年下來,居然還是個七品,不是‘落魄’還是怎地?”

    沈默心說得分跟誰比啊,若是在我家老爺子看,你這就是修成正果了。但這話是不好說出口的,他便輕聲勸慰道︰“梅林兄歷練南北,文武兼備,只差一個機遇,便能大展拳腳了。”

    “起先我也是這樣想的。”胡宗憲一邊給他斟茶,一邊平靜道︰“所以朝廷任命我為浙江巡按時,同僚都說此去凶多吉少,勸我稱病推辭。但我覺著越是凶險的地方,機遇也就越多,所以我就來了。”說著坦然一笑道︰“而且我已經平平淡淡過了這麼多年,不想就那麼平淡地致仕,平淡的死去。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來浙江之前,曾立下十六字的誓言︰‘此去浙江,不平倭寇,不定東南,誓不回京!’”

    沈默佩服地贊︰“老兄好氣魄!”

    胡宗憲臉上的自嘲之色更重了,他無奈的搖搖頭道︰“來了之後,卻發現這里是鐵板一塊了,我這個巡按御史純屬個多余地討厭鬼,甚至沒有人對我說,你該干點什麼。我就這麼空攥著一雙拳頭,一點勁兒也使不上。”

    ~~~~~~~~~~~~~~~~~~~~~~~~~~~~~~~~~~~~~~~~~~~~~~~~

    沈默靜靜的著,他知道胡宗憲快要說到重點了。果然聽他輕聲道︰“你是不是以為我在自辯?”

    沈默不置可否的笑笑道︰“我聽著梅林兄說地是心里話。”

    雖然是答非所問,卻何答案都讓胡宗憲開懷,只見他舒展開緊鎖的眉頭,頷首道︰“不錯,我跟你說的是心里話……因為我想交你這個朋友,所以必須讓你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那是小弟地榮幸。”沈默笑道︰“真的,我也懂一些望氣之術,觀老兄必定不是池中之物,只待風雲機會,便可龍翔九天,成就一番事業。”

    “這也是我想對你說的。”胡宗憲哈哈笑,說著雙目炯炯的盯默道︰“但咱倆的命運可不同,我是步步荊棘,如履薄冰。可你這位天下最幸運的讀書人,只要別犯了不可饒恕地錯誤,便會一直走在金光大道上,將來入閣拜相,位極人臣,也是有很大可能的。”

    ‘要來了。’沈默心中暗暗警醒,面上卻一謙遜道︰“不怕梅林兄笑話,小弟我現在還是生員身份呢,說什麼‘出將入相、位極人臣’似乎還太早了吧?”

    “告訴個對你至關重要地秘密。”胡宗憲的身子微微前,小聲道︰“陛下親口說過,要將你樹為天下讀書人地楷模,你覺著這意味著什麼?”

    沈默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難以置信的問道︰“會有這種事?”

    “當然是真地了,我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嗎?”胡宗憲呵呵笑道,說著壓低聲音道︰“但是你也不能大意……畢竟陛下操心的事情多,如果沒有人時常在耳邊念叨,可能沒幾天就把你忘得一干二淨了。”這話說得隱晦,但兩人都是聰明人點到即止便可。

    沈默緩緩點頭道︰“不錯。”

    “我再告訴你天大的消息。”胡宗憲輕聲道︰“但只是出于我口,入于你耳,不足為外人道。”

    沈默點點頭道︰“放心就是了。”

    “我相信你。”胡宗憲頓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道︰“捉拿張經的錦衣衛已經走到半路上了,說不得年前便到了。”

    沈默這下坐不住了,一下直起身子道︰“你到底什麼意思?”

    胡宗憲坦誠的望著他道︰“請你把這個消息告訴他,並勸他千萬不要輕舉妄動。”說著壓低聲音,一字一句道︰“不動可活,動則必死。”

    沈默徹底~糊塗了,干脆直接問道︰“我說老兄啊,你到底是哪一邊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happyboy2006 發表於 2010-2-14 02:43 PM

官居一品 第一八五章 一意孤行

    雪仍然靜靜的飄落在湖面上船艙內的氣氛卻已經截然不同

    沈默問的直截了當。宗憲卻有招架不住。他端起茶盞。借著飲茶的動作擋住臉上的尷尬。等將茶擱下時。表情已恢復了正常。

    “不管別人怎麼看。我胡汝貞都問心無愧”胡宗憲淡淡道︰“因為我知道自己是在做什麼。”

    沈默沉默半晌。又問道︰“請問梅林兄。張部堂因何事要被問罪?”

    “畏敵怯戰。坐觀倭亂。”胡宗沉聲道。

    沈默的面色不由有些看。低聲道︰“既然如此。張部堂就更的將功折罪了。梅林兄為何還要我轉告什麼“不動可活。動則必死”呢?”

    仿佛沒有感受到他質疑。胡宗憲不動聲色道︰“如果不動的話。罪名也于此。最多便是罷官解職。籍還鄉。但如果在這個節骨眼上輕舉妄動。罪名可就大了。就算徐閣老也救不了他。”

    “啥罪名?”沈沉聲問道。

    “欺君罪。”胡貞壓低道︰“陛下的怒火將無可遏止。”

    沈默感覺有難于|解。他使勁搖頭。艱難問道︰“我怎麼無法理解呢?”

    “有許事情你不知道。沒法理解是正常的。”胡宗憲輕聲道︰“你只要把這句話轉告給張部堂。他然什麼都明白。”胡宗憲的嘴巴極緊。只要他不想說了。沈默便什麼也問不出來。

    這時船身輕微一頓。重新靠回了斷橋邊。分別的時刻到了。

    沈安和胡宗憲的書童捧來衣帽。給二位大人換上。沈默剛要往艙外走。卻後的胡宗低聲道︰“一直是你問我是不是也該我問你了?”

    “來而不往非禮也。”沈默回頭道︰“我不想禮非梅林兄。”

    胡宗憲看著他的眼。一字一句的問道︰“你還準備站在張總督那一邊嗎?”

    沈默用兩指輕捋一下大氅的衣襟。動作不帶一絲煙火氣。只聽他輕笑一聲道︰“下官奉地是皇命。辦的是皇差所以是站在陛下那一邊。”說著朝他拱手道︰“承蒙梅林兄厚待。小弟不勝感激。請梅林兄留步。”便在鐵柱的接應下。飄然去了。

    神色復雜的望著很快消失在雪夜中的馬車。胡宗憲並沒有返回船艙。他扶著艙壁站在甲上任雪花渾身裹成白色。卻仍在一動不動地想著心事。

    身後的書童輕聲問︰“大人。我們回去吧?”

    好半天胡宗憲才緩緩點頭身上落雪便撲撲簌簌下來。露出原本的灰色。他臉上自嘲的色彩越發濃重起來。聲低嘆道︰“永遠都洗不白了……”

    ~~-~~-~~-~~-~~-~~-~~-~~~~~-~~-~~-~~-~~-~

    胡宗憲回到欽差衙署時。趙文華正在花廳里聽曲。他在外面等候半晌。直到聽見曲子終了。才讓稟一聲。邁步走了進去。

    便見趙侍郎舒服的倚在軟榻之上。身周圍還圍攏著五個如花似玉地侍女兩女為他捶捶腿。兩女為他捏臂。還有一女跪在他的背後。以雙膝為枕。讓趙文華躺在她的腿上。為他輕柔地按捏頸脖。所謂溫柔鄉脂粉堆也不過如此。

    胡宗憲對這一套已習以為常了。他朝屋里塗脂抹粉。穿著花花綠綠戲服的一個男子點點頭。便對趙文華拱手道︰“梅村兄。小弟回來復命了。”趙文華字元質號梅村比胡宗憲大九歲。兩人因為一個號“梅村”一個號“梅林”。寫起來極為相近。便拜了把子。稱兄道弟。關系更勝尋常。

    趙文華摸一摸身邊侍女柔滑的大腿。這才緩緩坐起身來。招呼胡宗憲坐下道︰“老弟快坐下暖暖身子。”便迫不及待的問道︰“怎麼樣。那小子答應了嗎?”他恨不的將張經打入十八層地獄。不放過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就沈默這種人言輕的小角都要利用……卻又自持身份不屑與他交往。所以才派胡宗憲代為說和。

    殊不知胡汝貞陽奉陰違。非但沒有拉攏沈默。還他給張經示警。如果讓趙文華知道真相。定然不會再跟他客氣。但胡宗憲極為謹慎。將約會定在湖中游上。就算趙文華派人盯梢也可奈何。所以他不不忙道︰“至少的態度是好。答應的也很痛快。但是人心隔肚皮。到底會不會彈劾張經。不到他上書地那一刻。誰也不敢打包票。”他說好似言之鑿鑿。實際什麼也沒保證。

    這時候無論怎樣都好擺脫干系。

    趙文華卻沒想他這遠。他有些郁悶道︰“別看他屁大點官。毛權力都沒有。可偏偏卻又密折專奏權。章是由錦衣衛北鎮撫司傳遞。而不經過我的通政司。不哪還用老弟偏勞這趟。”

    “為兄長分憂。是小弟應該做的”胡宗憲謙遜笑道。

    說話間。方才那個戲子已經褪下戲服洗去臉上的粉底。換上尋常士子裝束。卻是一個相貌俊美的書生。只是鼻子有些鉤。嘴唇也太薄。看來不那麼忠厚

    他端著托盤上來。將茶水點心擺在桌上。便就勢在榻沿。安靜聽兩人說話。

    趙胡二人也不避他。他不是府上奴僕。而是趙文華的幕僚。姓羅名龍文字含章。也是在趙侍郎最窘迫的時候投奔而。所以頗受優待。

    兩人說了一會。話題又回到張經到底會不會倒台上。趙文華憂慮道︰“今兒個下午收到老爺子的報告。說是徐階已經穩住了陛下。答應暫時不任命新的總督替代……這是不是說明。陛下還沒有對張經死心呢?”

    胡宗憲搖搖道︰“無論如何。張經這個總督都做到頭了。”

    “老弟何以為見?”趙文華眼前一道。

    “因為他的滅方。與朝廷是著地。”胡宗憲輕聲道︰“陛下和內閣希望“速剿”。他卻主張“緩剿”。在策略上與朝廷大政不一致。這才是導致陛下不滿的根本原因。”十分篤定道︰“就算這一關讓他闖過去了。不久的將來。也依然會因此觸怒陛下的。所以陛下一定會換人的。”他這話還隱含著一層意思。那就是皇帝剛自用。順之者昌逆之者亡的性格。是不會容忍張經的一意孤行的。

    趙文聽懂了這層思。拊掌笑道︰“妙啊。汝貞。汝真乃大才也!”

    羅龍文雖然沒聽懂這層意思。但他慣會察言觀色。見趙文華如釋重負。知道胡宗憲為他解決了一大心病。便跟著稱贊道︰“我看東南奇才屬明公第一。胡公第二!朝廷要想平定東南。還的倚仗二位大人啊。

    ”

    趙文華的意的哈哈大笑道︰“不錯。到時候扳倒了張經。我來做這個總督。汝貞你取代李天寵。咱們兄弟齊心。齊力斷金。非要把前人干不成的事情給干成了!”

    胡宗憲輕聲道︰“那小弟就等著依仗騰達了。”便也跟著笑了起來。

    ~~~~~-~~-~~-~~-~~-~~~~~-~~-~~-~~-~~-~

    他們這邊歡天喜地。總督行轅那邊卻如冰天雪地。沈默一回去便求見張部堂。在簽押房中把胡宗憲地話全盤托出。

    聽完沈默所說。張經便一動不動的坐在那里。仿佛泥塑一般。其實他在今天早晨便收到徐老的來信。已經知道錦衣衛下的事情。且徐閣老同樣告誡他。不的輕舉妄動。當時張總督還不在意。他認為只要打一個打勝仗。便可一俊遮百丑。將這一頁蓋過去了。但現在胡宗憲又一次提醒自己。這讓張總督不不靜下心來。好好權衡一下其中的利的失。

    好在沈默極有耐心。索性閉目養等著他。直到外面三更鼓響。張經才回過神來。兩眼空洞無神道︰“半年的籌劃隱忍。終于把敵人引誘出來。狼土兵已經到位。各路大軍也已到齊。只等老夫一聲令下。便要發動總攻。”說著目光漸漸堅定起來道︰“現在是箭在弦上。不不發了!”

    沈默輕聲道︰“如果真如胡巡按說怎麼辦?”

    張經緩緩搖頭道︰“當然不行。但如果老夫取的一場決定性的勝利。就算那些人想要辦我。也的先問過天下的百姓!”

    見他心意已決。沈默便起身拱手︰“學生靜候大人的捷報!”

    張經呵呵笑道︰“拙言。可想看一看那些不可一世的倭寇。是怎樣全軍覆沒的?”

    “求之不的。”沈默歡道。

    “且耐心等著。這幾日老夫便會喚你同去。”張自信笑道︰“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

    “下官深信不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happyboy2006 發表於 2010-2-14 07:45 PM

第一八六章 長夜難眠

一夜,沈默噩夢連連,他一時夢見自己被清流指責下人唾棄;一時又夢見嚴黨將自己歸為張經一黨,跟著張部堂一起被錦衣衛解往京城,關進暗無天日的詔獄之中,遭受各種各樣的酷刑,痛得他哇哇大叫道︰“我招,我全招……”

    直到眼前忽然一亮,有人在耳邊輕聲呼喚,才把他從噩夢中拯救出來。猛地睜開眼楮,便見看柔娘正滿臉關切的望著自己。

    一看到那張柔美的面龐,和精美奢華的紗帳,沈默這才長舒口氣,大口大口的喘息起來。

    柔娘見他滿頭冷汗,趕緊取來毛巾,用溫過後,為他輕輕的擦拭。在她輕柔如水的撫慰下,沈默砰砰的心跳終于平靜下來,輕聲問道︰“幾時了?”

    柔娘望一眼桌上的沙漏,柔聲答道︰“快卯時了大人。”

    “才睡了兩個時辰?”沈默喃喃道︰“我感覺好漫長啊。”

    柔娘輕聲道︰“睡不踏實就覺著夜長。”

    “是啊,”沈默嘆氣道︰“我今晚是睡不踏實了。”說著呵呵一笑道︰“抱歉啊,倒是打擾你睡覺了。”

    柔娘趕緊搖頭道︰“大人言重了,照顧您是奴婢的本分,怎麼能說是打攪呢?”

    沈默笑道︰“橫豎天快了,索性不睡了,不如你陪我說會話吧。”見她坐在床沿上,身上僅著白紗中單,便踢踢被子道︰“咱倆一人蓋一頭,可別凍著了。”他經打定主意了,送到嘴邊的肥肉,不吃白不吃。不過他不願意用強,因為對于心理年齡已近中年的男人來說,更享受曖昧的過程。

    柔娘想不到一直彬彬有禮的沈大人。竟然會提出如此唐突地邀請。不由又羞又怕……雖知道這是早晚地事。但畢竟是第一次。身體完全不聽使喚。不由自主地蜷在床位。哆哆嗦嗦道︰“奴婢不冷……”

    “叫你蓋你就蓋。”沈默見她果然緊張。千萬別投降太早。不然就不好玩了。便緊緊被子。將自己裹起來。裝作若無其事道︰“今天下雪了。屋里還是挺冷地。”

    他這一做作。倒把柔娘給弄得不好意思了。心說︰‘看來是我想岔了。人家沈大人乃是不亂地正人君子呢。’一顆揪成一團地芳心這才放下來。輕聲道︰“奴婢再給您加一個暖籠。”說著便要下床。卻被沈默攔住道︰“大晚上地就別興師動眾了。鑽進被子就不冷了。”把屋子弄得跟蒸籠似地。怎麼玩‘大被同臥’地把戲?

    柔娘只好從床地另一頭鑽進被子。將自己地身子緊緊裹起來。連頭都不敢抬。

    這床大被子也大。兩人雖然抵足而坐。也挨不著誰。沈默佯怪道︰“你連頭都不抬。咱們怎麼聊天啊?”

    柔娘這才微微抬起頭。滿臉通紅地輕聲道︰“奴婢什麼都不懂。怕掃了大人地興致。”

    沈默搖頭笑道︰“你知道王鞏和甦軾,就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子,怎麼能說什麼都不懂呢?”

    聽到他這話,柔娘剛抬起來的頭,又一次低了下去,過一會兒才幽幽道︰“家破人亡了,沒有家了。”

    ~~~~~~~~~~~~~~~~~~~~~~~~~~~~~~~~~~~~~~~~~~~~~~

    見她神色淒婉,沈默便不再追問,輕聲安慰道︰“總是已經過去了,還是要向前看的。”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柔娘趕緊用手背拭去眼眶的淚花,強笑道︰“奴婢真該死,惹得大人不開心了。”

    沈默搖頭笑道︰“不礙事地。”便問她讀過什麼書,柔娘輕聲道︰“都是小時候讀的,女孩子也不指望進學,看書只當消遣,所以看得很雜,一時也說不上來。”

    沈默用下巴指指外面,笑道︰“書架上地書都看過吧?”

    柔娘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待見沈大人依然面帶微笑,這才放下心來,吐吐小舌頭道︰“您是怎麼知道的?”

    沈默得意笑道︰“我在好幾本書里看到過淡紅色細痕,想必是你看書時無意中劃上去的吧。”說著看一眼柔娘露在被子外面地玉手,卻不由呆住了。只見在昏黃的燈光下,那雙細膩縴細的小手,顯得晶瑩光滑,似無骨般柔軟,在指甲上粉紅色的鳳仙花汁的映襯下,更顯得像白雪般玉潔。

    柔娘察覺到她火辣辣的眼神,不由自主的便縮了下手,旋即意識到自己的身份,只好強忍著羞意,將手停在被子外,讓他看個夠。想不到沈默卻臉薄起來,滿是尷尬的笑道︰“看吧,就是你劃上的。

    ”

    見他移開目光,柔娘也松一口氣,小聲道︰“奴婢自從進府後,便一直在這院子里,從來也沒人安排事情

    漫慢開了,請大人恕罪。”

    沈默笑笑道︰“又不是我給發月錢,請我恕那門子罪?”說著有些難以置信道︰“你是說,你到這里後,這是第一次伺候人?”

    柔娘點點頭道︰“在里一年,再加上在南京的兩年,基本上沒有事情做。”

    沈默吃驚道︰“讓你說的我都想來總督府干活了,世上還有這麼好的差事?”

    “大人真會說笑。”柔娘掩口笑道︰“當然不是所有人都這樣,而是只有我們這些……”說著神色一黯,便把原本的話咽到了肚子里,轉而低聲道︰“反正以後就不可能這麼清閑了。”

    沈默卻知道她意思……她們是府里專門培養的,用來陪侍貴客的貼身侍女,非得是純潔處子,還要能解風情,有格調,自然珍貴無比,輕易不會使動。但在一次陪侍之後,便不再有資格繼續待在這兒,而是要像一般的使女那樣,什麼端屎端尿、洗衣掃地的粗活都得干,仿佛從天上掉到地下一般。

    想到這,他心里大為不忍,說‘總不能為了一夕之歡,就把人家姑娘的好日子給毀了。’總體來說,他是個可以克制自己欲望的人,而且雖然前世有些大男子主義,但與這個時代的男人相比,簡直可以算是婦女之友了。即使已經二世為人,他仍然無法將女性視為玩物,也就無法不去考慮對柔娘的影響。尋思一會兒,他輕聲道︰“放心吧,我不會動你的,這樣你就可以繼續悠閑地看你的書了。”

    聽到他如暖般的話語,柔娘的淚水奪眶而出,用錦被緊緊捂住臉,無聲的哭泣起來。

    她的表現讓沈默很錯愕,他以為就算不是歡天喜地,至少該向自己道個謝,怎麼就哭得這麼傷心呢?

    好在沒哭多長時間,娘便意識到自己並沒有哭泣的權利,她擦干淚水,從床上下地,跪在沈默面前,用盡最大的勇氣道︰“大人的恩情奴婢心領了,但奴婢就是這麼個命,過得去初一,過不去十五,與其將來被知什麼人糟蹋了,還不如,還不如,”她的臉紅得如煮熟的蝦子,後面的話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了。

    但有些話不用說也明白,見跪在地上求自己寵幸,卻沒有絲毫得意,反而滿心都是垂憐……如果那個時代,像柔娘這樣美麗的女子,肯定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可現在她只能接受比草還低賤的命運,什麼選擇的權力都沒有。

    暗嘆一聲,他伸手扶起跪在地上的,便收回雙手,輕聲道︰“你我能抵足夜話,也是一段奇妙的緣分。罷了罷了,讓本官盡量幫幫你吧。”

    柔娘抬起頭,難以置信的望著沈默,他卻一言不發,什麼都不說……殊不知沈大人正在暗暗後悔,心中罵道︰‘能把一段旖旎搞得如此高尚,你怎麼就對女人狠不下心來呢?’

    ~~~~~~~~~~~~~~~~~~~~~~~~~~~~~~~~~~~~~~~~~~~~~~~~~~~~

    等到了天亮以後,兩人若無其事的起身,該伺候的伺候,該享受的享受,仿佛一切都沒發生。正在吃早飯呢,便聽外面一陣嘰嘰喳喳,不一會兒,柔娘領進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娃來,正是那可愛的小阿蠻。

    一看到她,沈默的臉上便浮現出由衷的笑容,只是口里還含著小米稀飯,得趕緊咽下去才能打招呼。

    阿蠻是個有禮貌的好孩子,一看到沈默也很開心,雙眼眯成月牙兒一般,脆生生道︰“大叔,你早啊。

    ”

    笑容凝滯在沈默的臉上,他差點沒被噎死,也不顧口里還有東西了,噴道︰“我有那麼老嗎?”

    阿蠻嚇得直往柔娘身後藏,柔娘趕緊解釋道︰“大人,這是瓦氏夫人的小孫女,說要來烤……小鳥。”

    沈默哪用她介紹,趕緊起身對阿蠻又作揖又道歉,直說自己剛才是嗆著了,所以說話才那麼大聲。

    阿蠻怯生生道︰“那我們可以去烤鳥了嗎,大叔?”這孩子一時還沒有從驚嚇中回過勁兒來。

    沈默自然不敢再大聲,只好擺出一副最和藹的笑容道︰“叫我大哥,不要叫我大叔,好嗎?”

    “好吧,大叔。”阿蠻認真的點頭道︰“我們現在可以去烤鳥了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happyboy2006 發表於 2010-2-14 08:09 PM

第一八七章 抓鳥

阿蠻見沈默和顏悅色,便不那麼怯了,從柔娘身後蹦手拉著沈默的胳膊便往外走,口中興奮的叫道︰“鳥…鳥……”

    沈默只好擱下飯碗,對柔娘道︰“我陪阿蠻出去抓鳥了,你要是沒事兒也跟過來幫忙。”

    柔娘起先挺矛盾,但一聽到‘幫忙’二字,便小小歡喜的點頭道︰“大人可要準備什麼器具?”

    “找一張捕鳥的網子就行。”沈默撓~頭道︰“還是讓鐵柱去找吧,你去找些米粒,用香油拌一拌拿去湖邊。”

    阿蠻激動道︰“阿蠻干什麼?”

    沈默順手抄起後的笤帚,笑道︰“跟我掃雪去。”便拉著蹦蹦跳跳的小女娃往湖邊去了。

    走在密封的長廊中,只見檐上掛著十來個精致的鳥籠子,里面養著鸚鵡、八哥、畫眉、百靈等十幾對觀賞小鳥,與長廊里的常綠植物一起,營造出一種生機盎然的氛圍。

    阿蠻突然停腳步不走了,沈默低頭看,便見她輕咬著手指,仰著小腦袋,目不轉瞬的盯著籠子里的一對虎皮鸚鵡……沈默心說小孩子果然都是喜歡漂亮小鳥的。

    卻見阿蠻仰起頭,很認真的對他︰“烤綠鳥。”

    沈默嘴角無力抽動幾下,這才知道在小阿蠻的眼中,那就是一個鳥籠里關著一盤菜啊。干笑一聲道︰“呵呵,家養的味道差些,還是野味烤起來更帶勁。”便拉著依依不舍的小女娃,快步離開了長廊。

    外面大雪初晴。一層寸許厚積雪覆蓋了園中地花草。阿蠻四處看看。一雙烏溜溜地大眼楮滿是疑惑道︰“鳥在哪啊。大叔?”

    沈默心中充滿了挫敗感。捏捏阿肉乎乎地腮幫子道︰“阿蠻。你一叫‘大叔’我心里就難過。一難過就忘了怎麼捕鳥。所以……”

    “不叫了。”小女娃很痛快道。

    沈默咽口吐沫。心說好歹找到對付她地辦法了。便拉著阿蠻往湖東邊地觀魚台去了。這幾個月地前線巡視。讓他養成了勘察地形地好習慣。雖然只在湖邊轉過一次。卻已經發現這里是鳥雀光顧地地方。回去後他還特意問過柔娘。知道這里是園中通常喂魚地地方……

    南宋畫師定下‘西湖十景’時。這盧園便被列入其中。名曰‘花港觀魚’。花港便是指地近花家山地盧園。觀魚便是觀這個湖中放養地數萬尾金鱗紅鯉……這麼多魚都在觀魚台喂養。地面上自然落得不少米粒飯渣。便成了鳥兒們地食堂……尤其是在這個雪蓋大地、無處找食地時候。鳥兒們無疑會更青睞這里。

    果不其然。當沈默帶著阿蠻到了觀魚台時。數丈方圓地雪地上。已經落了十幾只各色小鳥。正在蹦蹦跳跳地找食吃。南方下雪少。許多小鳥都是第一次踫到這種天氣。在雪地上蹦來蹦去。也找不到一點吃地。

    也許是在府上養尊處優慣了,這些小鳥也不甚怕人,直到那一大一小到了近前,才撲撲拉拉飛起來,卻也不飛遠了,而是停在牆頭上、樹梢上,歪著腦袋看這兩個壞家伙,頗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意思。

    阿蠻惋惜道︰“都飛了,不然可以全烤了。”

    沈默摸摸她的腦袋,笑道︰“莫要著急,待會布置好了,咱們躲起來,鳥還會下來地。”

    “快點吧,快點吧。”阿蠻鼓掌跳腳道。

    ~~~~~~~~~~~~~~~~~~~~~~~~~~~~~~~~~~~~~~~~~~~

    沈默剛用笤帚將觀鳥台上的積雪掃淨,鐵柱便送了一張鳥網來,他更是捕鳥捉魚的老手,兩人配合之下,支一張厲害地鳥網卻是小菜一碟。

    沈默先伸手試了試風向,因為鳥群在落地之前,為了不毛都是頂風著陸的。所以網子要順風安,如果頂風的話,便會擋住鳥下來的路。

    兩人把一網罩住丈許闊地平台,安好網之後拉一下試試,結果一下就快速的翻扣過來,顯然十分成功。

    這時柔娘也端了一盆泡好的米飯過來,沈默聞著出了香油味,還有些酒味,笑著問道︰“怎麼還摻了酒?”柔娘小聲道︰“這樣鳥吃了便會反應遲鈍,好抓的緊。”

    沈默大喜道︰“想不到你這麼會玩。”

    柔娘的小臉登時紅了,垂首道︰“奴婢只是聽說的。”

    沈默笑著接過盆子,小阿蠻便自告奮勇,將米飯全部灑在網下,做完這一切,沈默笑道︰“咱們去躲著吧,說不得一次能逮個七八只。”

    待眾人躲到假山後面時,鐵柱嘿嘿一笑道︰“大人,

    好法子,可以一下逮個十幾只。”

    “別賣關子了,快點吧。

    ”笑罵道。

    鐵柱便從懷里掏出個竹哨,含在嘴里嗚嗚地吹來。沒一會兒便看到天上盤旋地鳥兒越來越多,卻是被哨聲吸引,從四面八方趕過來了。

    飛到觀魚台附近的鳥群,見左右無人,幾只大膽地鳥便條件反射的地飛下來,想要尋美食,待落到半空就聞見濃烈的香氣,不由飛得更快了。有道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那絕對是不含糊地。

    阿蠻緊緊的握沈默的大手,緊張的腮幫子都鼓起來,邊上的柔娘也睜大眼楮,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兩人一齊盯著沈默的雙手,那里挽著拉網的粗繩,心中焦急道︰‘快拉呀,快拉呀,不拉就又飛了。’

    沈默卻不為所動,兒時的驗告訴他,大部分鳥兒都是膽小的,非得等著少數膽大的確定沒有危險,才會便俯沖下來。

    看著那些歡喜的低頭吃米,他的心也提到嗓子眼了,時間變得極為漫長,等啊等啊,怎麼老不見大部隊飛下來呢?

    就在他快要失去耐性,準備先落為安,逮到幾只算幾只時,突然聽到天上撲啦啦的破風聲,抬頭一看,便見鳥群終于俯沖下來。

    ~~~~~~~~~~~~~~~~~~~~~~~~~~~~~~~~~~~~~~~~~~~

    經過細致觀察後,鳥群相信沒有問題了,終于紛紛落下,開始嘰嘰喳喳的搶食吃,再也無暇顧及其它。

    沈默這才雙手合力一拉,那丈許見方的大網便猛然倒下。

    受驚的鳥群想要撲稜翅子,卻發小腦子有點暈,翅膀也有些不靈便,起飛便慢了一拍—便紛紛撞在了順風扣下的大網上。除了在邊上的幾只幸運鳥沒被網著,驚恐萬狀,晃晃悠悠的飛走了,大部分鳥兒都被這一網兜子打盡了。

    網扣下的瞬間,阿蠻便像小鹿一般沖了出去,圍著猶在不停騷動的大網快樂的轉圈,一邊鼓掌一邊歡叫道︰“抓住嘍抓住嘍。”

    沈默也從假山後面轉出來,走過來數一數,見網下被扣住了足足有二十多只小鳥,個別的已經被迅速翻扣過來的網繩打飛了腦袋,但大多數還活著,都在驚恐地連竄帶蹦!

    便笑著給阿蠻指點道︰“這是藍背,這是雲雀,這是,這是沙雞、這是鵑鳩,這是麻雀……”聽沈默說著,阿蠻已經口水直流,使勁的搖著他的大手道︰“快,快……”

    沈默便吩咐鐵柱處理一下這些鳥,黑大個便不慌不忙地掀開網的一角兒,隨手抓出一只,大拇指和食指一用力,那鳥便沒了聲息,然後扔進麻袋。他的動作極快,不一會兒便把鳥兒逮了個七七八八。

    正抓得起勁兒呢,沈默突然道︰“留一個,別全掐嘍!”鐵柱呵呵一笑道︰“就省一個活的了。”便把最後一個交給他,沈默又讓他重新支起網來,自個則將那只小鳥的腳拴在塊石頭上,擱到網底下。

    阿蠻好奇的問為什麼,沈默笑道︰“小鳥驚了一次,就很難再下來了,除非有同類在下面覓食,才能放松警惕。”

    這次鐵柱吹了很長時間的鳥哨,才重新聚攏起一群鳥兒,那些鳥果然在天上盤旋良久,待看到地上的小鳥一直沒有危險後,這才從天上沖下來。

    鳥落網也落,又逮了十幾只。待鐵柱收拾完戰場後,沈默卻不讓再支網了︰“這些已經足夠了,總得給小鳥留條活路吧。”

    阿蠻大點其頭道︰“嗯,得留著下次吃。”

    沈默哈哈大笑道︰“是這個道理。”

    ~~~~~~~~~~~~~~~~~~~~~~~~~~~~~~~~~~~~~~~~~

    捉夠了鳥自然就要烤了,沈默再一次分配任務道︰“鐵柱,你去湖邊挖些膠泥過來。”再看看柔娘,心說這姑娘可真好看,越看越好看啊,便柔聲道︰“你去廚房要些五香,醬油,鹽,還有花雕過來。”

    “我呢我呢?”阿蠻跳腳道︰“阿蠻也要干活!”

    沈默笑道︰“你跟我去掰松枝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happyboy2006 發表於 2010-2-14 08:12 PM

官居一品   第一八八章 誰說女子不如男

    美食在前。所有人的動作都很快。沈阿蠻砍了樹枝。抱著到了假山後面……當然不能指望這個生火。他早就人備好一袋子木炭送過來了。

    柔娘已經把沈默要的調料端來。趕緊幫著他倆把炭堆好。再把松枝排在上面。最後支起火架子。這時候鐵柱也端著一盆黃泥巴過來了。沈默一看便笑道︰“是個懂行的啊。我方才還在擔心。可千萬別弄些黑了吧唧的淤泥過來。”

    鐵柱兩條褲腿上全是泥巴。呵呵笑道︰“大人太小看鐵柱了。俺是會做叫花雞的。”

    沈默笑道︰“基本上一個原理。”

    便讓他把那盆泥巴擱到的上。再將那些作料統統倒進泥里。便脫下外袍擼起袖子。使勁和起來。

    待把泥巴和作攪勻了。沈默就從布袋里摸出個小鳥來。用泥巴緊緊的裹起來。形成一個密不透風的鳥狀泥團。阿蠻看著好玩。便也學他捲起袖子。將一雙白嫩的小手伸進泥巴里。認真的玩起泥巴來。

    鐵柱也想湊上幫忙。卻被沈默趕去生火。這下兩大一小都忙起來了。就剩下柔娘無事可做。她發現哪頭都不好插手。便輕聲道︰“奴裨會做竹筒香飯……”

    沈默笑道︰“那敢情好啊。光吃也不行。有米飯更好了。”柔娘仿佛領了聖旨一般。開心的告個罪。便去廚房準備了。

    ~~~~~-~~-~~-~~-~~-~~-~~-~~-~~-

    一共三四十只小鳥。但沈默和阿蠻卻捏了老長時間。蓋因他看到小阿蠻全神貫注的樣太可愛了。總是忍不住捉弄小家伙。一會兒用泥巴去點阿蠻的鼻子。一會扮鬼臉逗她笑。一會兒又教她玩泥巴。以至于柔都去而復返了他倆才剛剛捏完。

    娘將幾個裝著精米臘肉和適量水竹筒掛在火堆上慢燒細烤。沈默則將裹好的鳥兒緊貼著火烤。見鐵柱把松枝都撤走了。沈默笑罵道︰“瞎勤快。還不把松枝再堆到火上。”

    “有炭不就夠了嗎干嗎還要放松枝啊。”鐵柱一邊乖乖將松枝填到火上。一邊嘟囔道。

    “意外了吧?”沈默笑道︰“告訴你個秘訣。這燻烤肉食。松枝是上品!這玩意兒燒起來會散發松油。那油布在泥團外里面的香味一點都跑不掉。”

    “還真有講究呢。”鐵柱咋舌道。一旁的小阿蠻也使勁點頭。顯然是佩服的緊。

    這時竹筒里的水也沸騰了。柔娘在頂端加上木塞。繼續在火堆里邊烤邊翻。過了一刻鐘。終于一股獨特的清香。她便將竹筒取下來。柔聲道︰“好了。大人。”

    沈默也用木棍敲敲火上的泥團發現像磚塊一樣實了便笑道︰“這也好了。”就將先烤的十個泥團從火上取下。與那幾個竹筒擱在一起。

    雖然這些東西其不揚。但僅憑著直覺阿蠻就知道很好吃。伸手就要去抓……好在沈默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拉回來輕輕彈一下腦殼道︰“小心燙壞了小爪子。”

    阿蠻後怕的吐吐小舌頭。便趴在沈默的背上。癡癡的望著那一堆美味。卻再也不敢動手了。

    感覺溫度降差不多了。沈默便柔娘將那些泥塊敲開。只見小鳥們就像脫去了衣服一般。所有的毛都被泥巴帶走了。出通身光亮油脂外溢的鳥身子且皮也有一點焦黃。讓人看著就直咽口水……低頭看看阿蠻只見女娃的口水都到他的褲子上了。便拍拍她的小腦袋道︰“吃吧。”

   柔 娘便將一直無從認起的小鳥端阿蠻面前。阿蠻咽一下口水。卻又將其送到沈默手里。用一種很堅決的語氣道︰“阿嬤說。小孩子要最後才能吃。”沈默不由對那位壯族老夫人十分好奇。不忍心破壞人家的教育成果。便笑道︰“柔娘。快再砸開幾個。大家一起吃。

    ”

    和在泥中的各色大料的味道一點都沒跑。聞起來鮮香撲鼻。吃起來酥嫩無比。讓沈默顧不的舌頭快要被燙掉了。一邊絲絲吸著氣。一邊不住口的吃下了去。他用余光看看鐵柱。在極沒有吃相的著;再看看小阿蠻。也在全神貫注的對付碟子里的小鳥。已經吃的滿臉是油。卻連擦擦的功夫都沒有……就連吃相斯文的柔娘。速度也是不慢的。

    沈默便安心享用下。接連吃了四只小鳥。拍拍肚子道︰“六成飽了的再吃點米飯了。”柔娘趕緊下手中的盤子。用小刀將竹筒輕輕破開。一股混合著米香竹香和臘肉香的味道便溢出來。沈默一嘗。飯香松軟。粒粒入味。一吃便停不下來。

    鐵柱和阿蠻更是沒有吃相。直到再也吃不下了。倆人才舒服的靠在石壁上。滿意的打著飽嗝。

    ~~~~~-~~-~~-~~-~~-~~-~~-~~-~~-~~~-~~-~~

    雖然是中午時分。但雪化時畢竟還是冷的。稍稍做了一會兒。沈默便拍拍肚皮站起來道︰“別再外面待著了。這鬼天氣不是曬太陽的時候。”

   柔娘已經將所有東西收拾整齊。輕聲道︰“大人。還剩下十來個小鳥。”

    “撥出四個來。其余的給何大俠他們送去。”沈默說著朝阿蠻笑道︰“剩下的四個你拿去。給你家阿嬤嘗嘗。”

    一聽到阿嬤的名字。蠻便不由自主的往身上看。卻見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只小泥猴。小臉滿是愁苦道︰“會被打的。”

    沈默一看也是。看著自己孩子小公主似的出去。小乞丐一樣回來都打屁股。他可不忍心小阿蠻挨打。想一想便笑道︰“我送你回去吧。”當然他對那位神秘的瓦氏夫人也好奇的緊。

    阿蠻這才放了心。拉著沈默便要回去。沈默接過柔娘遞上的一包烤鳥。踢一腳仍在地上打嗝的鐵柱道︰“把這里恢復原樣。”便領著阿蠻走了。

    他先帶阿回去把小臉小手洗淨。自己也換了身色的儒衫。這才在阿蠻的帶領下。到隔壁的跨院。沈默見那修竹掩映的門洞外。站著兩個身著藍黑色衣褲。手持鋼叉的壯兵戰士。正滿臉警覺的望著自己。

    待看見站在他身邊的阿蠻後。其中一個兵道︰“小姐。你可回來了。再晚一步太夫人就走了。”

    阿蠻吐吐舌頭。便拉著沈默往里走。誰知那兩個兵伸手攔住他道︰“你是什麼人?”

    想一想。還是不惹的好。沈默便從袖里掏出拜帖道︰“下官欽命浙江巡察使。前來拜會瓦總戎。

    ”

    這下到讓兩個兵吃驚不小。他們來這時間不短了。卻第一次看到除了張總督之外的漢人。來這里拜會他們的頭領。一時竟然不知該怎麼回答。

    見他們怠慢沈大叔。阿蠻就不干了。一把拿過沈默的拜帖。朝兩個呆木頭扮個鬼臉。便自己跑進去。一邊跑還一邊脆叫道︰“阿嬤阿嬤有客人了。”

    過了好一會兒。便有兩個纏著頭。著藍布袍的女官從院子里出來。對沈默行一個壯族禮節道︰“有請沈大人。”

    沈默知道不能跟他在禮節糾纏。便笑笑道︰“麻煩二位帶路。”

    ~~~~~-~~-~~-~~-~~-~~-~~-

    當他跟著兩個女官進去時。便見幾名甲冑俱全的女兵牽著駿馬。整齊的立在院子里。顯然是準備出發了。

    再往正屋看去。便見一個滿頭銀發。身材高大的老婦人。穿一身亮銀色的盔甲。披著猩紅色的斗篷。反手握著劍柄。昂然立在台階之上。雖然年近花甲。但威武人。尤其是她的目光。明亮有神。完全不像這個年紀的老人。

    沈默已經從張經那里的知了老人的身份——瓦氏夫人原名花。廣西田州土官猛之妻。嘉靖六年。猛戰敗而亡。按夫死子襲。子幼妻襲之制。瓦氏夫人襲任田州宣撫使。管理一州事務。手下更有一支強大的族兵——壯兵。又因作戰凶猛。而被稱為狼兵。

    張經在任兩廣總督。曾經多次調過她和她的族人作戰。對機智而有膽略的瓦氏夫人和那些戰斗力十分彪悍的兵留下了深刻印象。

    其實不到萬不的已。張經是不好意思再征召瓦氏夫人了。因為在平定海南黎族叛亂的過程中。人家唯一的兒子也陣亡了。但現在東南急需注入一股血勇之氣。他第一個便想起了瓦氏夫人。希望她的精銳兵能喚醒浙兵的斗志和血性。所以還是發出了征調令——征調廣西壯族土官所屬的兵和其他少民族的部隊前往東南沿海抗倭。

    當兩廣督府把征調兵的命令送田州時。已經朝廷失去了丈夫和兒子的瓦氏夫人。毫不猶豫的接受征召。被推舉為廣西總兵。率領田州歸順州南丹州那的州東蘭州等各州的軍隊六千八百余人。沒要國家一錢一糧。自己背著干糧。步行幾千里。趕到了抗倭戰場!

    面對著這樣一位老夫人。沈默怎能不心生敬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happyboy2006 發表於 2010-2-14 08:16 PM

第一八九章 箭在弦上

瓦氏夫人在朝自己微笑,沈默趕緊躬身︰“學生過總戎大人。”

    老夫人搖頭道︰“我不是什麼總兵,還是稱老太婆瓦夫人吧。”

    沈默微笑道︰“我也不是什麼大人,老夫人還是稱呼在下的表字拙言吧。”

    瓦氏夫人端詳他一會兒道︰“大人果然與其他的官兒不同……”說著便呵呵笑起來道︰“老太婆見過的大明官兒,無不把官威看的比什麼都重,像大人這樣不在乎的,還是頭一次見。

    ”

    沈默笑笑道︰“也不是不在乎,只是在您的面前,我實在沒資格裝模作樣。”

    瓦氏夫人搖頭笑,這才側身道︰“請大人進去用茶。”

    沈默微笑道︰“看您的屬下在收拾東西,我就不進去添亂了。”

    瓦氏夫人點頭道︰“老太婆要上戰場了。”

    默輕聲道︰“我聽部堂大人說了,太夫人和您的麾下將士,大老遠來到江南,剛歇了沒幾天,便數次請纓出戰了。”

    瓦夫人朗聲笑道︰“我們七千布壯。自己背著干糧到這兒來。是為了上陣殺敵。建立功業。不是為了住這神仙宮殿。過富貴日子地。”

    沈默心說這就是覺悟上地差距啊。怎我在這兒住著就挺享受呢?他不好意思地笑道︰“張部堂已經開始部署決戰了。太夫人以後不愁沒仗打。”

    瓦氏夫人點道︰“確實該打一仗了。不然這人間天堂都要變成十八層地獄了。”老太太說話很直。讓沈默地臉上火辣辣地。

    好在這時阿蠻換了身干淨地衣裳出來。像小貓一樣抱著奶奶地手道︰“阿嬤。你什麼時候回來呀?”她還不懂什麼叫戰爭。只以為奶奶像往常一樣出遠門呢。

    瓦氏夫人慈愛著撫著她地頭。微笑道︰“阿蠻在這里乖乖呆著。等過幾天阿嬤就來接你回去。”她便對沈默笑道︰“阿蠻都把這兩天地事情說了。大人能對一個小孩子信守承諾。老太婆佩服地緊。”

    沈默笑道︰“阿蠻十分懂事。我也十分喜歡這孩子。請太夫人放心吧。我會幫著照顧她地。”

    瓦氏夫人歡喜道︰“這我就放心了。”說著拍拍阿蠻的小腦袋道︰“要聽大叔的話,知道了嗎?”

    阿蠻乖巧地點點頭,輕聲道︰“阿蠻會聽話的。”

    沈默心中無力道︰‘這下可好,我這老大叔是坐實了。’

    ~~~~~~~~~~~~~~~~~~~~~~~~~~~~~~~~~~~~~~~~~~~~~~

    瓦氏夫人走後,總督行轅中的氣氛,也漸漸緊張起來,各路文武官員絡繹不絕,簽押房中召開著一個接一個地會議。

    對于軍情機密,張經從來不避諱沈默,甚至有重大會議,還會預先通知他。在臘月十二這天早晨,便有人來告訴沈默,最後一次戰前會要開始了。

    當他來到前院,只見府中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到了簽押房外,更是有密密麻麻的總督親兵,將一切閑雜人等隔離在五丈之外,確保里面的會議不被任何人偷聽。

    往常暢行無阻的沈默,也被親兵們攔下,直到親兵隊長過來道︰“沈大人是與會人員。”這才讓開一條去路,待他通過後便倏地合上。沈默本來一點都不緊張……因為又不是他打仗……但讓這陣勢一震懾,還真的心肝亂跳起來。

    等他進去簽押房,便見到屋里左問右武坐滿了浙江的官員,他看到唐順之、譚綸等兵備知府,也看到了盧鏜、湯克寬、俞大猷等領兵大將,以及甘陪末座的戚繼光。除了張經李天寵二位大佬之外,抗倭的主要官員都已經到齊了。

    監軍趙文華和巡按御胡宗憲也在其中。

    在座地諸位沈默都見過並交談過,還與許多人有並肩守城之誼,是以他一進來,眾人便紛紛朝他點頭微笑……簽押房乃是一省軍機重地,自然不能如菜市場般喧嘩。

    沈默朝眾人團團抱拳,便在府中僉書的指引下,坐在一個極靠上,卻又不與文武同列的位置上。

    他坐下不久,便聽到三聲鼓響,眾官紛紛起立,又聽有人高唱道︰“總督大人到。”

    在一片‘拜見部堂大人。’的山呼聲中,一身戎裝的抗倭總督張經,便從屏風後轉出,徑直在堂上後坐下。與他一同出來的還有浙江巡撫李天寵,他在左首第一位坐下。

    張經的目光緩緩掃過在場眾人,尤其是在趙文華臉上停留了很久,一想到這一年來所付出的心血、所遭受地冤屈終于要在這一刻水落石出了,張總督的眼角竟有些濕潤。張經深吸口氣道︰“諸位同僚,請坐。”

    待眾人坐下,他那洪亮的聲音繼續響起︰“今日召集諸位,目的不言而喻。現在時間就是勝利,本官直截了當的告訴你們,經過大半年地布置,

    大軍已經準備就緒,並分批到達指定位置。倭寇也在舍之下,主力離開了海島,在林、川沙窪一代盤踞。”

    說著大手一揮︰“上地圖。”

    便有兩位僉書抬著一面巨大地甦杭地圖,放在部堂大人身後。

    張經起身拿起一支短竹棍,指著地圖最東側的兩個黑點道︰“這里是林、川沙窪地賊巢穴,其中北面川沙窪是匪酋王直的一萬五千余人,南邊拓林是徐海地一萬余人,兩者相距不過數十里,護衛犄角,遙相呼應。”

    “部堂大人準備先對哪個動手?”這時候敢開口說話的,非趙文華屬。

    張經冷笑道︰“不監軍大人費心。本官將親帥嘉興、杭州兵馬,以及廣西兵,大舉進駐松江,作勢進剿王直。徐海等聞知嘉杭兵調松江,必以為嘉杭空虛,肯定會率軍突入嘉善,趁機劫掠嘉杭。”

    趙文華一聽就蹦起來道︰“說張大人,雖然本官一直逼你甚緊,卻也不是讓你破罐子破摔,一下招惹兩大倭寇啊。”他也知道倭寇的厲害,以明軍目前的實力是沒法同時應付的。

    “監軍大人不激動,聽本官為你分解。”張經把臉一轉,不再看那張可惡的臉︰“王直和徐海雖然都是大倭首,但兩人卻有本質不同。王直雖然也搶劫,但他骨子里是個商人,徐海雖然也走私,但他卻是個地地道道的強盜。所以王直會顧及本官的大軍,算計成本得失。但徐海不會,他一看到空當,就一定會像頭餓狼一樣撲上來的。”

    趙文華還是擔心道︰“萬一徐海不攻嘉杭,而是與王直前後夾擊,那部堂大人豈不是要偷雞不成蝕把米?”

    張笑一聲道︰“不可能!”便分解道︰“這兩大匪酋關系相當微妙,徐海地叔叔徐乾學,曾經是王直的合伙人,而徐海又是由其叔叔帶入行的,所以王直一直以後輩待徐海,動輒呼︰‘小和尚啊小和尚。’”引得眾人一片低聲哄笑……但這絕不是張總督開玩笑,而是確有其事,因為徐海在下海之前,曾經在杭州靈隱寺當過撞鐘的和尚,法號普淨,又稱明山和尚。

    但是人家徐海現在也是手下數萬人:一方諸侯了,在這樣稱呼他,就算再好的脾氣也會惱,更何況脾氣暴躁、目中無人的‘天差平海大將軍’呢?所以張經很肯定道︰“本官敢斷言,如果徐海遭到攻擊,王直很有可能會去救。但如果王直遭到攻擊,徐海一定會幸災樂禍地。”

    趙文華又冷道︰“大人總是說徐海多麼多麼厲害,難道他連唇亡齒寒的道理都不懂嗎?”

    “本官不會引蛇出洞嗎?”張經哈哈大笑道︰“再說趙大人以為半年以來,本官約束部眾,不許他們出戰是為了什麼?”說著劍眉一挑道︰“示弱而已!”用竹棍一點那兩個黑點,兩眼一瞪道︰“倭寇敢于上岸盤踞,就說明他們已經堅信我軍畏敵怯戰,早已不把我軍放在眼里。”數月的憋屈今天終于吐出來,張經笑得極為暢快,竟有些不管不顧的意思。

    待笑完了便不再理會趙文華,說著一拍驚堂木道︰“眾將聽令!”

    眾將領便轟然起身,只聽部堂大人分派道︰“俞將軍,本官令你率本部五千健卒,督兩千永順土兵開拔進駐嘉善城內。”說著看一眼這個他並不太喜歡的將領道︰“你要注意保密,于子夜進城。

    一到城中即刻戒嚴,不許任何消息傳遞出城。倭寇過嘉善時你不得暴露行跡。但若是倭寇掉頭東歸,便立刻截斷其後路!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其留下。”

    俞大猷拱手領命,朗聲問道︰“敢問人,如果倭寇沒有掉頭呢?”

    “待會再說。”張經淡淡道,說著看一眼自己的愛將盧鏜道︰“聲遠,你率領兩千保靖土兵,及本部五千兵馬在城東雙溪橋設伏,阻敵于石塘灣,此戰務求必勝,絕對不能讓倭寇南下杭州。”

    張經這才對俞大猷道︰“如果倭寇返回,你仍是要不惜一切代價阻擊。”說著將兩支令箭遞給他倆,沉聲道︰“你們二位的目標,便是將倭寇往北攆去,倭寇一旦北遁,本官會立刻率軍返還,與湯克寬的水軍左右夾擊,與爾等完成合圍,力求一戰全殲敵軍!”

    分

    抱歉抱歉,實在抱歉,這章實在太難寫了,因為關于明軍地一連串大捷,史書上的說法自相矛盾,把我也搞得暈頭轉向,寫了又刪,刪了又寫,最後靜下心來比較了半天,才找到一個比較合理的說法...<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happyboy2006 發表於 2010-2-14 08:20 PM

官居一品   第一九零章 兩戰兩勝!

    眾將紛紛領命之,趙文華問出了今天最有水平的一問︰“如果倭寇一路北逃。將各路大軍都甩在後面呢?”

    “本將自有安排。”張經也給出最不負責任的回答。說完便朝滿堂文武揮揮手道︰“都回去各自忙活吧。本官只慶功宴。沒有餞行酒。”

    一眾官員笑道︰“來日痛飲慶功酒!”便一齊向張部堂行禮。徑直回營準備去了。

    但也有幾個沒有走的。比如說巡按御史胡宗憲。他便來到張部堂的案前。拱手道︰“請問部堂大人。卑職可以跟隨出發嗎?”

    張經端詳他片刻。終是點點頭道︰“你跟盧鏜一路。他那邊比較艱苦。你要幫他多出出主意!”

    胡憲雖然知道他這是投桃報李之舉。但也十分激不由站直身子。高聲道︰“下官定不負大人所托!”

    張經著頷首。胡宗憲這才轉身昂首出去。

    時堂中只剩下沈默沒走了。張笑道“拙言啊。跟老夫一路如何?”

    沈默微笑道︰“部堂的安排再好不過了!”

    ~~~~~-~~-~~-~~~~~~-~~-~~-~~-~~-~~-~~

    兩天後。張經率領廣西兵五千。嘉杭兵馬各五千。共計一萬五千人。浩浩蕩蕩的開赴松江。這支隊伍的先期任務是恫嚇川沙窪的王直部。並造成嘉杭兵空的假象。引誘徐海部來攻。後期將參與合圍徐海部。並阻擋王直可能徐海的救援。

    沈默作為巡察使隨軍出。

    大軍一路北上。終于在三天後抵達江府。稍事休整後。便與聞訊趕來的王直大軍對壘。倭寇確實被官軍慣肥了膽子。竟然大喇喇的從巢穴出來。

    沈默已經不是第一次面對倭寇的大部隊了。所以一點也不驚訝。唯一令他感興趣的是這些倭寇的頭領人物中。有地穿盤領袍。一身宋朝官服;有的穿圓領袍。渾身唐裝;還有烏紗帽團領補服。完是大明官服式樣的。往那一站。仿佛個戲台子一般。

    他輕聲問一邊的戚繼光道︰“哪是王直?”戚軍的部隊因為在龍山衛一戰表現太過拉稀。所以並沒有被張總督排入戰斗序列。好在他的勇武也在那戰後傳開。這才讓張經沒有連他一起放棄了。令他跟著觀摩……同時負責巡察使講解況。

    好在心里已經有了練兵大計戚繼光並不算多麼喪。他神色如常的搖搖頭。輕聲道︰“王直向來龜縮在老巢。現在領兵上岸的是他的部屬葉碧川和王清溪。”

    這些倭寇雖然穿千奇百怪但`仗卻不含糊。這年代也不興陣了令人毛骨悚然海螺一吹。就那麼漫山遍野地沖過來。足有七八千人之多。看上去倭寇是準備一上來就把明軍亂棒打死了……雖然這八千人中。有一半是跟著充數的二流子。但從以往的經驗來看。明軍是無論如何都頂不住麼多人的沖鋒地。

    但無論多輝煌地戰績。只能代表過去誰也沒法料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只聽嗚嗚地牛角號毫不示弱的吹響。一隊隊身藍色布袍。手持長短兵刃的以黑布裹頭的兵出現在戰場上。

    一位身穿亮銀甲。掛大紅披風。手持一雙長刀。面帶猙獰鬼面的將領排眾而出。口中發出一聲尖利嘯聲。立刻引了兵們山海嘯的應喝聲。在聲音最高處。那將領便率先沖了出她的長刀所向。數不清的兵緊緊跟隨。就像一道憤怒的海浪迎著倭寇猛烈反撲上去。

    待兵沖上去一段距離。張經便命五千嘉興兵向翼移動準對倭寇實施包抄。

    這邊的命令剛剛下達。那邊兵與倭寇已經廝殺在一起。甫一交手。倭寇便感覺出對手的不同。這些身穿藍衣的兵各個悍勇無匹。打起仗來根本不顧自身安,只求殺敵首。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因為兵“以七人伍。每伍長短配合攻守有序”。彷如刺蝟一般。倭寇無從下手。

    倭寇的銳氣一上來便被打壓下去。在前面的幾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被砍刀在地。踐踏成泥。若是後面紅衣黃蓋的日本浪人及時頂上來。便被兵一衝而潰了。

    沈默已經知道。並是每個真倭都有武士刀。也不是每個都那麼厲害。只有這些紅衣黃蓋的才手持武士刀他們自幼經過格斗訓練且戰場上百戰余生。在寇中享有崇聲望。可以稱的上是倭寇中的特種部隊了。

    果然這些浪人一加。倭寇地士氣為之一振。迅速以其為箭頭。組成一個個戰斗組。與同樣以小組為單元的兵展開了激烈地搏殺。

    明兵這邊也毫不弱。那位將軍披散頭發揮舞雙刀。在戰陣中身先士卒。將士們見統帥範。無不景仰隨從。奮力沖

    然絲毫不讓。

    這時官軍從兩翼殺出。嚴重擾亂了倭寇的陣腳。遠處觀戰的匪首葉碧川和王清溪大驚失色。皆道︰明軍傾盡主力。非我等可以抵擋。”“對呀。就算硬拼下來。也不過是便宜了別人。於是扯呼吧。”其實勝負還沒有分出。但這些下是他們發家的本兩人都不想損失太大。便吹響了收兵的海螺。

    按照他們的經驗。只要自己主動退。明軍是不會追擊的。但兩位忘記了這次面對的敵人。是從廣西背著干糧跑過來的。且沒有軍餉。唯一的收入來源。便是們的首級…張總督開出懸紅。一個倭寇首級可換白銀十兩……所以在兵們眼中。倭寇頭上長的不是腦袋。而是一個個大元寶啊!

    現在元寶掉頭就跑。哪有不追之|?不用首領下令。兵們便撒開腳丫子。攆著屁股追。從背後斬殺梟首。別在腰間;再攆著屁股追斬殺梟首別在腰間。一邊追殺一大呼過癮。

    沈默看著這一幕。對戚繼光道︰“元兄。等你將來可別用這法子。”

    戚光正看的興奮。聞言奇怪道︰“拙言何出此言?”

    “一個袋十來斤。不用多了。別它三五個在腰上就休想再追上倭寇了。”沈默苦笑道︰“不信你看”順著他所指。戚繼光果然看見有兵已經落在後顯然是受了腰間首級的拖累。

    ~~~~~-~~-~~-~~-~~-~~-~~-~~-~~-~~~~~~-

    最後的追擊不太完美但並不影響此役的大勝明軍斬首一千余級。取的了抗倭以來的第一個大勝。史稱“沙川窪大捷”。

    首戰告捷的喜還沒有消退斥候便傳來確切消盤踞在拓的倭寇徐海部共八千人分作四隊。浩浩蕩蕩的撲向嘉善果然如張部堂所料。根本沒有救援沙川窪的意思。

    見徐海中計。張經更不敢輕舉妄動。他一面嚴密監視王直部倭寇。一面命斥候飛馬傳報。密切關注著嘉興方向地最新軍情。

    臘月十六日。徐海部抵達。甚至沒有嘗試攻城便向嘉興直撲過去。于十七日凌晨。抵達嘉興城東溪橋附近。倭寇的速度太快。遠遠超出了盧鏜的預計。他手下的保靖兵從睡夢中驚醒倉促應戰。反而被倭寇引至石塘灣一帶。遇伏而敗。看著張總督破敵大計。就要以一種可笑的方式破滅了巡按御史胡宗憲挺身而出。

    他對快要沮喪到自殺的盧鏜道︰“不擔心。只要照我的吩咐做必不負部堂大人所。”這時候盧鏜也沒了門戶之見。便將指揮交給了他。胡宗憲鎮定自如的分派任務。他一面精選勇卒百人組成敢死隊。一面傳令手下人取酒百余甕。米五十包。打開酒甕的蓋子。把米包撕開口子。投毒于其中。然後又把它們按原樣封裝起來。分載兩船。讓敢死隊穿上老百姓地衣服。打著紅牌子。敲敲打打的假裝去勞軍隊。

    船行到石塘灣。便倭寇發覺。領兵前來搶劫。敢死隊假作惶恐萬狀。丟下東西便四散跑了。倭寇一看很有收獲。立即報告了倭寇頭目。當時領軍的是匪首陳東。此人嗜酒如命。一見到有好酒。不疑有它。便要分下去喝了。

    被手下好說歹說攔住。先拿一條狗做實驗。結果狗喝了沒有事……陳東滿心歡喜。大家也高興。便抱著酒壇子暢飲起來。那些大米全都被倭寇煮著吃了。大家一致反映。很香很香的。

    但到了半夜里。整個倭營一片惡臭。所有吃過米喝過酒地人。都手腳無力腹瀉不止。完全喪失了戰斗力。

    在下風處埋伏多時地胡宗憲。終聞到了惡臭味。下令土兵與官軍出擊襲營。這營中倭寇有兩千多人。中毒地將近有一半。其余的也人心惶惶無心戀戰。結果被明軍一戰斬首七百多。剩下的人都跟著陳東倉皇東逃。與徐海匯合去了。

    此役眾人推胡巡按的首功。但胡宗憲卻對一位中年醫生拱手道︰“多虧李先生的妙藥。”

    那位李先生滿臉嚴肅道︰“我李時珍行醫二十年。從未出手害過人。”

    胡宗憲等一干眾人臉尷尬。呵呵笑道︰“讓先生破例了……”

    誰知那李時珍哈哈大笑道︰“但這次真是痛快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happyboy2006 發表於 2010-2-14 08:23 PM

第一九一章 王江涇大捷

當世名醫李時珍的幫助下,胡宗憲一次毒翻了上千斬首七百余人,極大的提振了明軍的士氣。當陳東領著徐海的主力氣勢洶洶回來報仇時,胡宗憲出人意料的于石塘灣再次設伏……倭寇滿以為此地經過兩戰,定然安全無比,結果被又一次殺出來的明軍一下打懵了,一場廝殺下來,丟下四百多具屍首往北而走。

    此戰明軍先敗後勝,斬首千余,史稱‘石塘灣大捷’。

    收到倭寇終于進入圈套的消息,張經如釋重負,留下李天寵率領一萬官軍繼續監視王直部,自己則率領兵趁夜色悄悄走了。

    李天寵也是足智多謀的大將之才,他知道倭寇都怕了兵,便命令站崗的部下都穿上藍色衣裳,纏上黑色頭巾,造成兵仍在營中的假象,果然使倭寇畏懼不前,一直到戰役結束都沒有再來。

    ~~~~~~~~~~~~~~~~~~~~~~~~~~~~~~~~~~~~~~~~~~~~~

    張經出發的同時,即刻命俞大猷督永順兵出發,北上平望,以扼倭寇退路。又令胡宗憲、盧率保靖兵追敵于後。同時命湯克寬的水師中路迎擊。四路大軍齊頭並進,將倭寇的東西南三面團團圍住,只要其無法北上,便一定會被明軍包圍!

    直到此時,徐海陳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被明軍合圍了……他們仍然以為,在石塘灣踫到地明軍,乃是張經為了守備嘉杭所布置的重兵……兩人是打劫而不是造反,對浴血攻堅沒有興趣。

    徐海便對陳東道︰“兄弟,明川沙窪的那兩萬多軍隊可是實打實的。”

    “在石灣的一萬五六也不是虛的。”陳東點頭道︰“咱們還是換個地方打吧,反正甦杭一帶富庶地城市多得很,他張經就是會撒豆成兵,也不可能全都守得這麼牢靠。

    “嗯,我算計張經已經沒兵了。”徐海狠狠點頭道︰“咱們去甦州,那里肯定空得很。”

    一番合計之後。臘月十凌晨。倭寇從嘉興逃至唐家湖。準備過吳江往北竄至甦州。

    誰知唐順之和譚綸經恭候多時。兩人率領兩千吳江兵……以及兩萬當地民夫攔河蓄水。待倭寇抵達吳江時。先行決開堰堤。一時間水勢洶湧。倭寇根本沒法渡江。

    譚綸惋惜道︰“可現在是枯水期。若是春夏汛期。這一下就能把徐海喂了王八。”

    唐順之一身戎裝披掛在身。灑然笑道︰“足矣……”便親帥自己訓練地紹興水軍。乘坐快船三十艘。趁水勢襲奪倭寇舟船。倭寇長于陸戰而不善水戰。竟然被奪去船只十余艘。其余也被盡數焚毀。

    倭寇無法渡江。只得退回平望。出兵以來接連受挫。其銳氣已經盡喪。徐海陳東也意識到可能中計。便驅趕部下原路返回。想回到拓林老巢。結束這次不成功地出擊。

    倭寇們原路竄回王江涇時。因為顧慮部下士氣低落、又累又餓。一旦遇伏恐遭不測。徐海便命令部隊暫且駐扎。因為京杭大運河穿鎮而過。所以徐海分兵力駐守運河南北兩個交通要道——秋茂橋和楊家橋……主力則進駐王江涇鎮內吃飯休息。此時倭寇兵力已聚攏達八千余人。全部是可戰之力。

    但沒有休息多久,胡宗憲、盧鏜的追兵終于到了,雙方于十九日凌晨,方大戰于王江涇南的秋茂橋。

    經過接連的勝仗,明軍已經完全打出了氣勢,胡宗憲將倭寇已被各路大軍合圍的情況曉諭全軍,眾軍無不歡欣鼓舞,尤其是麾下的保靖土兵,唯恐被人搶了戰功,向著秋茂橋發動了一波又一波的瘋攻擊。

    但倭寇豈是易于之輩?雙方在這座九丈石橋上展開了反復爭奪,殘肢斷體鋪滿橋面,鮮血將運河都染紅了數里。

    明軍本來就只有六千多人,全憑著一股氣勢才撐了兩個時辰,便漸漸洩了氣。胡宗憲看出端倪,親帥一百刀斧手在陣後督戰,不近者死,退者死,猶豫著同樣死!這才勉強撐住了局勢,但他也知道,如果其他部隊再不來,防線崩潰是一定的了。

    就在他快要絕望地時候,東邊地平線上升起一片紅雲,旋即便滾滾而來。待近一些了,胡宗憲與盧終于看清楚這是一支紅巾裹頭的部隊,不由齊聲高叫道︰“紅頭軍!”

    一聽是大名鼎鼎的紅頭軍,明軍一下士氣大振,而倭寇顯然對這個名字頗為忌憚,雙方的士氣一下子顛倒過來,倭寇終于收兵縮回王江涇,明軍也終于守住了行將崩潰的防線。

    胡宗憲與盧鏜分外激動,兩人快步迎

    難能可貴的援軍。誰知雙方一踫上,紅頭軍將士便蹲下喘氣,許多人甚至當場昏死過去。他倆找到疲憊到極點的丁僅、丁時父子,才知道原來是俞總兵擔心這邊守不住,命令紅頭軍火速先來增援。丁氏父子率領手下狂奔一百里,中間一次都沒有休息……

    丁僅扶著腰站直了,歉意的笑笑道︰“來得太晚了,沒幫上什麼忙。”

    胡、盧兩人搖頭大笑道︰“不早不晚,正好及時!”

    ~~~~~~~~~~~~~~~~~~~~~~~~~~~~~~~~~~~~~~~~~~~~~~~

    無論如何秋茂橋是守住了。下午時分,俞大猷率軍抵達,到了晚上,湯克寬的水師也到達,此時明軍地數目是倭寇的三倍有余,且氣沖斗牛,正是破敵良機!

    湯克寬、盧鏜、俞大猷胡宗憲召開戰場會議,湯克寬在眾人中地位最高,他認為要等張總督趕來再發動總攻。

    胡宗憲卻不同,他對眾將道︰“我觀匪首徐海也在陣中,其麾下倭寇極為精銳,如果不趁其士氣受挫趁機總攻,一旦等他們恢復元氣,一定會從小道逃跑的!”

    俞大猷和盧鏜也贊同胡憲的意見,湯克寬孤掌難鳴,只好答應先用水軍控制王江涇所有陸路通道,再于黎明時分合擊敵軍。

    經過一夜的布置,當號炮響時,胡宗憲、盧鏜部仍由秋茂橋向北進攻,湯克寬和俞大猷從左右夾擊。

    擔當先鋒,乃是有著驚人恢復能力的紅頭軍,丁氏父子身先士卒,家兵家將誓死相隨,冒刃力戰,像一支鋒利的紅纓槍,一下便攻過橋去。

    前兵方銳,後陣乘之,大從四面八方殺過來,喊殺聲驚天動地……附近各縣鄉勇也趕來助陣,就像韓信的十面埋伏一般,令倭寇肝膽俱裂,完全喪失了斗志……他們既疲于奔命,又病于饑餒,再加上背水作戰,三面受攻,于是大潰敗!!

    徐海一見大事不好,刻帶著他的兩千精銳認準了東邊就跑,其余地人死了就死了並不心疼,反正只要大明海禁不開,補充兵力就是易如反掌。

    陳東一見老大跑了,也帶著自己的五百鐵桿緊緊跟上。其余的倭寇還沒反應過來,便已經被二位老大拋棄了,哪里還有再戰地道理?便紛紛戈甲棄地,四潰而逃,多伏地受刃,或跪而乞哀者無數,明軍斬獲二千余級,俘虜八百多人。

    但眾將領絲毫不敢松懈,因為徐海和陳東帶著四千多倭寇,狗急跳牆,猛沖猛打,竟然真的沖出了包圍圈。不能讓這兩個血債累累地畜生跑了,胡宗憲和三位大將率軍窮追不舍,沿途又擒斬倭寇千余人,一直追出四十里外還不罷休。

    徐海出來混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被人攆得如此狼狽,他騎在馬上,回頭大罵道︰“狗日的追啊,追得上老子嗎?”

    明軍確實追不上,雙方已經相距好幾里了……但要想抓住一人,除了追之外,還有個更好地辦法,就是攔!

    寇逃到一個叫周家的村子時,只聽得一聲炮響,一員銀甲雙刀地戰將,率領五千兵擋住了徐海的去路。

    徐和尚這下是沒念了,他對手下嘶聲道︰“如果突破不了這道防線,這里就是我們的墳墓了。”說著仰天大吼道︰“但是我不想死!”一眾倭寇被首領激起了獸,齊聲吼叫道︰“殺過去!”便在徐海和陳東的帶領下,瘋狂的向兵沖過去。

    一方是困獸猶斗的凶殘倭寇,一方是氣勢如虹的勇猛兵,慘烈的廝殺又開了!

    現在還在作戰的倭寇,都是徐海部的精銳,皆乃武藝高強的亡命之徒,確實要比兵強大許多,但瓦氏夫人率領子弟兵死戰不退,付出一千人的代價,硬生生抵擋了倭寇半個時辰。

    追在後面的紅頭軍終于殺上來了,俞大猷的永順土兵也餃尾而至,從背後給予回光返照的倭寇最後一擊,如沸湯潑雪一般消滅了所有倭寇。

    戰後清點戰果,僅王江涇一役共斬首六千余級,俘虜近兩千余,繳獲的倭刀便有五百百余吧。其中匪首陳東傷重被俘,但更重要的徐海卻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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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仗打完了,該內斗了……哎,嘆息一聲,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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