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文飄過峰 -【一品仙嬌】《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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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8-10-9 12:51 AM

  第179章 回京

  兩個多時辰後,清沅真人急匆匆的趕回來。

  沐晚正在帳篷裡打坐練功。聽到外面有動靜,急忙出來察看。

  而清沅真人見沐晚好端端的,松了一口氣:“小晚,這裡果然又生出了魔物。我們要盡快返回宗門報信。明天,我送你過絕魔山脈。你獨自在凡人界,千萬要小心。”

  沐晚看向她的身後:“那,大師兄呢?”

  “他還在清除魔物。無論能否清除幹淨,明天清晨,他都會過來與我們會合。”

  沐晚想到自己剛剛收了一隻魔僕,有些不安。貌似之前行事過於草率了。

  想了想,她問道:“師尊,這裡是不是有魔窟之類的存在?”如果有的話,她定會命黑夜一五一十的交待清楚。

  清沅真人搖頭:“沒有發現。”輕拍沐晚的肩膀,她笑道,“極北之地重現魔物,非同小可。天蹋下來,有高個們頂著呢。為師都操不上心,你呀就更不用操心了!你明天就要去凡人界歷練。今晚美美的睡一覺,養足了精神才是實在的。”

  “是。”沐晚垂眸,掩去眼底的懊悔。

  清沅真人則走出帳篷,在火堆旁打坐。既然有魔物出沒,那麼,就少不了要守夜。而沐晚那點修為,頂不上用場,所以,她只能親力親為。

  沐晚老老實實的取出鋪蓋卷睡覺。她悄悄的用神識聯系黑夜:魔族的老巢在哪裡?

  黑夜回復的很快:魔族覆滅於三萬多年前的那場仙魔大戰。哪有什麼老巢?

  那你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黑夜答:天地間有煞氣。小爺是天生天養的。

  沐晚不信,追問道:你怎麼會出現在極北之地?

  這裡屬性偏陰,又離仙魔大戰的主戰場不遠,戾氣充盈。煞氣最易在此凝聚,是理想的養魔之地啊。小爺生於此。長於此,有什麼好奇怪的。哎呀,沐姑娘,你不要象你師尊一樣,老是想著清除魔族。不妨實話告訴你,天地間有罡氣,自然就會有煞氣。從理論上講。只要有煞氣。魔,就永遠除之不盡。你們這些修真的人族弱得跟只螻蟻一樣,就不要想著除魔了。其實。魔亦有道,我們魔族挺好相處的。

  切,魔亦有道?沐晚翻了個白眼,切斷神識聯系。她收它。就是為了抑制心魔而已。才不要聽它的“魔道”,被它蠱惑呢。

  睡覺!

  第二天清晨。郝雲天披著一身寒氣,回到營地。

  “周邊的魔物都清理掉了。”他皺眉說道,“還是沒有找到它們巢穴。”和幾年前他剿滅的那一批相比,新冒出來的這些魔物大都才凝形。實力差遠了。他搞不懂,無根無源的,極北之地的魔物為什麼層出不窮?

  清沅真人歎道:“先回去報告宗門。”

  收拾妥當後。三人用最快的速度趕到絕魔山脈。載著沐晚過了巨陣,清沅真人在天門關外的一個小山頭上降下穿雲梭。

  “小晚。地圖帶在身上吧?”

  沐晚點砂,遙望京城方向,百感交集:闊別八年,又回來了!

  這裡的靈氣的稀薄象沒有!空氣混濁,帶著一股子怪味!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劍難。在宗門呆了八年,她再回凡人辦,真的不適應了。

  “記得將為師給你護身玉符貼身戴著。”清沅真人不放心的叮囑道,“凝結劍種後,立刻返回宗門,不要在凡人界過多逗留。”

  “是。”沐晚拍了拍腰間的儲物袋,“師尊放心,您和大師兄給我准備了那麼多保命的寶貝,我不會有事的。”

  郝雲天擰眉看著天門關城內,臨時又取出一塊空白玉符,往裡注入一道神識,交給沐晚,說道:“城中煞氣很重,有些古怪。我再給你一道傳訊玉符。你返回前,捏碎它,等我來接你。”

  我養了只天魔呢。碰到魔物的話,正好可以試一試……沐晚心中不以為然,雙手接過來,嘴上自然是滿口應下。

  “你去吧。”清沅真人微微頜首。

  “師尊,保重。大師兄,保重。”沐晚抱拳向兩人行禮,道別。

  清沅真人站在山巔,看著沐晚祭起祥雲飛劍,象道離弦的箭一樣,飛向天際。

  現在是上午,他們不應在此久留。郝雲天上前小聲提醒:“走吧。我們還要趟回宗門,報告掌教真人。”

  清沅真人收回目光,歎道:“轉眼,小晚就長大了。”徒弟長大了,就要放出去歷煉。老是圈在身邊,那是害徒弟。道理,誰都明白。但是,真到了放手的這一刻,心裡卻根本放心不下來。

  郝雲天見狀,忍不住問道:“當年,我第一次下山歷煉的時候,你也是這般不捨嗎?”他怎麼記得,那時,師尊恨不得一腳將他踹下山去呢?

  清沅真人白了他一眼:“你那時已經築基。築基之前,你最遠就是去過外門後山。要你出去歷練,跟要殺了你似的,左也不肯,右也不肯……”

  “我,那是捨不得……”見清沅真人臉色欲變,郝雲天連忙改口,“捨不得離開我們觀雲嶺。”

  “走了。”清沅真人祭起穿雲梭,率先離去。

  還是小師妹在的時候好。郝雲天摸了摸鼻子,祭起玉簫,緊跟其後。

  待兩人化作天邊的兩個黑點,有道銀光,自天門關城中發出,“噗”的一頭紮進巨陣。

  沐晚此行專為凝結劍種。她不想多生事端。是以,一路不停,直赴京城。

  傍晚時分,她已經趕到京郊。

  選了一個僻靜的山頭,她在山頂的密林裡降下飛劍。

  “姐姐,香香和你一起進城,好不好?”香香抱著黑貓,從空間裡閃身出來。

  黑夜嗅了嗅:“好重的戾氣!”說著,他使勁的吸了一口。只見一道指頭粗的灰色煙氣“滋溜”鑽進了貓嘴裡。

  他打了個飽嗝。心滿意足的瞇縫著眼睛:“唔,比冰熊好吃多了。”

  沐晚愕然:“你不是說只吃肉嗎?剛剛吸食的是什麼?”

  “戾氣啊。”黑夜舔舔嘴唇,“有戾氣吸食,哪個還會去吃肉?”

  沐晚松了一口氣——戾氣不是個好東西,只要他能消化,吃了也就吃了。她一直擔心那灰色煙氣是人的元氣之類的。

  “香香,我准備化成道士進城。你呢?”

  香香卻改口了:“城中不會無緣無故有這麼重的戾氣。情況未明。香香還是和黑夜先不要現身的好。”

  “也好。”

  於是。香香與黑夜又回到了空間裡。而沐晚則換上一件藍布道袍,背著一隻半舊不新的土布包袱,服下一粒易容丹。化成二十出頭的青年道士,催動“逍遙八步”向城門走去。

  三息之後,她從一處小林子裡走了出來,混入進城的人群裡。進了城。

  六歲離京,十四歲回來。闊別八年。京城卻還是老樣子。

  沐晚以為自己早已記不得京城的模樣。然而,周邊的一切,仿佛是刻進了她的骨頭裡,依然是那麼熟悉。

  京城實行宵禁。若戌時以後,還在路上行走,叫做“犯夜”。被巡夜的軍士抓到了,是要打板子的。沐晚如今當然不怕幾個巡夜的小兵。但是。宗門規矩是:勿擾凡人。

  所以,沐晚決定先找間客棧落腳。

  京城裡客棧如雲,她隨意在街邊找了一家叫做“仙客來”的客棧,走了進去。

  “喲,道長,打尖,還是住店?”店小二熱忱的迎上來。

  沐晚扔給他一塊碎銀:“要一間乾爽、清淨的房子。”

  那塊碎銀足有三兩多重。店小二接過銀子,咬了一口,立刻麻利的應道:“好咧。道長,請隨小的來。”

  店小二將她帶至二樓的最東端,推開一間空房,熱忱的問道:“這是本店的上房,道長還滿意否?”

  沐晚掃了一眼,收拾得挺齊整、幹淨的,點頭應下:“行,就這間。”

  店小二又笑道:“道長,這是本店最好的房間,一個晚上要二兩現銀,您准備住幾天?”

  沐晚隨手又扔給他一錠銀子。

  這錠銀子足有十兩重。店小二雙手接住,笑得更甜了:“道長,小的先給你打些熱水送上來?”

  沐晚徑直走進房間:“不用。我休息時,不喜閒人打擾。”

  店小二點頭哈腰:“是是是,小的就在樓下,道長盡管吩咐就是。”說完,他退出房間,帶上房門。

  香香抱著黑貓又從空間裡閃身出來:“姐姐,接下來,我們該做什麼?”

  沐晚說道:“你在房間裡設下禁制,以防萬一。晚上,你和黑夜守在這裡,我出去轉轉。”

  “不帶香香一起去嗎?”香香的一雙眸子亮晶晶的。

  “不用了。我只是去沐府看看。”

  香香聞言,不再堅持。

  夜色很快降臨。沐晚推開窗,飛身躍上屋頂,催動“逍遙八步”,轉眼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黑夜打著呵欠問道:“香香大人,你怎麼不堅持跟沐姑娘一道去呢?”

  香香哼哼:“本尊怕看到沐府那些人,按捺不住性子,會要了他們的命。”沐晚雖然從來沒有跟她提過沐府的事。但是,張師叔等人偶爾會暴出一兩句。她連猜帶蒙,早就知曉了個七七八八。

  沐晚照著記憶,很快就來到沐府所在的那條巷子。

  出乎意料的是,遠遠看著,前院和主院黑不隆咚的,只是稀疏的亮著幾點燈光。

  好蕭瑟!沐晚皺了皺眉,定睛細看。

  銅釘朱漆大門前掛著兩盞黃色的紅紗燈籠。門匾是寫著“沐府”兩字。沒錯呀。

  按住心中狐疑,她快步走過去,飛身翻過高高的青磚院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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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8-10-9 10:56 PM

  第180章 沐府變天

  在前院走了一圈,沐晚只看到了一個巡夜的小廝。就連沐三爺最喜歡呆的書房,也是門窗緊閉,像是好久不曾住過人。

  人呢?她想了想,去主院。

  那裡是沐老太太居住的地方,向來是燈火通明,僕婦成群的。然而,沐晚過去後,看到主院的院門竟然從外面用厚木板釘死了!

  院子被封!

  怪不得整個主院裡一個燈火也沒有。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沐晚用雙指抵住眉心,放出神識,罩住整個沐府。

  不一會兒,她發現:沐府被一分為三,多開了兩道大門。沐府三兄弟分家了!

  前院,主院,還有她住的小院子,以及生母生前住過的院子,和主院旁邊的西跨院自成一體,應該是分給了沐三爺。

  相比於中間這一塊,東、西兩邊的地盤明顯要大得多。東邊的歸了沐大爺,沐老太太也住在那裡;西邊那一塊屬於沐二爺。

  繼母錢氏帶著一雙女兒住在西跨院裡。那幾點燈光就是西跨院裡的。

  母女三個擠在狹窄的院子裡。她們用的東西尋常得很,院子裡也僅有三個僕婦。

  沐三爺不在。

  而她以前住的那個小院子和生母生前住的院子都和主院一樣,院門用木板釘得死死的。

  這是唱的哪一出啊!沐晚百思不得其解。

  要知道,沐三爺挺孝順的。沐家三兄弟,只有他一人入仕。前世,錢氏不甘心被長房和二房拖累,想盡辦法,屢試屢敗。原因是。沐老太太說兄弟要相互扶持,朝中有人,好辦事,不肯分家。於是,沐三爺堅決不分家。並且,只要錢氏折騰一次,他就納一房姨娘。當他納了三房姨娘後。庶長子都生出來了。錢氏終於回過味來,再也不敢動分家的念頭。

  想起被封住的書房,沐晚握拳:莫非沐三爺過世了?

  夜風吹過。涼嗖嗖的,沐晚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這時,她才發現,原來她對沐三爺並非只有恨。在內心深處。她其實還有掛念。

  物非,人也非。沐晚心亂如麻。不敢再細查,急急的轉身離去。

  出了沐府,徘徊在昏暗、寂靜的街巷裡,她心裡空蕩蕩的。不知該往何處去。

  “姐姐,你在這裡啊。”香香看到她,疾步上前拉著她的手。“我們回‘仙客來’吧。”她等了許久,也不見沐晚回來。於是尋到沐府,又尋到了這裡。

  在沐府,她已經查過那些花草樹木的記憶。八年裡,沐府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看著沐晚茫然的樣子,她把湧到嘴邊的話,統統咽進了肚子裡。

  沐晚回過神來,點了點頭,歎道:“好吧,我們先回客棧。”

  兩人手拉著手,回到客棧時,黑夜仍然是化成紅眼黑貓,蜷在椅子的坐墊上,睡得正香。

  沐晚松了一口氣,看著黑夜叮囑道:“以後莫讓黑夜獨自留在房裡。”畢竟是魔,放出去,搞不好會闖下大禍。

  香香笑道:“姐姐放心,他現在修為弱得很,還破不了香香的禁制。而且,他下午的時候吸食了那麼多的戾氣,現在正消食呢,也大動不了。”

  這一條,老祖的書裡也有記載:魔族飽食後,會睡覺消食,不能亂動。書中還說,此時是除魔的最佳時機。

  沐晚將目光從黑夜身上挪開,走到床邊坐下。

  香香咬咬嘴唇,過去挨著她坐下,問道:“姐姐,接下來,你准備去哪兒?”

  沐晚又歎了一口氣:“明天,我想去拜祭我娘。”半是回憶,半是解說,“我娘是難產而亡。沐老太太說不吉利,堅決不准我娘葬進沐家祖墳。而沐三爺寧願與我外祖家決裂,也不敢違背沐老太太的意志。於是在北郊尋了一處墳地,將我娘安葬在那兒。以前,每年清明,我都會去北郊拜祭我娘。如今,沐府都敗落成那樣了,也不知我娘的墓還在不在。”

  香香安慰道:“在的,肯定在的。”

  “但願吧。”

  是夜,沐晚睡不著,練了一宿的功。凡人界裡,靈氣稀薄之極,練了等於沒練。但沐晚有絕魔山脈的經歷在前,半點不敢放鬆。

  第二天清晨,黑夜睡得越來越沉,不宜挪動。是以,沐晚讓香香留在房間裡,替黑夜護法。

  她又化裝成青年道士,獨自出北門,去北郊掃墓。

  很意外,生母的墳墓被照料得很好。墓前擺有三碟供品,都是生母生前最愛吃的點心果子。香爐的三柱清香還只燃了一小截。

  印象中,沐三爺沒有請人守陵啊。

  沐晚服下一粒解藥,化掉易容丹的藥性,在墓前叩了三個響頭:“娘,婉兒又來看您了。”

  想起自己在劍哉第十重的夢境,她禁不住珠淚雙行。

  這時,山坡下突然傳來一陣急促且熟悉的腳步聲。

  是田媽媽!沐晚心頭大震。

  她怎麼在這裡?

  沐晚抹掉臉上的淚水,起身,狐疑的轉過身望去。只見田媽媽扶著一個壯漢的手,正沿著山間土路,往山上踉踉蹌蹌的飛奔而來。

  壯漢大約二十四五歲,面生得很。

  “你,你是……”田媽媽遠遠的看到一個十幾歲的年輕道士,模樣俏生生的,一顆心幾欲破膛而出,“姑娘!”

  她飛撲進沐晚的懷裡,嚎啕大哭:“姑娘,您去哪兒啦?我們找您,找得好苦啊!”

  田媽媽老了,也瘦了,頭發變得花白,腰似乎直不起來。沐晚抱著她,喉頭堵得緊緊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壯漢在一旁搓手:“回來就好……那個……回來就好。乾娘,我們先回家吧。”

  田媽媽回過神來,雙手緊緊的攥著沐晚的一隻袍袖:“對對對,先回家。姑娘,先回家。好不好?”

  沐晚點頭。

  田媽媽破涕為笑:“我就知道,姑娘肯定會回來拜祭夫人的。這不,果真讓我等到了姑娘。”然後,她中氣十足的指揮壯漢,“大柱,你跑得快,趕快回去給山子娘報信兒。”

  壯漢爽朗的應道:“好咧。”說著。真的撒開腳丫子。跑下山去。

  沐晚笑問:“他是誰呀?山子娘又是哪個?”

  “他是青衣的男人。前三年,青衣嫁給了他。前兩年,給他生了個娃。小名兒叫山子。”田媽媽瞇著眼,上下打量著沐晚,“姑娘,長得真俊。比夫人年輕時候還要俊俏。”然後,她又轉過身去。沖墓碑福了一禮,“夫人在天有靈,保佑我們姑娘好好的回來了!”

  她至始至終緊緊抓著沐晚的一隻袍袖,沒有放鬆一點兒。

  青衣的家就在山腳。一路上。田媽媽告訴沐晚:大柱,姓王,是本村的莊戶。自幼父母雙亡,是跟著哥哥嫂嫂長大的。田媽媽觀察了好幾年。見他為人確實本分老實,又勤快,做事麻利,才托媒婆給他和青衣兩個牽了線。

  沐晚摸了摸鼻子:前世,青衣成親沒有這麼早,但是,卻嫁了一個秀才。

  “媽媽,你和青衣怎麼想到給我娘守陵來了?”

  田媽媽眼波一轉,答非所問:“前七年,我和青衣就在山底蓋了個小院子,來給夫人守陵了……”

  “姑娘,是姑娘嗎?”這時,一個荊釵布裙的年輕女子遠遠的跑了過來。

  “青衣姐姐!”沐晚一眼就認了出來。青衣比前世長得還略高一些,眉眼大致差不多,但沒有前世那般精緻,看上去,要大好幾歲。還有,前世,青衣可跑不了這麼快。

  不一會兒,青衣跑到兩人跟前,欣喜的要蹲身行禮。沐晚一把拉住她。

  “姑娘!”青衣含淚說道,“若不是姑娘請乾娘幫青衣脫藉,哪有青衣的今天。青衣早就想著給姑娘行個禮了。”

  “說起來,也是應該我謝謝二位。這些年,有勞二位給我娘守陵了。”

  不等青衣回答,田媽媽在一旁搶著應道:“應該的,都是應該的。”接著,她對青衣說道,“山子娘,路上不是說話的地兒,先請姑娘去家裡坐坐。”

  “哎。”青衣不住的點頭。

  很快,三人來到山腳。

  沐晚看到一座兩進的青磚小院兒。比起村子裡那些低矮的茅草屋,闊氣得多。進了屋,擺設簡樸,但也樣樣齊全。

  還有一個胖墩墩的粗使丫頭。

  心中立時明瞭,她直接點破:“當年,你們去找三老爺了?”怪哉,沐三爺又是哪根筋搭錯了,居然安置她們倆來守陵!

  青衣沒有吭聲。

  田媽媽雙手擺得飛快:“不,我們沒有去找老爺。我聽您的,贖出青衣後,帶著青衣出了京,准備去南邊。走了二十多天,阿貴半道上追了來,說您不見了。我們才回京的。老爺怕毀了您的閨譽,不敢大張旗鼓的找人。老爺在刑部有一個性命相托的朋友,請他悄悄的發了海捕文書,以捉拿拐帶小孩的道士為名,悄悄的尋找您。我和青衣,還有阿貴,裝成香客,一間一間的尋訪京城的道觀,寺廟。半年後,老爺收到消息,說是有人在北邊看到過您。老爺托了門子外放去了北邊。我想著,您跟夫人的感情深著呢,無論走到哪兒,將來有一天總會回來拜祭夫人的。所以,我和青衣就留了下來,給夫人守陵。老爺二話不說,給我們倆修了這個院子。”

  沐晚不禁想起了在去黑水城的船上,曾有一次,船老大帶了衙差過來尋找被道士拐帶的幼童。

  誰知道,竟然真是來尋她的!

  沐三爺做夢也沒有想到,僅僅數月,她已經脫胎換骨,模樣大變。是以,失之交臂。

  歎了一口氣,她又問道:“沐府是什麼時候分的家?誰最先提出分家的?”

  田媽媽驚訝的問道:“您回過府裡了?”

  “去看了一下。”

  田媽媽答道:“老爺堅持要分家。老太太拗不過,一氣之下,封了主院,搬到東邊大房那邊去了。”小心的看了沐晚一眼,她詳細道來。

  原來,發現沐晚不見了,觀裡的道士也早跑光了。沐三爺發了瘋的到處找人。

  沐老太太知道後,說,府裡還有好幾位姑娘,大姑娘就要找婆家了,這種時候千萬不能傳出什麼難聽的話來。她要沐三爺對外給沐晚報病亡。

  沐三爺不肯。

  沐老太太氣極了,砸了只茶碗。

  沐三爺跪下來請求。老太太便讓沐大爺去辦。

  沐三爺急了,說,當年沒能護住妻子,這次一定要護住女兒。要是老太太不肯收回成命,他唯有請求分家。

  沐老太太聽了,當場昏死過去。

  沐三爺在老太太的院子裡跪了一晚。

  第二天,沐老太太起來,將之趕了出去。

  沐三爺派人去衙門裡請了假,繼續跪在主院外面。下午的時候,他跪暈了。

  老太太見拗不過,只好退一步,不讓人去給沐晚報病亡。

  不想,沐三爺醒來後,還是堅持要分家。要是老太太不同意,他就辭了官,天天跪在主院外面,直到老太太答應為止。

  沐老太太沒有辦法,只好同意。分家之後,她封了主院,搬去東府住。滿以為過不了幾天,小兒子會來接她回府的。哪想,小兒子遲遲沒有來。半年後,沐大爺告訴她,她的小兒子外放了。

  “謀得外放後,老爺將家產全部兌現,遣散了府裡所有的奴僕,只有錢氏的陪嫁沒有動。直到赴任,老爺也沒有去東府見老太太。據說,老太太知道後,大病了一場。”田媽媽說道,“老爺是孤身一人赴的任。赴任前,老爺將銀錢交給阿貴,囑咐他在這裡給我和青衣蓋了這間院子。”

  沐晚聽完,半天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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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8-10-9 10:59 PM

  第181章 凝結劍種

  禁不住田媽媽的再三挽留,是夜,沐晚沒有回“仙客來”,留宿在青衣家。

  田媽媽說,她料定沐晚會回來的,所以,當初建房子的時候,特意在內院給沐晚也准備了一間閨房。

  “樣式都是仿著姑娘以前的在府裡的閨房蓋的。裡面的物件擺設,都是以前姑娘用過的舊物。這些年,我天天打掃,現而今,總算等到姑娘了。”

  接著,她打發青衣回屋睡覺,自己卻和以前在沐府一樣,在外間臨時支起一間小床,執意要給沐晚值夜。

  沐晚知道她是擔心自己會不辭而別,也不點破,在裡間安置下來。

  田媽媽畢竟年紀大了。不一會兒,外間鼾聲大振。

  沐晚卻怎麼也睡不著。一來,她很不適應凡人界的稀薄靈氣,並且總覺得空氣裡摻雜了一股子難聞的怪味道;二,修為提高後,她每天的睡眠時間也相應的縮短了;當然,最主要的是,聽田媽媽細說了當年她離開後,沐三爺的種種,一時間,她的心緒波動,久久不能平靜下來。

  經過劍域第十重的黃粱一夢,沐晚意識到自己內心深處的渴望:前世,她鬥翻錢氏,奪得“京城第一才女”之美稱,費盡心思嫁進京城魏家……她苦心經營,做了那麼多的努力,不為別的,只是為了向沐三爺證明,她這個“嫡長女”照樣能光耀門楣,一點兒也不比他夢寐以求的所謂“嫡長子”差;包括今生,她嘴上說“斬斷紅塵”,毅然走上修真大道,其實心裡又何嘗沒有想著有朝一日能衣錦還鄉,到沐三爺面前好好顯擺一番?

  是以。看清自己的內心後,此番回來,她只想當面問一問沐三爺:父女一場,沐三爺的心裡到底有沒有過她這個女兒?她也曾經是父親期待過的孩子嗎?

  甚至於,她想逼問沐三爺:既然他是這麼的憎厭她這個長女,為什麼在她初生時,不索性直接溺死?他待她。生而不養。讓幼年失母的她,受盡府中眾人的欺淩,嘗盡人間冷暖。到底為的是哪般!

  然而,聽完田媽媽的述說,沐晚突然發現沐三爺以前在她心中的形象轟然倒塌。做了他兩世的女兒,她好象今天才真正看清沐三爺。

  去他的孝子!

  去他的謙謙君子!

  去他的堂堂士大夫!

  沐三爺分明就是一個懦夫!他不敢愛。不敢恨,根本就不敢面對自己的本心!

  他看似精明能幹。正直無私,實則是一個拎不清的糊塗蟲!

  沐晚枕著胳膊躺在床上,想到這裡,忍不住“呵呵”苦笑——沐晚啊沐晚。你就這麼在意沐三爺對你的看法嗎?

  他自己都活得稀裡糊塗,翻來覆去,不知所謂!

  他這大半輩子活得可悲、可憐又可恨!

  他憑什麼來否定你!

  你費盡心思。想得到這樣一個人的肯定,不覺得是個天大的笑話嗎!

  沐晚。你就是你!你為自己而活!走自己的路,他人對你的看法真的那為麼重要嗎?

  你為什麼要在意他人對你的看法!

  沐晚只覺得眼前一亮,翻身坐起來,扼腕說道:“對呀,我為什麼要在意他人對我的看法?我需要他人的肯定嗎?肯定,如何?否定,又如何?我的路,只能由我自己走下去!誰也代勞不了!”

  說完,苦悶的心裡豁然開朗!

  “叭嗒!”那是她內心深處的心結解開的聲音!

  緊接著,識海裡緩緩騰起陣陣暖意。

  沐晚閉上眼睛,斂神內識,只見瑰麗明亮的識海裡,冉冉升起點點金光。

  沐晚認出來了,這些金色亮點全是她對劍道的認識與理解!當下又驚又喜:啊,這是要凝結劍種的節奏!

  一點,兩點……數不清的金色亮點慢慢的飄向識海正中心。

  與此同時,屋子裡掀起陣陣罡風,吹得帷幛獵獵作響。

  顯然,此地不是凝結劍種之地!

  沒有猶豫,沐晚推開窗戶,祭起祥雲飛劍,沖進了濃黑的夜幕之中。

  識海裡,金色亮點越來越集中。

  沐晚所到之處,空氣翻湧,罡風漸烈!

  必須盡快找一個沒有人煙的僻靜之所在!沐晚有些懊惱:不該讓香香留在客棧裡的。

  沐晚全速前進,很快,飛出數百裡。她終於找到一處前不見村,後不見店,沒有人家的荒山野嶺。

  山腰處有一塊較大的緩坡,地勢也還算開闊。沐晚急忙降下飛劍,從儲物袋裡取出一柄金色的小劍。這是清沅真人為她准備的守護劍陣。

  往小劍裡注入五色靈氣,沐晚將之拋至半空中。

  錚!

  金色小劍陡然變作一把丈餘長的金色巨陣,懸浮在半空中。劍身之上,金光閃爍,照亮了整個山坡。

  刷!

  青色的劍光閃過,青鋒劍出鞘。

  劍鞘收進空間裡,她在山坡正中盤腿坐下,將劍平架在自己的兩個膝頭上,斂神內視識海。

  此時,絕大多數的金色亮點已經聚集在一起。在識海正中間凝成一團。

  接下來,沐晚要做的是,用神識包裹住這個鬆散的金色光球,令其變得更緊湊,直至凝成劍種。

  深吸一口氣,她先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她將神識凝成二指寬的長條狀,一圈又一圈,一層又一層,緊緊的裹住那一團金色。

  凝煉劍種時,天地必有感應。盡管凡人界的靈氣很稀薄,但是,方圓百裡的靈氣都感應到了,盡數向沐晚湧過來。

  山上刮起了大風。嘩啦啦,周邊的樹木被狂風吹得劇烈搖擺。時不時傳來“卡嚓”之聲。好幾棵大碗公粗的雜樹被攔腰折斷。

  而沐晚應為有頭頂的金色巨劍守護,卻連頭發絲都不曾拂動。

  金色光團越來越凝實,識海裡也是風起雲湧。神識化成的雲層,在金色光團上漸漸堆積起來。

  ……

  沐晚每往金色光團上裹一層神識。就使勁緊一緊。是以,金色光團外面的神識越裹越多,但它的體積不見增長,反而大幅度減小。

  終於,已經完全透不出金色亮光出來的“神識球”變得只如嬰兒的拳頭大小。而“神識球”的上面,已經堆起小山似的暗紅色雲層。後者沉甸甸的,眼見著就要掉下來一樣。

  整個識海變得空蕩蕩的。

  沐晚好不容易才凝出一截三寸來長的神識長條。用它裹在“神識球”的最外面。

  後者比精鐵還要堅硬。她再也無法往裡擠壓。

  沐晚皺眉:識海裡已經再無神識可以抽凝了。難道要從雲層裡抽取神識嗎?

  就在這時,只聽見“嚓嚓嚓”一陣碎細,小山似的雲層裡時不時閃起金色的亮光。

  這些亮光越閃越快。迅速彼此接連起來。轉眼的工夫就象條金色的小龍,飛速遊走於暗紅色的雲層裡。

  沐晚看呆了,哪裡還顧得上從雲層裡抽凝神識!

  突然,這條金色小龍發出“刺啦”一聲巨響。一頭紮進了下方的“神識球”裡。

  失去光亮的暗紅色雲層竟然化作雨水,“淅淅瀝瀝”的落下。

  從“神識球”裡冒起一個懵懵懂懂的聲音:“什麼是劍?”

  沐晚擰眉。慢慢答道:“劍,大凶之器也。”

  聲音略頓,又問道:“劍是做什麼用的?”

  沐晚毫不猶豫的答道:“殺敵!能一劍殺死敵人,絕不用第二劍!”

  聲音“哦”了一聲。大聲問道:“哪裡有劍?”

  沐晚笑了:“外面就有一柄劍。”

  “卡嚓!”“神識球”一分為二。

  一顆比豌豆大不了多少的金色光球從中蹦了出來,急聲問道:“主人,那柄劍在哪裡?”

  劍種。成!

  識海裡,雨停了。堆積如山的雲層四散。

  沐晚睜開眼睛。拿起膝頭上的青鋒劍:“劍在這裡!”

  劍種一晃,自她的眉心鑽了出來,浮在青鋒劍面前,歡呼:“這把劍很凶!它叫什麼名字?”

  沐晚答道:“我叫它青鋒劍。”

  劍種彈了彈:“不好!這個名字不凶!不喜歡!”

  取名字啊……某個取名白癡心念一轉,問道:“青雲劍,如何?”金色小龍來源於暗紅色的雲層。劍種應該會喜歡吧……如果還不喜歡,就試試“鴻雲(紅雲)”!

  果然,劍種歡呼:“青雲,喜歡!”它圍著青雲劍飛快的轉了一圈,急得直彈,“怎麼進去?”

  好急的性子!沐晚吐出一口濁氣,左手捏成劍指:“我用靈氣送你進去。”

  說著,指尖逼出一道五色靈氣,注入劍首。

  劍種二話不說,“滋溜”順著靈氣滑進了劍首。

  它剛一進入,青雲劍籠起青色的光暈,劍身輕顫,發出一聲清亮的劍鳴,響徹雲宵。就連頭頂上的金色巨劍也劍首也向著這邊頻頻的上下點動,好象在行禮致意。

  風平浪靜,四周一片寂靜。

  而沐晚立刻強烈的感受到了青雲劍此刻的心情:喜悅,新鮮,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

  她亦狂喜。

  她跳起來,迫不及待的挽了一個劍花。

  青輝如水,象月光一樣,鋪灑開來。

  啊,青雲劍升級了!變成了下品寶器!

  怪不得青雲劍的心情好極了!

  從此,我也有本命靈劍,不,我有本命寶劍了!沐晚撫劍,從心底裡笑了出來,對著黑漆漆的山腳,大聲叫道:“我終於成為了真正的劍修!我是劍修了!”

  “什麼人!半夜三更鬼叫什麼?”遠遠的天際線上,有一道白色的遁光往這邊急馳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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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8-10-9 11:01 PM

  第182章 替天行道

  有人!

  沐晚手執青雲劍,定睛望去。只見一個身穿明黃色八卦道袍,頭戴赤金嵌寶魚尾道冠的中年道士,腳踏一柄紅色飛劍,沖了過來。

  築基二層!

  沐晚心喜——凝成劍種後,她的眼力大漲,居然能越階看穿築基期修士的修為。

  心中一動,她抬手,撤掉守護劍陣。

  金色巨劍一晃,復又變回寸餘長的身量,落在她的手心。

  沐晚將之收進儲物袋裡。

  十息過後,中年道士飛至跟前。他身高八尺,氣宇軒昂,但是,沐晚卻心生厭惡。無它,只因為中年道士全身上下散發出一股子難聞的怪味。和空氣中的那股怪味一模一樣,卻濃鬱得多。

  原來,就是這廝汙濁了京城的空氣!沐晚按下惡心,正要執劍行禮,與之打個招呼。

  不料,中年道士卻並沒有降下飛劍。他居高臨下,上下打量了她好幾眼後,扯起一邊嘴角,邪笑道:“卿本佳人,奈何作賊?小丫頭,你好大的膽子,竟然夜闖國師府,盜走本座的仙劍!人贓俱獲,小賊,還不快快束手就擒!”——沐晚此刻沒有易容,現的是本來面目。藍碧璽靈珠能遮住她的身形,卻掩不住她的國色天姿。

  什麼狗屁國師,盡是睜著眼睛說瞎話!沐晚怒極而笑:“原來是國師駕到,失敬失敬!”嘴上說著,卻並沒有行禮,而是晃了晃手裡的青雲劍,問道,“此劍上又沒有銘刻國師的大名,國師憑什麼紅口白牙的說這它是你的仙劍?你喚得它應麼?”

  國師大怒:“滿口狡辯!器物而已。怎麼喚得應?”

  沐晚勾起嘴角,輕撫劍身,應道:“我是這把劍的主人,與之心息相通,自然喚得它應。”

  國師不信,冷笑:“小小黃毛丫頭,明明是盜了本座的仙劍。人贓俱獲。還想抵賴。罷了,修行不易,本座憐你年幼無知。便也隨你荒唐一回。小丫頭,你若喚得它應,本座便饒你一命;如果喚它不應,嘿嘿。小丫頭,本座會剝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剁成肉沫兒,拿去喂本座的仙獸!”他就不信這個邪!區區凡人界裡,小小的煉氣十層散修。也能有通了靈智的本命靈劍!

  哼哼,死丫頭,真當本命靈劍是大白菜。那麼好得麼?想誆本座,門都沒有!

  沐晚也學著他的調調。反唇相譏:“好,若是我喚不應此劍,是剮是殺,悉聽尊便;若是我喚得它應,嘿嘿,國師大人,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周年!”此賊絕非善類爾。這都送上門來了,不除掉他,難道還要任其禍害京城的百姓麼?

  今天,我且替天行道一回!

  國師抱著膀子,依然站在飛劍上,斜吊著一雙眼睛,哼哼。

  沐晚拿起劍,輕聲喚道:“青雲。”

  青輝騰起,青雲劍應道:“主人,青雲在!”

  國師見狀,臉色煞白,“啊”的驚呼,掉頭禦劍狂逃——終日打鷹,今兒個卻被鷹啄了眼!可惱,這一位,絕對是故意藏了修為!

  “呔,毛賊,哪裡走!”沐晚揮劍,將他腳下的紅色飛劍斬成兩截。

  “哎呀!”國師慘呼,一個倒栽蔥,從半空中跌落下來,重重的摔在山腳。塵土飛揚。

  沐晚身形一動,拉出一串殘影,轉眼間,在國師面前站定。

  呃,國師倒插在一叢灌木叢裡,狼狽之至。

  到底是築基修士,反應夠快。他連滾帶爬的從灌木叢裡出來,跪伏於地,雙手高高舉起自己的儲物袋:“前輩,小的有眼無珠,冒犯的前輩。小的願意將全部身家奉獻給前輩,請前輩饒命。”

  區區一隻中品儲物袋而已。沐晚輕哼:“殺了你,它自然跑不了。”

  國師怔了一下,旋即,又飛快的大叫:“小的,小的還有很多徒子徒孫。他們的身家也都是前輩的。”

  這樣的渣渣,也配為人師?沐晚鄙夷的冷眼瞅著他,沒有吭聲。

  國師卻誤解了她的意思,再接再勵,飛快報著:“除了這些,皇宮內庫,京城的魏、王、陳、李四大家的私庫,小的都能調動。前輩……”

  沐晚心念一轉,喝住他,問道:“京城四大家的私庫,你也能調動?”此四家是百年巨閥,連大周天子都無法真正掌控!前世,大周並沒有國師一說,並且,她也沒有聽說過此四家落入了不明勢力手裡。

  “是的,是的。前輩明鑒,小的有徒弟坐鎮四大家族,調動私庫,易如反掌。”國師悄悄抬起頭,偷偷瞄了她一眼,接著說道,“小的手裡還有一千童男童女,是四大家族從大周各地精心挑選出來的。小的絕對沒有碰過,都敬奉給前輩。”

  該死的!怪不得京城被搞得汙濁不堪,戾氣那麼重。心裡泛起陣陣惡心,沐晚大怒,再也聽不下去。

  青光一閃,血線飛起,國師被她當場劈成兩半。

  沐晚打出一個火球,扔在屍體上。

  呼啦,火舌竄起,轉眼就將之吞沒。

  沐晚靜下心來,懊惱的取了一條淨白的帕子,仔細的擦試青雲劍——真不該用青雲劍斬了此等邪修。他的汙血,只會髒了她的寶劍。

  還好,劍身之上沒有沾血。

  此刻,屍體已經被燒成了灰,地上只餘幾點殘火閃動。沐晚隨手將帕子扔進灰堆裡。

  呼——,帕子卷起,立時化為灰燼。

  好受多了。沐晚從空間裡取出青雲劍的劍鞘,柔聲說道:“青雲,這支劍鞘,你可喜歡?”

  咱不差靈石,沒必要委屈自己。如果不喜歡,去丹霞峰另外定制一支就是!

  青輝一閃而過,青雲劍甚是歡喜:“青雲喜歡。”

  沐晚便刷的收劍入鞘。

  “很舒服!”青雲劍贊道。

  沐晚呵呵輕笑,心神一動,將青雲劍收進了丹田之中。

  丹田裡的星空亮了一下,青雲劍打了個呵欠,靜靜的立於不斷轉動的五色靈根正上方。

  沐晚感覺得到,它竟然象人一樣,睡著了。

  這時,天際線上剛好現出第一縷陽光。沐晚祭起祥雲飛劍,趕回青衣家。

  外間,田媽媽睡得正香。

  沐晚立在小床前,伸手輕輕的替她掖緊被子,又細細端詳了一會兒。幽幽的歎了一口氣,她轉身走進內間,尋到一支眉筆,在梨花鏡上寫道:“我去也,各自珍重。”

  此一別,定是後會無期。沐晚在妝臺上留下一包銀子,再次環視熟悉而又陌生的內室,推開窗,催動“逍遙八步”上山。

  兩息不到,她已站立在亡母墳前。

  雙手捧起一捧土,推在墳頭上,沐晚在墳前“咚咚咚”的叩了三個響頭,毅然起身離去。

  天濛濛亮。

  沐晚決定回到京城裡,清除國師的殘餘勢力。朗朗乾坤,身為修真之人,容不得這班奸佞為禍凡俗!

  寅時,北門開。

  兩名身著八卦道袍的年輕道士各自領了一隊全副武裝的軍士自城門內飛跑出來。

  其中一名道士叫囂道:“戒嚴!全城戒嚴!只許進,不許出!”

  城門內外的人群“轟”的一聲,像是炸開了鍋。

  “三天兩天的戒嚴,還讓不讓人活了!”

  “臭道士,又搗什麼鬼!”

  ……

  人群裡,不少人低聲咒罵著。

  沐晚聽得分明,心道:幾粒老鼠屎,壞了整鍋湯。一定要除去這幫奸佞!大道不容褻瀆!任何人都不能敗壞整個修真界的名聲!

  進城之後,她先回“仙客來”。

  遠遠的,她看到黑夜懶洋洋的趴臥在門邊磨爪子。這傢伙,真把自己當貓了!

  沐晚挑眉,走過去問道:“你怎麼出來了?”還好,大部分的人仍在熟睡。整個客棧空蕩蕩的,沒人發現這只長著紅眼睛的小黑貓。

  黑夜站起來,甩了甩身上的毛,仰起頭“喵”了一聲。

  沐晚樂了。這傢伙還真扮上了哈!

  不過,她發現,黑夜的眼睛沒那麼紅了。以前是紅艷似血,現在卻只是粉紅色的。唔,身上的煞氣也清淡了許多。

  如果不是與之神識相通,她真的會以為認錯了貓。

  識海裡的那個白色虛影動了一下。

  凝形中期!

  呀,竟然進級了!

  “吱呀”一聲,房門從裡面打開。香香象道旋風一樣的沖出來,歡呼:“啊……”姐姐才出去一天一夜,就凝結出劍種了!

  大清早的,就她那嗓門,能驚喜整條街的人們!沐晚眼明手快,伸手捂住她的嘴邊,笑道:“是我回來了!收聲!”

  黑夜乘機“滋溜”鑽進屋子,躥到椅子上,居然學狗一樣的蹲坐著,時不時用粉紅的小眼睛飛瞄香香。

  這小眼神是什麼意思?沐晚松開香香,問道:“你打發黑夜到外面去做什麼?”

  “人家一個女孩子,才不要跟他獨處一室呢。”香香瞪了黑夜一眼。

  後者縮了縮脖子,老老實實趴伏下身子。

  妖和魔之間,也講究男女大防嗎?沐晚大汗:“那你以後還讓不讓黑夜進空間?”

  香香不解的問道:“他不藏在空間裡,還能藏哪兒去?”

  “你不是說,不和他獨處一室嗎?”

  香香意會過來,呵呵笑道:“有姐姐在呢,算不得獨處。”

  這都是從哪裡學來的半吊子規矩,不倫不類!沐晚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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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8-10-9 11:03 PM

  第183章 搜查

  “姐姐,劍種已經凝結,我們盡快離開這裡吧。”沐晚還沒來得及在床沿邊上坐下來,香香就提議道。

  “為什麼要急著離開?”

  香香答道:“昨晚,皇城裡發生了大變故。”說著,她橫了黑夜一眼。

  後者抬起一隻前爪,罩著自個兒的頭。

  沐晚明白了,心中大驚:“黑夜昨晚闖禍了?”就知道,不能對這只天魔掉以輕心!

  “不是昨晚啦。”香香指著黑夜,面色頗為不善,“姐姐還記得我們剛到京郊的時候,這個貪吃鬼一照面,就吸食掉了城中的一股戾氣嗎?”

  沐晚點頭:“嗯,沒錯。黑夜這樣做,不好嗎?我覺得它將那股戾氣吸食掉後,整個京城上空都好象變得清爽許多。”明明是樁大好事來著……

  黑夜聽出了她話裡的褒揚,放下爪子,“喵嗚”叫了聲。小聲音別提有多委屈。

  沐晚終於意識到它身上應該是出了問題,剛要發問。香香卻急得跺腳:“問題是那股戾氣是有主的!”

  沐晚聞言,驚訝的瞪大眼睛:“有主的戾氣?誰身上會有這麼重的戾氣呀?”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黑夜等於是無償的拯救此人於水火之中。後者更應該感恩戴德才是。嗯,給黑夜立個長生牌,都不無過。要知道戾氣上身,既傷壽元,又損神識,絕非好事。

  “姐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香香歎了一口氣,“香香也是昨天見城中有變,才去查了一下。原來這股戾氣是有人花了大氣力,特意養出來的。”

  “養戾氣做什麼?又不能當飯吃……”沐晚張大嘴巴。驚道,“難道說,城中有魔?”只有象黑夜一樣的魔,才拿戾氣當飯吃啊。

  香香答道:“不是魔,是邪修。那人練的是邪功,需要大量的戾氣。”

  沐晚厭惡的皺眉,問道:“那人是誰?”沒想到。她才離開八年。京城就聚了這麼多的奸佞之徒!

  “當朝國師,一個築基初期的散修,自稱道號‘無邪子’。”香香將昨晚打聽到情況撿重要的報告。“他是昨天早上去密室裡練功,才發現養在裡頭的戾氣盡消。大怒之下,他當即傳令所有徒子徒孫在城中排查可疑之人。同時,他自己也府。親自在京郊周圍巡查。不過,他一去不返。而城中的道士們在清晨突然亂了套。香香猜測。這個無邪子應該是出事了。”

  沐晚輕哼:“你猜的沒錯。昨晚,我斬了一個自稱是國師的傢伙。”

  “啊?”香香輕呼,心道:壞嘍。話本裡說,強龍難壓地頭蛇。這回梁子結大發了。

  黑夜也“噌”的豎起了一雙耳朵。

  沐晚將昨晚的情形大致說了一通。末了,恨恨的說道:“我之前就打算探探國師府。現在看來,這一趟非去不可。去偽存真。我等修真之人,容不得這幫奸佞為禍凡俗。”

  香香弱弱的說道:“不是說。強龍不壓地頭蛇麼……”

  沐晚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一群烏合之眾而已,算哪門子的地頭蛇!”話雖這麼說,但是什麼時候都絕不能輕敵。她發令,“我們先養足精神,今晚去探查國師府。”

  黑夜聞言,粉紅的眼睛亮晶晶的。夜探啊,想想都覺得刺激!“喵嗚!”他率真先響應。

  沐晚指著它,問道:“香香,它這是怎麼了?”

  香香臉上飛紅:“誰讓他不搞清楚狀況,亂吃東西的。香香給他下了禁制……”

  “解開吧。”沐晚說道,“這件事,黑夜沒有做錯。絕不能讓戾氣危害凡人。以後但凡碰到戾氣,黑夜只管吸食掉就是。”

  “是!”

  “喵嗚!”

  一妖一魔,齊聲應道。

  香香一揮袖,一道淡淡的綠煙飄過。

  黑夜深深的吸了一口,旋即打了個激靈,用鴨公調叫道:“哎喲,可憋死小爺了!”

  香香怒目。

  它縮縮頭,又用兩只前爪抱住頭,訕笑道:“睡覺,睡覺!小爺要先養足精神,晚上好替天行道,收拾那幫奸佞。”

  一隻天魔說要“替天行道”!畫風好怪異!沐晚叮囑道:“黑夜,進入國師府後,你不許擅自行動,必須聽我的號令!”

  “知道了,沐姑娘。”粉紅色的貓眼裡明顯變得黯淡許多,黑夜懶洋洋的應道。

  沐晚又轉身對香香說道:“香香,你也一樣。”

  香香愣了一下,但是,看到她的眼神,立刻意會過來,點頭稱“是”——主人不放心黑夜,叮囑了他幾句,又擔心他多想。所以,才多此一舉。

  而黑夜聞言,眨巴眨巴眼睛,老老實實的伏在椅子上睡覺。

  道士們帶著全副武裝的軍士在全城展開搜查可疑之人。客棧、酒肆、飯館等都是重點搜查的對象。中午時分,一個十八九歲的青年道士領著一群軍士闖進了“仙客來”。

  青年道士命所有的客人都各回各房,一柱香內不許出房門半步。他大刀金馬的坐在一樓大堂裡,令軍士們分成四路,分別押著掌櫃和小二們,逐間的搜查。

  沐晚讓香香和黑夜藏進空間裡。她自己則服下易容丹,依然化成一個青年道士,盤腿坐在床上。

  聽著軍士們的拍門聲越來越近,沐晚神容輕松自若:樓下的青年道士才先天引氣期的修為,不足為懼。只不過,店裡有這麼多凡人,她不好現在就發作了那廝。

  很快,“匡啷”一聲,房門被踢開。

  兩名軍士將掌櫃的推了進來。其中一人,一邊厲聲問著,一邊大大咧咧的走進來:“他是住在這間屋裡的……”

  看到沐晚,他臉色大變,舌子都快打結了:“道,道爺……”

  另一個反應快些,提起腳往掌櫃的屁股上踹了一腳:“作死的老貨,怎麼不早說,這屋裡住著道爺?”

  掌櫃先前被他們推了一把,本來就沒有站穩身子,現而今又冷不丁的被結結實實的踢了一腳,整個人都向前飛沖出去。

  “啊!”他驚叫一聲,眼見就要撞到對麵包著銅皮的櫃子邊上。

  沐晚抬手,隔空將之牢牢扶住。

  掌櫃緊閉著雙眼,以為小命休矣。不想,陡然發現有一股柔和的力量穩穩的托住了自己,他雙手抱頭,驚魂未定的睜開一隻眼。

  沐晚見他無恙,抬起眼皮子,看向那兩名軍士。

  這兩人為虎作倀,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但他們都是完全沒有修為的凡人,沐晚真不能收拾他們。

  “滾!”她喝道。

  “是是是。”兩名軍士飛快的點頭哈腰。接下來,他們的舉措叫沐晚險些驚落下巴——兩人丟了手中的佩刀,分別雙手抱頭,將身子團成球狀,麻溜的向外面滾去!

  兩人三下兩下滾到門坎前,飛也似的爬起來,“騰騰騰”,一溜煙的跑了。

  這還是人嗎?沐晚厭惡的閉上眼睛,對呆立在一旁的掌櫃說道:“出去後,勞駕幫我帶上房門。”

  “是是是。”掌櫃的後背盡濕。不敢抬頭,他沖床這邊連連作揖,退行至門口,哆哆嗦嗦的帶上門。

  本以為會耳根清淨了。不想,才過了十幾息,“砰”,虛掩著的門再次被踢開。掌櫃的去而復返,被人重重的摔在地上。

  “什麼人吃了豹子膽,竟敢假冒道爺?”樓下的那個青年道士面沉如水,被數名軍士簇擁著,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先前滾出去的兩名軍士也赫然在列。這會兒,兩人一左一右跟在道士兩旁,佝著腰背,蝦公一樣,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

  這個道士有修為,不是凡人!沐晚懶得出聲,揮手隔空甩過去一巴掌。

  “叭!”那個不可一世,用鼻孔看人的傢伙,連屋裡的人長啥樣都未看清,“卡嚓”,撞破窗戶,直接被扇飛。

  緊接著,從樓下傳來一聲鈍響。青年道士重重的摔了個狗啃屎。

  沐晚聽到了“叭嗒”一聲細微的脆響。那是青年道士的頸骨摔斷的聲音!

  隔著兩層樓呢。軍士們都是凡夫俗子,自然聽不出來。不過,他們反應過來後,一個個臉色蠟白,鬼哭狼嚎的呈鳥獸散。

  掌櫃反應也很快,連滾帶爬的緊跟在他們屁股後面,“啊啊”驚叫著,也飛也似的跑了。

  空間裡,香香用神識問道:姐姐,掌櫃也跟著瞎跑什麼呀?

  沐晚鐵青著臉,咬牙答道:“所以,這幫奸佞該死!”修真士們的名聲,都被他們敗壞得不能再壞!以至於,京城的百姓視道士為豺狼虎豹。

  軍士們逃至樓下,見青年道士趴在那兒,一動也不動,不由面面相覷。

  有一個膽大些的,兩腿戰戰的上前,小心的喚著“道長”。

  青年道士仍然沒有動靜。他麻著膽子,伸手飛快的將之翻過來。

  青年道士翻著白眼,已經沒氣了!

  他死了!

  軍士們回過神來,尖叫著跑了個精光。

  “啊,死人啦,快逃啊……”

  掌櫃、小二們以及客人們爭先恐後的逃了。偌大的客棧只剩下沐晚他們仨。

  香香從空間裡閃身出來,著急的看著外面:“姐姐,他們很快就會喊援兵過來吧?”

  沐晚睜開眼睛,冷聲應道:“我還怕他們不來呢。”

  結果,一語成讖,直到太陽下鄉,夜幕降臨,也不見有人過來給青年道士收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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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8-10-9 11:07 PM

  第184章 浪子回頭金不換

  入夜,周圍一片死寂。

  沐晚下樓,往青年道士的屍體上扔了一個火球。

  不一會兒,屍體燃燒殆盡,化為一小堆灰燼。

  沐晚提著青雲劍,出了客棧。

  此時已經宵禁,街道黑漆漆的,沒有人跡。

  不用神識掃視,沐晚也知道,自青年道士死後,這條街道上的住戶,大部分已經收拾了金銀細軟,投奔親朋去了。留下的是一些無處可逃的。他們也早早的用桌椅、櫃子等家什頂住門窗。這會兒,一家老小正戰戰兢兢的擠成一團呢。

  這幫奸佞不除,天理不容!沐晚沉著臉,向國師府走去。

  國師府位於皇宮邊上,與北城隔著大半個京城。時間很充足,沐晚沒有禦劍,也沒有催動“逍遙八步”,而是不緊不慢的走了過去。

  一路上,她連一個道士或一個軍士也沒有看到。所到之處,無不是漆黑死寂。

  空蕩蕩的街道上,唯有她的腳步在久久回響。

  沒過多久,沐晚暢通無阻的來到國師府的大門外。

  國師府獨占一條街。門前立著兩只腳踏祥雲、面色猙獰的青銅麒麟雕像。每一隻起碼重數千斤,比成年男子還要高出一大截。

  白玉為階,朱漆大門上的銅釘在月光下也是珵亮的。明黃色的門匾上寫著“敕造國師府”。門前掛著一溜的明黃色燈籠。每一隻燈籠上都有“國師府”三個黑字。這些燈籠將整個國師府的門廊及台階下,照得亮若白晝。

  此時,國師府大門緊閉,門口也不見人影。並且,從外面看。並沒有陣法波動。

  沐晚輕哼,右手提劍,左手隔空一掌推去。

  “砰!”沉重的大門應聲而開。

  裡面卻是漆黑一團。

  沐晚定睛細看,黑暗之中,陣法波動非常明顯。

  天地五行絕殺陣!香香在空間裡用神識報告,姐姐,啟動這個陣法。至少要一萬零八百塊下品靈石。這些賊子賊孫真真的下了大血本。

  沐晚哼一聲。用神識說道:然而並沒有什麼用!

  天地五行絕殺陣可攻、可防,是個大型復合陣。但是,此陣的品階不高。不過是中級陣。

  要是換在昨天之前,沐晚還真不敢硬闖。現在,她有青雲劍在手,區區一個中級陣。還真攔不住她!

  刷,青雲劍出鞘。青輝象月光一樣傾瀉出來。

  沐晚左手捏成劍指,指尖凝出一縷水靈氣,“嗖”的纏繞在青雲劍上。

  她提起劍,在頭頂緩慢的轉了一圈。

  罡風立起。吹得她的袍角獵獵作響。

  整個國師府前的空氣都被攪動了。無數水汽化為點點寒冰,急驟集結,緊密的裹在青雲劍的外面。

  轉眼間。青雲劍變成了一把寒光閃閃的巨型冰劍。

  “鐵馬冰河!”

  沐晚雙手舉起劍,奮力斬下:“給我破!”

  “轟——”。劍氣沖天。

  劍氣所到之處,一切事物碎成碴!

  大地都在顫抖!

  沐晚正前方的地面上現出一道三尺深,兩尺寬,貫穿了整個國師府的劍痕!

  天地五行絕殺陣,連碴都不剩,破!

  沐晚收劍,心道:師尊說的對,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陣法就是個擺設!

  “嘩啦啦……”周邊的黑暗之中,各類兵器紛紛墜落。在周邊埋伏有五萬禁軍。見狀,他們哪裡還拿得住手中的兵器?

  恐懼是會急速傳染的。不到三息,五萬禁軍盡數棄械。

  “大大大仙,饒命啊……”有人反應過來,惶恐的跪地求饒。

  有人帶頭,於是,黑暗中,越來越多的禁軍將士投降。

  沐晚冷眼看著國師府裡。呃,好吧,氣勢恢弘,富麗堂皇的國師府已經不復存在,唯有一地的殘磚碎瓦,斷垣殘壁。

  她提氣,朗聲說道:“裡頭的人聽著,限你們半刻鍾內趕到大門前的空地上集合。違者,殺無赦!”

  “大仙,請息恕!”有道士棄了兵器,抱著頭,從黑暗中現身出來。

  一個,兩個,三個……嘩啦啦,不一會兒,空地上集合了數百名道士。

  沐晚掃了一眼,用劍指著他們,說道:“以此劍痕為界,有修為的,站在左邊;沒有修為的,站在右邊。膽敢隱瞞者,殺無赦!”

  呼啦,道士們抱著頭,跑得飛快,瞬間分成兩拔。

  沐晚看向右邊。中間有一個煉氣一層的中年道士縮頭縮腦的躲在人群之中。

  “找死!”沐晚揚劍。

  青光閃過,血線竄起。

  中年道士連哼都來不及哼一下,就被斬首。頭顱骨碌滾地。

  “啊!”他身邊的一個道士驚呼,匡唧跪下。

  於是乎,右邊的道士們嘩啦跪了一地。

  沐晚看向左邊的道士們。

  這一邊只有三十四人,且修為最高不過煉氣二層。絕大多數都不過是先天境。感受到沐晚的目光,他們無不兩股戰戰。

  沐晚逐一看完,發現這些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與無邪子一樣,身上帶著一股子令人惡心的氣味。

  該死的,無一例外,練的都是邪功!

  她用劍指著他們,冷冷的說道:“兩條路,要麼,自廢修為,要麼,死!”

  “啊?”幾個道士身形一晃,癱倒在地。

  其餘的道士慌忙趴在地上,大聲求饒:“大仙,請息怒!”

  “小的修行不易,大仙,請放小的一條生路。”

  “是啊,大仙,放過小的們吧。”

  ……

  “住嘴!”沐晚喝斥道,“你等修的是邪功,繼續修煉,害人害己,天道不容!現在廢去修為。從此走上修真正道,將來未嘗不可修得大道。”

  道士們跪伏在地上,不敢再吭聲。

  “我給你們一柱香的時間考慮。”

  沐晚從他們身上挪開目光,再次看向殘破的國師府:“裡面的人聽著,既然你們不肯出來,那麼,從今往後。你們都不必出來了!受死吧!”

  說完。她再次舉起青雲劍。

  說時遲,那時快,黑暗之中掠起數道遁光。

  “弟兄們。不要聽他的。他才是邪魔!”

  “弟兄們,並肩子上啊!”

  “殺了他!”

  ……

  五個人乘著各種飛行法寶,四散逃逸,嘴裡卻疾聲高呼。他們試圖蠱惑在場的道士們起來反抗。纏住沐晚。他們似乎對自己的飛行法寶很有信心,以為這樣就可以逃之夭夭。

  哪知。他們打錯了算盤!

  “砰砰砰砰砰!”

  國師府的上空像是罩了一張無形的鐵網,五人一頭撞在上面。慘呼一聲,法寶當場爆掉。人則象斷了線的風箏一樣,自半空中一頭栽下。緊接著,重重的砸在殘碴堆裡。

  而大門前,道士們依舊跪伏在地上。沒有一個聽他們的號令,起來反抗的。

  沐晚冷哼。暗道:果然,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白搭!

  “你們五個,死!”

  她提著劍,走向國師府廢墟。

  呼——,有人舉著一根精鐵狼牙棒,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沖殺出來。

  魔修!

  沐晚眼睛都沒眨一下,隨手一劍當胸刺去。

  青光一閃,劍氣如虹。

  那人慘叫一聲,胸口“砰”的炸開,立時變成兩戴。

  又有三個人從不同的方向攻來。

  刷刷刷!

  不用快,沐晚腳下不停,接連使出三劍。

  夜幕下,青輝有如深谷幽蘭般綻放。三人被劍氣轟成數塊。

  “大仙,饒命!”最後一人將長劍高舉過頭,低垂著頭跪於地,“小的知錯了!大仙有大量,請饒小的一命!小的也是國……呸,無邪子是惡魔!是魔頭!那魔頭見小的制符技藝不錯,以一家老小的性命相挾,逼迫小的替他制符。大仙明鑒,小的不是邪魔外道,小的是個本本分分的正道,小的全是被無邪子逼的!”

  聲音好熟!

  沐晚身形一晃,拉出一串殘影,瞬間,在他跟前站定:“抬起頭來!”

  這人抬起頭。

  果然是熟人!前世的熟人!

  前世就是這廝唆使魏家那個殺才用靈符鎮住她,將她關在地牢裡,嚴刑拷打了整整五十天。最後,這廝還試圖搜她的魂。所作所為,不過是想謀得她的空間!

  今生重來,沐晚認為前世的仇,前世已報。是以,她無意再尋這廝復仇。

  孰料,這廝卻自己送上門來。

  不過,和前世相比,這廝這一世混得明顯差得多。他面色灰敗,看上去起碼有三十五六歲。修為也才煉氣八層。哪似前世,他二十出頭,滿面春風盡是得意之色?

  難道這廝這世運道大打折扣,錯失了前世的大機緣?或者是,時運未到,這廝還沒有碰到前世的大機緣?畢竟離前世見到這廝,還有兩年的時間。

  沐晚笑了:“你說你修的是正道,那麼,我問你,你身上的邪煞之氣又是從何而來?”

  這人眼波一轉,眼底飛快的閃過一絲陰戾,面上卻裝糊塗:“什麼邪煞之氣,小的不知道……”

  話未說完,他猛的扔了長劍,展開雙臂,向後飛掠出去。同時,嘴裡吐出一枚金色的靈符。

  這是一枚金錐符。它象毒蛇的杏子一般,“噌”的破空襲來。

  “找死!”沐晚輕松用左手二指將之牢牢夾住,反手甩出去。

  “叭!”

  一丈開外,正中眉心。

  沐晚隨即從腳下的碎碴堆裡踢出一顆雞蛋大的碎石。

  緊接著,“噗”的一聲,碎石入肉。那人的小腹被砸了一個透明的大窟窿。丹田裡的那個白色小團子被碎石砸個正著,應聲消散。

  就這麼短短的一瞬間,那人生機全無,屍體象個破麻袋一樣,重重的跌落在碎石堆裡。

  死到臨頭,還幻想奪捨!

  沐晚撇撇嘴,身形一晃,須叟,又回到大門前的空地上。

  眾道士見幾息之間,國師的五位親傳弟子盡數被滅殺,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

  “叭叭!”左邊有一個先天境的道士振臂,第一個自廢修為。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第三個……一柱香的時間不到,三十四名有修為的道士全部自廢修為。

  沐晚一人給了一粒回春丹:“以後,若讓我發現你們又重練邪功,殺無赦!”

  沒了修為,這些人就是凡人。沐晚命他們靜坐在空地上,等天亮後,一齊去官府投案自首。

  “浪子回頭金不換!”京城事已了,沐晚揮劍在他們面前的空地上刻下這七個大字,禦劍離去。

  大周天子垂垂老矣,怕死之極。看到這七個大字後,他肯定不會太為難這些道士。

  而現場的很多道士看到這七個字,幡然悔悟,當場伏於地,嚎啕大哭。

  果不其然,這些道士次日全部被收監。三天後,大周天子降下罪己詔,禪位於太子。

  十天後是黃道吉日。新帝登基,大赦天下。這些道士都得到了赦免。有小部分人選擇返鄉,娶妻生子,過上了普通人的生活,而絕大多數的人從此四處雲遊,窮其一生尋找真正的大道。

  沐晚刻下的那七個大字被世人奉為“仙跡”,成為京城至寶。就連貫穿國師府的那道劍痕也被人們稱為“降魔溝”。次年,太上皇動用皇宮內庫,在原來的國師府遺址上修了一座皇家道觀,賜名為降魔觀。而他本人則成為第一任觀主。

  降魔觀有兩樣鎮觀之寶,一樣是“勸世仙跡”,另一樣是“降魔溝”,供奉的是青袍劍仙,香火旺盛得很。不出十年,降魔觀成為全大周最負盛名的道觀。

  沐晚因此而獲得了有生以來的第一道信仰元力。為此,她還特意跑到降魔觀去欣賞她的第一座神像。結果,她看到是一座身高丈許,身著青布道袍,手執銀色巨劍的怒目黑臉大漢。香香當場笑岔氣。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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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8-10-9 11:08 PM

  第185章 援兵

  沐晚只是禦劍離開京城,並沒有走遠。她在東郊的一個僻靜下頭降下飛劍,藏進山頂的一片小松樹林裡。

  因為香香之前查到的資訊是,無邪子雖然是散修,卻隔三岔五往京城以東發送傳訊符。就在今天的傍晚時分,無邪子的親傳大弟子還向同一個方向接連發送了數道傳訊符。也就是說,他們其實是與外面的某人或某股勢力是有勾結的。

  可惜的是,這夥人行事極及隱蔽,以香香現在的修為,僅能追查至東郊。

  沐晚摧測,這些人視她為強敵。在國師府裡布下天地五行絕殺陣,不是為了伏擊她,僅僅是希望借此拖延時間,等待援兵。

  正所謂,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沐晚當然不想從此被一個藏在暗處,且身份、實力皆不明的仇家惦記上。好在,到達國師府後,香香第一時間用禁錮之力罩住了整座國師府,而且她的速度也夠快,那起子人甚至於還來不及再次發送傳訊符,就被她碾殺。

  想必他們求救的那方還不知國師府的情形,正在趕往京城的路上。沐晚准備守株待兔。不求一舉殲滅援兵,但求能順籐摸瓜,查探出對方的來頭。這樣的話,她就能揣了對方的老巢,徹底鏟除麻煩。

  一進松樹林,香香當即發布了“隱”字頭的“萬木令”。

  嗖嗖嗖,四周的松樹皆象衛兵一樣挺得筆直。頃刻間,整座林子變得宛若鐵桶一般嚴實。

  黑夜見狀,粉紅的眼睛一閃,小心翼翼的繞開香香,走到沐晚腳邊。舔著嘴唇說道:“沐姑娘,如果有戾氣,可否讓我吸食掉?象剛剛一樣白白浪費掉,真的好可惜。”魔族天性敬重強者。要是換在以前,他自恃為高貴的天魔,才不會跟任何人請示呢:一來,經此一戰。他對眼前這個“弱小的人族幼崽”刮目相看。不敢小覷;再者,意識到,他們仨裡。就數他的實力最弱。一時間,他迫切想要變得強大起來。而對於他們魔族來說,沒有什麼比吸食戾氣更能提升修為了。

  沐晚以前對他們魔族的習性知之甚少。不過,她現在已經知道。戾氣於魔物大補,卻無害。聞言。她點頭:“行。你藏在林子裡,不要現身,他們身上的戾氣,你可以盡數吸食掉。但是切記。你千萬不能走出這片林子,以免打草驚蛇。”

  “是。”黑夜老老實實的蜷伏在地上,不再吭聲。

  子夜過後。一直閉目打坐的香香突然睜開眼睛,說道:“姐姐。來了!一行共七人,都是築基修士。最前面的那個為築基中期修為,其餘人都是築基初期修為。他們禦劍而來,離我們還有七百餘裡。”

  沐晚靠著一棵松樹在小寐,聞言,立刻起身,問道:“你確定是他們?”

  香香答道:“錯不了。他們的氣息與國師府的那五人一模一樣,都令人作嘔!”

  “那是陰戾之氣!”黑夜兩眼精光大作,站起來,抖了抖身上的毛,說道,“沐姑娘,讓他們再靠近三百裡,我就可以將他們身上的陰戾之氣吸個精光。”

  “真的?”沐晚難以置信的垂眸看著它,“你有把握?”京城有數十萬無辜的凡人,她當然不能放任這隊邪修入京。如果黑夜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吸食掉他們的陰戾之氣,必能嚇退這幫傢伙,倒是省了她一番手腳。

  黑夜點頭:“現在我能吸食方圓五百裡之內的戾氣。並且,吸食掉他們身上的戾氣後,以後,就算是隔著千裡,我也能精准的找到他們。”好吧,放他們過來三百裡,他純粹是為了保險起見。

  香香吐舌,暗道:不愧是天魔,果然夠強悍!

  “行。”沐晚爽快的點頭,“這次,我們看你的。”

  黑夜嘿嘿一笑,搖身一變,化成一道黑煙。下一息,他又重新幻成紅眼黑貓,高高的站在一棵大松樹的枝丫上,伸出粉紅的舌頭,舔著嘴唇,做翹首以盼狀。

  就差沒有掉哈瀨子了!

  香香翻了個白眼,用神識跟沐晚說道:一些令人作嘔的臭氣而已,至於把他饞成這副德性嗎?

  沐晚搖頭輕笑,說道:“香香,盯緊他們。一旦情況有變,立刻向我報告。”這樣的話,要是黑夜失手了,她也能第一時間殺上去。

  “是。”香香瞄了樹上的某魔一眼,開始報數據,“他們離我們還有六百裡……五百裡……”

  幾乎是同時,黑夜突然身子繃緊,尾巴高高的翹了起來,亢奮的叫道:“啊,我感覺到了戾氣!比國師府那些人身上的更濃烈!”

  “黑夜,他們就交給你了!”沐晚欣喜之餘,不由皺緊眉頭,暗道:那得有多惡心!

  黑夜沒有回答。他全身隱於黑暗之中,唯有一雙粉紅的眼睛亮閃閃的,堪比星辰。

  過了二十來息,香香報告:“還有四百裡!”

  這時,黑夜猛的吸氣。

  轉眼,“滋溜”,他吸食掉一道筷子粗的灰色煙氣。

  “呃。”他愜意的打了個飽嗝,“成了。”說完,縱身從枝頭跳下來,穩穩的落在地上。

  香香全程監視,此時,眼睛難以置信的瞪得老大,報告道:“姐姐,他們連連慘叫,都掉下飛劍了……哎呀,他們鬼叫著,開始往回跑!姐姐,我們要不要追上去?”

  沐晚看向黑夜:“你確定隔著千裡也能找到他們?”

  黑夜打了個呵欠,口齒模糊的說道:“當然可以。只是眼下不成,我好想睡覺。”

  也就是說,暫時指望不上他。

  於是,沐晚對香香說:“帶上黑夜,我們遠遠的跟著他們。”沒有辦法,她的修為有限,現在還無法用神識探查四百餘裡以外的情形。

  “好的呀。”香香走過來,拎起黑夜的脖子,閃身進了空間。

  有香香指引,沐晚跟在那一行七人後面。本以為會這樣一直跟下去,直至跟至對方的老巢。

  天將亮的時候,香香突然用神識說道:姐姐,我知道他們的身份了。

  沐晚不由站定,問道:他們都是什麼來頭?

  香香繼續說道:剛剛那個築基中期的說,跑了這麼遠,都不見有人出手,應該是沒有追來。他還說要給總壇發送傳訊符,匯報京城的情況。現在,他們七個人湊成一堆,在商議如何匯報呢。有一個人說了,加入散修聯盟以來,這是他碰到的最大強敵。其餘人紛紛附和,表示沒有必要為了一個無邪子搭上自家性命。姐姐,他們肯定是散修聯盟的人。之前,國師府的那起子人,不也一個個都自稱是散修嗎?

  沐晚連連點頭:而且散修聯盟也早就與魔修有所勾結。八年前,師叔帶著我過巨陣,還曾中過血煞魔氣呢。

  當時的情形甚是驚險,現在想來,她都心有餘悸。

  七人商議了近半個時辰,最後,他們終於敲定了傳訊符的內容:有元嬰大能經過京城,無邪子等人都折殞。京城已失。我等不能敵,現已撤退千裡,等待長老下一步指令。

  香香發布萬木令,盡可能的跟蹤那枚傳訊符,最終肯定,它確實是發往散修聯盟方向。

  發送傳訊符後,那七人真的原地待命。

  是以,沐晚也只好按兵不動。

  傍晚時分,七人收到了指示他們返回的回訊。七人歡歡喜喜的祭起飛劍,往回趕。

  香香提議:為了不驚動他們,僅由她一人跟蹤過去。

  沐晚也覺得有道理,便與沉睡中的黑夜留在原地等她。

  是夜,四更時分,香香一臉倦意,卻興沖沖的回來了:“姐姐,他們果然是散修聯盟的人。香香跟著他們,一直過了天門關,進入巨陣,直至看著他們進入了散修聯盟的總部,絕對錯不了!”

  沐晚心疼的說道:“散修聯盟不是我們現在能對付得了的。這件事,我只能返回宗門,向師尊稟報。你辛苦了,先回本體好好睡一覺。我們不用急著趕路。”

  “好的呀。”香香這一宿耗費的靈力頗多,呵欠連連的應下。即便累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進入空間之前,她還是不忘將蜷伏在沐晚腳步的黑夜一並拎進空間裡。

  沐晚又小睡了一會兒。待天亮時,她起來面對東方,運氣練功,一氣走了五個大周天。現在,她運氣的速度又快了許多。僅用一個多時辰就走完了五個大周天。

  白天禦劍飛行,她盡量挑沒有人煙的地方。當碰到無法繞過的城鎮或鄉村時,她只好早早的降下飛劍,裝扮成雲游的道士步行通過。

  反正又不急著趕路,所以,她比來的時候,速度慢了許多。傍晚時分,她才趕到黑水城。

  據田媽媽說,這裡是沐三爺的外放之地。降下飛劍,在城外站立許久,沐晚混在人群裡進了城。

  香香飽飽的睡了一覺,從本體裡出來,見狀,用神識問道:姐姐,我們晚上要宿在城裡嗎?

  沐晚答復道:我想去看看沐三爺。

  香香怔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道:姐姐知道他住在哪兒嗎?

  他是這裡的父母官,應該就住在後衙吧。沐晚說著,放出神識查找。很快,她找到了官衙的所在。繼而,用神識搜了一圈後衙。她擰眉:沐三爺確實住在後衙。

  好歹也是一城之父母官,然而,他住的地方卻堪稱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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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8-10-9 11:11 PM

  第186章 爹爹,保重

  後衙就是府衙的後院,是個一進的小院子。沐三爺住在正屋,兼臥房和書房為一體。一張最尋常不過的木質屏風將屋子隔成兩個功能區:內側為臥房,僅有一張硬木板床。床上鋪的是青布臥單,一頭擺著一口朱漆已經斑駁的木箱子。另一頭疊著一條藍底白花的薄褥子和一個粗瓷枕頭;外側是書房,擺設稍微多些,但也只是兩架書,一長案,一木椅而已。長案上擺的文房四寶都尋常得很。

  偌大的房間只擺了這幾樣,空蕩蕩的,顯得甚是清冷。沐三爺剛下衙。他明顯老了,不到四十歲的人,兩鬢蒼蒼,鬍子也白了一大半,身形清瘦。不過,精神卻比前世要好得多。

  他先是在裡間自己換下官服,仔細的疊起來,平放在床上。然後,打開床頭的木箱子。

  木箱子的最上面擺著一頂黑紗常帽。他取出帽子和一件青布長袍,將官服收進箱子裡,又取下頭上的官帽,也放進去。蓋上箱子,最後換上常帽和長袍。

  前世,沐三爺雖不是好奢侈,講排場的,但是吃穿住行都是很精細的,身邊從來不缺僕從服侍。何曾這般清苦過?

  沐晚嘴裡泛起淡淡的苦味,閃身翻過青磚院牆,落進後衙。這時,自前院遠遠的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她身形一晃,躲進一個黑暗的牆角裡。

  來人是阿貴。據田媽媽說,沐三爺遣散了府裡所有的奴僕,孤身上任。但是阿貴替田媽媽她們蓋好房子,又安置好雙親,就帶著妻兒追尋沐三爺去了。

  這些年來。阿貴與田媽媽一直有書信往來。阿貴不止一次在信中說,沐三爺散盡錢財,只為尋找姑娘,生活至簡至樸,身邊除了他們一家子,沒有再添任何人和僕人。如果田媽媽她們有姑娘的消息,務必立刻告知他們。

  沐晚看著門廊上的那道風塵僕僕、步履匆匆的清瘦身影。在心裡無聲的歎了一口氣:這一切皆因我而起。今日,就由我來結束吧。

  正房前,阿貴在門口稟報一聲:“老爺。我回來了。”

  沐三爺已經換好衣服,聞言,三步並作兩步從裡邊出來:“如何?他們見過婉兒嗎?”

  阿貴稟報道:“賀家描述的道童與姑娘當年的情形不符。但是,賀老爺子說當年受了道童的大恩惠。回鄉後,他就請畫師畫了道童的畫像。一直以來。逢年過節,他都會領著全家人在畫像面前叩頭謝恩的。我看了那畫像,總覺得眉眼和老爺您有些相像。所以,特意去鎮上請了個有名的畫師臨摩下來。老爺您看。”說著。他從懷裡取出一卷白紙。

  沐三爺激動的鬍子都抖個不停,接過白紙,哆嗦著打開。

  “像。真的太像了。”他立時老淚縱橫,“眉毛、鼻子像我。但是眼睛像極了芸娘。是婉兒,肯定是婉兒……”說到後面,已然泣不成聲。

  阿貴在一旁也是不住的抹淚,嘴裡說著:“老爺,賀老爺子說,姑娘厲害著呢。當年,姑娘只是瞪了他一眼,他就胸口跟壓了座大山一樣。夜裡痛得睡不著覺。他還說,姑娘很仁義,第二天見他難受得很,就用兩根指頭輕輕碰了他一下。他只覺得胸口暖暖的,馬上就全好了。”

  “真的?”沐三爺用袍袖擦掉眼淚,看著畫像,臉上的皺紋全舒展開來,一雙眸子清亮極了。

  阿貴使勁的點頭:“不僅賀老爺子,還有他家的兩個兒子,都口口聲聲的說,是一個很厲害的道士帶著姑娘。那道士看上去很年輕,卻是個得道高人,會飛呢。姑娘管他叫‘師叔’。哦,賀老爺子說,姑娘那時還不會飛,卻離飛也差不遠了。他那時正准備架船板,看到姑娘踩著河水嗖嗖的就跑到了岸上,嚇了一大跳,手裡的船板砸在腳背上,當時痛得要死,還腫了好幾天。老爺,他們說的活靈活現。姑娘肯定是拜了神仙為師父,學做神仙去了。”

  沐三爺聞言,淚意又起。他不住的點頭:“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這時,一隻白色的紙鴿自外面飛了進來,在他面前停住。

  “老爺……”阿貴瞪大眼睛,指著它,“它,它它……”

  沐三爺怔了一下,伸出手。

  紙鴿輕輕的落在他的手心上。

  沐三爺拿起來,翻來覆去的端詳著。突然,他神色大變,雙手捧著紙鴿,仰頭看向屋頂,激動的大呼:“芸娘!是你嗎,芸娘?是你顯靈了嗎?你終於肯原諒我了嗎?終於肯見我了,是嗎?芸娘,你在哪兒呢?出來見我一見啊。”這種紙疊的鴿子,是他早年的玩笑之作。他只教會了亡妻芸娘。當年,夫妻倆常用紙鴿傳訊,其樂融融。自從芸娘過世後,他再也沒有疊過紙鴿——當時,芸娘難產。產婆從產房裡出來,戰戰兢兢的詢問“保大,還是保小”。老太太一口咬定要“保小”。他雖心痛如刀絞,卻不敢違母命,唯有在心裡拼命的祈求上蒼庇佑。結果,一屍兩命。從此,他唯有逃避,不敢面對亡妻的一切,包括亡妻留下來的幼女沐婉兒……

  沐三爺捧著紙鴿,在屋子裡飛快的四處找著,幾欲瘋魔:“芸娘,是你,我知道是你!你看到了嗎?婉兒被我弄丟了……我對不住你們娘仨。芸娘,我活該孤苦一生啊。我活該!”

  “老爺!老爺!”阿貴身為沐三爺的長隨,當年也沒少給他們夫妻倆傳送紙鴿。此刻,他回過神來,跟在自家老爺身後,急得團團轉,“姑娘做神仙去了,夫人在天有靈,歡喜還來不及,怎麼會怪您呢?”

  就在這時,從院子裡傳來一聲輕喚:“爹爹。”

  其音清亮,宛若一泓山泉。

  屋中的兩人齊齊愣住。

  “爹爹,是我。”沐晚從牆角裡踱步出來,立在正房前的空地中央。“婉兒回來看望爹爹了。”

  在前世,沐晚打記事起,就喚沐三爺為“父親”。直到出嫁的前一晚,沐三爺過來看望她,偷偷的塞給她一大包銀票,囑咐她往後要好好過日子。她感動之餘,喚了一聲“爹爹”。

  今生。她以為自己再也喚不出這聲“爹爹”。然而,看到沐三爺瘋癲的樣子,這聲“爹爹”卻是脫口而出。

  “啊。姑娘,是姑娘!”阿貴率先反應過來,指著門外,亢奮的大叫。“老爺,姑娘在外面!”

  “婉兒……在哪兒呢?”沐三爺捧著紙鴿。顫栗著看向門外。

  “外面呢!”阿貴扶著他的一隻胳膊,將他帶到大門口。

  只見院中站著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孩兒,烏華如雲,眉眼如畫。頭戴珍珠金冠,身著火燒雲一樣鮮艷的戰袍,腳蹬黑色厚底小靴子。她手執青色長劍。身披霞光,袍角無風自動。簡直是活脫脫的一個從畫裡走出來的天仙!

  “婉兒!是婉兒!”沐三爺盯著那張三分似亡妻,四分與自己相似的芙蓉面,嘴唇不住的哆嗦,淚水橫流。

  沐晚站在院子,執劍行了一個道禮,說道:“爹爹,女兒已尋到仙緣,踏上仙道。女兒很好,爹爹勿念。仙凡有別,女兒去也,望爹爹多多保重。”頓了頓,她從儲物袋裡取出兩包銀子,放在腳邊,接著說道,“女兒剛從京城回轉,拜祭了娘,也回府看過。兩位妹妹已經長大。妹妹們大婚之日,女兒恐不能親自替她們添妝,這兩包銀子請爹爹收下,屆時也好為妹妹們置地或辦嫁妝。爹爹,母親與妹妹們在京城過得很清苦。恕女兒多嘴,妹妹們也是爹爹的女兒。”

  兩世父女,經歷了諸多波折,她如今很瞭解沐三爺的性子,生怕後者見到她後,心願一了,覺得在世上再無牽掛,做出什麼傻事來。是以,她走之前,得給沐三爺再找點牽掛。

  沐三爺聞言,捧著紙鴿嚎啕大哭:“婉兒,你不恨爹爹了?爹爹沒有用,沒想到要護住你,就連你娘生前留給你的嫁妝都未能護住……爹爹好恨自己沒有用。”

  怪不得錢氏現在過得那般淒慘。沐晚揮手,將空間裡的那些紅木箱子一齊取了出來,一溜兒的在院子裡擺了一行:“爹爹,你錯怪了母親。娘的東西沒有丟,當年都被我帶出府了。”

  阿貴眼尖,一眼就認了出來:“啊,夫人的陪嫁箱子!”

  沐晚想了想,最終還是勸道:“爹爹,逝者已矣,前情不可追。爹爹要好好保重才是。”

  說完,她最後深深的看了沐三爺一眼,祭起祥雲飛劍,禦劍離去。

  “婉兒!”沐三爺大叫,甩開阿貴追至院中。

  可是,僅僅是一息之間,沐晚已經飛至天際線上,化成一個小點,融進了桔紅色的晚霞裡,再也看不見了。

  沐晚沒有回頭,一氣飛出三百餘裡,尋了一處不見人煙的密林裡降下飛劍。她之前臨時覺得換上這身裝扮,全是為了寬沐三爺的心,讓他不要再自責。然而,這一身實在是太搶眼了,不適合在外面走動。

  香香從空間裡出來,一邊發出“隱”字頭萬木令,一邊眨巴著眼睛,問道:“姐姐,你真的一點兒也不恨沐三爺了嗎?也不為你娘抱屈了?”

  沐晚摘下珍珠冠,歎道:“我想我娘要是在天有靈,看到他自己把自己折騰得這麼苦,也放心了。至於我嘛。身為女兒,我能有什麼好恨的?”在以夫為天,以父為天的凡俗裡,碰上像沐三爺一樣的男子,是生母的不幸,是她的不幸,但,何嘗又不是錢氏與一雙女兒的不幸!

  當日在凝結劍種的時候,她總算是想明白了:要想從這種不幸中走出來,唯有靠女人自己!唯有象她現在一樣,不靠天,不靠地,一切靠自己!

  如今她已經徹底走出來,有這工夫和時間去恨啊恨的,還不如多走幾個大周天來得實際。更何況,她既然都能為一群陌生的道士在國師府前的空地上寫下“浪子回頭金不換”的求情語句,又怎麼可能反過來苛求自己的親生父親?師叔說的對,比天空更寬闊的,是人的胸懷。於沐三爺,她無恨,也不該有恨。只是,仙凡有別,父女倆從此不再是同一個世界裡的人,唯有放下。

  到底還是意難平。香香聽明白了,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沐三爺與主人之間的父女緣,終究是盡了!

  這一次,主人沒有再說“斬斷紅塵”之類的話語,然而,實際上,主人在紅塵之中已再無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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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8-10-9 11:11 PM

  第187章 笨笨的天魔

  過了黑水城,以沐晚的禦劍速度,當晚就可以過巨陣。不過,她認為,散修聯盟與魔修暗中有勾結,保險起見,還是等黑夜睡醒再說。

  香香聽了後,撇撇嘴:“到時,那傢伙又可以飽餐一頓,再接著睡一個天昏地暗。”

  沐晚笑了笑,尋了個乾爽的地方,盤腿打坐練功。

  第二天下午,黑夜醒來。

  他的修為又進了一個小階,如今是凝形後期。

  他依然化成一隻黑貓。不過,粉紅色的眼睛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雙很漂亮的正宗貓眼,眼珠子是虎褐色的,跟琉璃一樣。同時,他身上的煞氣明顯內斂。據香香說,金丹期以下的修士如今是察覺不到他的煞氣了。

  沐晚聞言,大喜,禁不住撫掌問道:“黑夜,你要修為提到什麼境界才能讓金丹期以上的修士也完全察覺不到你的煞氣?”那樣的話,她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將黑夜帶回太一宗。

  黑夜答道:“等我進入凝實境,金丹期的修士就察覺不到我的煞氣了。要做到煞氣完全內斂,必須到凝核境。”

  見沐晚聽得一頭霧水,他仔細的解釋了魔族的修為境界。總的來說,一共分為魔兵、魔將、魔帥、魔王、魔帝等五個大境界。其中,只有魔兵境分為凝形,凝實和凝核等三層。每一層又分為三個小階。從魔將境開始,每一個大階都分為十個小階。

  魔將境分“級別”:一級魔將、二級魔將……最高階為十級魔將。

  魔帥境分“品階”:一品魔帥、二品魔帥……乃至十品魔帥;魔王境論“方”:一方魔王、二方魔王……最高階的魔王是“十方魔王”;魔帝境則以“天”論:一天魔帝,二天魔帝……直至“十天魔帝”!

  “修為提升至十天魔帝,就可號令全炎華界的魔族。”黑夜兩眼放光,無限嚮往的說道,“炎華界至今都沒有過十天魔帝呢。不然。三萬多年前,我們魔族也不會落敗。十天魔帝修煉到極致,天道會降下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劫。歷劫成功,十天魔帝就能突破至魔尊境,飛升至上界,成為魔仙。至於魔尊境是怎麼一回事,我的傳承裡沒有提及。是以。我現在還不知道。”

  沐晚仰頭看著瓦藍瓦藍的天空,眉尖輕皺:“看來,無論人、妖、魔。在下界,最後都是要度劫飛升的。”

  香香卻笑道:“炎華界好大哦,香香連東華洲的修真界都還沒有逛遍呢。”言下之意,飛升神馬的。太過遙遠,以後再說過。

  沐晚點頭:“也是。我們現在還是先商量一下。如何過巨陣。”她取出一卷地圖,“這是我從宗門裡錄刻到的巨陣地圖。巨陣是個變陣。每三個時辰,陣形移位一次;一個月之中,陣形大變兩次;並且。這個月的陣形與上個月和下個月的陣形也是大相徑庭。”

  香香憋了一眼,哼哼:“萬變不離其宗。它的陣心至始至終都不會變動,變動的僅是陣眼。抓住這一點。所謂的巨陣就是一個擺設。”當年她修為低,拿巨陣沒辦法。並不等於現在她也奈何不了巨陣。給她三天時間。定能破了它!

  沐晚大汗,連忙擺手:“巨陣是修真界的第一道防線,萬萬不能破!我們只要安然通過即可。”該死的,散修聯盟正是看到這一點,才有恃無恐的吧。

  黑夜伸出粉紅色的舌頭,舔了舔嘴唇說道:“我雖然不能精確的感知到那七個人的方位。但是,我能覺察到他們身上的戾氣已經恢復近七成。啊,那一帶的戾氣肯定濃的跟霧一樣,不然,他們的戾氣哪裡能恢復的這麼快?”心裡樂開了花:哈哈,這回又能大吃一頓!

  想像著自己修為直線上漲的樣子,他忍不住豎起尾巴,搖啊搖。

  沐晚難以置信的說道:“隔著兩千多裡呢,你也能感覺?”

  黑夜咧開嘴,笑了:“進級後,我的感知範圍擴大至方圓兩千裡。因為之前我吸食了他們身上的戾氣的緣故,所以稍微超過點,也能感知到大體的方位。不是很精准的。”

  一隻黑貓,跟只狗一樣不停的搖尾巴,還咧開嘴得瑟的笑,好怪異的說!沐晚不忍直視,低頭繼續看地圖。

  香香則直接翻了個白眼。

  黑夜趕緊夾住尾巴,也探著頭,裝做在看地圖。

  香香掩嘴“吃吃”笑道:“裝什麼裝,你認識人族的字麼?”

  黑夜老實的搖頭:“不認識,我只認得魔文。香香大人教我,好不好?”他一朝失足,淪為人族的魔僕。以後都只能在人界行走,不識人族的字,那就不成了“睜眼瞎”麼?不好,很不好,太被動了!

  香香立刻笑不出來了:“去去去,本尊忙著呢,沒空。”

  沐晚見狀,出來打圓場:“這樣吧,我和香香輪流教你人族的字,你呢,教我們認魔文,好不好?”

  黑夜使勁的點頭:“行,一言為定。”

  “今天,我先教你認這些地圖上的字。你改天再教我和香香學魔文。”沐晚指著地圖,逐字逐句的念了起來。

  這些妖呀魔的,聰明得簡直人神共憤。有教香香識字的經驗,她教起魔來,感覺完全沒有壓力。

  不想,她念完了,抬頭問道:“都記住了嗎?”

  黑夜夾著尾巴,一臉苦相:“太快了,根本記不住。”

  沐晚呆了。轉眼,她明白過來:怪不得剛剛香香會一口回絕。原來魔族並不擅長識字!

  想到這裡,她笑了笑,說道:“沒關系,我念慢一點。”這一次,她只念了“地圖”兩個字。

  黑夜學得很認真,盯著最右邊的那兩個字,反復念著:“地——圖——,地——圖——……”樣子呆滯得很,完全沒了平時的聰明勁兒。

  香香翻了個白眼,用神識告訴沐晚:今兒晚上,他能記住這兩個字,就很不錯了。

  沐晚想了想,隨手撿了根小木棍,象教剛開蒙的小孩子一樣,邊在泥地裡寫字,邊告訴他記住這兩個字的訣竅。

  黑夜將右前爪幻成一隻手,也撿了一根小木棍,在一旁歪歪扭扭的學著寫。

  如此寫了整整十遍,他終於笑道:“我記住了,地圖!”

  香香沒好氣的說道:“希望天亮之後,你還記得。”

  黑夜不置可否,走到一邊,嘴裡依舊小聲的念叨著“地圖”……

  好吧,沐晚心裡終於平衡了——魔族也是有短處的!

  天亮後,沐晚剛剛練完功,黑夜神色慌張的拉了拉她的一隻袍角:“沐姑娘,我丟了一個字!我只記得‘圖’了,另一個字丟了……”

  香香“撲哧”破功。

  看來一天教兩個字,太為難了某魔……於是,沐晚決定以後每天只教黑夜一個字。

  就這樣,黑夜也隔三岔五的會“丟”一兩個字。

  有時候,沐晚真想敲開他的腦子看一看,裡頭都裝的是什麼。不過,轉念一想,這傢伙的本體實質上是一團黑煙,她的耐心也就變得越來越好了——能教一團黑煙識字,她得有多大的能耐哈!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其實,黑夜雖然識起字來,笨得要死,但是,他在其它時候還是很聰明,甚至於可以說,他很會算計的。

  比如,當他們仨趕到天門關外時,黑夜對沐晚獻策:“沐姑娘,城內的戾氣也挺重的,足夠讓我進入凝實初期。不如我們先在這裡休整幾天。等我修為提升了,再進入巨陣。這樣的話,如果巨陣裡魔修,我的戰力會更強。”

  香香冷哼:“說人話!”

  黑夜馬上垂著頭說道:“到了修真界後,只怕很難再一次碰到這麼多的戾氣。我想多吸幾次……”

  沐晚想了想,說道:“好吧。”既然是黑夜的機遇,那麼就應該好好把握。且能除去這一帶的戾氣,也是大好事一樁。更何況,他們又不急著返回宗門。

  黑夜歡喜極了:“我現在可以吸食了嗎?”

  沐晚看向香香:“大師兄說城中甚是古怪。我們又離得這麼近,香香,你還是先布下禁錮之力吧。”

  “是。”

  香香剛一說“可以了”,黑夜便迫不及待的張開嘴巴,用力猛吸。

  “滋——”,他吸掉了一道堪比嬰兒手臂粗的戾氣。下一息,他的肚子立刻脹鼓鼓的,像是皮下揣了個大皮球似的。

  “呃。”這傢伙照例打了個飽嗝,跟喝醉了酒一樣,瞇縫著眼睛,贊道,“好純正的戾氣!”

  沐晚忍住笑,再看天門關。貌似整座城鎮的上空變得鮮亮了,不復之前總給人灰濛濛的感覺。

  除此之外,城中再無其它異動。

  香香卻在一旁擰眉說道:“天門客棧的掌櫃換人了,築基後期修為,不是八年前的那一個。呀,他喂養的怪物更多,也更大個,足足有五頭呢。最小的那只都有一個半人高。姐姐,這回我們還是等黑夜睡醒後再行動吧。”

  沐晚看向黑夜。

  就這麼一會兒工夫,它已經睡得死沉死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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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8-10-9 11:12 PM

  第188章 魔也怒了

  這一次,黑夜沉睡的時間比較短。第二天中午,他就醒了。

  不出意料,他的修為又提升了——凝實初期。

  外觀上也有顯著變化:首先,他長個了。原來,他看上去是只兩個拳頭大小的小奶貓,而現在,身量陡長,已然近一尺來長;其次,他長牙了!在上顎的每邊各長出了一顆米粒大小的奶白色小牙。一張口,就露了出來。尖尖的,看上去很有愛。

  還有就是,他的兩只前掌原本是粉嘟嘟的“梅花小肉掌”,現在掌前各自長出了五個黑色的爪尖,鋒利得很,萌感全無。

  沐晚對此表示驚訝。

  黑夜的解答是:戾氣越純正,他就越易吸收消化,所費的時間自然就會短的多。

  “沐姑娘,我能感覺得到,那七人所在的地方,有更加純正、濃鬱的戾氣。”

  “是這樣啊。”沐晚遠眺天際線上的那一條黛青色山脈,略作沉吟,說道,“那麼,我們在邊界多呆些時間。”一來,有助於黑夜又快又好的提升修為境界;二來,她也想利用絕魔山脈裡的絕靈陣凝實靈氣。

  黑夜聞言,不由怔住。不過,很快,他反應過來,仰起頭,眼神清澈透亮:“謝謝你,沐姑娘。”

  香香恰好打獵歸來,聽到這一句,得意的說道:“這算什麼!實話告訴你吧,姐姐是被天道捧在手心裡的人物。以後你就知道了,跟著姐姐,提升修為壓根就不是個事兒。絕對比你在冰天雪地裡刨食強上一萬倍。”

  沐晚被她誇得有些難為情,白了她一眼:“香香,別胡說。”好吧。你在八年的時間裡,由一棵什麼也不是的香樟樹,睡了幾覺,就茁壯成長為具有神獸血脈的金丹期樹靈。而我呢,九死一生,到現在還沒有築基……嗚嗚嗚,到底誰才是被天道捧在手心裡的那個?

  香香嘿嘿一笑。從儲物袋裡取出一大把熱氣騰騰的烤肉串。遞給沐晚:‘姐姐,嘗嘗,我今天打的。這一帶只有凡獸。沒有靈氣。勝在肉質細嫩,味道還行。”她已經習慣了,現殺現烤。

  沐晚接過來,隨手分了一半給黑夜。

  後者嗅了嗅。懶洋洋的道了一聲謝,將右前爪幻成手形。接過來。

  香香見狀,瞪眼怒道:“不愛吃,就不要浪費。本尊打獵、烤肉很辛苦的!”

  黑夜立刻打起精神,一把全扔進了嘴裡。

  沐晚大急:“鐵簽子不能吃!快吐出來!”哎呀呀。笨天魔,簡直讓人操心死了!

  虎褐色的眼睛閃呀閃,黑夜張嘴。“噗”的吐出六根亮晃晃的長鐵簽子。

  沐晚虛驚一場,撫著胸口。狐疑的看著黑夜:鐵簽子比它的身體還要長,他是怎麼全吞下去的?

  香香皺眉,一臉的嫌棄:“髒死了!”也不去撿地上的鐵簽子,跟沐晚解釋,“姐姐不要擔心,他們魔族的胃口好著呢。幾根凡鐵而已,幾息的功夫就能消化掉,根本就傷不到他。”

  沐晚恍然大悟,搖頭輕笑:“是我著相了。”說著,她問垂著頭的黑夜,“味道如何?”

  黑夜抬起頭來,如實答道:“嘗不出來。”

  沐晚訝然。

  香香在一旁解釋:“姐姐,他現在才是凝實初期的修為,想必還沒有真正的生出五感。而且,魔族是吃血食的。因為只有血食裡才蘊含有戾氣。一旦熟透了,戾氣會少得可憐,幾乎等於沒有。”又看向黑夜,“是吧?”

  黑夜不住的點頭。

  也就是說,吃了等於白吃。沐晚汗然,不好意思的對黑夜笑了笑:“抱歉,我不知道這些。”

  黑夜仰頭望著她,很認真的答道:“我們魔族輕易不會與人分享食物。我們只把食物分給最親近的人。沐姑娘,你能把食物分給我,證明你很關心我,當我是最親近的人。而我剛剛的所作所為卻是冒犯了你。應該我向你道歉才對。對不起,沐姑娘,以後,碰到類似的事情,我會和香香大人一樣,向你解釋清楚。”

  沐晚聽完,臉上火辣辣的——她真沒有黑夜說的這麼好。事實上,她對黑夜一直不信任,是防備的。卻沒有想到,魔也這般坦然。這一番話說出來,她聽得是慚愧不已。

  香香見狀,在一旁打圓場:“好了,再不吃,肉串都涼了。”說著,她也拿出一把烤肉串給黑夜,“其實,本尊吃這些,也是一點兒用也沒有。不過,享受美食是件很幸福的事。等你以後生出五感,就會知道了。”

  黑夜這回道了謝,接過來:“我剛剛嘗出來了,它們是熱的。”

  香香翻了個白眼,坐到沐晚身邊,開吃。

  吃過午飯,沐晚說:“香香探明,天門客棧的地下密室裡有五隻半人半魔的怪物。戾氣就是從那裡散出來的。我們下午去探一探,看看到底那些怪物是什麼東西。如果是邪物,就盡數消滅掉。”

  不想,黑夜舉起一隻前爪說道:“我知道它們是什麼。”

  沐晚再次被他驚住:“你怎麼知道的?”

  黑夜解釋道:“我吸食了它們身上的戾氣,就能感知到它們。”說著,它的臉色突然變得猙獰起來,現出兩顆小尖牙,恨恨的說道,“這幫人族邪修,該死!”

  沐晚與香香相對一視,不解的齊聲問道:“怎麼了?”

  黑夜猛甩頭,收住怒氣,詳細道出五隻怪物的來由。

  原來,它們是被人為製造出來的半魔。黑夜可以肯定,散修聯盟肯定是抓了一些魔將境的魔,將之圈養起來,強迫他們與人族或妖族交合,於是就生出了這些半魔。

  道出這些,它又忍不住呲牙:“這些該死的人族邪修,將我們魔族當魔獸奴役、驅使。他們真該死!”

  照這個說法,魔修、魔獸其實並非魔族?沐晚感覺自己的觀念有些被顛覆了。她深吸一口氣,問道:“那,你准備怎麼做?”心道:無論如何,巨陣絕對不能碰!這是原則!

  眼裡閃過一道寒芒,黑夜垂眸:“沐姑娘,我現在修為有限,除了憤怒,什麼也做不了。地牢裡的五隻半魔失去了戾氣,魔力盡失。喂養他們的那個人族邪修沒有耐心等他們重新聚集戾氣,昨晚就已經殺掉了他們。”

  沐晚默然。

  香香冷不丁問道:“你的族人呢?你不是說,散修聯盟肯定圈養了一些魔將嗎?難道你不想去解救他們?”

  黑夜冷冷的答道:“他們自甘墜落,我為什麼要去救他們?”

  沐晚愕然:“你怎麼知道他們是自願的?”

  黑夜沒好氣的答道:“如果不是自願,那些半魔又是怎麼來的!”

  香香怒目:“怎麼跟姐姐說話的?”

  黑夜補充道:“沐姑娘有所不知,我們魔族的本源是煞氣,是以,這些魔將如果不是情動,自願拿出魔核與異族交合,絕不可能育出半魔。那些喂養的人根本就沒拿半魔當回事,足以證明,半魔的數量很多。哼,那些魔將肯定是沉溺於此道。他們自毀前程,我又何必多此一舉!”

  原來如此。沐晚點點頭:“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更應該去探查清楚,好向宗門報告。修真界裡是絕對容不下這些邪道的。”

  香香也很氣憤:“哼,我們草木靈族也容不下半妖半魔的怪物!香香一定要徹查他們!”

  黑夜見狀,只好應道:“好吧,我想辦法找到那些魔將。”

  沐晚大喜:“你真的可以找到那些魔將?”

  “這些半魔身上多少一點兒那些魔將的氣息。我是天魔,魔族裡比我血統更高的不多。所以,多吸食一些半魔身上的戾氣,我應該能拼湊出那些魔將的氣息,從而感知到他們所在的方位。”

  血統竟然這麼管用!沐晚覺得今天真的眼界大開,長了不少見識。

  接下來,黑夜告訴她們:天門關裡的戾氣被他吸食得一干二淨,天門客棧的掌櫃又殺死了地下密室的所有半魔,故而,短期內,天門關很難再凝結出足夠多的戾氣。

  言下之意,他們可以換個地方了。

  沐晚也沒有拔掉天門客棧的意思。只要散修聯盟沒倒,她拔掉一個天門客棧,還會有別的客棧出現。反而會打草驚蛇,令散修聯盟防備更嚴。

  所以,當天晚上,他們仨取道南郊的密林,繞過天門關。

  密林裡也佈防甚嚴。不過,有香香在,什麼陷陣、警示陣,統統是無用的擺設。

  一刻鍾後,三人通過天門關和戈壁;

  香香全程用禁錮之力罩著三人,兩個時辰不到,三人悄無聲息的通過巨陣;禦劍飛行一柱香的時間,沐晚找到了一個僻靜的小山頭,在山頂的小樹林子裡降下飛劍——行動之前,三人已經敲定了此次的行動方案:先過巨陣,然後,在巨陣外圍找個僻靜的林子當臨時落腳點。以後,由香香帶著黑夜再進入巨陣,探訪散修聯盟。黑夜順便吸食戾氣,增長修為。而沐晚則在他們外出的時候,去絕魔山脈裡修練。

  計劃很美好,然而,他們顯然低估了某魔的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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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8-10-9 11:14 PM

  第189章 不堪一擊

  找到臨時落腳點後,香香立刻用發出“隱”字頭萬木令,遮住三人的行蹤。

  此時,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黑夜走到沐晚跟前,用前爪輕輕扯了扯她的袍邊:“沐姑娘,我可不可以現在吸食一些戾氣?”放著嘴邊的戾氣不吃,他真的忍得好辛苦。

  沐晚也知道他一直是在強忍著,是以,點頭同意了,並且叮囑他:“這裡是在散修聯盟的眼皮子底下,你行事隱秘些,別洩了行蹤。”

  黑夜飛快的應了一聲,迫不及待張開嘴巴,狂吸。

  “滋——,滋——,滋……”

  這裡的戾氣貌似有些不同,一道,又一道,象細泥鰍一樣。黑夜的嘴巴一張一合,轉眼吸食了數條戾氣。

  他的身體象個正在充氣的牛皮水囊一樣,急速脹鼓起來……不到十息,他就變得滾圓,與一隻黑毛球無二。

  可是,他還在不住的吸食!

  沐晚嚇了一大跳,連忙出聲制止:“夠了,黑夜!你會撐爆的!”

  這時,香香也大叫:“糟糕,我們好象被發現了!有好幾隊散修正向我們這邊包抄過來!”

  沐晚擰眉:“是你的禁錮之力失靈了,還是碰到了相克之物?”至始至終,香香都用禁錮之力罩著他們三個,按說是不會暴露行蹤的。

  香香瞪著仍然在吸食不停的某魔,咬牙說道:“絕對是這個貪吃鬼克的!”

  現在不是說氣話的時候!沐晚再次對黑夜喊停:“停下,黑夜!”就這麼一會兒,這傢伙又脹大了一圈!

  然而,後者卻充耳不聽,根本就沒有停下來的意向!

  沐晚正准備再次示警。香香卻神色大變,盯著黑夜,驚呼:“不對,他的情形很不對勁!”

  “他怎麼不對勁……”

  不待沐晚的話說完,香香急聲叫道:“姐姐,快,隔絕他與戾氣之間的聯系!快!”

  沐晚刷的拔出青雲劍。欲斬向那些急湧過來的戾氣。

  “沒用。斬不斷的!”香香立刻大叫,“先封住黑夜!就象在極北之地一樣!”

  沐晚立懂,手腕一旋。用最快的速度使出“滴水成冰”。

  呼——,青輝閃過,劍氣直指黑夜。

  轉眼,黑夜被堅冰包裹得嚴嚴實實。

  那些象細泥鰍一樣的戾氣齊齊頓住!

  說時遲。那時快,香香雙指齊發。大喝:“禁錮之力,給我禁!”兩道綠色的木靈氣從指尖迸出,嗖的分向繞冰球轉了一圈。

  “啵!”木靈氣散開,象輕煙一樣。籠罩住整個冰球。

  戾氣們貌似很不甘心,在冰球附近飛快的搖著尾巴。

  香香見狀,又往冰球表面加持了一道禁錮之力。同時提醒道:“姐姐,隔絕符!”

  “叭叭叭……”沐晚趕緊打出一大把隔絕符。密密麻麻的,貼滿了整只冰球。

  立時,靈光閃爍。

  效果也是槓槓的!比牛犢還要大的一個冰球,就在眼前,戾氣們卻“視而不見”,轟然散開,象沒頭的蒼蠅一樣,在附近飛快的竄來竄去。

  香香見狀,舉起冰球,象道旋風一樣鑽進空間裡。

  剛進入空間,身形未定,她立刻用神識說道:姐姐,快跑!黑夜大概是引來了很厲害的魔物!

  其實,沐晚也想到了這一層。是以,香香的神識才傳到,她已經祭起祥雲飛劍,向絕魔山脈方向全速沖去。

  不想,戾氣們比想像中的反應快得多。

  沐晚剛一沖出樹林,它們已然重新集結起來,象道灰色的旋風一樣,如影相隨,緊追而來。

  “在那兒!”

  “抓住她!”

  “小賊,哪裡跑!”

  ……

  方圓百裡內,突然熱鬧起來,數十條彪形大漢腳踏飛劍,嗖嗖的從四面八方包抄過來!

  沐晚飛快的掃了一眼。

  呀,居然能看出大多數人的修為:有一半以上是築基修士,只有五個煉氣後期的。

  還有一個披著長發的紅袍青年男子看不出修為。不過,此人不怒而威,其餘人明顯都敬畏著他,以他馬首是瞻。沐晚由此判定他必是一位金丹真人!

  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身後的那道灰色小旋風,沐晚意識到:接下來,她將要面對的是一場惡戰+苦戰!

  戰,便戰!

  呼,渾身的血液像是被猛的點著了一般,戰意立起。沐晚索性一轉飛劍,飛至附近的一處開闊的草地上,降下飛劍。

  刷!

  青雲劍,出!

  沐晚挽回個劍花,橫劍於前,一邊冷眼注視著紅袍男子的動靜,一邊用神識問香香:香香,我要放開手大戰一場。你有沒有辦法,使那個魔頭不能乘虛而入,亂我心志?

  香香回答得很果斷:行!香香用清神術護住姐姐的識海,應該有效!

  下一息,沐晚便只覺得心頭一輕,沒來由的神清氣爽!

  緊跟而來的戾氣小旋風裡居然發出一聲輕咦。

  這一聲,非男非女,又似男似女,甭提有多怪異!沐晚聽得分明,本能的向後急退一步,與之拉開十餘丈的距離,橫劍喝道:“魔物,還不速速現身!裝什麼神,弄什麼鬼!”

  “哈哈哈……”

  戾氣之中,發出一陣狂笑。聽其聲,似乎灰色的小旋風裡藏了一男一女兩個人。

  須叟,小旋風一搖,化成一個披著長發的黑袍男子。

  他身量頎長,發黑如墨,背著對沐晚:“真是一個很有趣的小丫頭!你若是乖乖交出那只小天魔,本尊可以做主,放你一條生路。怎麼樣,小丫頭?”

  沐晚冷笑:“做主放我一條生路?就憑你?一個不敢與我正視,只敢用背對著我的魔物!”

  黑袍男子聞言。當場狂笑:“哈哈哈……”

  “笑死你!”香香在空間裡咒罵道。

  沐晚苦笑,用神識說道:香香,今天之事,怕是不能善了——雖然黑袍男子大笑時並沒有加持威壓,但她卻明顯感覺到識海裡壓力陡增。如果不是有香香的清神術護住識海,此刻,只怕她已經心神失守。走火入魔。

  這說明。對方的修為深不可測,遠非她能敵也。

  香香歎了一口氣:姐姐,他是十級魔將。香香在他面前。連土遁術都使不出……有姐姐陪著香香,香香不怕!

  十級魔將!沐晚立刻放棄了捏碎護身玉佩和傳訊玉符的打算——魔族是遠遠強悍於人族修士的存在。前者肯定是護不住她,只會白白洩露她的身份;而後者,就算是時間來得及。師尊親自趕來,也難敵啊。

  拼了!大不了一死!

  “噌!”戰意熊熊燃燒起來。沐晚死盯著黑袍男子,“滋拉”撕下一條袍邊,用它一圈又一圈的,將青雲劍緊緊綁在右手上。

  就這麼一會兒工夫。散修聯盟的人已經包抄過來。紅袍男修一舉手,所有的散修都齊齊在兩裡開外降下飛劍,嚴陣以待。

  “想跟本尊比鬥?”黑袍男子止住笑。冷哼,“本尊成全你!”然後。他命令外圍的散修們,“統統後退兩百裡,沒有本尊的命令,誰也不能前進半步!”

  聲音不大,但是,包括紅袍男修在內,所有的散修都齊刷刷的祭起飛劍,掉頭後撤。

  嗖嗖嗖……,不一會兒,他們果然在兩百裡以外的地方再次降下飛陣。因為只有幾十個人,所以,包圍圈破綻多多,名存實亡。

  “小丫頭,本尊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交出小天魔,放你一條生路!”黑袍男子說著,轉過身來——做了這麼多,他只不過向沐晚證明,他完全夠資格做主!

  “啊!”兩世為人,沐晚遠比尋常人穩重、沉著。然而,看清這只魔將的臉,她還是禁不住輕呼出口,本能的又向後退了一步。

  我滴個娘咧,這傢伙竟然沒長臉!

  哦,也不對。黑袍男子還是有臉的。他的臉跟只剛剝掉殼的白水煮雞蛋一樣,白嫩細滑,上面什麼也沒有!

  沒有眉毛!

  沒有眼睛!

  沒有鼻子!

  沒有嘴巴!

  ……

  幹幹淨淨的,什麼也沒有!

  就連香香也在空間裡大呼:“啊,原來沒有五感,是這個樣子的!醜八怪!”說著,她踢了一腳身邊的冰球,“黑夜,你以後也會是這個醜樣子嗎?”

  冰球裡,飛快的閃過一道紅光。但是,黑夜沒有吭聲。

  香香挑眉,一揮袍袖,將貼在上面的所有隔絕符全都揭掉——空間的隔絕作用,強過那些隔絕符的總和千百倍。

  冰球裡又閃過兩道紅光。

  愁雲立消,香香對冰球說道:“黑夜,本尊會和姐姐盡量幫你拖住外面那只十級魔將。不想死的話,你最好盡快醒來。”唉,黑夜的修為與外面那只簡直是天壤之別。她只希望,黑夜出去後,純正血統能起到一定的震攝作用。她家主人能乘機脫身。

  黑夜仍然沒有吭聲,但是,冰球裡的紅光卻閃得更快了。

  香香緊抿著雙唇,不再看他,繼續密切的注視著外面。

  外面。

  沐晚也和香香想到了一塊兒。她橫劍於胸前,盡量與黑袍男子周旋:“什麼天魔,地魔?我只知道有血魔和心魔!尊駕這副模樣,我從來沒有見過。請問,尊駕是魔嗎?”

  “聒噪!”黑袍男子冷哼,“不見棺材不落淚!”為了給這個人族小丫頭一點厲害嘗嘗,他在聲音裡加了兩成的功力。

  沐晚只覺得這道聲音有如實質,重重的撞擊在識海上。

  整個識海都劇烈的震動起來。

  “噗!”她噴出一口鮮血,踉踉蹌蹌的連連後退。最後,她用青雲劍紮在地上,才堪堪站住身形。

  空間裡,一直替她護住識海的香香首當其沖,“啊”的慘呼,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吐血連連。

  顧不得擦去嘴邊的殘血,雙手飛快的在胸前各自打出一記手訣,交叉護在胸前,她大喝:“清神術,加持!”瞥了一眼旁邊的冰球,她苦笑,“黑夜,這架沒法打。今天我們怕是都要折在這裡了。”

  沒辦法,對方實在太強橫。他們仨就算捆在一起,也是不堪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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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8-10-9 11:15 PM

  第190章 扶搖

  黑袍男子懶洋洋的問道:“怎麼樣,小丫頭,考慮清楚了嗎?”

  沐晚往嘴裡塞了一大把組合靈丹,拔出青雲劍,啐道:“根本就聽不懂你說的是什麼!”說著,掌心凝出一道水靈氣,她舉起劍,快速凝結空氣中的水汽,向黑袍男子刺去——滴水成冰……

  “不知死活!”黑袍男子抬起右手,袍袖輕揮。

  “啪!”

  勁風襲來,沐晚躲無可躲,被打了個正著。

  象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她被拍出十幾丈,重重的摔在草地上。

  就這麼一瞬間,她被傷得很重:身上的青布道袍變成了破破爛爛的布條狀;大大小小的傷口不計其數;血汩汩的從傷口裡往外流,迅速將她染成一個血人!

  “姐姐——”,香香疾呼,右手指向空間外面,指尖凝出一道拇指粗的綠色木靈氣,立刻施展高級治癒術。

  轉瞬,木靈氣在沐晚周身的經脈內彌漫開來。所到之處,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止血……癒合!

  三息之後,沐晚緩過勁來了。

  她吐出一口濁氣,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躍起,再次舉起劍:“魔物,納命來!”

  黑袍男子呵呵:“倒是有點造化!”說完,他又輕輕一揮袖子。

  這回,沐晚防著他這一手呢,早早的做好了准備——她只是想拖延時間而已。就她這點修為,怎麼可能砍得動十級魔將?是以,舉劍是佯攻,她將七成的靈力提前匯聚於兩條腿的經脈裡。

  見狀,她立刻催動“逍遙八步”。

  不想。勁風破空而來,“啪”的一聲,她又被打了個正著……

  好吧,太快了!她根本就躲不過!

  對方似乎並不想立刻要了她的小命,是以,這一次的力度與上次一樣大。

  沐晚又是倒飛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香香倒是比前一次行動更快。在她剛落到草地上。就立馬開始施展治癒術。

  三息之後,沐晚又舉著劍站了起來:“魔物,我與你誓不兩立!”這回。她沒有一躍而起,而是很沒形象的爬起來。唉,拖得半息,是半息!

  回答她的又是一聲幹淨俐落的“啪”!

  黑袍男子二話不說。直接揮袖,第三次拍飛了她。

  三息過後。沐晚第三次站了起來,照樣雙手舉劍。

  黑袍男子冷哼,又一次揮袖,接著拍飛……再站起來……再拍飛……再站起來……

  如此反復了十餘次。香香的木靈力所剩無幾。而沐晚又一次象個破娃娃一樣。重重的摔在草地上。

  香香往嘴裡塞了一顆四階木屬性妖晶,一邊“卡卡”的狂嚼,一邊抓緊時間給沐晚療傷。

  此刻。沐晚已經痛到麻木了。仰面癱在草地上,她呵呵輕笑。用神識對香香說道:還好我有先見之明,事先將青雲牢牢的綁在手裡。

  這次的治療時間略長,足足用了十息。

  香香又往嘴裡塞了一顆妖晶,沖身邊紅光閃個不停的冰球哼哼:“你還要多久啊?本尊和姐姐真的快扛不住了!”

  黑夜還是沒有吭聲。

  香香苦著臉,嘴裡嚼的更快。

  因為外面,沐晚又一次“砰”的跌落……

  三息後,沐晚的手動了動。

  五息後,沐晚睜開了眼睛。

  十息後,她偏過頭去,“噗”的吐出一口深紅色的淤血。

  又費了二十息的時間,她搖搖晃晃的,終於站了起來——沒辦法,木靈氣跟不上,香香的治癒術大打折扣。

  黑袍男子覺得差不多了,背負著雙手,站在十餘丈開外,冷聲問道:“本尊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交出天魔來!”

  沐晚抬起頭來,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用劍遙指著他,呸出一口血沫子,罵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也最後一次告訴你,正邪不兩立!哼,殺了我,十四年後,我又是一名響當當的修真士,還是與你這個魔物誓不兩立!”

  “轉世投胎?哈哈哈……”黑袍男子仰天狂笑。兩息之後,他停下來,冷冷的說道,“小丫頭,落在本尊手裡,你以為,你還會有轉世投胎的機會嗎?本尊會生生的剝抽出你的魂魄,煉魂器!轉世,投胎?哼,你就別做美夢了!”

  頓了頓,他又慵懶的哼哼,“小丫頭,你也別老想著拖延時間。實話告訴你,沒用的。隔著十丈的距離呢,那只小天魔修為淺薄,就算是醒來了,他的血統也壓制不到本尊!”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始終站在十丈開外!沐晚翻了個白眼,死不認帳:“魔物,休得胡言!什麼天魔,地魔,我根本就不知道!今天,我技不如人,認栽了,任殺任剮!我但凡皺一下眉頭,就不是人!”心裡卻道:今天就是交待在這裡,也絕不能暴露黑夜的存在!

  只是,心裡卻忍不住難過:歷盡千難萬險,終於凝得劍種,卻折殞於此。

  我還沒有築基呢!

  仙道那麼長!可是,我的仙道卻要止於此!

  三千修真界,那麼大!可是,我卻東華洲都沒有走遍!

  不甘心啊!

  恨啊!

  她瞪著黑袍男子,一雙眼睛裡幾欲噴出火來,情不自禁的又緊了緊手中的青雲劍。

  “叭嗒!叭嗒……”劍尖滴落點點鮮血——用來綁劍的布條早已浸滿鮮血。只要稍一用力,血水便從布條裡擠出,順著劍身滑下,從劍尖滴落。

  “該死!”她咬得一口鋼牙“咯吱”作響。

  “小小年紀,跟那些牛鼻子老道一般,冥頑不靈!”黑袍男子耐心用盡,不爽的又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想死,是吧?本尊成全你!”

  說著。他伸出右手。

  本來是一隻很好看的手,白皙修長。可是,這會兒,它被黑色的魔氣籠罩著,清爽幹淨的指甲“嗖嗖”的瘋長。轉眼,這只手的指甲都變得黎黑,長到半尺來長。彎如鉤。寒光閃閃。

  抬起手,他輕笑道:“小丫頭,把你破膛開肚。本尊就不信找不出小天魔!”

  沐晚見了,後背陣陣發麻,手裡的劍,握得更緊。嘴上仍然強硬的呸了一口:“來啊!看我怎麼剁了你的魔爪!”

  已然是必死之局。現在,她唯求死的硬氣。死的壯烈。

  絕不能對魔物服軟,令宗門丟臉,令師門蒙羞!

  香香,對不起!她有神識如是說道。

  香香一直在狂嚼妖晶和靈石。收到這條神識。她不由雙淚橫流,將最後一把大靈石塞進嘴裡,回復道:不怕。三百年後,香香還來做姐姐的本命守護獸!

  沐晚聞言。欣慰的笑了:好,來世,我也只與你締結本命契約!

  “在與你的本命靈獸道別嗎?”黑袍男子“嘖嘖”的搖頭,“多可憐!現在本尊就劃開你的胸膛,看你的心到底有多堅強!”

  說著,他伸出一個爪尖,隔空劃來。

  黑色的寒光閃過。

  空間裡,香香飛快的翻動,不停的向空間外面打出手印:“給我移!”

  與此同時,沐晚舉起青雲劍,全力迎上去。

  “錚——”,青光大作,青雲劍發出清亮的劍鳴。

  “當!”

  兩者在離沐晚不到三尺遠的地方猛然相撞!

  啊,我擋住了!

  沐晚狂喜。

  然而,下一息,劇痛象高山一樣砸過來。

  世界好安靜!

  兩眼一翻,她硬挺挺的倒在地上。

  剛剛那一擊,香香用了轉移大法,生生的替沐晚扛去了九成攻擊。是以,她也頭一歪,七竅流血,不醒人事。

  嘩啦!她身後的香樟樹斷了一根胳膊粗的枝椏!

  黑袍男子輕“咦”一聲,難以置信的看著十丈開外,昏迷不醒的血色身影,哼道:“倒是有點兒本事!可惜了!”

  接著,他揚聲又說道:“小天魔,你以為區區一個煉氣期的小丫頭也能護住你嗎?哼哼,本尊現在就將你刨出來!”

  右爪一晃,隔空猛的一抓。

  魔氣大作,比爪子的速度更快,轉眼就將沐晚罩住。

  “唧!”

  說時遲,那時快!從沐晚的頸間突然迸出一道奪目的金光。

  籠著沐晚的魔氣立消!

  那是兩個金光閃閃的字元!

  它們破空而出,與那五道黑色的爪痕在半空撞在一起。如果沐晚醒著的話,定能認出這兩個字就是刻在藍碧璽靈珠上面的那兩個金文——扶搖!(注:呃,這倆字,她目前還認不全……)

  “轟!”

  一聲巨響。大地為之顫抖!

  聲波蕩開,沙石齊飛,方圓數百裡以內的樹林盡數伏倒。一直圍在兩百裡之外默聲看戲的散修們根本就來不及做出反應,連哼都沒哼一聲,集體中招!

  魔氣沒有了!

  黑色的爪痕亦化為烏有!

  這回換黑袍男子被橫著震飛。

  金色的兩個字元卻在空中幻化成一隻巨大的金翅大鵬鳥。

  “唧——”它振翅鳴叫。

  清亮的聲音傳出好遠。夜,愈發的寂靜。

  “啊,神獸元魄!”黑袍男子看得分明,在半空中直接現出本體——一道徑圓百來丈的黑煙。如果細看的話,不難發現黑煙的正中有一塊黑閃閃的核狀物,半人高。這就是魔核!

  沒有猶豫,黑煙打著轉兒,風馳電掣的向散修聯盟方向逃竄。宛若平地裡無端的刮起一陣黑旋風。

  轉眼,它逃出兩三百裡。

  幾名散修運氣不好,剛剛被聲音震暈,躺在它的逃亡路線上,竟當場被絞成肉泥。

  “唧——”,金翅大鵬鳥又發出一聲啼叫,一個仰沖自空中滑飛下來。

  狂風,再起!

  飛沙走石!周圍數百裡內,伸手不見五指。

  “不——”,黑旋風慘呼。

  金翅大鵬鳥准確無誤的叨起魔核,“嚓吧嚓吧”,將之嚼碎,旋即,吞下。

  黑旋風立刻蔫了,變成淡如輕紗的灰色煙霧。

  勁風掃過,它散了。

  而吞下魔核後,金翅大鵬鳥身上猛的金光大盛。下一息,它的身形有如煙花綻放,最後化成數不清的金色光點,漸漸消於無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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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8-10-9 11:17 PM

  第191章 這仇,老大了

  過了半個時辰,風沙暴終於停止。

  “咳咳咳”,紅袍男修醒來,立刻凝神查視了自己的情況。

  還好,他只是被聲音震暈,並無大礙。

  拂去身上厚厚的沙石,他爬起來,環視四周。

  怎一個慘字了得!他帶出來的五支小隊,現在一個個都差不多快被沙石給埋了。

  “滋”的吸了一口氣,紅袍男修用一隻手輕拍自己的額頭,喃喃自問:“當時到底是什麼怎麼一回事?是仙寶嗎?不象啊。一個煉氣十層的黃毛丫頭,能有什麼象樣的仙寶?”——當時,隔著兩百裡地,事情又是在電光火石之間發生的。他根本就來不及凝神細看。

  紅袍男子又轉念一想:莫非那丫頭是大宗門的親傳弟子?不然,尋常散修或普通弟子哪裡有遮掩身形的法寶。本尊都被她欺瞞過去了,還好,魔尊大人法力深不可測,一眼就識破了她的偽裝。

  越想越有可能,他的一雙眸子“噌”的亮了,顧不得去查看下屬們的情況,祭出飛行法寶,向聲音發出的中心地帶飛去。

  越靠近中心地帶,越是狼藉,面目全非。紅袍男子腦海裡突然冒出一個可怕的問題:右聖使大人呢?

  心中一窒,他急急的停住,懸浮在半空中,閉上眼睛,在心底小心翼翼的呼喚:大人!右聖使大人!

  然而,連喚兩聲,都沒有得到回應。

  難道右聖使大人……紅袍男修的心猛然提了起來,額頭上直冒冷汗。就在這時,他在前面不遠處看到一個黑色的身影。

  黑發黑衣,那人正背著他。半跪在地上,小心的用雙手刨著沙土。

  右聖使大人?紅袍男子心中一喜,凝神細看。

  沒錯,是個男子的背影。

  可是,他穿著一身黑色短打。平素,右聖使大人都是穿黑色長袍的。

  不過,紅袍男子很快又釋然:當時。巨響等於就是在右聖使大人跟前產生的。右聖使大人的黑袍也許是被震壞了呢。

  就象他自己身上的這件法袍也拉了一條大口子。回去後必須找煉器師好好織補一番。

  唔,怪不得右聖使大人喜歡穿長袍。原來他的身量比較單薄。

  紅袍男修降下飛行法寶,快步走了過去——在右聖使大人周邊十裡以內。使用任何飛行法寶都會被視為大不敬。若是右聖使大人心情好的話,也許只會吃得皮肉之苦;若是碰到右聖使大人那會兒正好心情不佳,小命不保也是很正常的事。

  他沒有刻意放輕腳步。然而,黑衣男子依舊用雙手一層一層的刨開沙土。連頭都不曾回。

  走到離黑衣男子還有三丈的地方,紅袍男修立定。恭敬的行了一個道禮:“小的見過右聖使大人。”

  黑衣男子終於停下來。他不緊不慢的起身,墨色長發一甩,突然轉過身來。

  “你們,該死!”他咆哮著。身形一晃,變做一道徑圍半丈的黑煙。

  鴨公調?聲音完全不對!

  “你是誰?”紅袍男修心裡一直存著防備,見事不妙。罩面打出一把流星砂,祭起飛行法寶。全速向後逃遁。

  “卜卜蔔……”

  黑煙根本就沒有躲的意思,迎著流星砂沖了上來。晃了晃,下一息,它便追上紅袍男子,將之團團包裹住。

  紅袍男修連連慘呼:“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黑煙中,紅光閃過,紅袍男修被肢解,連金丹都沒能逃出來。

  “噗噗噗!”黑煙接連吐出數段殘肢。

  再一晃,它又回到原處,重新化成黑衣男子,小心的刨著沙石。只是,他的黑衣破了,後背上密密麻麻的布滿綠豆大的小洞。

  他就是黑夜。

  吸食了十級魔將的戾氣後,他的修為進了整整一個大階,由凝實初期,激漲為凝核初期。天魔的血統很純粹,進入凝核期,就能幻成人形。

  雖然當時黑夜被封在冰球裡,但是,因為他吸收了不少十級魔將的戾氣,所以,消化這些戾氣時,他不但至始至終神識清楚,而且對外面的情形一清二楚。看到沐晚與香香寧死也不肯交出他,尤其是沐晚一次次被血肉模飛的拍飛,又一次次站起來,拼死只為了幫他拖延時間,他深深的被打動了。

  在凝成魔核的那一剎那,黑夜發了天魔誓:從今往後,我黑夜誓死追隨沐晚,絕無二心。

  大約過了三十息,黑夜終於從厚厚的沙石堆裡刨出了一個人來。

  “沐姑娘!”他大喜。打開剛剛從紅衣男修那裡繳獲的儲物戒指,從中取出回春丹、養靈丹、回神丹等,也按照沐晚的配比,撬開沐晚的嘴巴,塞得滿滿的。

  丹藥慢慢化開。

  黑夜見沐晚還沒有醒轉,又將後者的嘴巴用丹藥塞滿——他是魔族,身上只有煞力(即魔力),並無靈力,不能運功替人族修士療傷。所以只能用這種笨辦法。

  接連塞了近百枚丹藥,還是不見沐晚有所起色,黑夜抓狂的撓頭——沐姑娘明明生機不絕,為什麼服了這麼多的丹藥還不見起效?

  這時,他突然想起,香香大人會治癒術。

  啊,應該先治香香大人!

  心中一動,他鑽進了空間裡——沐晚在他當魔僕之後,就給了他進出空間的權限。

  他先前從空間裡出來時,已經將香香挪到了香樟樹下。

  該怎麼給香香大人治傷?相處了這麼些天,黑夜就沒見她服過丹藥。綠色的木靈石倒是天天都有看到她吃。

  想了想,黑夜從儲物戒指裡取出一大把綠色的木靈石,也撬開香香的嘴巴,一塊一塊的往裡頭塞。

  才塞了兩塊,就再也塞不進了!

  黑夜只好停下來。耐著性子等待。

  然而,過了三息,木靈石紋絲不動!

  撓撓頭,他又把兩塊木靈石都取出來,用心捏成粉末。

  這時,綠色的木靈氣散開,有一部分飄進了香香的嘴裡。

  管用!黑夜立刻又取出一把木靈石。靠近香香的嘴巴。將它們捏碎。同時,他鼓著腮巴子吹氣,使散出來的木靈氣更多的飄進香香的嘴裡。

  漸漸的。香香的臉上起了血色。

  黑夜信心倍增,不住的捏碎靈石,給香香灌木靈氣。

  一連捏碎了數百塊木靈石,香香終於幽幽醒轉。

  看到一個披頭散發的陌生男子趴在自己面前。還不住的往自己嘴裡吹氣,香香嚇了一大跳。本能的抬手一巴掌扇過去:“呸,登徒子!”

  黑夜正全心貫注的灌木靈氣呢,不曾防備,“啪”的被扇了個正著。

  他愣了一下。旋即,笑嘻嘻的問道:“香香大人,你好了!”都有力氣打人了。還能不好麼?

  聽到熟悉的鴨公調,再轉眼一看。是在空間裡,香香難以置信的指著湊上來的那人:“你,你是黑夜?”

  “是呀,我是黑夜。”黑夜一把拉住她,“香香大人,快給沐姑娘治傷吧。她現在氣息若有若無,很不好。”

  “啊,姐姐!”香香反應過來,欲翻身爬起來。哪知,她一動,卻“噗”的吐出一大口黑褐色的淤血。

  “香香大人,你……”黑夜連忙將一大把木靈石捧到她嘴邊,“木靈石,快吃!”

  香香深吸一口氣,定住心神,從儲物空間裡取出一隻拳頭大的黑色小罐子:“快,將裡頭的水全喂給姐姐喝。”

  這罐百花露還是在外門的時候收集的起來,自從沐晚進入內門後,條件變得很優越,不需要每天喝富含木靈氣的茶水來提升修為。是以,這罐百花露一直擱在儲水罐裡沒有動。她早忘記了還有這麼一罐東西。過了這麼多年,裡頭的木靈氣濃得米湯一樣,用來療傷,效果比上品回春丹還要好。也虧得她忘記了,不然,再與十級魔將比鬥的時候,肯定被她拿來補充木靈氣了。

  “哦。”黑夜把手裡的木靈石放到她身邊,接過小黑罐,立刻出了空間。

  這時,沐晚嘴裡的丹藥已經全部分開。雖然臉色沒有好轉,但是,此刻她明顯的有了進氣。

  果然,先治香香大人,是對的。黑夜打開蓋子,將裡頭的水全部給沐晚灌下。

  剛灌完,香香也掙紮著從空間裡出來:“你去周邊看看,絕不能留活口。我在這裡守著姐姐。”

  明明是必死之局,他們仨到底是怎麼逃出生天的?她很想知道,但是,現在不是查找真相的時候。昨晚的事,絕不能傳出去。是以,清場、滅口才是當務之急。

  好吧,就算她想追查也無從下手。因為周圍數百裡之內,上至百年古樹,下至剛發芽的雜草,盡數被狂風連根拔起,無一存活下來!

  黑夜意會過來,說道:“剛剛那個指揮包抄我們的金丹散修已經被我滅掉了。其餘人一直沒有動彈。我現在去看看,有沒有裝死的。”說著,身形一晃,又現出本體,無聲的散開。

  半刻鍾不到,他回來了:“都清理幹淨了。”

  香香看了看他,問道:“你後背上的那些小洞是怎麼一回事?”很像是被暗器打破的。

  黑夜不在意的答道:“哦,中了金丹散修一把精鐵砂。”他本來可以躲開的。但是,怕那廝借機逃掉了,是以,他生生的受了下來。

  香香環顧四周,皺眉說道:“天快亮了,此地不宜久留。你背上姐姐,我們速速離開這裡。”

  “去哪裡?”

  香香咬牙:“去巨陣裡,去散修聯盟的老巢!那些散修恐怕做夢也想不到,我們竟然會藏在他們的老窩裡。再說,此仇不報,我恨難消。”本體被削掉了一根粗枝,險些跌破金丹境!哼哼,這仇,老大了!

  黑夜大贊:“對極。這筆帳一定要加倍討回來!”

  好吧,妖、魔向來都是很記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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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8-10-9 11:19 PM

  第192章 妖孽的天魔

  黑夜二話不說,背起昏迷不醒的沐晚。

  而香香這一次傷及本體,現在還不能妄動靈力,只能躲進空間裡,為黑夜指路。

  魔族天性機警。黑夜臨走之前,一口氣吸收了周圍數百裡內殘留的各種氣息。這樣一來,痕跡全消,查無可查。

  香香很滿意,在空間裡一邊大嚼木靈石,一邊難得的用神識贊了黑夜一句:不錯,有前途!

  黑夜勾起嘴角,背著沐晚,象道旋風一樣,沖向巨陣。

  半刻鍾後,散修聯盟的大隊人馬將方圓數百裡圍了個水洩不通。

  一名金丹長老獨自走進中心地帶,閉上眼睛,凝神捕捉空氣中的殘留氣息,試圖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然而,空氣中幹幹淨淨的。半晌,他睜開眼睛,招來一名全副武裝的散修:“這裡的氣息都被人清除了,右聖使大人不知去向,速速去請左聖使大人!”

  “喏!”

  半刻鍾後,一個黑袍人匆匆趕至。

  風一般的轉了一圈,他舉起雙臂,憤怒的咆哮:“誰殺了二弟!是誰!”

  很快,散修聯盟的所有成員都齊齊出動。他們封鎖了這一帶至絕魔山脈之間的地帶,逐片逐點的展開地毯式搜查。但凡看到行跡可疑之人,統統抓起來拷問。

  一時間,邊界上雞飛狗跳,人人自危。這一帶有七成的修真勢力撤離。散修聯盟乘機占領了他們的地盤,勢力範圍擴大近一倍。

  正如香香所預料的一樣,散修聯盟做夢也沒有想到,他們要找的人,此刻正安安穩穩的藏在他們的總壇。好吃好喝的養傷。

  在香香的指引下,黑夜背著沐晚,很順利的通過巨陣,找到了藏在巨陣深處的散修聯盟總壇。

  藏在哪裡呢?看著象螞穴一樣的總壇,香香不由眉頭緊鎖:要是以前,她搜查一下周邊的草木記憶,很輕松的就能找到合適的藏身之所。然而。現在她動不了靈力。一時犯了難。

  黑夜見狀,說道:“我先找個地方把沐姑娘藏起來,然而再到總壇裡面去轉轉。肯定能找到合適的地方。”

  香香翻了個白眼:“你不會又捅出大簍子來吧?”現在她總算切實體會到了仙道之難——宛如在萬丈懸崖絕壁上行走,稍有不慎,就是前功盡棄,身消道殞。

  黑夜嘿嘿:“放心吧。”

  香香哪裡敢放心?可是。眼下,她行動不便。主人也急需安頓下來仔細療傷,唯有這只惹禍精派上用場。想了想,她問道:“你准備怎麼做?”

  黑夜的回答很有把握:他之前在大周京城東郊吸食了七名散修身上的戾氣。現在,這七人都在。他隨便附在其中一人身上。就可以大搖大擺的在總壇裡行走。

  “這個辦法可行。”香香點頭,建議道,“你找個修為不高也不低的築基中期的。他們有規定。築基期以上修為的,才有權單獨置辦一個小院子。找好院子後。你想辦法把弄個重傷,對外宣佈閉關養傷。”

  “好。”黑夜的眼睛亮了。

  他從七人之中選中了那個叫做李四喜的散修:一是,這人性子安靜,不太喜歡說話;二是,他的修為正好是築基五層;三是,這人還沒有置辦小院子。

  築基期修士的小院子都是獨門獨院的,集中在總壇東後側。黑夜頂著李四喜的皮囊,選了一處很尋常,不顯眼的小院子。

  恰好此時,任務多多。第二天下午,李四喜所在的小隊出任務,奉命圍捕一個“可疑人等”。

  黑夜故意使了個破綻,身受重傷,被抬回來裹傷。

  待眾人散開,身邊僅有負責醫傷的那名築基期散修時,他暗地裡塞給對方一個鼓鼓囊囊的下品儲物袋。

  這是大家慣用的手段。醫者接過儲物袋,拿在心裡掂了掂,心領神會的微微點頭。忙活完後,他刷刷寫了一個條子:內腑重創,波及主脈,甚是嚴重,建議閉關一個月。

  於是,黑夜就拿著這個條子,順利的請到了一個月的病假。

  這天夜裡,他便將沐晚接進了小院子,安頓下來。

  香香剛剛恢復了一些靈氣,就替沐晚做了個全身檢查:她全身的骨頭被震碎近百處,大骨折四處,小骨折、錯位亦不下百處;十一條經脈被震裂。總之,沐晚身上幾乎找不出一根沒有受傷的骨頭。

  幸運的是,她的丹田和識海都無恙。也許是靈氣透支嚴重,丹田裡的五行靈氣少得可憐的緣故,五色靈根不再轉動,靜靜的沉在丹田底部裡。

  住進小院子後,香香乘著沐晚仍在昏迷之中,替她接骨、正骨,忙活了近半宿,最後,將之綁成了一隻人形大棕子。

  “好了。”她往嘴裡扔了一塊木靈石,“卡嚓卡嚓”的嚼著。對於修士來說,只要丹田與識海無恙,這一身的骨頭傷都只是看著凶險而已。當然,也挺痛的。

  至於經脈裡的內傷,香香現在使不了治癒術,只能用回春丹搭配著養靈丹,先幫沐晚慢慢養著。

  這一次,沐晚足足昏睡了五天五夜。

  香香一直寸步不離的守在她身邊,見她終於醒轉,禁不住撫掌輕呼:“謝天謝地,沒事了!”若再不醒來,她經脈內的傷久久得不到實質性的治癒,恐怕會落下暗傷。將來醫治起來,麻煩得很。

  沐晚發現自己渾身被綁得結結實實,手腳綿軟麻木,動彈不得,而香香歡天喜地的坐一旁,臉色蒼白,形容從未有過的憔悴。再看四周,是間空蕩蕩的陌生屋子,她啞聲問道:“這是哪兒?香香,我們死了嗎?”

  她算是死過一次的人,卻對死後的情形一無所知。十級魔將的修為對她來說,根本就是深不可測。她逃無可逃,必死無疑!

  如今。再看到香香的臉白得跟張紙一樣,她想:肯定是死了。這回沒有再重生,應該是到了傳說中的地府吧。

  香香掩著嘴,“撲哧”樂了:“姐姐,我們差點死了。”

  啊,沒事!沐晚大喜。若不是現在被綁得動彈不得,她肯定會高興的蹦起來。

  香香接著說道:“我們在散修聯盟的老巢。”

  “啊?”沐晚呆住——被俘虜了?怪不得屋子裡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立時。悲從心起。亮閃閃的眸子瞬間黯淡無光。

  “姐姐,別急,聽香香說完啊。”香香“吃吃”笑道。“我們是躲在他們的總壇裡養傷。那幫散修正在外面鏟地三尺的搜捕我們呢。”

  沒被俘就好。沐晚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強打起精神問道:“黑夜呢?咦,他進了一大階!他獨自一人跑到外面去了?”黑夜的本源煞氣上有她的神識烙印,所以。她只需神識一動,就能知道他的修為和大致方位。

  香香“哦”了一聲。神色很尋常的答道:“他去外面給我們找靈石和丹藥去了。姐姐不用擔心,他現在厲害著呢。”

  接著,她將當日的情形一五一十的告訴沐晚。

  沐晚擰眉:“金色的符文變幻出來的金翅大鵬鳥?我身上沒有這樣的靈符啊。”

  香香聳聳肩:“不知道。這些都是黑夜告訴我的。香香也昏過去了,對當時的情形一無所知。”

  沐晚看著她:“你傷的很重。是不是?”

  香香嘿嘿一笑,摸出一塊木靈石晃了晃:“沒事,多吃點木靈石。多用點時間,就能調養回來了。倒是姐姐的內傷不能再拖了。不然。會留下暗積的。”

  “行。”

  於是,香香在一旁護法,沐晚服用了一大把組合丹藥後,小心翼翼的走了一個大周天,吐出數口淤血。

  她痛得滿頭大汗,氣喘如牛。

  新的靈氣進入丹田後,五色靈根“呼”的又自丹田底部懸浮起來,慢悠悠的重新開始轉動。

  沐晚深吸一口氣,咬牙繼續運氣。

  一個大周天後,靈根的轉速稍微加快了些。

  還是慢,轉速不及以前的三分之一!

  再來!

  又是一個大周天,轉速提升一成!

  再來!

  ……

  如此走了十來個大周天,靈根的轉速穩定在以前的一半,再也提升不了。

  不知不覺中,經脈內的傷已經好了大半。

  沐晚汗津津的睜開眼睛,煞白的臉上多了一些血色。

  “好了,姐姐。”香香掏出一塊白淨的帕子,輕輕的替她揩試著臉上的汗水,“今天就到這裡。明天,姐姐將運氣的速度盡量放慢,細細排查。估計再過個五六天,姐姐就能拆綁帶,下地行走了。”

  就在這時,黑夜回來了。門沒有關,他站在門口敲了敲門:“沐姑娘,香香大人,我能進來嗎?”

  沐晚挑眉,心中贊道:不錯,做為一隻魔,黑夜挺有禮儀的。

  香香得意的笑道:“香香教他的。”說著,她看向門外,應道,“進來。”

  黑夜這才走了進來。

  看著走到床前的陌生少年,沐晚驚得兩個眼皮直跳:“你,你是黑夜?”之前,香香一直沒有說,黑夜已經幻出人身。她一直以為黑夜會是只變大了好多倍的黑貓……汗。

  “黑夜見過沐姑娘。”黑夜行了一個道禮。

  好吧,不說天魔行道禮,這畫風似乎不對。且說,看到黑夜頂著一張雄雌莫辨的臉,沐晚總覺得哪裡不對。

  靈光一閃,某人腦海裡莫名的現出那位十級魔將那張驚悚的空白臉:“你,你有五官!你已經修出五感了?”

  我滴咯娘咧,十級魔將都沒修出五感,這一隻才凝核初期,竟然就修出五感來了!

  不要這麼強悍,好不好!

  一個兩個的,都如此逆天,身為你們的主人,我會很有壓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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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8-10-9 11:21 PM

  第193章 不識字惹得禍

  黑夜搖頭:“我還沒有修出五感。”不過,他知道沐晚想問什麼,從鼻子裡冷哼一聲,接著說道,“沐姑娘那天看到的是一隻血魔。血魔是我們魔族裡血統最不純正的。他們的本源煞氣斑雜不已。而那天的血魔更是最不堪的存在。所以,他即便是到了十級魔將,也無法凝煉出臉上的五官。這也是他為什麼一定抓到我的緣故。他妄想通過吸收我的本源煞氣,來提升他的血統。”

  沐晚恍然大悟:“原來他臉上沒有五官,是血統不純正的緣故,與修沒修出五感,沒有任何關系?”

  黑夜點頭:“是的。”

  沐晚又看了看他那比大多數女子還要精緻的眉眼,好奇的問道:“你們幻出來的容貌是隨心所欲的嗎?”

  黑夜飛快的瞥了一眼香香,答道:“這一點,我們魔族與妖族是一樣的。本像的容貌是天生的。能隨心所欲變幻出來的,那是幻像。容貌取決於血統。血統越是純正,越能早早的幻出人身,同時,容貌也越與人相似。”

  總而言之,人家的這張臉是天生的,才沒有做手腳呢。

  沐晚聽明白了:魔族和妖族一樣,血統的力量是強大的。在容貌方面,一言以蔽之,血統越好的,容顏越盛。

  黑夜能長得這般漂亮,可見,他的血統得有多純正哈!香香還有個逐漸提升的過程,他卻真的是一步到位!也難怪這一次,香香竟然會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沒有吭聲。

  第二天,在香香的護法下,沐晚用盡量慢的速度走了一個大周天。細細的排查經脈裡的損傷。

  一個大周天走完,她身上的繃帶都汗濕了,又是吐出數塊暗紅色的淤血。

  “好了,淤血都清理幹淨了,姐姐的恢復能力大大的超出了香香的預料。香香以為,姐姐還要多走幾個大周天才能清理幹淨經脈內的淤血。”香香笑嘻嘻的端過水碗,服侍她漱了口。

  沐晚吐出一口濁氣。調整下呼吸。說道:“唔,我擔心還有漏查的地方。香香,我想再走一個大周天看看。”有沒有內傷隱患。本人最清楚了。因為運氣走一個大周天即知——若是運氣不暢,生硬難受,那肯定是經脈內有點小內傷。

  “好的呀。”香香見她雖然是滿頭大汗,但是。精神卻遠比昨天要好,故而滿口應下。“香香替姐姐護法。”

  這回,沐晚反其道而行之,用盡可能快的速度走了一個大周天。

  卻萬萬沒有想到,五色靈根的轉速終於又提速了!比之前快了近半成!

  沐晚忍不住輕“咦”。

  香香聽得分明。嚇了一大跳,急忙探過身子問道:“怎麼了?”

  沐晚睜開眼睛:“沒事。我可能找到了一個提升靈根轉速的法門。唔,我再試試!”說著。她又閉上眼睛,凝神內視。盡量慢的運氣,行走大周天。

  而香香則在床邊絞著雙手,眼巴巴的瞅著她。

  走完一個大周天後,靈根的轉速沒有任何變化。沐晚又用最快的速度走了一個大周天。

  結果,靈根的轉速又加快了!

  非得要盡量慢,再盡量快,走兩個極端才能提高靈根的轉速嗎?

  沐晚沒有停,繼續盡快的又走一個大周天。

  沒有用。靈根的速度沒有改變!

  沐晚睜開眼睛,吐出一口濁氣,汗涔涔的沖香香笑道:“我找到法門了。”

  香香聞言,也松了一口氣:“太好了!”但是,接下來,她沒有再問法門的事,而是問道,“姐姐,你餓了麼?黑夜烤了些肉串,要不要吃點?”

  沐晚問道:“他會烤肉串?”他壓根就沒有味覺和嗅覺,烤出來的東西,能吃麼?

  香香手裡一晃,從儲物空間裡拿出一大把烤得焦黑、鬧著熱氣的肉串,說道:“他烤出來的肉串,嘗起來,難吃的要死,但是,聞起來,卻與香香烤得如出一轍。香香並沒有給他調料,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我問他,他卻不肯說。”

  沐晚自醒來後,就一直覺得胃裡撐得慌,過了兩天,情況稍微好點了。所以,聽香香這麼一說,她連嘗一串的念頭都沒有了,搖頭:“我不餓。你自己吃吧。”

  可能口感確實差到不行,連香香這個超級大吃貨都只吃了三串,便神色懨懨的放下了,改為大嚼木靈石。

  又過了三天,沐晚的內傷好得七七八八,靈氣也恢復了六成。配合著服用養靈丹和回神丹,她施展治癒術,花費一天的時間,治好了外傷,當天晚上就拆掉繃帶,下床試著走了一圈。

  香香見狀,徹底放心了,呵欠連連的跟她報備:“姐姐,香香困死了,要回本體大睡一場。”

  這幾日,她不停的吃木靈石,但是,臉色卻未見好轉。沐晚一直催她回本體調養,但是她卻固執的說:“畢竟是在賊窩裡,還是小心為上。等姐姐拆掉繃帶,行動自如了,香香再回本體睡覺。”

  沐晚拗不過她,只好爭取盡量快點養好傷。

  聽她終於說要回本體睡覺了,沐晚高興的連連點頭:“去吧,去吧,好好的睡一覺。”

  香香閃身進了空間。

  沐晚則繼續在屋子裡慢慢的溜圈兒。

  大約過了一柱香的時間,黑夜回來了。他手裡拿著一個儲物袋,環視屋內,問道:“沐姑娘,香香大人呢?”

  沐晚答道:“她剛剛回本體睡覺去了。”

  黑夜淡淡的“哦”了一聲,上下打量著她:“沐姑娘,你的傷,全好了?”

  沐晚點頭:“差不多了。”她的骨頭才癒合,目前還不適合於長途跋涉的趕路,至少也要休養兩天才行。

  但是,看到黑夜悻悻然的樣子,她心中不由“咯咚”作響。急忙問道,“怎麼了?是不是我們被發現了?”

  黑夜搖頭:“無事。那幫散修什麼也沒有發覺。”說著,他將儲物袋遞給沐晚,說道,“我在他們的丹房裡找到了一些養靈丹。唔,沐姑娘,你幾天沒有進食。不餓嗎?我烤了一些肉串。也放在裡面。”

  “多謝了。”沐晚接過來,打開一看,裡面裝的主要是木靈石和烤肉串。還有十來瓶貼著“辟穀丹”標簽的白玉小瓶。她抬起頭來,愕然的問道,“你說這裡面的丹藥是養靈丹?”

  黑夜點頭。

  沐晚狐疑的取出一瓶來,打開一看。裡面裝著十來粒下品辟穀丹。她取出一粒來,拿給黑夜看:“這是辟穀丹。養靈丹的顏……”想到黑夜沒有五感,自然分辨不出顏色,她咽下了後面的話,改口道。“不是養靈丹。”

  黑夜默不作聲的盯著這粒辟穀丹,突然說道:“原來那天我給沐姑娘吃的主要是辟穀丹。”

  沐晚明白了,哭笑不得的問道:“你給我吃了多少粒辟穀丹啊?”托這位仁兄的福。她前幾天撐得慌,到現在仍然沒有半點食欲!

  黑夜想了一下。准確的報了一個數字:“一共有五十二粒。”

  “黑夜,你要堅持識字啊。”沐晚撫額。都是不識字惹得禍。她沒有被撐死,真的好命大!

  “地!圖!”黑夜老實的應道,“我還記得呢。”

  “很好。”沐晚指著白玉小瓶上的“丹”說道,“今天,我再教你一個字‘丹’。”

  吼吼,必須得盡快幫這只天魔老兄脫盲!

  三天後,沐晚的內傷、外傷全好俐落了。而香香則一直在沉睡之中。

  沐晚想了想,將自己身上的,以及黑夜帶回來的那些木靈石,統統集中起來,總共有近三千枚,象澆水一樣,在她的本體樹冠下埋了一圈。

  黑夜知道後,默聲不響的出去了。

  第二天黎明時分,他露水巴嘰的又回來了,又遞給沐晚一個鼓鼓囊囊的上品儲物袋:“給香香大人。”

  沐晚接過來,打開一看,裡頭塞滿了木靈石,起碼有十萬之多,愕然問道:“你挖到靈石礦了?”

  黑夜依舊是神色淡淡的:“我去了一趟他們的總壇庫房。”

  “壞了!”沐晚驚呼。

  黑夜不以為然的解釋道:“那裡面有數不清的靈石,我只抽取了最裡面的木靈石。外面的沒有動,他們短期內不會發現的。”頓了頓,他接著說道,“這些先給香香大人埋上,過兩天,我再去拿一些來。”

  好吧……沐晚張了張嘴,進入空間——偷就偷吧,給香香治傷要緊!

  刨開土一看,她樂了。才過了不到六個時辰,先前埋下的那些木靈石全被香樟樹吸收了,只剩下一些粉末殘碴。

  於是,她挖了一條深溝,一氣埋了整整三萬塊木靈石。剩下的整整齊齊的碼在樹冠下麵——這麼多的木靈石,堆得跟座小山似的,真心埋不下啊,只好先碼起來。

  過了六個時辰,她進去查看:香樟樹明顯精神了許多。再刨開土層一看:三萬塊木靈石只消耗了一半。

  香香這一回傷了本體,需要巨量的木靈石。不過,有散修聯盟總壇的庫房撐著,黑夜隔三岔五的去庫房裡帶一袋木靈石回來,香香的木靈石就沒有斷過頓。

  如此過了二十來天,香樟樹的斷枝旁又抽出了嫩綠的新芽。

  而此時離一個月的期限沒幾天了,“李四喜”出關在即。

  黑夜跟沐晚商量如何離開總壇。

  沐晚反問道:“你有什麼好的主意嗎?”相處了這麼久,她看得出來,這一隻雖然讀書死不行,但卻是很有想法的。

  果然,黑夜笑了笑:“拜他們所賜,沐姑娘身受重傷,香香大人更是元氣大傷。這筆帳也該跟他們清算了。我准備幹票大的,把總壇搞亂。到時,沐姑娘不用管我,乘亂離開就是。”

  聰明!沐晚也是這麼打算的——走之前放一把大火,好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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