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升官
“茲有銅章巡捕段玉,勇于任事,晉一品二級,代理銀章事……”
伴隨著嘉獎或者說升官的旨意下來,段玉頓時覺得一股氣運加身。
此時內視,就可見得心、肝、脾、肺、腎五髒之處,似乎各有一層光華升騰,呈現赤、青、黃、白、黑五色,五行之氣輪轉,又漸漸純化一体,正是內煉大成的征兆!
‘這些時日吞了不少五行丹,加上這次升官的氣運,剛好突破了凝五氣的瓶頸?’
段玉心里有數,領旨謝恩。
再起身之時,渾身氣度又是一變,雙目中神光一閃。
凝五氣之后,是為朝元神!
此元神為陰神,或者說,是人身潛意識之集合!
畢竟,要元神出竅,就必須先在体內彙聚一切精神,做好准備。
元神每個人都有,只是在体內之時,性質為陰,還需喚醒。
這個過程,段玉上輩子已經做過一次,現在更是駕輕就熟,一個激靈間,頓時就突破了朝元神的階段。
‘陰神,說白了就是潛意識,或者說人類腦域中的精神枷鎖……’
實際上,異世有過研究,一個人的力量真正爆發出來,將會非常恐怖,只是容易損傷自身,因此被重重封印限制。
而覺醒陰神之后,就可以自己決定是否打開這個枷鎖!
可以說,到了這一步,縱然修道者只是個武道廢柴,也會立即轉化為一位武道高手,至于原本的武道宗師,則是戰力更上一層!
不僅如此,陰神覺醒之后,代表的是對身体精細入微的‘掌控!’
唯有到這一步,才可以視察体內各處的折損與暗傷,再主動調整內分泌,或者外用藥物進行修補,方可將肉竅修補至完美,這便是無漏道体的修煉!
‘朝元神已經突破,剩下的便只有打磨無漏道体,預備渡過心魔之劫,元神出竅了……’
段玉深吸口氣。
前世苦修數十年,才堪堪晉升真人,想不到如今元神卻近在眼前!
識海之內,石印大了一圈,甚至一種凝實的感覺,已經布滿三分之二,上面的螭吻咆哮欲出。
‘下一步,便是晉升三轉銅印了!’
段玉十分期待,畢竟銅也是五金之一,從木石升級到金,乃是篆刻師的一個大門檻。
當然,在修道方面,從五氣朝元晉升至元神出竅,同樣也是鯉魚化龍一般的突破,縱然放在十大道脈中也是值得遍邀好友慶賀之事。
種種變化,只是一瞬間。
在外人看來,這位新鮮出爐的代掌銀章只是略微有些激動愣神,旋即就恢復如常,諸多動作皆是一板一眼,沒有半點逾禮之處。
旋即,段玉就收到一條令他詫異不已的消息:“有道人强闖郡牢?甚至殺了熊宜?”
“正是!金章有令,命大人速速回青葉郡聽命!”
說這話的,是一名神捕司普通探子,在得到打賞之后歡天喜地地將所知的一切情報和盤托出。
段玉面無表情,打發走其他人,旋即就在內室見到了于靜白。
“恭喜大人!”
于靜白稽首為禮,又有些惋惜:“又加了一品,朝廷何等優厚?恐怕是看在你煉氣士的份上了!”
官品越高,對于煉氣士而言負重越為恐怖,甚至到最后會壞了修行。
很顯然,若受獎者不是段玉,提升個一級,賞金百兩也就差不多了。
“此乃我所願也,道友不必再勸,倒是正陽道如此明目張膽,真是令人不解……”
段玉端起茶杯,神色有些凝重:“要五百軍中,取主將首級,普通的元神真人都力有未逮……”
“明德真人的大名,我也曾聽過,乃是正陽道高層,執法長老之一,凝練地煞護身,修為深厚……”于靜白秀美蹙起:“但正陽道此舉,實在太過猖獗,果是狼子野心不加掩飾了麼?”
她有些憂愁,畢竟葉州之亂剛平,慶國實在不想再打一場北方之戰了。
“可惜,此事不是你我能夠控制……”段玉明面上安慰兩句,心里卻在苦笑,這位道姑根本沒有想到日后戰爭的恐怖。
不論是不斷升級的烈度,還是波及范圍的可怕,完全就是整個大陸級別!
胡人大戰的同時,南方也是不得安寧,整個天下,几乎沒有樂土。
“我今日前來,卻是向道友告別!”于靜白臉頰微紅:“師門有命,我必須北上了!”
“多謝于道友往昔相助……天下畢竟沒有不散之宴席,如若有緣,我等草原再會!”段玉肅穆回禮。
“草原……再見?”
于靜白有些惘然:“希望如此……”
……
駿馬疾馳。
一支小小的馬隊,踏出一道烽煙,宛若土龍一般,在地平線上疾馳。
沒有多久,就來到青葉郡城之前。
“站住!”
此時的郡城已經全面戒嚴,威武雄壯的士卒換掉原本懶懶散散的城防郡兵,一個個目如鷹隼,盯著出入行人,見到馬隊,立即喝著:“來者何人?”
“神捕司銀章!”
對面出示銀符令箭,這些郡兵校驗之后立即放行。
按照慶國制度,神捕司銀章,有著入城不下馬等等的特權。
這一支馬隊到了郡衙,立即有人上前通秉,沒有多久就進入其中。
大堂。
“卑職見過金章大人!”
來者自然是段玉,此時目不斜視,一板一眼地行禮。
只是眼睛斜瞥,就可見得頂頭上司聶敏雖然正襟危坐,但眉宇間多有愁色。
“段銀章,巨山郡之事,當真是一塌糊涂!”聶敏國字臉上看不出喜怒,開口訓斥著。
“是,卑職辦事不力!”段玉很是坦然,雖然嘴上如此說,但明眼人都知道,那是董薛的責任。
實際上,遇到那種程度的神祗干預,縱然聶敏親自去也要白瞎!
只是在体制之內,這個態度還是要做一做的。
“罷了……朝廷既然任命你為代掌銀章,便要盡忠職守,不能辜負國君一番苦心……”聶敏照例勉勵了几句,旋即毫不客氣地下了任務:“正陽道的事,你都知道了?”
“已看過卷宗,北燕狼子野心,正陽道為虎作倀……思之令人心驚!”
“正是此理……嘿嘿,也不知道葉州之中,尚有几個錢家,慶國之內,又復如何?”聶敏冷笑數聲,望著段玉的眼神頗有几分奇異:“你可知我召你前來,所為何事?”
“不知!莫非不是為了緝捕之事?”
“呵呵……錢家之人已經死絕,那崇玉道人也被斬殺當場,而剩下的明德老道,縱然陳策都督發力,也不見行蹤,顯然傷而未死,已經遠遁,如何追索?”
聶敏心里清楚,要自己這幫人去追索一位游神御氣的地煞真人,與送羊入虎口也差不多,此時見著段玉,神色卻有些柔和:“段銀章,我這有一機密任務,思來想去,實在是非你莫屬!”
“大人請講,屬下肝腦涂地,在所不辭!”段玉還能說什麼?只能心里翻著白眼,聽之任之。
“善!北燕猖獗,正陽道便是其爪牙,此次在草原舉辦論道法會,鋒芒直指烏延部大祭司!朝廷有意選調一批精兵强將,深入草原,我屬意于你!”
實際上,烏延部乃是草原大族,甚至還偶爾騷擾慶國北疆,兩邊關系實在說不上好。
但這一次,顯然在利益驅使之下,慶國反而隱約站在烏延部這一邊。
朝廷派神通之士大舉北上,顯然是預備在草原中重創正陽道勢力,以儆效尤!
“願為大人分憂!”
段玉大聲答應,心里卻在暗自冷笑不已。
北上千里,深入草原,狙擊正陽道!
光是想想,就感覺這個任務從每個字里都透出血腥,絕對是危險無比,九死一生!
誠然,或許慶國神捕司與行人司,有著自小培養出來的忠誠血勇之輩,願意為國效死,或者亡命之徒,想要搏一搏富貴。
但段玉肯定不是這樣的人。
饒是如此,聶敏還是選擇讓他去,用意便非常明顯。
‘反噬……麼?’
‘無論如何,我還是太冒尖了,並且又沒有根基……再遇到這種事情,你不上誰上?’
‘或許……這個決定,在代理銀章的任命下來之后,就已經做下了,無法更改……’
‘好在……這在我意料之中,或者說,正是我所求啊!’
論道法會,這個北燕崛起的序幕,段玉又怎麼能錯過?
‘無論如何,我都必須去北原一趟,這也是我徹底與前世的告別,親眼看著自己的幻想破滅……’
曾經,他以為自己還有很多時間。
但現在,他終于知道了,這一切都是笑話。
段玉此時想做的,便是去北方,用自己的雙眼見證一切,旋即,徹底拋下前世的包袱與束縛!
當然,還要在此種大漩渦中,撈足屬于自己的那一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第六十一章 調遣
軍營。
秦飛魚手上一條長槍閃動,化為漫天寒星。
“龍蛇起陸!”
“龍蛇亂舞!”
“龍蛇合擊!”
他長槍堂皇如龍,刁鑽似蛇,縱橫來去,沙石飛舞,一身武功赫然已經達到宗師境界巔峰,距離以武入道,只差臨門一腳!
“槍乃百兵之王,因此龍蛇陰符經,用的就是長槍……軍中武藝,也以長槍大刀為上!”
鍛煉過后,秦飛魚扯過毛巾,擦拭著身上的汗水,若有所思:“按照武經所言,此時的我能力舉千斤,瞬時刺出六槍,絕對比武進士還要强大一籌,若去考慶國的武進士,光論武藝,或許能入三鼎甲,絕對可以筑基入道,奈何……”
雖然窮文富武,但換句話來說,只要自身資質不差,又有著名師教導,再勤奮努力,成為宗師也有几成希望。
奈何宗師之后,以武入道的大關卡,卡死了不知道多少武道天才。
哪怕如寧守玄此種,摸不到前路,也只能黯然而去。
“武道之后,乃是兵家!我有幸得了龍蛇陰符經,以武入道對我而言再無迷惑,所欠缺的,只是資源!”
兵家第一重,也是以武入道的第一關,段玉已經對他詳細解釋過,是為軍氣灌体!
唯有統領大軍,掌握兵氣,方可以此突破武道。
而秦飛魚摸索至今,也大概清楚了底線:“想要突破兵家第一重關卡,需要的軍氣大概是五千戰兵,並掌權至少一年,這是將軍的級別……”
五品之下,都是校尉軍銜,不可能掌握超過五千人。
畢竟,一州之兵,常備也是五万左右,要掌握五千兵馬,還不能是那種老弱病殘與民夫后備,那就必須先晉升正五品游擊將軍!
這一步,也是從為兵到為將的跨越,多少武人一輩子都難以突破。
秦飛魚自己也明白,他根基單薄,靠著葉州大亂賺了几筆軍功,能升到正八品的校尉已經是僥幸,和平年代想要再更進一步,除非熬個一二十年,外帶上司青眼,或許才能在四十歲之時混個將軍做做。
“四十歲,人生過半……呵呵……”
秦飛魚握緊雙拳:“那些將門虎子,少年領兵,下放校尉,打几仗便可提拔為偏將,統領一方,我們這等草民的確沒法比。”
這是一個無解的死結。
五千人的限制,讓那些落草為寇的劍走偏鋒之法都成為了奢望。
畢竟要有五千戰兵,還要令行禁止,以法度驅使!
若真有著這種,早就被朝廷剿滅,要不就是受到招安了,誰還會在綠林中打滾?或者說,大陸上不太可能!
‘除非……去西戎諸國,聽聞那里小國寡民,國君往往擁兵數千不等,大者不過數万,卻已經是一方强國。’
莫名的,一個念頭在秦飛魚心中浮現,又被他盡數拋開:‘我是發了什麼瘋,才想到這個?’
臉上,卻是苦笑,知道以武入道對臨近突破者的誘惑力。
“大哥說得不錯,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不公平的……雖然有著非凡的希望,但道門有心魔大劫,兵家有兵氣之難,儒家就更不用說了,雖然讀書種子最多,但在耳順之前,遇到賊匪連自保之力都沒有……”
段玉早就發現了,這個世界是不平等的。
畢竟,這不是游戲,什麼一級戰士能匹敵一級法師之類的平衡規則,根本不存在。
打個比方,兵家對上儒家,那簡直是通殺,縱然一個未曾以武入道的宗師,都能手刃十几個大儒。
甚至,真正入門的兵家大將,哪怕只是最基礎的軍氣灌体境界,殺元神之下也跟玩一樣——別的不說,手下掌握五千戰兵,鐵血煞氣一衝,縱然元神真人都只有望風而逃。
正因為如此不平等,是以入門難易程度也有區別。
儒家只要能讀書並領悟道理,都可以養浩然之氣,是以最為神通不顯,而道門要求高些,便有百日筑基,心魔劫難等等限制。
至于兵家?恐怖的資源缺口能嚇死所有草根武士,但一旦入門成就,卻是受到限制最小的一個。
‘万類霜天競自由啊……’
想到大哥時常嘆息的一句,秦飛魚對此也是非常理解。
而此時,他對于校尉之上的將軍,也是異常渴望。
不掌大權,如何能修習兵家大道?
“都督有命,傳秦飛魚!”
忽然間,親兵薛真跑來,帶著一個命令。
“大都督要見我?”
秦飛魚快速穿好戰袍,收拾心情,來到帥帳之內,單膝跪下。
“卑職秦飛魚,拜見大都督!”
陳策按膝虎坐,望著自己的這個下屬,神情有些復雜。
平心而論,此子十分不差,有勇有謀,只是根腳有些不太干淨,不是正統將門出身。
最關鍵的,還是他身上隱約彙聚的氣息,令陳策眼皮一跳。
兵家自有傳承,這就是最大的派系,一些領兵大將,往往會選拔手下優秀將領,傳授武經之類,更甚者甚至能傳授兵家真法!
但這個秦飛魚不過校尉,身上所凝聚的鋒銳之氣,卻已經十分濃郁並且純淨,可以說,一旦能夠晉升將軍,出掌兵權,就一定能夠突破!
‘有些可惜……並且也是太快了!’
陳策暗暗嘆息一聲,說道:“朝廷有命,我北方三州,盡皆抽調精銳,前往亢北城彙合,准備深入草原,州里問我要軍方高手,我覺得你很合適……你敢不敢去?”
“願為都督效死!”
軍令下來,哪有願不願,敢不敢的問題,秦飛魚大聲回答。
“嗯,你不錯,很不錯!我升你為正七品御武校尉,帶上你的親兵,再撥一隊精兵給你,去北方吧!”
陳策望著地圖說道。
慶國北境,有一部分與草原接壤,因此有著一支定北軍常駐于此,按照普通道理而言,任何對草原行動應當是由定北軍承擔。
但此世不同!
有著非凡力量的存在,特別是需要精銳深入草原,定北軍的實力不足,必須傾半國之力!抽調各州精銳,甚至只是輔助,主力還是白毫山之類的人馬。
“這次我派到你手下的,都是軍中精銳,能以一當十,對付武林高手什麼的更是如同砍瓜切菜,你北上若能立功,我保你一個將軍的前程……”
陳策又勉勵了几句,這才擺擺手。
“卑職告退!”
秦飛魚一板一眼地告退,來到門口,就看到另外一個年青校尉大步過來,見到他之后,臉色更是一變,帶著些冷意,不由莫名其妙:“黃校尉!”
“秦校尉!”
黃校尉二十來歲左右,細皮嫩肉,面相偏于陰柔,眉宇間又帶著點傲氣,此時矜持一點頭,進入大都督帥帳。
“可笑的敵意……聽聞此人還是大都督妻族……”
秦飛魚搖搖頭,自從那個參將被殺了逃亡之后,他日子好過很多,但沒有多久,又冒出一個黃校尉來處處與他不對付,實在是莫名其妙。
……
“卑職黃勇,拜見大都督!”
“原來是勇儿……起來吧!”
見到那個校尉進來,陳策的臉上多了几絲柔和:“事情都辦完了?”
“押解的糧草已經盡數入庫,司糧官都看過登記了……”黃勇站起身,臉上帶著一絲試探:“都督給那秦飛魚何任務?”
“軍事在秘,不該你問的事不要問!”陳策一皺眉,覺得自己似乎平時太過疏于管教了。
“都督……姑父!”
黃勇卻是心中生出一股無名怒火,不由道:“我也想建功立業!為何您總是讓我做那些后勤……就連上次圍殺追捕道人都不讓我去!這次北方草原又是這樣!為何總眷顧那個秦飛魚?”
“眷顧?”陳策看著這個內侄,忽然已經憤怒不起來了:“你可知此行凶險,九死一生?更何況……你從哪里知道的草原之事?”
心里更是暗暗驚嘆,軍中高層如此處事不秘,几乎成為了個篩子。
如此一來,計划難道還能保密?
對于朝廷抽調三州精銳,深入草原的舉措,陳策內心是十分不以為然的。
兵者,當藏于九陰,動如雷霆!
真正要打個措手不及,就應該直接讓定北軍出動,此時卻從三州調兵遣將,消息傳得滿天飛,真當北燕沒有情報探子?
“我不怕!並且太平時節,不拼命怎麼立得軍功?”黃勇腦袋一橫,有些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味道。
“唉……兵凶戰危,上次搜索那地煞真人,我饕餮營都損失數人,難道你以為你武功堪比宗師,還是以武入道了?”
陳策說到最后,聲色俱厲,眼神幽幽,竟然令黃勇面色蒼白,不自覺地后退數步。
‘草包一個!’
他搖搖頭:“你下去吧,想要打仗,還怕以后沒機會?”...<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六十二章 彙合
烈日高懸。
段玉策馬回到歷元縣,看到道路兩邊欣欣向榮的各色庄稼,不由面露感慨。
大林鄉,錦鯉別院。
段玉下馬,葉知魚與郭百忍立即迎了上來:“拜見大人!”
“都免了吧!”
看到葉知魚身上清氣彙聚,面色瑩瑩有光,段玉不由暗自點頭,知道是筑基功法小成的征兆。
九天玄女宗不愧是女修宗門,功法十分適合女子。
三人走向內堂,段玉徑自在主位上坐了,立即就有丫鬟送上茶水。
這用的是綠茶,並非上品,但夏天飲用十分解渴。
雖然天氣轉為暑熱,但廳堂之內涼風習習,院中開辟出個池塘,里面種了荷花,有著清香四溢。
周圍,葉知魚于郭百忍凜然聽命。
這一切,都讓段玉眼神迷離,有些恍惚。
只是他根基深厚,片刻便醒轉過來,笑著問道:“我們錦鯉幫基業如何?”
“我專心修道,還是讓郭先生來說吧!”
葉知魚笑意吟吟,讓郭百忍上前。
“啟稟大人……”郭百忍一躬身:“經過檢地,我錦鯉幫共有田四千一百五十七畝,其中八百畝已經賞賜下去,真正能掌握的,還是三千畝,均已經春耕播種,長勢不錯,秋來或可豐收……”
“居然有著這麼多了……”段玉摸了摸額頭。
“這都是托大人的福,原本縣里對我們買地還有些微詞,只是等到大人考了武解元,又入神捕司的消息傳來,投獻者甚眾,這些田還是我們竭力控制的結果,至于外縣的万畝計划,也已經提上日程……”
“算了,買地一万畝的事情,先擱置吧!”段玉擺擺手,面色有些奇異。
原本就知道此地不可保,只是想著還有數十年時間,勉强為秦飛魚立下點基業。
但此時再看,胡人十年內就要南下,再做此舉便有些得不償失。
“擱置?”
葉知魚眨了眨眼睛,她敏銳地察覺到,段玉在之前對此事的興致便不怎麼高,此時更是如此。
“不錯,我覺得慶國內部不穩,北方將有大亂,還是早作准備的好!”段玉無可無不可地泄漏出一些消息。
光是錢家謀反的事,便令郭百忍張大嘴巴:“他們怎麼敢?北燕為何會如此?”
“大陸征戰,乃是尋常之事,我們唯一要考慮的,就是如何避免戰火燒到我們頭上……百忍,我們手上還有多少錢,死心踏地跟著我們又有多少人?”
“銀錢的話,我們之前用得七七八八,此時已經剩下不到兩千兩了……”這方面葉知魚最有發言權,直接說著。
“人手方面,我們共有佃戶兩百,但說實話,沒有一代人,談何忠誠度?還是原本錦鯉幫之人可靠一些!只是這方面,大人又將精銳送入軍中,此時能用的人手,三十人便是最多了……”
郭百忍想了想,也給出一個數字。
“三十人,足夠了!為了以防万一,我們要做好准備……關鍵是先打探好退路。我屬意東陳,再由那里出海!”
段玉取出一份地圖,是他自己所畫,十分粗略,但這時足夠用了:“郭百忍,你可先以經商的名義,試探去東陳的道路……不要吝嗇資金,我這次回來,帶了不少珍寶,都是賊贓,你可以去東陳秘密賣掉。再買一艘船!”
“遵命……”郭百忍額頭也滲出冷汗:“難道在大人看來,局面已經危險至此了麼?”
段玉做的預算,簡直是北方整個都不能待的節奏。
“不是……只是最壞打算而已,並且我希望你能從海路上得到一些南方國度的消息……”
痛定思痛之下,段玉雖然不會將前世經驗棄若敝履,但肯定也要多方打探,才能有著決定。
“另外,此項任務並非馬上就要完成,只要在兩年之內做到便可以。”
此世北燕倉促發難,環境與物資准備比前世更加惡劣,縱然論道法會正陽道能大獲全勝,要徹底消滅烏延部也是需要連場大戰,更不用說再征服草原,休養生息了。
再說,段玉真的會讓正陽道如願以償麼?
“對了,我已經是朝廷正八品的神捕司代理銀章,等會我給你我的名帖,想必做事的時候,很有些用的。”
想到最后,段玉笑眯眯地補充了一句。
“正八品?銀章?”
郭百忍眼珠瞪大,又是苦笑:“大人你升官速度,當真驚人,恐怕武進士都不如了……”
“不過恰逢其會而已……”段玉又摸出兩個瓶子:“這兩瓶丹藥乃是五行丹,對于凝練五行之氣很有些效果,但對我已經無用,你們權且收著,日后也是一分助力。”
“丹藥?”
郭百忍更是怔住:“大人你……”
“哈哈……不可說,不可說!”
段玉輕搖折扇,望著窗外:“不過最近,我要北上草原一趟,你們要有個心理准備。”
“咦?”
一說到這個,葉知魚卻是驚疑一聲,跑出去拿來一封家書:“飛魚二哥也寄信回來,說是即將執行一個機密任務,會斷了聯系,讓我們不必擔憂。”
“嗯?”
段玉眼皮一跳,接過家書一看。
上面寫的只是尋常,可以經過光明正大的檢查,但暗地里卻藏了一些暗語,這還是自己教給飛魚知魚兩個的。
“北行?”
看到這里,不由眼皮一跳:‘看來也是被抓差了,這次草原之行,恐怕我還得多看顧他一下。’
……
慶國有六州,原州偏北,與草原接壤。
這里地形開闊,多是一望無際的平原,上面麥田累累,十分喜人。
再往北去,氣候便漸漸寒冷與嚴酷,有著一支六万人的定北軍駐扎。
亢北城,便在原州極北之地,乃是一座容納軍民的大城,更是對草原的最堅强防線。
每日來往這里的商賈馬隊頗多,甚至連膚色深沉的草原人,都偶爾來此做生意,牛馬市場極為繁盛。
“亢北城,這里是三州精銳最后的集結之地,而草原論道法會,定于九月二十三……時間已經很緊迫了。”
段玉一身黑衣勁裝,騎著高頭大馬,進入亢北城。
遙望北方景色,不由想到草原局勢。
大陸之北,乃是一片極為狹長的地帶,草原廣袤,而與之接壤的國度不少,比如西戎諸國,就有一部分時常遭受胡人劫掠之苦。
中部,則是部分與慶國接壤,再往東去,則還有藤、費兩個小國。
此兩國當真小國寡民,聽聞地不滿兩郡,人口不足十万戶,哪怕窮兵黷武,也不過兩三万之兵,更緊鄰草原,百姓苦不堪言。
據說此兩國國君多有內附想法,但慶國不許。
這很容易想到,接手這兩塊地盤是很痛快,但每年的胡人就要自己來打發了。
與其勞師費力,還不如留著這兩個名義上的諸侯國,分擔一些壓力。
只是這兩國的兵力可實在不咋樣,甚至偶爾還有胡騎一路劫掠南下,殺穿全國,進入慶國邊境的例子。
看到亢北城巍峨的城門之后,段玉並未表示身份,而是老實地交錢進城。
一進入城市,頓時就有一種車馬喧囂之感扑面而來,特別是牛馬之類別處罕見的大型家畜,在這里几乎比比皆是,空氣中混雜著牲畜特有的腥臭味道。
‘哼,朝廷彙聚三州軍方、行人司、神捕司高手……在亢北城集合,數目不下三百,如此大的動作,真當北燕是瞎子?還是說,我們只是明面上的人手,暗地里還有真正的精銳?’
別的不說,涉及道脈之爭,白毫山就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那位于靜白于師姐,就肯定已經到了北方草原,只是未必與自己一路。
帶著此種想法,段玉拉低了斗笠,來到約定所在。
進入一間牌匾上帶著暗記的客棧之后,一名店小二迎接上來,滿臉帶笑。“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住店!我要一間上房,再來三個小菜,爆炒豬肝、醬爆牛肉、三鮮薈萃,再來一壺桂花白!”
“明白了,爺您樓上請!!”
小二目中異色一閃,將段玉迎到二樓,進入一個房間。
掀開書櫃之后,頓時現出一個通道來。
“敢問大人來自何方?小的也好登記!”
此時的小二目中放出精光,好像完全換了個人。
“葉州神捕司!”
段玉頜首,直接說著。心里對于這種欲蓋彌彰的做法,很是不齒。
“原來是段銀章!”
小二卻是似乎早就受了招呼,了然于胸:“此地乃是三州神捕司高手彙聚之處,請您跟我來!”
進入通道之后,一路穿行,似乎早已過了客棧范圍。
段玉望著前面持著油燈的小二,面露沉吟之色。
沒有多久,對方一躍而上,掀開一塊木板。
大量的光芒落下,頃刻間便仿佛來到了另外一處天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六十三章 同僚
入目所及,就見得一間巨大的宅院,四面圍以高牆,密不透風。
同時,數道目光如刀,在段玉身上掃過。
他冷笑一聲,舉目四望,頓時見到數人。
一個老頭渾身干巴巴的沒有几兩肉,正蹲在門檻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吸著旱煙、一個粗使婦人穿著麻布做的衣裳,正在晾曬衣服,在她旁邊,還有一名濃妝艷抹的女子,只披著薄紗,媚意入骨。
在角落中,還零星坐著几個刀客,領頭者是一名渾身肌肉虯結的大漢,看起來反而最是正常。
“呦?好俊的小哥哥……”那個艷麗女子見到段玉,眼睛一亮,款款上前,用嬌滴滴的聲音問著:“哥哥從哪里來?”
“葉州,銀章!”段玉瞥了她一眼,忽然一笑:“早就聽說云州神捕司中有著一名高手,綽號‘紅粉骷髏’的云香香,不知道可是前輩?我可是聽說前輩雖然媚骨天成,但這個年齡麼……咳咳……”
“切!”聽到這個,云香香頓時啐了一聲:“又是一個知道老娘底細的!”
她這輕嗔薄怒的姿態,反而更加誘人,此時自顧自地坐下,用各色花瓣油涂抹著指甲:“只是想不到葉州的銀章竟然如此年青呢。”
“哈哈……原來是段銀章!”抽著旱煙的老頭起身,將煙鍋在台階上磕了磕,笑眯眯地上前:“段銀章可非同小可,以武解元入仕,數月就做到了正八品!我姓李,你叫我李老三便可以了,乃是這原州的銀章,那邊那個洗衣服的是花四娘,還有那個大塊頭叫牛山木……”
至于牛山木后面的那群刀客,老頭卻是根本懶得介紹,大概都是銅章捕頭之類的下屬。
“見過諸位!”段玉四方抱拳,笑得人畜無害。
其他人見他不過十六七歲的模樣,卻自有氣度,也是不敢怠慢。
畢竟,行走江湖久了,都知道老人、小孩與女子最難對付,此時這區區一個院落之中,卻彙聚了這麼多高手,連段玉都是眼前一亮。
“諸位大人,再加上這位段銀章,三州神捕司高手盡皆到齊,還請先用晚膳!”
那小二笑道:“晚上金章大人會召見你們!”
很顯然,這次行動,以原州神捕司為首,甚至那位五品金章,都要率隊深入草原。
一念至此,段玉的神情都不由凝重。
‘此去凶險,甚至前世一些經驗都未必管用,但那一處所在,卻是應該無假……’
說實話,他對這次正陽道的大舉動作,都實在有些不能理解。
畢竟,此屆正陽道主天資橫溢,他也是知道的,但缺少了二十年的積累,難道真的能如前世一樣,擊殺烏延部大祭司麼?
‘前世,烏延部的大祭司早就轉世過一次,第二世也接近肉身腐朽,堪稱行將就木,而正陽道主乃是如日中天,這才一鼓作氣地拿下,但此時……大祭司老而彌辣,正陽道主反而要處于劣勢才對……為何對方如此有信心?’
段玉對此百思不得其解,只能隨機應變。
當下隨著眾人一起進入大廳,享受晚宴。
這宴會因為臨近草原,有著草原色彩,以各色烤肉為上,特別是一道烤羊肉,以本地特有的一種紅柳樹的枝條串起來,烤得肥而不膩,一咬下去,就是滿口香甜的肉汁,還帶著草木的清香味道,令人回味無窮。
除此之外,還有烤的恰到好處的大餅,上面撒些肉末,一個足有碗盆大,能讓任何大肚漢吃飽。
最后則是奶皮子、壓饸饹、攪拿糕等點心,滋味十分不錯。
吃飽喝足之后,云香香不知想到什麼,噗哧一聲嬌笑:“若是有人下毒,豈不是將我們都放翻了,若這就是金章大人的考驗……”
“咳咳!”
她不說還好,一說旁邊牛山木手下的几個刀客就有些嗆到,看著自己手里的手抓羊肉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有我花四娘在,還沒有什麼毒物能騙過我的舌頭!”
旁邊的粗壯農婦哼了一聲:“更何況……你以為數州的銀章都是白痴?真正的白痴怎麼可能活著爬上來?”
“花四娘……你……”云香香立即怒目以對。
不知道為何,隊伍里這兩個女人,一見面便有些不對付。
“兩位銀章大人,千万不要置氣,否則小老儿這地方還不夠你們拆的……”李老三連連作揖,臉上滿是苦色。
“對了,李老頭,這原州金章是你的頂頭上司,究竟為人如何?”云香香眼睛一亮。
“這個麼?”李老三咳嗽了下:“為人下屬者,怎麼好胡亂議論上司?我們可都是朝廷命官!”
“哼哼!好一個朝廷命官……若不是……老娘也不會來接這種差事!”云香香哼了一聲,只是提到原因之時卻偏偏住口,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
她這話一出口,場面都是一靜。
很顯然,在座的除了那牛山木之外,都是一群老油條,自然知曉任務的危險。
能被派來的,要麼是准備拼命博富貴,要麼就是被排擠的倒霉蛋。
想到草原危險之處,場中頓時籠罩一層陰霾,眾人沉默,頗有些前路無望之感。
“云香香……你若不喜,大可回云州,乖乖領罪便是!”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個金戈鐵馬般的聲音,令段玉心里一凜。
伴隨著聲音,一個高大的聲音跨入殿堂,李老三立即行禮:“見過金章大人!”
“拜見大人!”
段玉隨大流地行禮,心里卻是一凜:“此人就是原州金章許士龍?看他修為氣息,竟然是兵家之人?甚至已經軍氣灌体了!”
兵家入道第一重,是為軍氣灌体,從此突破武道限制,武力絕對在任何宗師之上!
而令段玉詫異的,卻是此人明明為兵家大將,為何不去帶兵,反而成為了一名神捕司金章。
等到他抬起頭來的時候,頓時了然。
只見這許士龍身材高大魁梧,臉上有著三道平行的刀疤,仿佛被利爪狠狠抓過,右邊袖子空空蕩蕩,赫然是個獨臂!
‘退伍的將軍?是誰傷了他?’
段玉心里有些好奇,但不會傻到直接問出來。
“云香香,你怎麼不說話了?嗯?”
倒是許士龍,望著云香香,眸子不由轉為幽暗。
“屬下不敢!屬下多言,還請大人恕罪!”
一絲冰冷的殺氣,令云香香一個激靈,知道若在軍中,自己已經可算動搖軍心,如果再敢抗辯,說不定上司立即就敢殺了自己!
“罷了,便饒你這次,只是你們這些人,我不管為何而來,但只要領了命令,便要誓死完成,否則哪怕敵人不殺了你們,我也要殺了你們,明白沒有?”
許士龍環視一眼,來到主位坐了:“這次朝廷下命,我等務必戮力同心,縱然任務艱險,也不能退避,更何況,我與你們同去!”
“敢問大人,這次任務具体為何?”段玉開口問著,光是這種從容的姿態,便令眾人有些詫異。
“任務很簡單,我們偽裝成一支商隊,護送一件東西,去論道法會的延支山!”
不過到了此時,許士龍也沒有隱瞞:“僅此而已!”
除了這個之外,他什麼都沒有透露。
而方元更是在心底冷笑。
就他所知,這次調集的精銳,絕非僅僅只有神捕司一家,還有行人司、軍方等等。
自己這一方,只是需要運送一物去延支山?
看似簡單,但往深處一想,或許便是故作彌彰,自己等人都是吸引火力的標靶!
當然,也有可能瞞天過海,真的讓他們運送什麼重要之物,如此一來卻是更加危險!
‘朝廷這次也是發了狠,估計是被北燕的舉動狠狠刺激了……’
北燕敢如此做,吞並草原的心思昭然若揭,並且還特別在葉州准備錢家此等逆賊內應,運送大批軍械,這是為了什麼?
分明是要挑動慶國內亂!
如此一來,不論是為了吸引火力,方便北燕吞並草原,還是為了大軍南下之時增援,都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只是聽聞國君身体不行,也不知道這次計划是誰主持的?’
段玉又想到慶國方面,不由心里沉重。
如此危局,偏偏遇上慶國國君病重,當真有些天要亡之的味道。
不過這麼龐大的計划,沒有國君點頭,也不可能實施下去,一念至此,不由又有些心安,或許……國君身体已經慢慢好轉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六十四章 瘟道人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時維九月,秋意颯爽,一支車隊出現在原野上。
這是一支標准的小型商隊,貨物不多,又請了許多刀客,一般的馬匪便不想前來騷擾。
匪徒辦事,也是要看付出與收益的,這種小商隊獲利不多,卻是難啃的骨頭,一旦出現大量死傷,甚至還會虧本。
再加上有著老練的向導帶路,因此一路上甚是平靜。
“按照這個速度,我們明天就可以橫穿藤國,真正進入草原了……”
段玉戴著斗笠,一身袍子,將全身遮擋,腰上懸著黑刀,好像一個少年刀客。
聽到這話,旁邊的李老三眼睛一亮:“段小哥你來過草原?”
“神往已久,未曾來過,只是看地圖得知……”
李老三點點頭:“不過我們還得在藤國停留,售賣一些貨物,再補充一些物資……”
這次他們偽裝商隊,就必須做到盡善盡美,成員互相不稱呼官職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則是必須成為一個真正的商隊。
一支真正的商隊,只會兩頭跑的就是傻子,一路走,一路做著生意,才是王道。
段玉一怔,旋即就想到了,不由點頭:“李老哥你所言甚是……我們還是必須在藤國歇腳,順帶做些生意的。”
說話間,李老三故意控制馬速,擠眉弄眼地來到段玉面前,壓低聲音:“嘿嘿……段小哥,你可知道那位云香香做了何事?才不得不接了這個任務?”
“這個……當真不知……”
事實證明,男人也喜歡八卦,哪怕段玉裝作云淡風輕,李老三還是情不自禁地將打探來的消息泄密:“這位紅粉骷髏,可是名震云州啊,這次聽說是看錯對象,誤將州牧大人的公子弄至不舉……”
“咳咳……慎言!”
聽到這里,哪怕段玉都不由咳嗽了下,同時望向某輛馬車的方向。
“嘿嘿……你放心,那小娘們的耳朵沒這麼尖,老哥我只是要提醒你,千万要小心那個妖精,否則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李老三嘆息一聲,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堪回首的往事。
而不得不說,在談論過這方面的內容之后,兩個男人的關系立即就好像親密了許多。
“藤國……簡直就是個笑話……”
漸漸地,話題就放在了即將到達的那個諸侯國之上。
此國小國寡民,更是一個巨大的包袱,要不是慶國偶爾還有著援助,恐怕距離亡國也是不遠。
一兩郡大的地方,就連慶國一州都不如,當然如此。
慶國雖處四戰之地,卻地盤廣大,國强兵精,乃是大陸上有名的强國。雖然都是國君,但慶國國君與藤國國君,就絕對不可同日而語。
‘若是有一地煞真人,說不定都可以弒殺藤國國君……’
段玉心里轉著這個念頭,臉上卻露出笑容:“雖然如此,但藤國也是出過名人的!”
“藤國的名人?”
李老三一怔,旋即臉上就帶著些震怖恐懼之色:“你莫非是說……那尊瘟神?”
“哈哈……正是瘟神道人!”段玉大笑。
這位瘟道人師門來歷已經不可考,據說是個散修,藤國出身,也一直在藤國隱居修煉。
歷史上,藤國就在胡人鐵蹄之下飽受折磨,不過曾經的地盤也不算太小,有著慶國一州那麼大。
某一次,胡人木建部鐵蹄南下,傾鐵蹄十万,號稱要滅絕藤國。
當其時,藤國節節敗退,最后數十万人只能困守都城,甚至不日就要城破。
便在此時,一道人挺身而出。
此人修為不高,無法在十万大軍面前施展神仙手段,但其卻繼承了上古五毒宗道統,精擅用毒!
因此,一夜之后,十万草原大軍盡滅,木建部實力大損,沒有多久就被其它的草原部落吞並,從此除名,而藤國卻磕磕絆絆地生存下來。
根據事后調查,那十万的胡人大軍,都是盡數死于烈性瘟疫之下。
當然,在段玉看來,這根本不是瘟疫,而是毒氣戰!甚至是二戰水平的烈性毒氣。
也唯有如此,才能在極短時間內滅掉草原人的十万大軍。
此役之后,瘟神道人的大名便不脛而走,天下道脈,乃至諸多强國,都對其興致盎然,几乎要不惜代價請得此人,或者拿下他一夜弄死十万大軍的秘密。
只是那尊瘟道人從此之后便銷聲匿跡,縱然藤國國君也無法見得此人,並且之后便從未現世。
按照諸多道脈的推測,此人殺戮過多,有干天和,說不定受到天譴,早早就身死魂滅了。
不過倒是在藤國之內,還能見到一些瘟神廟,據說是百姓為了紀念此道人而設立,只是根據望氣士查看,里面並無神靈,若有也只是一些精靈乃至毛神鳩巢雀占。
畢竟很大可能受了天譴,形神俱滅,哪里還能走著神道?
“此尊瘟神,當真是……”提到這個,縱然李老三都有些倒抽涼氣:“早死早好……”
雖然瘟神道人以一己之力,挽回國運,但此種人太過可怕,能滅十万大軍,不論哪個國君若無法掌握,都必然除之而后快。
甚至就連道門,都是同樣如此。
“是麼?早死早好……”
段玉一笑了之,神色有些復雜。
‘這也是……我之前不想來此的原因啊……此傳承關系太大了!不過……瘟神道人,你騙了所有人啊!’
他很清楚地知道,瘟神道人雖然自稱道人,卻並非道家之人,而是兵家!
此人繼承的,也是上古五毒宗的兵家真法!
所謂的受天譴而死,更是一個笑話!
兵家高手殺人盈野,屠城滅國,手上沾滿鮮血,如果都要受天譴,豈不是一個個早就滅族了?
所謂的天譴,只是道家的說法,因為道家追求天人合一,元神出竅,借助天地自然之力,一旦天地有怒,便容易遭受最為直接的反噬。
換句話來說,天譴也需要渠道與介質來觸發。
如果是普通人,那便只能潛移默化,引發各種外劫!
比如高岡那種,雖然烏云壓頂,但也沒有天雷直接來劈,而是處處不順,几次陷于死局。
不過修為到了段玉這種程度,自明白普通人也有天譴,只是潛而不發罷了。
換句話來說,道人天譴是直接雷劈,若能捱到劫數耗盡,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而普通人若背負天譴,便是諸事不順,斷子絕孫,甚至死后魂靈也要灰飛煙滅,與道人相比,報應只是推遲了而已。
一句話而言,修為越高,手段越神妙,天譴便越直接,而越是普通平凡,天譴就越加偏向潛移默化一類。
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
‘那麼多兵家大將之所以無事,大部分是因為他們奉國君之命征戰,若有殺伐罪孽,也是由國体龍氣承擔……當然,還有一部分特別弒殺,或者承受不住的,下場就十分凄涼,往往抄家滅族,慶國的冠軍大都督便是代表……’
因此,瘟神道人雖然不是道人,不會立即受到天譴,但之后也是活得十分凄慘,死了魂魄不存,斷子絕孫。
前世,就有著幸運儿,或者說倒霉蛋在草原上發現了此人傳承,一時如魚得水,但后來下場也是極慘。
段玉因此知曉,若要繼承這瘟神道人的傳承,八成便是要將他還未消除的罪孽一並繼承過來。
此種罪孽,個人承擔簡直杯水車薪,除非立即晉升道家傳說中的至境!
‘除此之外,恐怕便只有以國体承擔了……’
一國之力,容納數百上千万百姓,種種人道願力,足以將任何鮮血罪孽承擔並衝刷干淨。
當然,若是此國日薄西山,本身就有許多罪孽的話,那再加上這麼一塊,說不定反而是取死之道,甚至削減國運國壽。
只是,對一個復仇者而言,瘟神道人的傳承,有著多少誘惑力?
至少此時的段玉,便狠狠心動了!
‘天譴罪孽,肯定直接找著瘟神道人,在制造各種意外,讓他下半生凄涼無比,斷子絕孫,死后魂魄折磨受苦,漸漸虛無之后,應當已經消散掉絕大多數,剩下的,只是一點點余孽而已!哪怕道人直接取了,也不會立即引動天劫,但獲罪于天地,日后諸行不順,卻是肯定!’
‘天有天譴,道人便有避劫秘法,或許我能封印壓制部分罪孽?如此一來,便可取用此人傳承,不管他有沒有留下那一夜殺盡十万人的法門,但里面光是一個五毒精兵的訓練之法,對我的計划便相當有用。’
段玉騎著馬,心思卻早已飛到天外。
不過,他很清楚,縱然自己獲得了這個法門,也肯定不會為了慶國或者復仇犧牲自己,那太過白痴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第六十五章 神符
藤國與慶國北方的風土人情並無不同,特別是那些守城士卒與官僚,明顯缺乏了一種泱泱大國的氣度,在面對慶國來的商隊之時略顯底氣不足,讓段玉聯想到了半殖民地。
而換個角度想想,此時的藤國,說是慶國的半殖民地,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妥。
商隊在此休整了兩日,淘換物資之后,便真正進入草原。
單薄而乏味的路程,接連持續了五日。
直到這一夜。
明月高懸,偶爾傳來几聲狼吼。
商隊營地早已扎起几頂帳篷,並且在周圍灑了驅獸的藥粉。
眾人就著羊肉湯飽飽吃了一頓面餅之后,除了安排的守夜者之外,盡數進入了夢鄉。
“嗯?!”
段玉忽然從淺睡中驚,握緊了手頭的刀柄。
營地之內,一聲慘叫驀然響起。
“怎麼回事?”
火把通明,許士龍走出帳篷,身后是云香香,花四娘等人,盡皆面色一變。
“出事了!”
段玉眯著眼睛,與李老三、牛山木來到今夜值夜者的所在。
這是牛山木手下的一個刀客,此時赫然已經倒地身亡,脖子上一個猙獰的傷口不斷流淌著鮮血。
“該死的,究竟是誰?”
牛山木舉刀咆哮,目光如狼,掃過周圍一圈湊數的商旅。
“這麼開闊的草原,凶手行凶之后,應當跑不了多遠吧?”
段玉登高而望,月色正佳,卻絲毫沒有潛入者的蹤影。
“嘖嘖……”
李老頭踱在旁邊,搖頭晃腦地道:“如此看來,敵人要不是縮在土中,要不……”
“就藏在商隊中間?”段玉知道他話中所指,接口道。
“啊!?”
就在這時,另外一聲慘叫傳來。
牛山木大步上前,掀開帳篷,頓時見到滿地鮮血。
“乃仁台死了!”
喊話的是一名四十歲的草原漢子,皮膚因為經常接受日曬而呈現出一種健康的黑紅色,此時臉上卻滿是驚慌。
“竟然是這個向導……巴顏,你有沒有看清楚凶手?”
段玉見著此人,突然一愣。
“沒……沒有!”名叫巴顏的漢子慌張地回答,滿臉驚恐之意。
“小段、李老頭、牛護衛……許管事叫你們!”不知道何時,花四娘大步進來,說著命令。
許士龍此時坐在火堆邊上,氣色不是很好,打開酒囊塞子,狠狠喝了一口:“你們跟我來!”
他率先走出營地,身后跟著面面相覷的段玉几個銀章,不知不覺就距離營地甚遠。
‘如此開闊之地,反而不懼偷聽,四面八方有何動靜都可瞬間入目……’
段玉心里默道:‘這許士龍,是准備交底了麼?’
正這麼想著之時,許士龍忽然回過身來:“這次殺人之事,你們怎麼看?”
“凶手若不是能飛天遁地,那便隱藏在營地之中!”在場都是神捕司老手,不暇思索地回答。
“我也是如此認為……想不到我等一入草原便危機四伏,我許士龍死不足惜,但若誤了朝廷大事,就万死莫贖了……”許士龍皺了皺眉:“這次朝廷兵分三路,我神捕司只是一路,還有行人司與軍中高手,各護送一關鍵至延支山,我這一路,押運的便是這個。”
他右手平舉,托著一個鐵匣:“你們想不想看?”
“屬下不敢!”
槍打出頭鳥的道理,李老三几個都是懂得,連連搖頭。
“呵呵……”
許士龍冷笑一聲,摸出一枚金色的鑰匙,直接打開鐵匣。
借著月色,段玉可以清晰見到鐵匣里面靜靜躺著一枚符箓,此符箓通体以黃金鑄就,金光燦燦,上面又有著一道殷紅如血的符文,如龍蛇般游走不定。
‘這是……’
看到這里,他立即瞳孔一縮。
“此乃大夏朝皇室秘藏的神宵雷符,威力之大,足可弒殺道門元神……后來大夏衰落,此寶物落入大慶手中,妥善秘藏……國君也是為了今日之變,才特旨將其取出……”
許士龍目光環視一圈,很是滿意手下們的表情。
只是段玉望了,卻在心里大喊:‘這根本不是什麼神宵符……而是篆刻師秘傳的九霄滅神符!竟然是五轉金符,難怪可以存世如此之久依舊威壓猶存……只不過,有些不對勁……’
此道符箓,如果是真的,簡直是他見過的威力最高者,足以驚天地、泣鬼神!
‘五轉金符,能制作的篆刻師至少也有天師境界……此符一出,縱然呼風喚雨的天師元神也一定會被重創,至于天師以下,那是一符滅盡,絕無生機!’
這種等級的金符,縱然段玉前世,也只有仰望的份。
之前丁讓也有一道保命金符,效果奇佳,但段玉后來推測,那位篆刻師雖然也是攻金之匠,但‘攻金’同樣也有等級,八成是還在三轉、四轉徘徊,只是給出的符箓外表好看,饒是如此,也能從死地中掠得一線生機,何等了得?
換成真正耗費天師心血的五轉金符,威能又該有著何等恐怖?
‘但是!但是!這道金符,徒有其形其氣,卻總給我一種內虛之感,恐怕是偽造的……還是照著原本的符箓臨摹下來,方才有著此種威壓。’
段玉目光閃動,可以肯定兩點。
第一,就是慶國朝廷,這次真的大出血,發下了五轉九霄滅神金符!
而第二點,便是這個許士龍不懷好意,故意拿張臨摹的假貨來糊弄他們!
只是,能制作如此惟妙惟肖的贗品,恐怕非天師不能為也!並且時間也很近,否則難以沾惹真符上面的神宵氣息,震懾宵小。
如此一想,段玉頓時心里有數,知道了許士龍的盤算,不由冷眼旁觀。
哢嚓!
在眾人目光注視之下,許士龍將鐵匣關好:“此鐵匣乃是神手匠秘制,后來又經過白毫山真人施法,除非用配套鑰匙打開,否則立即就會自毀,還會波及周圍……”
他揚了揚手上的金色鑰匙,忽然一笑,將它拋給了段玉:“段銀章,這鑰匙就給你保管了!”
“卑職遵命!”
段玉‘面色激動’,將鑰匙妥善收好,心里卻在冷笑:‘這許士龍,是懷疑我們銀章中有內奸?還是拿我當餌,引蛇出洞?’
不得不說,對方的謀划的確不錯。
除了自己這個正版‘篆刻師’之外,縱然再來几個游神御氣的大高手,也未必能辨認出這‘神宵雷符’是假。
‘但是現在……’
感受著周圍有些奇異的目光,段玉面色無悲無喜,跟著眾人回到營地。
……
距離商隊營地百里之外。
篝火升騰,舔舐著烤架上的全羊。
這是一支兩百人的馬匪臨時營地,在草原邊界,各大部落的縫隙中,這樣的匪幫十分活躍。
他們大部分時候是老實巴交的牧民,不起眼的小部落。
一旦到了活不下去的時候,所有的男人變成馬匪,也不過是一念之間。
雖然裝備落后,上百人中都找不見一件鐵甲,用的也是骨頭做的箭矢,但敢打敢拼,作風凶殘,並且來去如風。
最關鍵還是生命力頑强,如雜草一般,割了一茬沒有多久又會長出來一茬,因此那些大部落也懶得剿滅,在夾縫中勉强生存了下來。
“巫師大人,您請用!”
這一支馬匪卻明顯與眾不同,不僅裝備相比于草原蠻子而言無比精銳,甚至還有一名巫師坐鎮。
這巫師披著黑色的長袍,臉上涂著紅白兩色的顏料,身上懸掛著各色骷髏與骨骼裝飾的項鏈。
馬隊的首領直接將最好的羊肉那部分切下來,恭敬地送到他面前。
噗哧!噗哧!
忽然間,天空中一動,一只黑色的烏鴉飛了下來,落在巫師身邊。
它腳上綁著一支小竹筒,巫師取下了,細細看了,又交給首領。
“來……吃吧!”
做完這一切之后,巫師拿出一柄黃金柄的小刀,慢慢切割著羊肉,喂給地上的烏鴉。
篝火旁邊,諸多草原勇士靜靜望著這一幕,不動如山,唯有眼睛放出綠光,仿佛一群野狼。
“我們的人已經成功混入其中,並且傳出消息……”
首領飛快撕咬著手上的肉食:“大家好好喝酒吃肉,明天我們就去血洗了那個商隊!巫師大人……您看怎麼樣?”
“南人十分狡猾……但我們不需要跟他們比拼陰謀詭計,你的選擇很正確!”巫師發出夜梟一般的笑聲,十分沙啞干澀:“我向偉大的長生天占卜過,明天日出之前,將會是最好的機會!”
早上太陽未出之際,正是最黑的時候,也是人精神最松懈之時。
特別是經歷了今晚的事情,再緊張半夜,到了天明之際,那一股精氣神散掉,當真是鐵人都支撐不住。
能把握這個戰機,便如同找准獵物弱點的狼群一般,狩獵成功可能便多了三成!
至于夜行之類的麻煩?
雖然中土兵卒久不食肉,晚上難以看清敵人,但對他們這些精銳而言,就絕對沒有這個問題。
更何況,這並非高難度的夜襲,只是夜間趕路而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六十六章 御箭
夜盡天明。
段玉微眯的眼睛睜開,感覺精神狀態前所未有的好。
朝元神之后,体內陰神操控精細入微,能人所不能,他睡一個時辰就可以頂得別人睡四五個時辰的效果。
甚至,被逼急了,一邊騎馬趕路一邊休息也不是難事。
此時感受到天色將明,立即走出營帳,對著東方一線既白,准備運氣行功。
“段銀章,想不到你也是煉氣中人……”
在他旁邊,李老頭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笑眯眯地打著招呼。
“家傳功法,養身健体而已!”
段玉微笑回答,雖然真氣修習一般講究子午行功,但各家秘笈不同,大早上喜歡吞吐紫氣練功也沒有什麼。
“不不……你之前氣定神閑,清氣貫虛,肯定不是真氣功夫,而是道家修為……好一塊良才美玉啊,可惜授了官身……”
李老頭搖搖頭,同樣對著東方開始吐納。
他的功法十分奇異,嘴巴大張,腹部鼓起,圓滾如球,當中傳來悶響,好似雷霆。
段玉見了,卻是目中精光一閃:“金蟾氣?”
龜、鶴、蟾……都是此世道門認定的吉祥之物,凡是帶著這些字眼的功法,大部分都跟道門有著關系。
而此門金蟾氣功,則是白毫山外門弟子的必修課。
不過白毫山乃慶國顯宗,門人弟子無數,這李老頭又是個銀章,懂得一門也沒有什麼。
“正是金蟾氣……老頭子年輕時候也參加過白毫山弟子選拔,可惜只做了數年外門弟子,便以資質不足為名打發出來……”
李老頭行功一遍,旋即很是遺憾地說著。
片刻后,神色又有些奇異:“昨夜那向導被殺……金章將鐵匣秘匙托付給段銀章,足見信任,段銀章若有差遣,我李老三便是拼了這把骨頭,也要替你完成……”
“是麼?”
段玉心里翻著白眼:“那你能否將昨晚刺客找出來?”
“這有何難?實際上金章大人早已成竹在胸,便是那個巴顏!”李老頭壓低聲音,露出枯黃發黑的牙齒:“此人是第二向導,殺了乃仁台,八成是想將我們往坑里帶……昨夜銀章們大多也看出來了,只是故作不知,准備引蛇出洞,看隊伍里面是否還有內應跟他聯系罷了……”
“嗯,推測在理!”
段玉點點頭,忽然間促狹一笑:“論關系,你是金章直系下屬,為何他不將鑰匙交給你保管?”
“這個……”李老頭臉色赧然:“或許是老朽不堪重用……”
“不不……我覺得金章大有深意。”段玉燦爛一笑,忽然將鑰匙拿了出來:“不若交給你保管,如何?”
“不成不成……這如何使得?”李老頭雙手亂搖,苦笑道:“銀章你就不要消遣老朽了……”
……
就在這時,兩人都是面色一變,看向西方:“這是……馬蹄聲?”
借著冉冉升起的一線光明,他們可以清晰看到,在草原與天空的交界處,忽然多了一條黑線。
這黑線越來越大,最終化為了一群草原騎兵!數目不下兩百!
“敵襲!”
下一剎那,李老頭的破鑼嗓,就響徹整個營地。
“嗚……哦哦!!”
“殺光他們!”
駿馬衝鋒的速度何等快?更何況這里還是一望無際,最適合騎兵衝鋒的草原地形?
在驚慌的商人們剛剛穿著衣服,衝出帳篷的時候,草原胡騎就衝入營地范圍,彎弓搭箭,狼牙箭矢如飛蝗般落下。
“閃!”
段玉與李老頭對視一眼,都是頃刻間做出決定,身形輕靈如狸貓,躲在障礙物之后。
“兩百個能騎射的馬匪,用的還是精鐵箭簇,開什麼玩笑呢?”
很顯然,這一支是精兵偽裝成的馬匪,並且十分精銳,目標也很明確,就是神捕司護送之物!
“八成是北燕的人馬,想不到在此時,它對草原的滲透就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段玉略微眯眼,望著馬匪衝入營地,放手大砍大殺。
諸多真正的商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變成刀下亡魂。
噗!
當然,營地內也不是沒有反擊。
几個衝入帳篷內的馬匪,就被重重扔了出來,身首異處。
牛山木手持巨大的斬馬刀,帶著一幫刀客,目光冷冽:“殺!”
此種時候,放棄營地的有利地形,跟馬匪玩草原追逐?那與找死有什麼區別?
因此,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就地反擊!
不得不說,神捕司這次北出草原,功課也是做足了,不僅有著三十個改頭換面的刀客護衛,更是有著金章銅章的率領。
甚至,還帶了十架弓弩!
這實在是防守利器,雖然裝填麻煩,但一輪齊射,立即帶走了十几個馬賊的性命。
“衝上去!”
對面,馬匪頭子爆喝一聲,竟然身先士卒,不退反進。
如此凶殘的悍匪,特別是令行禁止,不畏傷亡,現實中基本不存在。
那身上的鐵血煞氣味道,簡直是隔著十里都能聞出來。
“是軍隊!”
段玉心里有數,躲在几個木箱之后,鬼切出鞘。
几個衝上前的馬匪,只見得面前紫光一閃,便被開膛破肚,死得慘不忍睹。
“要是尋常的馬匪,遇到三十個精兵組成陣勢抵抗,還有十几架弓弩齊射,肯定要驚慌失措,畢竟只是一幫烏合之眾,說不定還會主動退去……但這一幫不退反進的悍匪,呵呵……若草原馬匪都有這素質,北地早就變成胡人的后花園了。”
弓弩只是中遠程武器,特別是裝填麻煩。
因此當近戰爆發之后,所有的弓弩手只能咬咬牙,拔出腰上的長刀,與敵人肉搏。
噗!
鮮血飛濺。
論精銳,除掉那一干商旅之外,這些護衛一個個武藝精强,絕對超過對面的馬匪,可惜人數太少,几乎是以一敵三、敵四!
沒有多久,便損失慘重,整個營地傷亡過半。
“花四娘!”
許士龍見此,立即咆哮一聲。
“接令!”
粗壯婦人一般的花四娘面無表情地上前,一揚手上的繡花手帕。
一股濃烈的花香之氣散開,令人忍不住想深深呼吸,縱然段玉都不由眉頭一皺,感覺四肢略微乏力,但陰神一動,立即閉住毛孔,將余毒排了出去。
以陰神對人体操控入微的狀態,此時的他已經很難中什麼普通毒素了。
縱然一不小心喝下毒液,也能立即催動腸胃,直接給吐出來。
但其他人可沒有他這樣的能力,頃刻間就倒下一片,最好情況也是手足無力。
‘該死的……這花四娘竟然是無差別攻擊,要是吹著逆風,豈不是更加精彩?自己滅了自己人?’
段玉掃視戰場,發現馬匪雖然折損百人,但自己這邊更加凄慘,連著几個金章銀章一起,也不過站著十几個,整個營地之內,已經是血流成河。
便在這時,花四娘腳步几點,仿佛一只輕盈的蝴蝶,就要飄到地方陣營當中放毒。
“放箭!射死她!”
殘存的百余騎兵立即散開,彎弓搭箭,矢飛如雨。
“呵呵!”
花四娘冷笑一聲,取出一柄黃色大傘,猛地張開。
這傘極大,將她整個人籠罩其內,傘面極是堅韌,縱然狼牙箭射到上面也不過略微起了個小凹陷,旋即就被彈開,仿佛一張巨大的盾牌。
見到這一幕,連段玉也不由暗贊。
這些七品銀章,一個個都有兩手絕活,不是浪得虛名。
但就在這時,他神色一凜。
因為一支原本落在地上的狼牙箭,突然間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彈跳而起,從背后射向花四娘。
“啊!”
花四娘耳朵一動,單手持傘,左手宛若閃電般回撤,猛地一撥。
這一手耳聽八方,料敵機先的本事,縱然宗師都要自愧不如。
箭矢被她拍中,卻在半空中拐了個彎,仿佛飛劍一般,化為一道流光,飛流直下三千尺地殺至。
見到這一幕,段玉不由閉上了眼睛。
噗!
果然,此次箭矢再無阻攔,筆直捅進了花四娘的心口。
這一位七品銀章,毒武兼修的大高手,瞬間渾身一震,就這麼倒了下去。
“元神驅物!”
段玉見到這一幕,不由臉色陰沉。
煉氣士三花聚頂五氣朝元之后,便是元神出竅的大階段。
此階段也可划分為几個小境界,是為心魔劫、陰風之劫、真火之劫!
唯有經歷過心魔劫,方可元神離体,只是此時的元神十分羸弱,雖然不懼普通物理攻擊與毒素,但很怕一些超自然的傷害,比如風與陽光。
而渡過地府陰風的劫難之后,便可夜游千里,摘花而回。
實際上也就是說這時候的元神雖然能夜游,能施展神通法术,本身力量卻並不大,最多摘些花草。
唯有渡過大日真炎的劫數之后,元神方算真正小成,力量大增,可以開始驅物,也就是傳說中的元神御劍!
對面的馬匪當中,竟然藏著一個元神真人!
不僅如此,之前百人大戰,對元神略有影響,都隱忍著不出,直到此時雙方進入殘局,方才一擊建功,足見此人心性陰狠如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六十七章 下毒
修為到了元神境界,縱然能日游天下,元神驅物,看似神仙中人,但也有諸多忌諱。
比如天子龍氣、浩然正氣、乃至鐵血軍氣、天罡地煞之氣,都能對其產生傷害。
當然,百人不到的隊伍,對元神的壓制便非常有限,此時的元神真人,絕對能將實力發揮出九成!
在剛才的攻擊中,對方還十分陰險地附身于一支普通狼牙箭上,從花四娘背后發起攻擊,一箭便取了此人性命!
但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在花四娘屍首之上,那狼牙箭一陣搖晃,竟然浮現出一道黑煙,里面是一個迷離的身影。
這便是那道人的元神,顯然還未到能徹底顯化的游神御氣境界。
特別是此時,這一道黑煙中人影搖晃,竟然發出慘叫:“該死的……怎麼可能是一個七品官員?”
朝廷官員,自有朝廷龍氣庇護,抵抗一切非凡傷害。
而元神之力,便是最為標准的非凡之力!
是以這元神殺了花四娘,立即就引來反噬!
而七品官位,已經是一縣縣令級別,在神捕司中能坐鎮一郡,自非同小可!此時被殺,立即就引起神道氣運反噬!
若這個元神修煉到游神御氣之境,經歷過地煞之氣的淬煉,或許還沒有什麼,但很可惜,游神御氣的修為,縱然在十大道脈之中也是內門長老一級,這巫師還沒有達到。
因此,受些傷害是在所難免。
最最關鍵的是,此時還在戰場上啊!痛打落水狗的機會,難道許士龍會放過麼?
果然,下一剎那,一個獨臂的身影如神似魔,策馬衝出,在花四娘的屍体前一躍而下,五指並攏,上面鮮血淋漓,一拳砸在黑煙之上。
“軍道霸拳,殺!!!”
這人影果然是許士龍。
此人算計之精准,也是非同小可,先是故意隱瞞了身邊几個銀章的身份,趁著這元神殺官受到反噬,產生的片刻遲疑之時,便悍然襲擊,一氣呵成。
特別是這一拳之中,不僅容納了他的武道氣血、兵家煞氣,還有身為朝廷正五品金章的官職氣運,都是對元神大害之物!
段玉甚至懷疑,此人身上還有國君密旨,攜龍氣而擊!
轟隆!
虛空中仿佛炸起個響雷。
那道元神慘叫一聲,直接炸開,消失得無影無蹤。
“還愣著做什麼?跟我殺!”
許士龍仰天咆哮,重新上馬衝鋒,化為一道黑影,突刺入敵陣。
在他身后,牛山木等刀客奮起余勇,呼嘯著跟上。
……
一戰過后,流血漂櫓。
營地中人人帶傷,馬屍人屍橫七豎八地倒了一地,也沒有人去收拾。
段玉等人下馬,忙著包扎傷口,調配物資。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
他咬著一塊白煮的馬肉,也不管那粗糙的口感,而是望著牛山木。
許士龍不愧是兵家出身,將虛虛實實那一套玩到了極致。
這看似憨貨的牛山木,才是他暗藏的殺手锏!
因為此人赫然是一名神射手,不僅如此,還拿著一柄特制的神弓,名為神風!
有著此弓相助,他的有效射程達到了喪心病狂的三百步!
百步穿楊就已經是神射手的級別了,此人能三百步射殺敵人,立即就占據了最大的戰略優勢。
他們這一支十几人的騎兵小隊本來就各個勇武,几乎都是宗師武力,殺穿敵人之后,立即拉遠射程,采取風箏戰术,立即就將那一支百人不到的精銳騎兵完虐到家。
當然,神射手雖然厲害,遇到元神御劍的不講理存在也是沒轍。
因此,許士龍一開始拼著犧牲營地那麼多人,還拿花四娘當餌,釣出對方的元神真人,一擊滅殺,方才讓牛山木大展身手。
否則的話,你神射再厲害,人家千步之外,飛劍取你首級,也是一點脾氣都沒有。
饒是如此,這一次血拼之后,神捕司精銳也是損失慘重。
事后檢查,几乎是人人掛彩,花四娘、云香香兩個銀章陣亡,牛山木手下的刀客死得只剩兩三個。
特別是許士龍。
段玉冷眼旁觀,此人雖然神勇無匹,但畢竟不是為將時的巔峰之身了。
從他斷了一臂來看,曾經肯定受過重傷,這才退居二線,此次强行滅殺一尊元神,事后又連番强戰,雖然看似天神下凡,神勇無匹,但實際上,以軍氣灌体的兵家一重而言,肯定到了極限。
此時連拿著湯碗的手都有些略微顫抖。
至于段玉自己?
那是肯定穩如老狗,看似刀刀拼命,實際上暗暗留了六七成的氣力。
此時一身血跡,全部都是別人的血染上去的。
不過有著陰神操控入微,他的演技絕對是實力派,在外人看來,就是一個發揮至極限的武道宗師,還遇到過多次險境。
比他還凄慘的,就是旁邊的李老頭,身上几處刀傷鮮血淋漓,肩膀上還中了一箭,哼哼唧唧地道:“這些騎兵當真精銳,險些拆了我這把老骨頭嘍……”
“哼!”
正在喝湯的許士龍冷哼一聲:“草原上哪里有這麼精銳的馬匪?此必是北燕的精騎!倒是那個元神真人,似乎是北原上的流浪巫師,不知怎麼被招攬了過去……總而言之,北燕此次狼子野心,並且朝廷中出了內鬼,我們這一路算是徹底暴露了。”
聽到這里,在場几人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沒有關系,等到烏延部的勢力范圍,我就會發出信號,自然有著騎兵過來接應……”
許士龍安撫道。
這次慶國與烏延部有了共同的敵人,算是暫時的盟友,雖然之前他們因為互相征戰而血流成河,但此時統統無視,這便是政治。
當然,不到真正的生死關頭,許士龍肯定也不願意呼叫烏延部的救援,這不是丟不丟臉面的問題,還有安全方面的考慮。
畢竟之前還是敵國,將生死安危,還有重寶都交托他人之手,不怕烏延部反悔?縱然他們的大汗沒有這個意思,但難保部落中的其它貴人不起什麼念頭啊。
“商隊沒了便沒了,我們收攏物資、馬匹,快馬加鞭,去延支山!”到了最后,許士龍做下決定。
就在此時,段玉面色一變,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嗯?”
許士龍一怔,旋即整個人就好像被踩到尾巴的毛一樣,渾身汗毛倒豎:“湯里有毒?”
“保護……大人!”
牛山木呼嘯一聲,連手里的弓都拿捏不住,摔倒在地。
“不……不是我啊!”李老頭說著說著,聲音就變得囫圇不清,仿佛長了條大舌頭,也是一頭栽倒。
“究竟是誰?”
許士龍還能保持著勉强站立的姿態,望著四方。
“呵呵……不愧是在草原上殺人盈野的許大將軍……連這‘春風醉’都放不倒你!”
屍堆當中,一個‘屍体’忽然動了動,爬了出來,正是那個向導巴顏!
“你裝成死人,連呼吸心跳都若有若無,將我隱瞞過去……是正陽道秘傳的龜息蟄眠功吧?”
許士龍眼光銳利:“我只是不明白,這毒你如何下的?”
“呵呵……”
巴顏上前兩步,絲毫不懼:“將軍雖然不是花四娘那個用毒行家,但也是精細之人,在下並未在湯里面下毒,而是在馬糞上!”
草原上哪里有木柴燒火?用的都是馬糞牛糞之類。
這樣的東西,燒起來味道濃重,能掩蓋其它氣味,若是花四娘還在,或許能有所察覺,但換成這些人,頂多仔細檢查湯水,對燃燒馬糞的煙霧卻是視若無睹了。
“原來如此,你是正陽道的探子!呵呵……想不到堂堂道門,連草原蠻子都收了!”許士龍嘲諷一笑。
“你們這些南人,侵占我們的草場,殺戮我們的子民,還鄙視我們這些長生天的寵儿……特別是你,許將軍,你為將之時,几次出兵草原,見人就殺,屠滅的小部落無數,今日有此報應,還有何話可說?”
巴顏上前一步,完全沒有了平日的小心殷勤,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猙獰。
“我自然無話可說,但你想要的,無非是這個……”
許士龍拿出鐵匣,冷然道:“它就在這里,你敢來拿麼?”
巴顏怔了一怔,居然真的不敢上前!
畢竟,他也忌憚這個許士龍,竟然在春風醉此等强力麻藥之下,還能保持站立,未必就沒有一擊之力。
而他的武功,連宗師都沒有,挨上一下肯定非死即殘的。
“將軍威武,不過我也未必要直接與你動手!”
巴顏眼珠一轉,來到牛山木面前,臉色一冷,直接取出匕首,將這人殺了,又將神風弓拿了起來:“我是草原人,有著几手箭术,正要請將軍品評一二……”
他慢悠悠地彎弓搭箭,明顯是要查看許士龍的反應。
這位金章大人此時卻是苦笑一聲,望著天空:“國君……臣盡力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六十八章 奪寶
啪啦!
許士龍慘嘆一聲,將鐵匣拋出几步之外,整個人萎頓坐地。
“將軍大人,奉勸您一句,千万不要耍什麼花樣……”
巴顏上前,用腳尖將鐵匣撥弄至自己面前,俯身拾起:“鑰匙呢?”
“在那個屬下身上!”
許士龍連抬起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巴顏想了想,抬腳一踢!
咻!
一塊尖石破空,砸在許士龍頭上,將這位金章大人砸得頭破血流,一頭栽倒在地。
“很好!”
他點點頭,沒有下殺手,顯然是以防被騙,留個活口,來到段玉面前,立即就看到了一抹金光。
“果然是鑰匙!”
巴顏放下弓箭,取來黃金鑰匙,對准鐵匣,插入之后一轉。
哢嚓!
齒輪咬合的聲音傳來,他臉上更是驚喜,慢慢打開匣蓋。
“啊!”
忽然間,一陣明光之中,巴顏慘叫一聲,倒在地上,雙目流血,臉上還插著不少牛毛般的細針。
原來這個鐵匣之中,竟然不知什麼時候,被改造成了一個致命的陷阱!
只要一打開匣子,立即就有牛毛毒針攢射,近距離之下,絕無幸理。
這巴顏只是一個低層間諜,也不是什麼高手,自然瞬間斃命,死得不能再死。
霎時間,營地內又是一片寂靜,唯有几只烏鴉歡快地在天空盤旋,不時鳴叫几聲。
“唉……”
一聲蒼涼的嘆息,在此種環境之下,顯得越發刺耳。
李老三緩緩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你……你……”
許士龍眼珠暴突,舌頭都有些大了。
“呵呵……看來金章大人中毒已深,難以言語,我便替你說了吧……你是要問,為何我也是叛徒?”
李老頭愁眉苦臉:“我身家清白,一心慕道,少年投了白毫山,雖然只能做几年外門弟子,但無疑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只是后來回鄉,行人司、神捕司……嘿嘿,你們一個個要拉我入体制,便是要削掉我那原本就單薄的道性,讓我一輩子都入不得道門!”
“若僅僅是如此,也就罷了,后來我潛心修習武道,入神捕司,屢破大案,對朝廷可謂忠心耿耿,但朝廷給了我什麼……黑風盜越獄,殺了我那可憐的女儿女婿全家,從此之后,老頭子就成了真正的天煞孤星……”
李老頭明顯怨念積蓄已久,此時大聲宣泄:“好一個朝廷,好一個慶國!既然如此,老夫為何還要留戀不去?”
“不修道也有不修道的好處,老頭子筑基無望,身負官氣也沒有什麼,更因為只是武者,神道龍氣也傷不了我,潛伏更深,嘿嘿……更因為投靠了北燕,反而得到資助,連連升官,做到了七品銀章,何其諷刺?”
“許老大,你是一個好人,昔年不惜殺孽纏身,屠滅草原部落,為我原州保了十年太平,但你被圍攻,身受重傷之后,又得到了什麼?昔年五品游擊,今日五品金章,嘿嘿……當真是敲骨吸髓,榨盡最后一滴油水!”
“剛才,巴顏只知道除了那個牛山木之外,我們之中還有一個潛伏的探子,比他更加高級,方才不敢痛下殺手,但此時,老朽卻是不懼……”
李老頭來到許士龍面前:“許老大,為了少造殺孽,你還是將那張神宵雷符交出來吧,否則我殺了你們,再慢慢搜查,也肯定能找到!”
他手上一根旱煙杆,此時卻化為一柄刺劍,下手狠辣,將剩下几個刀客殺盡,又來到段玉面前:“段老弟,老哥本來跟你很是投緣,但各為其主,只能得罪了!下到陰曹地府,不要怪我!”
下一剎那,他眼前就看到了一道刀光。
那刀光妖艷邪異,攝人心魄,令他不由一愣神。
宗師交手,被突然襲擊,又失去先手,下場几乎早已注定。
一道刀光亮起,從李老頭下半身划過。
他面色怔怔,往前走了兩步,一條胳膊連著肩膀,還有上面的首級,就這麼斜斜滑了下來,半邊身体鮮血狂涌,內髒流了一地。
“這是你說的,各為其主,不要怪我!”
段玉一吹刀刃,鬼切上的鮮血自動流下,又有一絲絲被刃紋吸納,頃刻間光亮如新。
所謂的春風醉之毒,對他而言,就是個笑話。
陰神之能,完全可以閉住所有毛孔,甚至將毒素排出。
此時見到一地狼藉,不由上前,扶起許士龍,在他脖子上扎了一根銀針。
“你……”
許士龍此時勉强說出一句,望著段玉的目光卻滿是警惕:“段玉……你藏得好深!”
“咳咳……金章大人過獎了,只是你以我們為餌,便不要怪我們各自藏私了……”段玉咳嗽一聲:“此時我們神捕司一路盡滅,只有我一人,你是不是應該將重任交托給我,讓我去延支山呢?”
“哈哈……哈哈……原來你的目標,也是那神宵雷符,但很可惜,我昨夜給你們看的只是贗品,真的根本不在我手上……我們這一路,本來就是注定的棄子……”
許士龍面上露出戲謔之色。
“事到如今,大人又何必騙我!”
段玉見此,臉上卻是露出失望之色,旋即聳了聳肩膀:“算了……我找你,只是為了讓你給我一些接頭密語與信物之類,至于神宵雷符在何處,呵呵……”
他走到巴顏那個倒霉蛋的屍首面前,將鐵匣拿起。
里面那張贗品符箓落在地上,段玉根本看也不看,而是將盒子翻了過來:“難道大人覺得我是傻子麼?一張符箓,薄不過紙,居然用這麼厚的鐵匣盛裝……”
鐵匣之底,絕對是厚厚一層,但段玉摸索几下,頓時打開一個機括,掀起一層薄板,現出夾層。
一張金符靜靜躺在其中,光華反而內斂。
“你……你怎麼知道?”許士龍見此,不由一臉見到鬼的表情。
“你倒是好心計,敵人眼中只有符箓,難免便會做下買櫝還珠的蠢事……只可惜,我是不同的!”
感受著体內二轉石印歡呼雀躍,段玉有些愣神。
旋即,令他有些詫異的一幕發生了。
金符一觸到手掌,頓時化為金光,融入進去。
識海之內,石印轟鳴,作為印紐的螭吻雕刻一下醒轉過來,大口張開,將這道金符吞了下去!
片刻之后,一張一模一樣的金符被吐了出來,在石印旁邊懸浮不動,表面卻是洗盡鉛華,上面的朱紅篆文鮮艷欲滴,隱生雷霆,只要一念便可洶涌而出。
“原來……這才是金符的真正使用方式……唯有篆刻師,才能發揮最大威力,甚至以本身道印溫養符箓,威力更增?”
段玉若有所思,領悟到高級篆刻符箓的正確使用方式。
甚至,這麼做對他同樣大有好處,只見印紐之上,螭吻的一雙龍睛,赫然化為了金色!
這就是從高級符箓上借得了一絲種子,對日后突破境界大有助益。
“這一枚五轉金符,原本存于外界,無論再怎麼妥善保存,元氣還是有所流失……但在我識海之內,總能慢慢彌補回來,變成巔峰狀態!並且,螭吻化金,至少突破元神就少了一點關隘……”
段玉心里默念,來到許士龍面前。
“你……竟然能收服此符?”
許士龍的表情也很奇怪:“罷了……既然你願意繼續效忠朝廷,我便給你我的信物與口令……”
“許大人,您說錯了……”
段玉臉色轉為冰冷:“此種事情,既然被你見到了,我就不會讓你活下去……更何況,縱然你給了我信物,我也不敢用啊!”
縱然有著接頭暗號,但故意給出錯誤的,或者設置了几句不同內容,代表不同訊息,都是常有之事。
到時候,拿著錯誤的信物上門,與自投羅網又有什麼兩樣?
“因此……我們身陷重圍,內有奸細,屬下無能,保得大人殺出重圍,大人卻身負重傷,奄奄一息之際,將最重要的金符托付之后便撒手人寰,是最好的解釋了!”
段玉上前兩步。
他之所以做了神捕司銅章,只是為了避免一些麻煩,還有借用朝廷之力復仇。
至于為了這個國家打生打死,那簡直跟開玩笑一樣!
此時,鬼切刀輕輕一動,許士龍的頭顱就飛了起來。
嗡嗡!
長刀嗡鳴,吸盡精血,顯然對于這個軍氣灌体的兵家高手十分滿意。
“放心,之后還有更多祭品呢!”
段玉將鬼切收歸鞘里,開始打掃戰場。
這一次他能殺許士龍,實在是僥幸。
此人畢竟是兵家大將,要不是受傷退役,而是帶著數千精兵的話,縱然元神真人也只能望風而逃。
並且,之前還被元神反擊,又血戰連場,傷上加傷。
最后中毒,這才被他輕松拿下,實在是僥幸。
反倒是殺了此人之后,石印轟然一動,螭吻大口一吞,竟然仿佛變大了些許,顯然修為又有精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六十九章 延支山
“找到了!”
段玉策馬狂奔,循著騎兵進攻時的馬蹄印,來到一處。
撥開草叢,頓時見得一個巫師,癱倒在地,雙目無神,好像變成了一個植物人。
“果然……那個巫師沒有跟隨騎兵一起行動,而是在半路就下馬,將肉身藏了起來!”
段玉見此,自然毫不猶豫地將其一刀梟首,順帶還有几只扑下來的靈寵烏鴉,一起送上西天。
此人元神已經被重創消滅,殘存的肉竅失去三魂七魄,過了七天自然會死,並且無救,殺了只是讓他少受點苦頭。
“嘖嘖……一尊修煉到元神驅物境界的真人,遺產一定很豐厚。”
段玉毫不客氣,上前摸屍。
只是片刻后,卻一臉晦氣地起身:“這草原巫師是個窮逼,身上什麼值錢貨色都沒有,也就一柄法劍略微有些看頭。”
元神修煉到驅物境界之后,也並非擁有神力,大多修士都會選擇輕便合適的驅使之物,飛劍就是最常見的那一類。
這個巫師卻是個窮鬼,身上這一口法劍呈現出一種慘白的色澤,仿佛是用某種生物的骨骸所制,最關鍵的是……還沒有完工!
否則的話,大戰之時,他駕馭此柄白骨飛劍出陣,戰力至少還能上漲三成!
實際上,這位巫師也是倒霉。
他是草原上一個著名的散修,好不容易渡過真火之劫,一身珍藏也去得七七八八,這才費盡心思地准備煉一口白骨飛劍防身。
這飛劍材質難得,乃是一頭草原大狼妖的鐵骨,只是還缺几件極為珍惜的材料溫養,方能大成。
而北燕財大氣粗,用一瓶千年雪蓮水做誘餌,使其心甘情願地被對方驅使一次。
但就是這一次,反而送了他的性命。
“這劍已經有七八成火候,接下來只要用千年雪蓮水洗煉几次,再打入元神烙印,便可成就……”
段玉看著手上的玉瓶,勉强算是滿意:“雖然是個窮鬼元神,還沒有前世的自己富裕,但有總比沒有好。”
他回到馬上,此時已經收攏了不少戰利品。
這數百人全滅,好東西自然留下不少。
不過,能真正被段玉看上眼的,只有之前花四娘的那把黃色大傘,以及牛山木手里的神風弓!
那傘用千鍛彈鋼做骨架,傘面用天蠶絲混雜著一頭妖熊的皮毛鞣制,堪稱刀槍不入,水火不侵,打開之后就是一面上好的巨盾,關鍵是重量極輕,只有十斤不到,絕對算得上一件異寶。
至于神風弓更不用說,乃是三石的强弓,弓弦用一頭巨蟒的妖筋制作,用時三年方成,射程遠達三百步,在草原上遇到識貨的土豪,說不定能開出數万兩的高價。
當然,讓段玉有些發囧的是,這些都是他隊友的東西!
暗中用用還行,最好還是不要見光,否則難以解釋。
至于營地那里,經過他的打掃布置,反倒沒有什麼問題。
縱然此世道門有著索魂之术,但被鬼切殺了的人,可是形神俱滅,什麼都說不出來的。
而沒死在他手上的那些人,不,是魂魄,反而能為他作證,小段捕頭絕對是忠心耿耿,奮戰到最后的。
甚至,此時草原混亂繁雜,高手都往延支山集合,等到北燕反應過來准備調查,七日時間早就過去,弄不好屍首都爛得只剩骨頭了。
不過,如果要配合他那套血戰逃脫,許士龍不幸戰死的謊言,手上那兩件東西的來歷就有些不好解釋。
否則,難道你一路突圍,還有心思收斂隊友遺物,一收還是兩件?
但這兩樣寶物實在不錯,加起來說不定能賣個十万兩,段玉舍不得放手,再說一路危險重重,此等利器大是有用。
最后還是打定主意,等到延支山附近,再藏起來就是。
更何況,縱然被發現了,也有嘴皮官司好打。
畢竟,自己真的不是殺那兩人的凶手,問心無愧。
我隊友視我為最后希望,將重寶托付,行不行?
……
延支山乃烏延部聖山,祖陵所在,几乎每一代可汗與大祭司,都會選擇葬身此地,有著不同尋常的意義。
因此,烏延部金帳每年都會遷移到山腳下,進行祭祀與盛大的慶典活動。
實際上,對于草原人而言,這座山更是具有重要意義。
首先,這里出產草原上少見的木材,是制作弓箭與其它器械的原料產地;此外,更是六畜棲息之地,出產重要的戰馬、軍馬;最后,山上特產的一些胭脂草,是草原女人重要的染料來源。
異世霍去病北擊匈奴,便有‘失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婦無顏色’的匈奴歌謠傳出,可見少見的山脈林地資源對草原人的重要性。
正因為如此,在延支山之下,烏延部甚至還修筑了一個城郭,時刻留著一支五千人的部落看守。
“終于到了,應該是九月二十,距離二十三的論道法會還有三日!”
段玉遙望縱橫數十公里的山脈,撇了撇嘴:“總覺得我有些天煞孤星的嫌疑,凡是跟我一起出任務的,很少有著善終,上次的董薛如此,這一次的許士龍,也是如此……”
他單刀匹馬,行動反而更加自由,偽裝成普通的草原牧民,略微繞了點路,反而似乎比其他人更早到達。
只是來到此地之后,就有些抓瞎了。
此次他只知道朝廷兵分三路,還有白毫山等為策應。
但具体如何碰頭,彙合地點在哪里,有什麼暗語標志之類,都是許士龍一人掌握的!
自己為了防這位金章大人設坑,直接送此人上了西天,固然不會中計,但也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與其他人碰頭了。
“特別是……還有飛魚二弟,也接了這次的任務,不知道軍方高手會在哪一路?”
九月二十三,原本是烏延部的黃城慶典之日。
這一天,不僅烏延部大汗金帳會遷移至此,更會有著附近數百個中小部落前來集會交易,乃是一場盛事。
只是沒有多少人知道,同樣在這一日,旁邊的延支山上,會有正陽道主挑戰烏延部大祭司,准備一戰定鼎,逐鹿草原!
‘說起來……此時慶國與烏延部勉强算是盟友,但我可不敢將自己送上門去,考驗這里面的友誼究竟價值几兩金子……不如以散修身份,直接上延支山,反正等到正陽道主大戰大祭司之時,所有人肯定會跳出來的……’
段玉望著山脈,若有所思。
雖然烏延部說不定會封山,但那種程度的封鎖,能擋得了普通人,可擋不住其它修行者。
更何況,伴隨著論道法會傳出,兩個呼風喚雨級別的高手死拼,早就吸引八方注意力,魚龍混雜,最適合隱藏身份。
便在這時,他眉頭一皺,看向一邊。
在那里,兩騎飛馳而來,身后還跟著十几個騎兵護衛,領頭者光鮮華麗,應當是某個部落的貴人。
烏延部是一個大部,首領稱為可汗,也叫大汗,其下還有各氏族頭人,除此之外,一些中型部落、小型部落也是依附于它而存在,年年上供,還要繳納壯丁組成騎兵為宗主打仗,是為‘血稅’!
其兵力以万騎為單位,一個万騎就是一万騎兵,烏延部有著十個万騎,因此稱雄草原。
此時,為首的兩騎策馬而過,忽然間有些吃驚,又調轉馬頭,回望過來。
段玉撇撇嘴,知道有麻煩了。
他為了方便,身上作牧民打扮,雖然膚色有些不對,但涂抹層灰也沒什麼問題。
而真正的牧民,在草原就是最底層,只比奴隸高點,甚至還不如貴人身邊的奴仆,一般而言,見到部落高層,都是要跪伏在一邊,讓他們策馬而過的。
自己無動于衷,自然是大大的失禮,十分可疑。
后面几個騎兵上來,看到他騎的馬,更加驚訝了,用草原語問著:“你是誰?為什麼看到高貴的呼延氏貴人還不行禮?”
呼延氏是烏延部貴種,具体而言,就是皇家血脈。
“看上我的馬想搶就直說,何必整這些彎彎繞?”
段玉聽了,卻是冷笑回答。
他騎的馬自然也經過千挑万選,雖然不是千里馬,但個頭高大,性情溫順,乃是上好的戰匹。
這樣的馬,縱然在戰場上也不會驚慌失措,需要經過几年的訓練才能得到,價值比普通的行馬貴上十倍!
這些草原人天天與馬為伴,看到這樣的好馬,就跟看到絕世美女差不多,動心思是肯定的。
“好大的膽子,我們是烏延部的金帳騎兵,你不像我們這邊的人,肯定是外面來的奸細!”
几個草原護衛對視一眼,圍了上來,臉上露出獰笑:“正好偉大的可汗命令我們戒備外人,殺了你也是白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第七十章 貴女
“怎麼回事?”
那兩個貴人也策馬回來,是一男一女,男的褒衣博帶,披發右衽,身穿長袍,腰間系著綢緞,腳踏牛皮長筒靴,繡以雙龍搶珠與云紋,佩戴一柄彎刀,刀鞘上鑲滿了珍珠與寶石,年紀卻只有十六七歲左右。
女的戴著一頂氈帽,帽頂有著纓子綴下,以白銀、珍珠、珊瑚、瑪瑙、翡翠五寶為裝飾,華麗富貴,閃閃發亮。
“啟稟偉大的草原之子,天空中的布日固德(雄鷹),還有草原上最美麗的如其其格(花朵),有著一個外人,闖入了我們的領地!”
那騎兵首領馬鞭指著段玉:“大膽,見到了貴人還不行禮?”
“哥哥,我看他年紀也不大,好像是嚇壞了……”
如其其格年紀更小,大概只有十四五歲,正是天真爛漫的時候,眨著一雙烏黑發亮的眼睛,笑眯眯地上前:“告訴我,你是南方來的南人,還是東方來的燕人?”
‘這個距離,倒是剛好可以挾持為人質,順利脫險……’
段玉心里汗顏了下,使勁搖搖頭,將欺負小女生的念頭丟掉。
畢竟,只有十几騎護衛而已,他真要衝,他們也攔不住,不由笑了笑:“我是南方來的巫師,聽說在延支山上將會有一場盛會,慕名而來……”
“你是來自南邊的巫師?”
如其其格興奮地叫著,而旁邊的少年也來了點興趣:“你會做什麼?像薩滿與祭司那樣麼?表演一個看看!”
段玉聽到這話,差點噴了,這麼二的少年是從哪里來的?
再說,臨近烏延部,這兩人是烏延氏的貴人,肯定血脈尊貴,不說比得上天潢貴胄、龍子鳳孫,但五六品氣運在身還是沒有什麼問題,在此等貴人面前演法,實在得不償失。
‘胡人素來不知禮數,不懂規矩……北燕如此,草原更是這樣……’
不過心念一動,懶得與這幫人糾纏,頓時計上心來,拿出一塊手帕:“你們看……”
他將手帕折疊,形成一株花朵的模樣,忽然一伸手,變成一株真正的絳紅色花卉。
“我將它送給你,美麗的公主!”
段玉微笑著,將花朵送上前。
“謝謝……嗯,我很喜歡!”
如其其格嗅了嗅花蕊,臉上泛起興奮的紅暈。
“南方的巫師,果然很有趣!哈哈……”見到妹妹開心,少年也是十分歡喜,隨意脫下一個粗大的黃金手鐲,就扔了過來:“這是我賞賜你的。”
段玉心里翻著白眼,但還是順手接過。
實際上,這只是戲法的一種,在異世被稱為魔术,靠的就是眼明手快,利用視覺偏差。
成為宗師之后,這種小把戲自然隨手拈來。
‘南方那些變雜耍的,要是來草原上,或許也能大賺……不過正經來說,異世欺騙國君的妖道之流,與江湖賣戲法的也沒有多少本質區別……’
‘也幸好,這個年輕貴人沒有腦袋一發熱就要我做他的奴隸或者弄臣,否則還是砍死他再逃亡好了……’
段玉隨意想著,忽然間發現這個少年看向自己的目光略有些不對,似乎真有著這個趨勢,不由眯了眯眼睛。
“律律……”
几匹馬同時受驚,不斷后退,差點將少年掀落馬下。
“怎麼回事?”
其它騎兵也是面面相覷,突然間,又看到一隊騎兵衝了過來:“蒙戈王子、其木格公主,閼氏有命,最近部落附近歹人眾多,你們速速回去,不得外出!”
這隊騎兵為首者是一名四十來歲的蒙古大將,身穿黑甲,狼顧鷹視,段玉被他目光掃過,感覺簡直好像被刀子割過一般,心里立即大凜,知道遇到了胡人中的高手。
胡人中當然也有勇士,甚至同樣有著精兵、與兵家大將。
或許名稱不叫那個,但本質如一,否則的話,也沒有辦法南下牧馬,侵略如火。
“原來是巴特爾師父,我知道了!妹妹,我們走!”
面對這個大將,蒙戈顯得十分尊敬,一點抗拒的念頭都沒有,呼喚妹妹離開。
“哦!”
其木格轉眼望著段玉,似是有些不舍,此時也無可奈何,與騎兵彙合離去。
“呼……麻煩終于走了!”
段玉望著他們的背影,卻是長出口氣。
那個巴特爾給他的感覺,竟然比許士龍還要超出一頭,顯然是已經兵家之道入門的强者。
此種高手,再配合大軍,在草原上圍殺一人,簡直輕而易舉。
好在自己剛才沒有與對方起衝突,否則便危險無比了。
正沉思中,眼神忽然一凝。
因為看到了前面大隊中,一個黑點忽然脫離隊伍,向段玉而來。
這人身穿青袍,頭扎發髻,卻是個中原人。
“在下孫用,見過道友!”
他三十來歲,臉上飽經風霜,帶著滄桑之色,見到段玉,眼睛一亮,拱手為禮。
“道友?”
段玉嘴角似笑非笑。
“剛才在隊伍中,聽到王子說閣下是南方來的巫師,豈不正是道友?”
孫用哈哈大笑,爽朗非常,但在段玉看來,卻是來摸底的。
距離大會日近,龍蛇混雜,有一個甚至親近到王子與公主身邊,怎麼能不細細調查?
“在下金玉,慶國散修,聽聞這延支山上正有一場盛會,是以不遠千里而來,剛才雕蟲小技,貽笑大方了……”
段玉誠懇地回答。
“原來是金兄……唉,我也是散修出身,蒙閼氏抬愛,讓我當了兩位王子公主的南人師父,教他們讀書認字罷了……”
孫用有些自嘲。
草原蠻子可不講天地君親師那一套,只拿他當個高級客卿,並且地位遠遠不如傳授武技的巴特爾師父,其重武親文的程度比中原更甚。
“王子,公主?閼氏?”段玉卻是故作驚嘆:“想不到……他們竟然是烏延部可汗的子女麼?”
“正是!”孫用捋了捋胡須,目中精光一閃:“金道友想去延支山?恐怕有些不容易,三日之后雖有論道法會,但可汗同時也會派兵封山,唯有受邀而來的客人才能進得……”
這實際上很正常。
按照常理推測,正陽道主敢約戰大祭司,肯定是有著把握,對于大祭司而言,就是生死之戰!
自己部落的守護神要去打生打死,烏延部可汗的心情肯定不怎麼樣,難道還能容許一幫螻蟻在旁邊圍觀?
“道友也不要想强闖,須知這延支山可是烏延部聖地,平時就專門有著一部看守,到了黃城慶典,也就是論道法會之時,必定戒備森嚴,還有祭祀與巫師巡邏……”
看到段玉有些不以為然的神色,孫用立即勸著。
“原來如此,這可怎生是好?”
段玉‘大驚失色’,實際上,腰間的鬼切卻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發出轟鳴,又被他鎮壓了下去。
所謂的封山云云,簡直是笑話,只要躲過外面軍隊,進入密林,大軍的作用便會被無限縮小。
剩下的,就是巫師、祭祀們的法术干擾了。
這方面,縱然來個元神,段玉也能持著鬼切給砍回去,自保絕無問題。
當然,孫用並不知道這些,看到金玉‘神色慌張’,頓時頗為自得地道:“鄙人身為王子教習,卻也有資格帶人上山,不知道金兄意下如何?”
“哦?”
段玉卻是真正驚訝了:“孫兄願意帶我上山?不知有何條件?”
“這個麼……”孫用笑了笑,這才和盤托出。
原來這廝除了教習之外,也擔任著烏延部可汗的幕僚,有著為他搜羅南方人才的人物任務。
在他看來,這金玉年紀輕輕,便修煉了道术,並且談吐出色,顯然夠得上標准,因此有些動心,想要招攬一二。
‘靠!’
打聽到內幕之后,段玉卻是翻著白眼:“搞了半天,是想收我為小弟啊……你身上有王八之氣麼?”
當然,此種招攬,還只是意向而已。
若是段玉願意,現在就可去黃城,待遇從優,不過老底也必須交待清楚。
“這個……孫兄恕罪,在下閑云野鶴慣了,不想進入体制。”段玉立即拒絕,否則的話,這個身份八成就要穿幫。
“哈哈……金賢弟你是擔心道法修為?我等只是客卿,並未領受實職品級,這方面卻是無礙的……”
孫用說到這里,不由氣憤:“想那慶國,大力壓制我等,以官職束縛,又有行人司、神捕司……修者略微出格便有打壓,當真不拿我們當人看,縱然天縱奇才也不得施展……而草原之上,卻是白紙好作畫啊,此地散修同道,可比中原多多了……”
草原上對法師之類極為尊敬,並且因為居無定所,多為小部落,消息閉塞,有時候甚至會將施法者當成天神供奉。
而散修方面,因為少有打壓,也是蓬勃發展。
這點段玉自己十分清楚,之前那個元神真人級別的巫師便是最好的例子。
要是放在慶國,野生的元神几乎不可能,而對方卻一路修行,都到了元神驅物之境,只差一步就要突破游神御氣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七十一章 故人相見
這也與段玉之前的觀察相符。
越是大一統的集權王朝,越是要打壓個体武力,以体制凌壓一切。
‘只可惜……這個世界乃是個人之力能超凡的世界……草原無為,反而暗暗切合,因此才有成龍之機,南下逐鹿中原的大運?’
一念至此,心里不由大凜,連石印都在轟鳴。
‘但我怎麼可能投了草原,縱然烏延部與北燕是死對頭,但前世北燕的潛力更加可怕……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最多支援烏延部,讓他們流更多的血……’
段玉算計清楚,抱拳行禮:“請孫兄恕罪,在下還是不願!就此別過!”
說完,直接一轉馬頭,飛馳而去。
這孫用不怎麼受看重,顯然還未渡過心魔劫,未能元神出竅,這樣的人,敢來陰的段玉就直接一刀砍了。
至于騎兵圍剿?少了只是送菜,多了孫用也叫不動。
更何況草原茫茫,他怎麼能追得到自己?
是以直接騎馬走人,端是毫不猶豫。
孫用望著段玉的背影,神色驀然陰沉下來:“好膽!”
他怎麼說也是王子教習,雖然只是一個虛名,但也容不得外人如此折辱,當真就想動手。
只是看對方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又是不敢。
道家精神內藏,不真正動手,除非境界相差太大,或者元神出竅,用靈眼觀察,否則很難看清楚修為,冒然動手,他還真沒有把握拿下對方。
“罷了……此人如此有恃無恐,說不定是慶國官家勢力……這次論道法會,慶國簡直是精銳盡出啊……”
孫用也不是個傻子,猜到了一部分:“等到論道法會之后,若你真是慶國官方之人,也就罷了,若不是……哼!”
……
黃城。
這是烏延部在延支山下修筑的城池,只有一個城郭而已,論防御比慶國縣城都不如。
但放在草原之上,卻是屈指可數的大城。
段玉故意等了兩天,此時已是九月二十三,黃城大會之期,四面八方的牧民與商隊趕來,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牛馬集市。
來自慶國的鐵器、來自西戎諸國的葡萄酒與黃金制品、還有草原本身特產的皮革與草藥,甚至是奴隸,都被光明正大地擺出來售賣,銷路往往很不錯。
甚至還有來自南方楚國的商人,不遠万里前來。
段玉換了一身服裝之后,就大搖大擺地來到了黃城。
這里的守衛竟然不收入城費,只是瞥了段玉跟他的馬一眼,就將他放入了城池。
‘我不是來得最早的那個,其它兩路應該到了吧?而黃城之中,肯定有著聯絡點,可惜……我不知道……’
雖然許士龍肯定知道,但段玉不相信他說出來的每一個字。
比如城內的聯絡點肯定不止一個,如果有一個專門的假地點是用來釣魚的,專供那些被俘者泄漏的呢?自己去的話,豈不成了送貨上門?
‘不過我也有優勢,至少我知道于靜白與秦飛魚都來了,他們兩個任何一個看到我,肯定都會來聯系的吧?’
段玉裝作一個行商,沿著攤位一個個看過去,中午就在集市旁邊的一間鋪子吃午飯。
這家食鋪是草原人所開,手抓羊肉與烤牛肉做得極為地道,要是手頭不夠寬裕,那叫上一碗羊雜碎湯,配著死硬死硬的饃饃也能哄個肚圓。
段玉叫了一盤牛肉,几個面餅,還有一小壇烈酒,大口吃喝著。
‘除此之外……草原之上,還有瘟神道人留下的傳承,此時來不及,但撤退回慶國的時候,卻是不妨順手取了……’
記得前世,瘟神道人的傳承是在機緣巧合之下,被一個滅部的小王子開啟。
此人心性陰狠,借著傳承默默修煉,大成之后起兵,大破仇人的部族,殺人盈野,並重建本部,稱雄一時。
奈何其時草原烏延部已經大敗,北燕攜虎吞万里之勢而來,只能退避。
旋即,正陽道發現此人根腳,派出數個高手,將其圍殺。
可憐他也算一代天驕,卻不得天時,只能曇花一現。
由于涉及瘟神傳承,此事傳播甚廣,段玉也有所耳聞。
‘草原部落雖然居無定所,但那個小部落是在呼和湖附近被滅族……那個小王子又能跑出多遠?因此瘟神傳承,應該就在附近……更不用說,他只是兵家,不是道家,布置不出須彌芥子或者幻陣手段,八成是機關與迷宮一類……’
雖然記得几個重要線索,但想要抽絲剝繭地找出傳承之地,也是十分困難之事。
除非段玉是烏延部可汗,或者能發動一個中等部落,在呼和湖附近展開地毯式搜索,那便沒有什麼問題了。
正思索間,段玉神色一動,見到一個牧童來到自己面前,用干巴巴的南方語說道:“那邊……一個大姐姐,給你的!”
說著,便遞過一張紙箋。
上面空白一片,但以道法感應,卻是不同。
特別是白毫山道法,段玉熟悉非常,略微一笑,指著桌子上殘存的酒肉:“這些送你了……”
甩下几錢銀子結帳之后,大步走出食鋪。
他左顧右盼,來到一個拐角,將白紙取出,注入自己的一絲法力。
這上面明顯有著設定,只認他的法力氣息,感應后光芒一閃,現出一副粗略的地圖,邊上還有几行小字。
段玉見了心領神會,按圖索驥,來到市集中的一家皮草行。
這是南方人特意設立在此收購皮革的商行,規模不大,整個黃城中起碼有著十几家。
段玉大步走進,立即就有一個掌櫃迎接上來:“這位客人,不知有何吩咐?”
他點點頭,朗聲說著:“我是楚國行商,之前在貴行定了二十塊火牛皮,還有一張上好雪豹皮毛,前來取貨!”
“原來如此,貨物早已備好,客人請跟我來!”
掌櫃一怔,旋即滿臉帶笑,將段玉迎到商鋪之后,此處是一間極大的院子,供給掌櫃伙計及其家人居住。
旁邊還有一個巨大的倉庫,堆滿了各色皮革,味道實在不怎麼樣。
“您請!”
到了里面,掌櫃面色更加恭敬,將段玉請進一間廂房。
廂房中家具都是木制,散發著檀香味道,一應擺設並不奢華,但十分精致。
特別是在草原之中,還有此種中原形制的房子,就更少見了。
段玉坐下之后,立即就有伙計上茶,出門的時候,特意帶上了房門。
片刻后,几個道人走進,為首者赫然是于靜白。
此時的女冠見到段玉,臉上泛起一絲欣喜的表情:“段道友,想不到你真的來了草原!”
“葉州段玉,見過白毫山諸位!”
段玉微微一笑,起身行禮:“見道友手札,我也十分驚喜……”
“此地並非本門下榻之處,但這家皮草行主人也是我白毫山外門弟子,設立在此作為弟子行走天下之時歇腳所用……”
于靜白解釋了一句:“是以姍姍來遲,還望道友莫怪!”
又介紹旁邊几人:“這几位都是我的同門,此兩位是靜風師兄、靜虛師弟,他二人與我都是丹誠師父的弟子,這位是我的同門靜玄……”
白毫山有著祖師賜字,到這時輪到了‘太上丹靜入黃庭’此句。
于靜白與靜風、靜虛、靜玄都是‘靜’字輩,段玉前世的師父丹誠道人,便是丹字輩。
段玉望著靜風與靜虛,目光便不由有些柔和。
前世之中,靜風溫和敦厚,乃是丹誠道人的首席弟子,靜虛與他的關系也很不錯。
至于這個靜玄麼?呵呵……
好在他三世為人,並且修行到了朝元神境界,倒是並未露出什麼殺意,而是又一一見禮。
“聽聞師妹說,她在葉州多受你照顧,我在此謝過了!”
靜風道人三十來歲,濃眉大眼,神色和善,旁邊的靜虛就是個少年,眼珠很靈活,帶著好奇之意。
而靜玄道人雖然周身清氣勃勃,相貌俊秀,望著段玉的目光卻是帶著審視之意了:“你是葉州代理銀章,為何來此?”
“師弟……”
聽到他語出不遜,靜風道人不由皺眉。
“靜風師兄,非是師弟吹毛求疵,只是事關大局,一點馬虎都容不得……”靜玄道人聲音洪亮,一身正氣:“段巡捕,不知你來這草原,是為私事還是公事?”
段玉嘆了口氣:“自然是公務在身!”
“既然公務在身,為何擅離職守?”靜玄道人眼睛略微發亮,段玉甚至感受到了一點道法波動。
“此乃我神捕司之事,莫非你要插手?”
他也不是任人拿捏的泥人,登時冷笑反問。
白毫山雖然在慶國地位貴重,還受了冊封,但門人弟子冒然干涉公門中事,也是很犯忌諱。
只是段玉在這里打了個埋伏,諒他們也找不到許士龍的冤魂對峙,說不定整個黃城之中,地位最高的神捕司之人,便是自己了。
那不論面對哪一方盤問,都可以拿本部公務這個藉口頂回去。
“你……”靜玄道人果然被噎住,臉色漲紅。
“師弟!”這時候,靜風道人上前一步,夾在兩人中間,神色嚴厲:“你要做什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七十二章 白毫山主
“哼,我只是一心為公罷了,既然師兄你如此說,我便先回去,只是會將此地之事一一稟告師尊,看你們如何交待!”
靜玄道人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于靜白卻是神色尷尬:“此人師尊與我們不太對頭,道友不要介意……”
“我自不會介意的!”
段玉微笑以對,心里怎麼想的就沒有外人知道了。
“靜玄也只是心急而已,畢竟神捕司那一路,按照道理早應該到了,卻沒有消息……”
靜風道人似是為師弟解釋,目光卻望著段玉。
“這事……我知道!恐怕此次神捕司來援之人,便只有我一個了!”段玉苦笑道。
“什麼?”
靜風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只有道友一個?那位許金章呢?”
“這個……未見到主事之人,恕我不能說!”段玉一本正經地回答。
靜風瞬間面露難色,與師弟師妹對視一眼,一咬牙:“實不相瞞……在下師門長輩便在附近,段道友若不嫌棄,與我們同去面見師父師伯如何?”
“如此甚好!”
段玉十分清楚,于靜白一個小字輩,怎麼可能使用這間皮草行?縱然此地不是白毫山此次大本營所在,也不行!
唯一的可能,就是受到上面命令,前來打探消息。
而自己作為神捕司唯一的幸存者,無論如何,這一關也是必須去闖一闖的。
好在他此時有了一張底牌,底氣便足了許多。
……
一行人當即出城,來到一處水源附近。
這里早早就被十几頂蒙古包占據,看起來似乎是一個來趕集的小部落,外圍有著十几個牧民巡邏,看起來十分正常。
但深入之后,卻會發現里面場景驀然一變,雖然很多人都是牧民打扮,但手腳輕靈,頭上隱約有著發髻,赫然是一個個道人偽裝。
靜風道人經過重重查驗之后,就將段玉帶到了這里。
‘此地……絕對是白毫山大本營!’
段玉到了這里之后,目中精光閃動。
“段道友不必驚慌,這些牧民都是本門武士假扮……”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旁邊的靜虛嘻嘻一笑:“這一支小部落都是我們白毫山的人,另外几家駐蹕別地,只有掌門等寥寥几個知道如何聯絡……”
他說到一半,忽然看到靜風道人嚴肅的眼神,頓時吐了吐舌頭,閉口不言。
‘果然是這樣……’
殊不知此時的段玉,心里已經仿佛起了個炸雷。
這次前往草原的主力,朝廷方面有軍方、神捕司、行人司、神通方面則是白毫山。
這四路居然都是互不統屬,而從神捕司帶了所謂的神宵雷符來看,應該都是各自護送著某一個關鍵前來,准備迎擊北燕正陽道。
雖然分散投資,不至于一敗涂地,但等到延至山之后,卻不同了!
若是沒有人居中整合調度,如何能完美執行計划?
而有什麼人,能夠有如此威望,令軍方、行人司、神捕司、乃至白毫山都凜然從命?
‘莫非是定北軍大都督親自前來了?只是他為何不將各自隊伍合一,戰前磨合呢?’
段玉心里一個迷惑接著一個迷惑升起,卻完全沒有答案。
“靜風!”
就在這時,之前走掉的靜玄出現在路邊,身后還跟著几個武士:“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將外人帶到營地,若是出了差池,連你師父都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本門規矩,我自然清楚,只是事關重大!一切有我擔著!”靜風憨厚一笑,此時卻是極有決斷:“我要求見掌教真人!”
“哼,我倒要看看,你還能玩出什麼花樣!”
靜玄手臂環抱,冷笑跟在后面。
眾人來到最大的蒙古包之前,靜風稽首:“弟子靜風,求見掌教真人與各位師叔伯!”
‘竟然連白毫山山主都來了!’
感受到几道法术閃過,段玉不由神色復雜。
此時識海之內,螭吻咆哮一聲,吐出一團云霧,連帶著整個石印都變得朦朦朧朧起來。
龍者能大能小,能升能隱;大則興云吐霧,小則隱介藏形;升則飛騰于宇宙之間,隱則潛伏于波濤之內。
螭吻乃龍之九子,水屬,自然也有潛藏之力。
段玉默運术法,就是將自己的一些根基潛藏起來,卻並不是害怕這些元神真人。
說實話,任何一個道人,都不會將自己的識海開放給別人,也不會讓別人查探自己的識海,因為這是性命根基所在,除非是生死不由自己的俘虜,否則立即就要拔劍開戰。
‘只是我若沒有猜錯,這一次白毫山,恐怕連那位都來了……’
法术波動掠過段玉,片刻后,帳篷里面就傳來一個清清如玉的聲音:“都進來吧!”
蒙古包內極是空曠,正中擺著几個蒲團,上面盤膝坐著几名老道,身上清氣隱隱,黃冠道袍,大有飄然出塵之氣。
“葉州銀章段玉,拜見諸位真人!”
段玉見到左下一名童顏鶴發、慈眉善目的道人,心里一震,連忙欠身行禮。
等到再抬頭之時,已經毫無異常。
“見過掌教真人、師父、師伯、師叔……”
他起身后,靜風等道人也是連忙行禮。
“靜風,你與這位段銀章求見我等,所為何事?”白毫山山主居于正中,道號‘丹心’,之前清清如玉的聲音便是他所發。
“啟稟掌教真人,這位段銀章帶來神捕司隊伍的消息,因為事關重大,弟子不敢自專,只能請掌教決斷!”
靜風上前一步,稽首說著。
“哦?出了何事?”丹心道人望著段玉。
他一雙眼睛古井無波,卻又仿佛最為上等的美玉,暗蘊一層溫潤之意。
被他眼睛一掃,段玉頓生一切都被看透之感,但也知道只是自己的錯覺,再次躬身道:“我神捕司人馬,已經于數日前在草原損失殆盡,金章戰死,只有我一人生還!”
“什麼?”
這一下當真如同晴天霹靂,帳篷內的諸位道人都是大驚。
“肅靜!”
丹心道人一拂袖,清風吹拂,將有些焦躁的人心安撫下來,他望著段玉,徑直道:“經過如何,你一一說來!”
“遵命,我……”
段玉點頭,將一行假扮商旅,行走草原,黎明遇襲等事一一道來。
只是涉及到五轉金符這等隱秘的時候,就遲疑一下,故意說成一件重要物事。
謊話的精髓,就在于只說刪減版的真話,甚至掐頭去尾,移花接木,故意誤導。
段玉前來之時,已經想了一路,自然編出一套天衣無縫的謊言。
“大戰之后,想不到那李銀章竟然是叛徒……我苦戰逃脫,金章卻是已經……”
段玉說到最后,聲音略微哽咽。
“許金章乃是大將之才,可惜為將之時殺戮甚重,又猝然失位,不得龍氣化解,我上次見面之時,便看出其壽不久,想不到還是應了兵劫……”
白毫山山主幽幽一嘆,旋即目光炯炯,望著段玉:“我來問你……你家金章身隕之時,可曾交待了什麼暗語與印信,還有……那護送的關鍵,又在何處?”
“金章身亡太快,未來得及留下信物與口令……”
段玉一口咬死:“只是吩咐我必須到延支山上!”
蒲團之上的几個道人面面相覷,一時無言。
這也是段玉的算計,故意等到九月二十三,論道法會之期再出現在黃城。
神捕司未至,那些人肯定急瘋了,派出探子在市面尋找。
而無論哪個找到他,都是時間緊迫,哪里能細細審問?
只要自己死抓著關鍵不放手,又大体可以確認忠誠,他們便只能帶自己上延支山。
“段銀章一路辛苦,還請先下去休息!”
白毫山山主將段玉與其它弟子打發走,望著几位師弟:“諸位覺得如何?”
“以法术試探,似乎並未說謊……”
丹誠道人率先說著。
“非也……神捕司全滅,唯有此子幸存,是否太可疑了一點?”一名臉紅如血的道人立即反駁,他是靜玄道人的師父丹朱,與丹誠一脈多有摩擦。
“師叔認為如何?”
丹心道人見几人爭執不下,忽然稽首問著。
空曠的蒙古包中,一個細細的聲音忽然響起,縈繞在几位道人耳邊:‘此子身上未曾攜帶神宵雷符,許士龍恐怕已經無幸……’
“這可怎生是好?”
丹心道人大驚失色,許士龍手上的神宵雷符,便是這位師叔一手臨摹的,再加上對方修為已經到了呼風喚雨之境,絕對不會認錯。
他這位天師師叔,乃是白毫山的定海神針,常年閉死關。這次為了正陽道之事,也不得不破關而出。
“如此說來,此人無用,又有細作嫌疑,不如殺之!”紅臉的丹朱殺氣騰騰。
“再怎麼說也是一位朝廷命官,還是七品銀章,怎麼能殺了?”丹誠道人大是不以為然。
“不能殺,也不能放!”
丹心道人沉吟片刻,做出決定:“我剛剛請師叔卜了一卦,乃是凶中藏吉之兆,既然如此,便帶此人上延支山便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七十三章 黑山之巔
“若我所料不錯,白毫山的上元天師也來了,之前就藏在帳篷之中,還仔細地查看過我……”
走出蒙古包之后,段玉心底也是長出口氣。
上元天師乃是白毫山的定海神針,這次前來草原,足見非同小可。
幸好自己的識海內斂,沒有給看出什麼異常,甚至就連五轉金符都給瞞了下來。
這一道威力足可滅殺游神御氣大高手的符箓,也是段玉目前最大的依仗!
‘實際上,縱然發現了,我只要咬定這是我們神捕司之物,白毫山難道能强搶不成?不怕我當頭給他們來一下?’
‘接下來,就是延支山了……’
他望著不遠處的群山,神色沉靜。
之前來黃城是為了引蛇出洞,自然做了万全准備。
那寶傘與神風弓,都被他藏在外面,只是鬼切妖刀乃是自己的依仗之一,不得不帶。
不過自己早有准備,在整把黑色刀鞘內壁都篆刻了密密麻麻的隱匿木符,除此之外,鬼切刀柄上還懸著一枚石符掛墜,將凶煞之氣重重封印。
這手段一用,再加上之前便用‘藏刀术’將刀刃鋒芒內斂,縱然天師當面,只要不拿在手上細細觀看,大体也只能當成比較鋒利的寶刀。
藏了這兩大殺手锏底牌之后,段玉表面上看著人畜無害,實際上縱然游神御氣的大高手當面都是不懼。
甚至天師降臨,也要狠狠吃個大虧!
等到他們發現原本以為無害的小白兔,忽然變成凶殘的大老虎之時,表情一定會很精彩!
‘我這也是習慣性扮豬吃虎,只是將軍難免陣上亡,別一不小心就真成了豬……’
暗暗自得的同時,段玉也在心里升起警惕。
“段銀章……奉掌教真人之令,請吧!”
靜玄出了帳篷,立即帶著几個武士,冷笑著擋在段玉身前。
很顯然,哪怕只是為了營地的安全,軟禁也是必須的手段。
“靜玄……段銀章是我們的客人!”
靜風道人不滿道,卻終究不敢推翻掌教法旨。
“我知道……”靜玄上前,不知道為何,對這個巡捕就是十分厭惡,故意壓低聲音,在段玉耳邊道:“掌教真人正在聯系高層,你這個奸細下場肯定不妙……縱然你不是,一個失職大罪是怎麼也跑不掉的。”
“是非黑白,自有公論!”段玉閉上眼睛,一副忠貞不屈的模樣。
轟隆!
就在此時,黃城之內傳來大量歡呼聲,簡直如同排山倒海一般,洶涌而來,遠近皆聞。
“這是……”
于靜白望著這幕,喃喃自語:“黃城大會……開始了?”
便在這時,丹心道人大步踏出,聲音傳遍整個營地:“諸弟子准備,去延支山!”
下一刻,整個營地便騷動起來。
大量裝扮成普通牧民的武士與道士開始收攏帳篷,准備遷移,其中甚至有真正的女人孩子。
“這一支小部落會正常遷移,實際上是准備在外圍接應,而真正的精銳道兵,都會跟我們上延支山!”
于靜白在段玉身邊,輕輕說著:“掌教法旨,請你也與我們一同去!”
“固所願也!”
段玉微微一笑,冷眼旁觀。
只見這個小部落大概有著一百多人,分離之后,自己這邊只有五十個左右,大多換了道袍皮甲,不忌諱身份暴露。
這其中,大概有著三十個道兵武士,剩下都是修法的道人,一個個起碼有著五氣朝元的修為。
在丹心道人的領頭之下,騎著快馬,大搖大擺地往延支山而去。
……
山口,把守的騎兵見到一支隊伍洶涌而來,立即上前:“來者何人?”
“白毫山諸道,應邀前來參與法會!”
一名道人上前,遞過一張燙金的請帖。
“嗯,你們跟我來!”
那騎兵看了,頓時點點頭,帶著一行人來到山口。
到了這里,才發現周圍騎兵如林,赫然已經被重重封鎖,一名大將策馬衝出,渾身煞氣:“南方的道人們,奉可汗的旨意,讓你們進山!”
這人段玉也有著一面之緣,赫然是那個巴特爾!
此時統領千軍万馬,氣勢更加恐怖,宛若一尊魔神:“大祭司與正陽道決戰的地點,定在黑山之巔,我會給你們几個向導,如果從其它路上山,立即會遭到祭司與巫師的攻擊,你們不要自誤!”
“請將軍放心!”
丹心道人下馬,稽首為禮。
“哼!”
巴特爾一揮手:“放行!”
臨別之前,目光剮過段玉,略微一閃。
“將軍大人……已經查清楚了,這一波道士混在吉吉部中,要不要……”
等到道士們的背影消失在山林中之后,一名文書模樣的人上前,比了個切刀的手勢。
“罷了……現在可汗正跟慶國合作,我們也不好做得太過份!倒是我聽說,北燕那邊在我們的草原上收買了不少部落與馬匪?”
巴特爾猙獰一笑:“這些懦弱的羊群,什麼時候敢跟狼齜牙了?看來等到法會之后,就得去狠狠割上一茬!”
草原人不僅對南人狠,對不同部落的人更狠!
聽到這個,周圍的部下都沒有絲毫異議,有的甚至還露出了興奮的笑容。
……
山路蜿蜒,只有一條小道盤旋而上。
周圍的密林一片黑暗,但段玉卻是敏銳感受到一些危險的氣息。
很顯然,烏延部的祭司與薩滿法師們,已經將整個延支山變成了一座絕地險地。
任何不按‘正確道路’上山的人,都會受到最為激烈的抵抗。
‘論道法會啊……’
段玉不斷趕路,眼神卻有些迷離,想到了正陽道主。
此人絕對是真正的天縱奇才,自繼位后不僅自身道業一日千里,正陽道也是被整治得好生興旺,最終悍然踏上扶龍爭霸的道路。
前世論道法會之上,以無敵之姿降臨,三招兩式便將烏延部大祭司斃于當場,為北燕逐鹿草原掃除一大障礙。
當其時,甚至有著道門高手猜測,此人已經突破呼風喚雨,進入傳聞中的雷劫不滅之境!
正因為如此,正陽道支持北燕南下,几乎勢如破竹。
‘不過提前數十年……那人應該還未突破極限,只是也無比可怕,但烏延部大祭司也是老牌高手,老而彌辣,絕非易與之輩,更何況,還是主場作戰!’
這也是為什麼正陽道主將地點選在延支山脈的原因。
在這種復雜地形之下,個体實力被無限放大,而軍隊作用就被無限縮小。
若選在平原,段玉保證,烏延可汗的第一反應就是點起十万大軍,帶上所有高手,將正陽道盡數剿殺,一個不留!
饒是如此,這次前來助拳的非凡者也是不少,特別是慶國,在其中出了大力。
這說起來,還與段玉有些關系。
之前錢家謀逆大案被破,牽連之下,正陽道與北燕的狼子野心已經是昭然若揭,這才造成慶國國君不惜血本,抽調精銳,支援此次行動。
“如此多的變數,論道法會還可能按照前世一樣發展麼?肯定不會!”
段玉心里下了論斷:“那正陽道可有幫手?”
天下大亂,龍蛇滋生,就連大道門都有十個。
保不准便有什麼心懷叵測之輩,與正陽道攜手。
‘雖然前世沒有傳出這種風聲,但也不可不防……’畢竟正陽道一家獨大,自然可以吃下整塊蛋糕,此世力有不殆,出讓部分利益,也在情理之中。
一念至此,臉上便有些憂色。
“段巡捕可是怕了?”
這一幕被靜玄道人看到,不由冷嘲熱諷。
“生死大戰,自然會怕!”
段玉點點頭,沒有理會,遙望不遠處出現的黑色山峰。
他們這一行人精力充沛,身手敏捷,翻山越嶺如履平地,再加上向導也不是弱者,在山脈中的行進速度自然極快。
饒是如此,等到看到黑山的時候,天色也已經漸漸變暗。
段玉估計,他們這一路的行程,大体可以相當于尋常獵人走上兩三日。
“好了,我們就在此地休整!”
等到可以完全將黑山收入眼簾的時候,白毫山山主立即下命。
“為何?”靜虛有些詫異:“我們不上山麼?”
“此山險絕,太過危險,更何況……呼風喚雨大能的交手,很容易波及……”靜風在旁邊嘆息回答:“你沒有發現……就連烏延部的法師們,都不敢在周圍布置什麼了麼?”
“的確啊……”靜虛打了個激靈,不由敬畏地望著前面的山峰。
在黃昏晚霞的襯托之下,黑山山体就仿佛一柄豎直向上的巨劍,筆直插入天空,四面都是懸崖峭壁,令人望而生畏。
或許此種天塹,對真正的高手而言算不了什麼,但縱然一個大道脈內,能元神出竅的真人也是少數!
“布陣!”
打掃完周圍,清理出一片干淨的空地之后,丹誠道人立即令著。
頓時,那十几個還未曾元神出竅的道人立即盤膝打坐,形成一個奇異的陣法,有些類似兩個對稱的北斗七星,將几位元神真人護在其中。
‘七星聚元陣?’
段玉目光一閃,立即認出此陣來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七十四章 各方
七星聚元陣!
此陣盤乃是白毫山秘傳,兼具防御與增幅之效。
簡單而言,這陣法布置時需要至少七名修煉白毫山道法的煉氣士,啟動之后便能生生不息,將眾人法力彙聚,增益元神出竅的真人!
至于程度麼?自然視布陣之人的道行而定。
這次出行的都是白毫山精銳,五氣朝元的核心弟子,按照段玉估計,陣法的威能,應當能將普通元神出竅真人的修為,拔升至這一大階段的巔峰層次。
換句話來說,縱然剛剛元神出竅的真人,都能做到元神驅物,飛劍殺敵!
與此同時,坐鎮北斗七星方位的弟子法力連通,宛若一体,雖然無法强行拔升弟子修為至出竅境界,但道法威力大增,能應對來自四面八方的襲擊。
‘其實……此陣法的原理,出自游神御氣的境界……游神御氣,不過是令元神鍍上一層天罡地煞之氣,從而威能大增,此陣法卻是借助眾人合力,為脆弱的元神穿上一層法力衣服,並增幅氣力!’
在核心圈子內的道人們,丹誠、丹朱、丹旬都是元神出竅境界,而白毫山山主丹心修為更上一層,赫然是游神御氣之境!
此時各自出竅,段玉就見得一名神人凌空而立,身后跟著三道虛影,飛上了黑山,不由暗自苦笑:“唉……這就是實力低微者的麻煩啊,那種層次的大戰,連圍觀的資格都沒有……”
在道人陣法之外,數十個道兵又圍了第二層,將他與几個向導牢牢看管起來。
段玉無奈,只能盤膝而坐。
至于慶國的其它人手,乃至烏延部的高手,則是一個都沒有看到。
“若是神通一類的增援,距離太近反而不好施展,大概都是如同白毫山道陣一般,分散在黑山四周,至于大將與精兵,還有武道高手,肯定是預備偷偷上黑山埋伏!”
此時的黑山,在段玉看來,無疑是龍潭虎穴。
縱然一個天師大高手前來,也未必能保住性命。
那位二十年后傳聞突破雷劫不滅的正陽道主,真的會如前世一般,從容而來,輕而易舉地獲得一場輝煌的大勝麼?
……
賀賓舉起水壺,默默喝了一口。
作為葉州行人司的力量,他也在這次行動成員之內。
實際上,整個葉州行人司,除了指揮使胡德之外,几個有名有姓的官員與高手,基本都在這里了。
之所以如此,自然是因為之前錢家謀逆大案的牽連。
出了這等大事,還是由神捕司的高手捅出來,行人司對此一無所知,國君會如何想?
縱然不下狠手清洗,他們為了洗刷冤屈與罪名,最重要的還是重新獲得中樞信任,就必須立功!立大功!
實際上,若不是葉州行人司不能缺人主持,連胡德都會親自前來。
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叫做段玉的罪魁禍首!
一念至此,賀賓的神色便不由轉為幽暗:“聽聞……你這次也來了,而神捕司約定之期未傳來消息,肯定在草原上遭遇不測……我真希望,你能活下來!”
唯有對方活下來,他才能親自報復!
這不僅是賀賓的想法,几乎所有葉州的行人司高手,都有著這個念頭。
如果讓那個銀章捕頭痛快死了,就實在是太便宜他了!
只是望著宛若吞噬一切光線的黑山,一切陰暗念頭又都消失無蹤,只剩下一個信念:“一定要活下去!”
不得不說,作為情報機關,行人司在保密上做到了極致,也沒有被混入探子奸細。
在草原上的一路,他們走得非常順暢,几乎是順順當當地來到了延支山外圍。
只是在不走尋常路,强行從另外的山道突破入延支山的過程中,卻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那些該死的烏延蠻子,在延支山附近可謂重重封鎖,光是為了突破那些守護的騎兵,就有一個千戶,兩個百戶被留下斷后。
進入山脈之后,更是有著薩滿與巫師布置下來的惡毒陷阱。
這一路走來,几乎是步步血淚,成員折損超過三成!
之所以如此,便是因為他們護送的關鍵太過重要!
賀賓大口吃著干糧,目光不由轉向隊伍核心。
在那里,几位須發皆白、顫顫巍巍的老人正在原州行人司鎮撫使的親自侍奉之下,吃著預備好的干糧與清水。
他們眼神明亮,博帶高冠,縱然是在此種環境之中,一舉一動也十分從容不迫,若不是臉上帶著倦容,簡直就好像是來秋游的一樣。
但賀賓心里清楚,為了掩護這些跟普通老頭一樣的人前來這里,他們行人司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這一行五個老者,便是他們這次護送的‘關鍵’!
五位達到了‘知天命’境界的大儒!
他們在慶國之內教書育人,聞名遐邇,每一個的影響力都非同小可,享譽清林。
正是因為這點,連慶國國君都不敢賭烏延部可汗在知道這几人的身份之后,會是什麼反應,只能偷偷潛入。
而這几位大儒,雖然一個個弱不經風,與尋常人沒有多少區別,但一身浩然正氣,已經到了可辟鬼神的地步。
雖然對上普通人與武士就是個悲劇,但之前便是靠著他們,才破了几個草原薩滿巫師布置的陷阱與大范圍幻术。
‘儒家浩然之氣,一喝可驚鬼神,特別是此種大儒,在他們面前,恐怕連元神出竅的真人都不敢放肆,聯手之下,游神御氣的元神也可壓制,但天師……’
賀賓望著這几個老態龍鐘的大儒,有些憂慮。
呼風喚雨的境界,乃是道門如今的最高,可稱天師!
作為天師,不僅元神大成,甚至反哺肉身,形神兼妙,連鎮壓五行、禁絕万法的龍氣都能硬抗。
縱然是國師位格,也可以坦然承受。
五位知天命境界的大儒,恐怕還無法壓下正陽道主。
實際上,在賀賓看來,這五位‘大殺器’最妥當的用法,應當是趁著正陽道主外出之時,在一隊精兵的護衛下殺上正陽道祖庭,又或者是發現某處妖邪據點之后,直接去中心開花。
那樣的話,場面肯定非常壯觀,絕對是一喝死一大片的效果。
如果能抓到几條新鮮出竅的元神,就更加完美了。
時間在沉默中漸漸過去。
明月高懸,寒風呼嘯。
不知從何處飄來一片烏云,將月光徹底遮擋。
嘩啦!
下一刻,黃豆大小的雨點,便劈里啪啦地從天空中砸落。
“下雨了?”
賀賓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呆呆望著這幕。
反倒是几位正在閉目養神的大儒,忽然睜開雙眼:“有風無雷,有雨無電……此云中必藏邪祟!”
……
嘩啦啦!
風雨彙聚,狂風怒號。
大量的雨水砸落在人身上,沒有絲毫阻擋,肯定不好受。
秦飛魚渾身濕透,而心里更是如墜深淵。
此時的他,赫然正在攀爬黑山絕壁!
人在半空,狂風怒吼,雨水狂涌,甚至視線都因此模糊。
更不用說,那些攀岩的落腳點,因為雨水的浸潤,而變得十分順滑。
就在剛才,他手下的一位宗師,就一個失足,從半空中摔落下去。
如此高度墜落,縱然宗師高手,也是必然化成一堆肉醬的下場。
‘這一次的任務,當真九死一生……特別是這風雨,應當是那位正陽道主召喚出來,特意‘招呼’我們的!’
秦飛魚暗自咬牙,但只能努力攀登。
這便是軍令!
在下方有著督戰隊冷漠注視,逃兵立斬的情況下,他們也只能奮勇向前,爭奪那一線生機!
‘這次的任務,是配合將軍,狙殺正陽道主……也難怪對方會選擇這種地形!’
很顯然,正陽道主特意選擇這黑山之巔決戰,肯定有著深意。
其中最明顯的,便是將軍方最大的優勢抵消。
普通士卒,在山林中作戰就是個笑話,而此種絕巔之地,縱然是一等一的精兵,一不小心也要有著損失。
更不用說,還有此種惡劣的環境。
呼!
正思索間,旁邊又有一道人影落下。
對方穿著皮襖,赫然是一個草原人!
‘不……不能這麼下去,若是停在半空,体力消耗,不得補充,我遲早也會脫力……’
秦飛魚咬咬牙,努力睜開眼睛,在磅礡大雨與黑暗中辨別上方的岩石與樹藤,伸出大手。
噗!
暴雨衝刷之下,老樹根一滑,小塊碎石泥土滑落。
秦飛魚猛然失力,幸好眼明手快,另外一只手牢牢抓住一個岩石凸起,總算沒有跟著掉下去。
‘若是事先上山峰埋伏,白日攀岩,至少沒這麼多麻煩……’
此情此景,他心底不由生出一絲怨氣。
雖然也很清楚,若是精兵偷偷上去埋伏,目標的正陽道主也不是傻子,完全可以換一座絕頂。
因此,這些犧牲,在上位者看來,就是必須的!
只是他們這些下屬,卻未必能理解,並且為之捐軀。
‘此次之后,我不要再做棋子!’
秦飛魚目光如火,咬牙發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