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國君
慶都。
王宮之內。
國君崔放穿著厚厚的雪熊皮大氅,望著御花園內的一束梅花,哈著白氣:“秋去冬來啊……也不知寡人還能不能熬過這個寒冬!”
這雪熊乃是極北之地的一種獨特妖獸,身長數丈,通体雪白,傳聞其皮毛有著延年益壽、溫養筋骨、祛除寒毒的奇效,更因為難以捕捉,每一塊皮毛都炒到了天價,所謂的價比黃金,簡直就是羞辱。
但身為一國之君,崔放坐擁慶國,各種奇珍異寶予取予求,自是不算什麼。
只是縱然穿著厚厚的冬衣,他臉上也是沒有多少血色,身形單薄如紙,古書上有一句形容‘弱不受衣’,大概就是最好的寫照了。
“君上一定能福壽綿長!”
聽到這話,他身邊的內侍總管立即跪了,几乎是泣不成聲:“君上身子一向健朗,這次不過區區小疾,痊愈之后,必能享福千秋!”
“呵呵……”
崔放冷笑不語,忽然折了一束梅花在手,輕輕一嗅,隨口問著:“那些人……都處理了?”
內侍總管全身一顫,立即應著:“太醫署九名太醫連帶學徒、家屬……還有宮內與此有牽扯嫌疑的太監、宮女、共計二百三十七人,已經盡數處決!”
天子一怒,伏屍千里,流血漂櫓!
慶國國君雖然還不算真龍天子,但也是割據一方的蛟龍,輕描淡寫地決定數百人生死,根本不算什麼。
這几日宮內當真是風聲鶴唳,清洗過后的血腥味持久不散。
“……便宜他們了……”
崔放將手中的梅枝遞給一名內侍:“去尋個玉瓶,放在寡人書房內吧!”
等到這內侍恭敬退下之后,又似自言自語:“北燕正陽道的手,伸得可真長……人生在世,總有些弱點,這個寡人理解,但並不代表便要寬恤……這些人牽連的家屬,直系之內的,全部貶為罪奴,特別給我查一查,有什麼私生子,外宅之類的,不能漏掉一個,總得齊齊整整才好!”
這一旨下去,牽連之人更甚十倍,所有內侍都是頭皮發麻,特別是總管康為,此時只能咬牙應著:“諾!”
“呵呵……這些賣國之賊,要麼是為名為利,要麼是為了旁人,為名為利的,自身舍不得死,為了旁人的,舍不得旁人死,寡人偏要一網打盡,讓他們知道背叛的下場!”
崔放冷笑數聲,突然間彎腰,猛地咳嗽起來。
“君上?君上?室外寒涼,還請入室內靜養!”康為上前,一陣按摩順氣,崔放這才緩過氣來,擺擺手:“去書房!”
雖然外面已有數分冬意,室內卻燒著地龍,還有陣法護持,端是溫暖如春。
康為伺候著崔放端坐,就聽到君上吩咐:“將上元天師送來的藥丸,再取一枚來!”
“君上,上元天師有言,此藥治標不治本啊!”
康為一個激靈,不由勸諫了句,看到崔放堅定的目光,嘴唇動了動,終于不敢再勸,打開某個金匣,取出一枚朱紅的藥丸。
這丹丸龍眼大小,異香扑鼻,崔放就著參茶吞服之后,不到一時半刻,臉頰上便多了几分紅暈,整個人也精神了不少,開始批閱公文。
目前最要緊的,自然是北方烏延部之變。
此次慶國雖然精銳齊出,還附帶不少秘寶,結果卻是死傷慘重。
特別是天師上元!
這人不僅是白毫山支柱,更與慶國王室過從甚密,很得崔放欣賞支持。
只是想不到一去草原,竟成訣別!
除此之外,定北軍大都督樊灼,撤退之際也是遭到圍攻,竟然就這麼死在草原上了。
還有神捕司全軍覆沒、行人司死傷過半,五位大儒也有折損。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大損龍氣之事,一時爆發出來,當真令崔放都有几分眼前一黑之感。
最關鍵的,還是他根本不知道,這一切到底如何敗的?
‘難道真的是我那個弟弟?為了江山社稷,寡人可以讓位給他,但若此人已經投了北燕,卻是万万不可,否則寡人就真成為了千古罪人!死后也無顏面對列祖列宗!’
崔放打開一份公文,是有關白毫山一行消息的。
這一行在損失了天師之后,在南歸途中又遭到几次襲擊,險些全軍覆沒,若不是白毫山主强撐病体,擊退了一波强敵的話!
而一到亢北城,這位白毫山主立即寫了一封密信,八百里加急地送來,將事情經過都說了。
“神捕司竟然還幸存了一個銀章,帶著神宵雷符參戰,並且擊殺了敵人一尊天師……可惜不是那正陽道主,但也算物盡其用了!”
崔放點點頭,繼續看下去,神色驀然間變得十分陰沉:“書院?行人司?八賢王?”
這里面告密的內容,實在是令他都心驚不已,更有些難以置信。
八賢王是賢王不錯,但怎麼可能對慶國滲透到此種地步?
若是其真有這種實力,為何繼位的還是自己?
不得不說,君王多疑乃是本能。
伴隨著行人司、軍方、白毫山相繼遞來的奏報,崔放都感覺有些迷惑了:“北方草原之事,當真扑朔迷離,只可惜最后還是不成!”
對于君王而言,手下死傷多少都不會眨下眼睛,此時最遺憾的,還是謀划不成。
除此之外,便是對八賢王不斷膨脹勢力的隱憂了。
他肯定是希望自己的儿子繼承王位的,奈何大勢之下,不得不做出倚重八賢王的模樣來,這次派對方去北方,也未必安了什麼好心思。
但如果對方跟北燕有所勾結的話,那又不同了。
鏟除對方,就不是私心,而是為了祖宗社稷,理直氣壯!
“君上!”
這時候,又有一侍衛匆忙求見:“有亢北城最新奏報!”
出了這事,亢北城那邊的情報都是第一優先等級,隨到隨傳。
“嗯?”
撕開火漆看了之后,崔放的臉上卻是忽然多了一絲精彩的表情:“蒙戈王子要求內附?”
下面有著細細的奏報,更加令崔放詫異:“神捕司段玉,還有葉州軍方的秦飛魚攜手說降的?”
這事重大,他不由起身踱步,沉吟良久。
“擬旨!”
終于,崔放做出決定:“命宇文商改任定北軍都督,即刻前往亢北城,准備接應蒙戈王子部落,寡人將封其為歸義可汗!”
這是大意,隨后自有專門文官將其潤色為聖旨。
而崔放金口一開,蒙戈王子歸附的性質便被定下了。
有了這個態度,段玉與秦飛魚所做的便是功勞!大功!
做完這些決定之后,崔放才若有所思地笑道:“葉州神捕司中,也能出人才啊!”
這個段玉,雖然職位不過八品,還是代理銀章,但這次神捕司全軍盡墨的情況下,竟然還孤身北上,完成任務,實在是忠勇可嘉。
特別是用神宵雷符滅了一尊天師,乃是這次草原行動大敗之中唯一的亮色。
更不用說,還能敗中求活,說服蒙戈王子來降。又是一大功。
他是國君之身,想要知道一個手下官員的生平,自然是輕而易舉之事。
不僅如此,恐怖的國家機器動彈起來,就連段玉曾經冒名,得罪了八賢王的隱秘,都是一清二楚。
“來人!傳劉念!”這麼想著,崔放便傳下口諭。
劉念四十來歲,面白無須,笑容和善。
但慶國官場上下,對于此人簡直是又懼又怕,原因無他,這位正是當代行人司從三品司正!國君的密探頭子!
只是與尋常行人司主官的陰冷不同,這位劉念時常笑容滿面。
但若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他的笑十分怪異,仿佛强行雕塑出來的一般,恒定不變,若是凝視久了,便會頓生恐怖之感。
“劉念,拜見陛下!”
劉念一絲不苟地行禮。
“此次草原之行,事情實在是辦得一塌糊涂!”崔放輕輕咳嗽兩聲,慢慢說道。
“臣有罪!”劉念頓時感覺背后有些冷汗,連忙謝罪。
“這次的事情,背后迷霧重重,你務必調查清楚!”崔放說著,忽然又道:“葉州前些時候鬧得實在不成樣子,不過總算出了個人才,即使身在草莽,也懂得精忠報國!”
說著,就將情報摔下。
劉念雙手接過,掃了一眼,略微凝神,便回憶起段玉的檔案,不由又是叩首:“葉州行人司鎮撫使胡德疏于職守,請陛下懲罰!”
總体而言,打壓野生非凡者,乃是慶國國策,胡德做得也不算錯。
只是后來段玉已經投身体制,算是甘願入了囚籠,再繼續不依不饒,就有失官体。
原本,這還是沒啥,官大一級壓死人,有冤也沒地方伸。
但此時,遇到更上層的國君注目,卻是有了根本性的變化。
慶國國君一看,手下居然還有這樣忠貞不二,勇于任事的人,甚至還隱約受到打壓,現在立了大功,卻是起了別的心思。
劉念雖然知道這一點,也只能棄車保帥了。
等到出來之后,他抬頭仰望陰沉的天空。
只見不知何時,已經有著柳絮一般的雪花飄落下來,不由長嘆一聲:“胡德……你錯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第九十一章 面君
鵝毛大雪,天地銀裝素裹。
一場突如其來的寒潮席卷草原,令蒙戈王子做出了最后的決定。
草原上的白毛風,才是最為恐怖的收割機器。
每年寒潮到來之際,牲畜倒斃過多,往往會造成一個部落的滅絕。
到了這時,什麼戰爭也打不起來了。
所有的牧民,只能選擇在天威之下簌簌發抖。
亢北城。
段玉吐出一口白氣,有些恍惚:“時間過得真快,此時已經是慶歷十七年末……重生至今,也有一年多了,倒還算快意恩仇,前世的仇人已經殺了一多半……剩下的也快了。至于那只真正的幕后黑手,要對付它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大哥!”
正思索間,秦飛魚大步進來,抖落身上的雪花:“朝廷來使!封賞的旨意下來了!”
他臉色酡紅,顯然十分興奮,或者說,最近一段時間被憋狠了。
段玉深知功勞不能全占的道理,自從說服蒙戈王子,將這意思帶回亢北城,確定首功之后,他就避嫌地退居二線,將剩下的事情全部交托給其它文武官吏,深居簡出。
這實際上,也有避禍的意思在內。
畢竟他可是實打實地干掉了一個天師!神宵門、正陽道、乃至潛藏的大夏勢力若報復起來,絕對狠辣無比!
是以段玉非常猥瑣地將住處放在了亢北城府衙的對面!
有著這慶國的人道龍氣節點鎮壓,還有一大票高手坐鎮,再加上妖刀鬼切之助,縱然來的是游神御氣的大高手,他也有把握全身而退。
所幸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平安無事。
段玉慶幸之余,又有了些猜測:“這次北燕一方看似大勝,但也是傷筋動骨,正陽道主絕對身受重傷,還是沒几年都好不了的那種……而大夏復國組織小動作太多,怕被人抓住馬腳還來不及,怎麼敢冒頭襲擊我?”
饒是如此,段玉修行之時,也偶爾有著心驚肉跳之感。
很顯然,伴隨著草原之戰細節的傳開,他將會被越來越多的人注目,或者說憤恨。
擊殺了一尊天師,還想沒有反噬?做夢呢!
‘此時潛藏不發,只是為了蓄勢,將來雷霆一擊麼?’
段玉心里冷笑不已。
正陽道的德性,他十分清楚。
上次一個小字輩弟子失手,都有游神御氣的高手前來報復,這次吃下這個悶虧一聲不吭,簡直不可能!
‘所以,此時的我,看似光彩,實際上都是在懸崖峭壁上走鋼絲,稍有不慎便會万劫不復!’
‘暫時保命的辦法,便是借勢!借慶國之勢!’
‘潛藏的方式有兩種,第一種是藏于九幽之中,第二種卻是光明正大地站在台前!’
一旦站在台前,大夏勢力未必就敢明目張膽地出手,不怕被抓住破綻,壞了大事?
別看其潛勢力十分恐怖,但這就跟潛規則一樣,見不得陽光。
至于其它的,正陽道暫時出不了手,而神宵門更慘,唯一的天師老祖宗都死了,自保尚且不足,短時間內也難以動彈。
因此聽到秦飛魚這句,段玉頓時大笑:“設香案,准備迎接天使!”
“詔曰:神捕司代掌銀章段玉,忠勇可嘉、說降草原王子蒙戈,特晉二品四級,為正六品巡城銀章,賜金千兩,進宮面君,欽此!”
接下來還有一道,是給秦飛魚的,只升了一級,為從六品,但給調到了慶都御龍軍內,這就非同小可。
御龍軍乃是天子親軍,拱衛國都,里面的軍官外調的話,一律都得加上一級,平調都算貶謫。
“臣等謝恩!”
起身之后,段玉笑眯眯地上前,拉著使者一陣寒暄,也看出來對方是宮內的太監,不著痕跡地塞了几張銀票過去之后,樂得對方眉開眼笑的,看段玉也順眼了許多,從閑聊中就泄漏出不少消息。
宴席之后,段玉直接對秦飛魚道:“國君召我,你准備一下,我們明天就出發!”
“這麼快?”秦飛魚十分詫異。
“就是要出人意料,不能給摸清楚了所在啊!”
段玉苦笑一聲:“前日我已經快馬傳信,讓三妹與郭先生都先去陳國避避!”
“竟然……到了如此程度麼?”秦飛魚嚇了一跳。
“畢竟是一尊天師呢!不過我倒要看看誰來給我試刀!”段玉聲音幽然。
他雖然還未突破元神,但人仙之体,論武力几乎不遜色兵家一重、軍氣灌体的人物,再加上有著妖刀鬼切之助,普通元神真人一不注意肯定要吃個大虧。“明天一早我們就出發,與欽差一起走,也算借借勢。”
……
有著欽差這張虎皮,一路上果然十分平靜。
轉眼間,慶都赫然在望。
念及之前來到之時,還是為葉知魚取得道藏傳承,一年不到,卻發生如此多變故,連段玉都有些唏噓。
到了慶都之后,秦飛魚去兵部述職,段玉也是找到神捕司總部,交了任務之后,便安靜等待國君召見。
甫入慶都,他便感覺局勢有些不對。
等到了神捕司總部之后,同僚與上司都是不冷不熱,更若有所思。
他自己也清楚,自己身份尷尬。
既然被宣來慶都,肯定家底都被調查得一清二楚,與八王爺的舊事也被翻了出來。
好在有著大功傍身,還有國君召見這一道護身符,暫時倒是沒有什麼大礙。
直到去了神捕司之后,段玉才知道這所謂的六品‘巡城銀章’,竟然就是慶都六扇門的意思,專門負責國都安全,歷來只有各州精銳才能被選拔,立下功勛之后晉升也很快,有一半的金章都做過這個職位。
再聯想到國君特旨如此,他頓時就若有所思。
慶國國君日理万機,只有別人等他,沒有他等別人的份。
好在段玉似乎在他心里掛了號,有些份量。
才休息一日,便有一位公公前來,宣讀了召見段玉第二日進宮面君的旨意,還給了進出腰牌。
……
第二天天蒙蒙亮,段玉便起身,來到慶國王宮之前。
這宮殿據說還是前朝大夏所留,原本只是一處行宮,修建得富麗堂皇。
后來慶國又在其基礎上擴建,規模宏大,瑞氣升騰。
作為慶國陽面神道龍氣的中樞所在,只是靠近,段玉便覺得体內陰神極不舒服。
畢竟是彙聚慶國數千万黎民百姓的氣運與信念,經由法統而糅合而成的龍氣,雖然只是蛟龍,但鎮壓一些元神級別的煉氣士,還是綽綽有余。
段玉上前,出示令牌,由一個內侍領著去偏殿,進行一系列的搜身檢查,還有突擊的禮儀培訓。
他早知道這點,連鬼切都沒帶,順利通過之后,等了大概有半個時辰,終于有內監來傳旨:“宣巡城銀章段玉覲見!”
段玉低眉順眼地跟著傳旨太監,步入一間殿堂,一絲不苟地行禮:“臣段玉,拜見陛下!”
几乎是行禮的同時,他就感覺到周圍數道目光的窺視,簡直如刀一般寸寸割過,令他忍不住想要反擊。
只是陰神强大,强行忍耐下來。
畢竟是一國之君,身邊安保力量强大,也在情理之中。
段玉估計,以慶國的体量,國君所攜帶的龍氣,恐怕連游神御氣的高手都可直接鎮壓,天師都要感覺滯澀。
如此環境,再配合几個兵家高手守護,哪怕正陽道主來行刺也得鎩羽而歸。
“你便是段玉?”
崔放穿著棉襖,正在用著一碗羹湯,漫不經心地道:“將草原之事,給寡人細細說來!”
“遵命!”
段玉也知道,崔放對于神捕司如何全軍覆沒的毫不關心,因此重點放在黑山之戰,與后來的招降蒙戈王子上,果然令崔放表情變得十分鄭重,最后干脆放下了湯勺,細細聽著。
“正陽道竟然滲透至此,思之令人心驚!”
到了最后,崔放起身踱步,忽然說道:“段玉,你可知寡人為何任命你為巡城銀章?”
“不知,但陛下有命,微臣肝腦涂地,在所不辭!”段玉心里翻著白眼,姿態還是擺了出來。
“很好!寡人要你好好掃一掃這慶都中的蛀蟲,特別是與北燕私通之輩!”
崔放說到最后,聲音中都帶著一絲殺氣。
而段玉心里卻是跟明鏡一樣,知道這位多疑的國君終于是對八賢王起了懷疑,現在要用自己當刀!
“寡人賜你金牌令符,可調一營御龍軍,就由你兄弟秦飛魚統領好了……”
崔放望著段玉,嘴角掀起一絲微笑:“你們兄弟雖然出身草莽,但也懂得報國忠君,比那些不忠不孝的蛀蟲卻是好多了……下去吧!”
“遵旨!微臣告退!”
段玉再次行禮,后退出殿。
走出大門之后,那種壓力驀然消失,整個人也是松了一口長氣:‘果然……跟我想的一樣,崔放忍不住要動八賢王了,什麼偵查北燕,都是幌子!’
‘只是這時用著,事后我的下場,肯定也不怎麼樣!’
‘倒是此人我剛才看了一眼,不似長壽之相,若不能雷霆行事,或許還有變數!’...<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九十二章 百珍
‘我的用途,就是一把對抗八賢王的刀,身處漩渦中心,難怪慶都神捕司那些人避我跟避鬼一樣!’
走出宮門之后,望著繁華喧囂的天街,還有熙熙攘攘的人群,段玉摸了摸肚子,想著是否要先去找家酒樓大吃大喝一頓。
就在這時,一行豪華的車隊在他面前停住,馬車略顯掀開窗簾一角,現出崔山的臉來:“金公子,當真久違了!”
這一聲‘金公子’,當真戲謔之意滿滿,又帶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見過八王爺,之前小臣斗膽冒犯,還請恕罪!”
段玉心里翻著白眼,上前見禮。
“哈哈……孤王自然是不怪的,畢竟,你可是我那位兄長面前的……紅人呢!”崔山笑了笑:“你看樣子有重任在身,就先去吧,孤王也要進宮面君了。”
“下官告退!”
段玉站在路邊,靜靜觀望著八賢王身邊的護衛,眼皮一跳。
相比于上次而言,此人卻是實力大增,剛才至少有著兩個兵家高手護衛。
正若有所思間,又見得一個道人上前:“段兄,得見你平安歸來,實是不勝之喜!”
“原來是靜風道長!”
段玉笑了笑,拱手為禮:“道長原來也來了慶都?”
“俗事纏身,不得不來……相請不如偶遇,段兄一定要給我個面子,讓我好好感謝你一番!”靜風不由分說,將段玉拉到一處飯庄。
此處從外面看上去就是一處大宅,隱約有著絲竹管弦之聲傳出,像是某個大戶外宅,並不對外公開營業。
靜風顯然對此極為熟悉,上前叫門,立即就有一個管事模樣的人迎接出來,滿臉帶笑:“原來是靜風道長,這可有日子未來了!”
“我要宴請貴客,按最好的等級上!”靜風吩咐了句,將段玉請進宅門。
入目所見,就是一個極大的花園,雖然是冬季,但里面姹紫嫣紅,百花綻放,異香扑鼻。
“地暖?還有道法?”
段玉見此,不由眨了眨眼睛:“為了維持這一座花園,想必耗費不小吧?”
他如何看不出來,如此盛景,居然是將整座大宅都籠罩在內,仿佛開了中央空調一般,令人頓時不覺得寒冷。
放眼慶國,段玉也就在皇宮之中見過類似的布置。
“也就是一開始設計布置的時候耗費了些,后來請几個煉氣士輪流看守著便可!”
那管事雖然說得輕描淡寫,但段玉卻是有些倒吸冷氣,明白這幕后之人的財力勢力,恐怕非同小可。
“來來,今日只談風月!”
靜風淡笑著,將段玉請入一個小院。
酒席布置在房屋中,一面牆壁空著,正對院落,可以看見其內的松石青柏,偶有鯉魚游過池塘,高高躍起。
紫檀木的大桌上,正有著一個紅泥小火爐,煮著一壺熱騰騰的茶水。
這清香、庭景、盆栽、古董、字畫……每一樣都似乎有著特殊的布置,大家之氣扑面而來。
段玉就坐,幽然一嘆:“想不到……慶都之中,還有此等逍遙所在。”
“是啊,此地主人別出心裁,取天南地北珍惜之物彙聚于此,名為‘百珍園’,羅奢遍地,珠玉爭翠,卻只有九個院子,這滿園數百仆役、使女、大廚、琴師、舞女,每天只為這九席服務……我要不是借著白毫山的財力,只怕一次就要給吃窮了!”
靜風微笑上前,給段玉斟茶:“這里還有一樁好處,就是絕對隱蔽,我讓他們下去,不要打擾我們說話,這個院子內便只有我們兩人,來……嘗嘗這云霧雀舌!”
段玉輕抿一口,笑道:“果然好茶!這等時節,能喝到南方云霧山茶,真是難得了。”
南方有靈山,名為云霧,據說常年彌漫云煙,飄渺變化,山頂籠罩五色,疑有仙人乘龍出入。
更因為山勢險峻,常人万難攀爬。
但山腰上生了一些茶樹,得靈氣滋養,回味無窮,並且炒制過后形如雀舌,因此定名為云霧雀舌,乃是楚國貢品,天下聞名。
能在那麼多權貴嘴下搶到這麼一塊份額,這百珍園園主的能量果然非同小可。
“若是你喜歡,我再送你一斤!”靜風道人笑了笑。
“這可如何使得?”段玉推辭了兩句,靜風頓時神色肅然,大禮參拜:“如何使不得?段銀章對我有救命大恩,不僅如此,你還救了我師父,救了掌教真人,如此大恩,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
段玉連忙扶起,問著:“當日草原一別,我有要事在身,你們后來如何?”
“后來……”
靜風苦笑一聲,臉上神色復雜,似有些仇恨,又有些惋惜迷離:“與吉吉部彙合之后,雖然掌教真人立即下令,清洗了丹朱道人一脈,但想不到,還是有著漏網之魚!”
畢竟,白毫山被拉攏的元神真人,可不止丹朱一個!
既然出了漏網之魚,那泄漏行藏,在草原上被狙擊也是在所難免。
“……一場惡戰,若不是掌教真人强撐病体,擊退强敵,我白毫山几乎全軍覆沒,縱然如此,也折了不少人……”
靜風道人雙目赤紅:“特別是掌教真人,這次折損道基,修為恢復已是無望,竟然還有几個師叔伯跳出來爭位!”
“此種隱秘,你居然都對我說……”段玉臉色奇怪。
上元天師戰死之后,白毫山主以游神御氣的修為,已經是白毫山第一高手。
雖然被浩然之氣重創,但若徐徐修補,未必不能盡復舊觀。
但在草原之戰中,為了擊退大敵,强行施展秘法,消耗元氣根基,鎮壓傷勢,雖然一時逞能,等到秘法消失之后,立即就嘔血三升,徹底復原無望。
特別是此人已經轉世過一次,恐怕其壽也是不長了。
在這種情況下,白毫山動亂起來,已是在所難免。
“此乃本門隱秘,但段兄你想知道,小弟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靜風道人憨厚一笑。
“恐怕……”看到這熟悉的表情,段玉卻是腦海中精光一閃:“這是你師父的意思?要找外援?丹誠道人欲為白毫山新主?”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段兄你!”
靜風道人頜首,承認了段玉的猜測:“我師父的確有意山主之位,但並非為了一己私欲,而是那些爭位之人很不對勁,連掌教真人都懷疑其中尚有丹朱同伙!”
說到這里,又是十分不解:“我從來都沒有想到,正陽道對于白毫山的滲透,竟然能到此種地步!”
“恐怕……不是北燕,也不是正陽道呢!”
段玉卻是意有所指地道。
那個潛在的大夏復國組織,始終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並且,對方的隱藏勢力極其驚人。
畢竟有著正統名分,乃是大義所在,甚至在這個大陸上,不知道多少高門大戶、隱秘門派受過恩惠,或者干脆就是其秘密設立的據點!
對于那些人而言,大夏才是君!慶、東陳、楚等開國之君,不過是竊取大位的亂臣賊子!
特別是書院,絕對是世受大夏皇恩,立場如何,不用多說。
這次白毫山的變故,或許也有暗中發難的意思在內。
“對于令師,我印象極好,也願意出手,但此乃白毫山道爭,在下只是一個外人……”
段玉思索了下,還是苦笑搖頭。
雖然他知道白毫山真正的叛徒是哪几個,但空口白牙,說出來有誰信?
更不用說,這次爭權奪位,那些叛徒還煽動了几個動心思的‘丹’字輩高手。
這些高手可不是叛徒,但絕對有爭位的心思,這就將水攪得更混了。
“其實,在下這次前來,還有第二件事……”靜風道人深吸口氣:“段兄既然一心慕道,為何不干脆上書請辭,投了我白毫山?若是如此,掌教真人事先承諾,願意全力為段兄在國君面前轉圜,甚至還可代師收徒!將段兄收入內門!”
“嘶……”
這誠意,令段玉都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畢竟道門真傳,有著道種區分,基本不可能讓野路子的散修混入進去。
更不用說,掌教丹心真人還願意代師收徒。
也就是說,段玉如果點頭答應,立即就是丹字輩份,與前世師父同輩,這靜風見到還要稱呼一聲師叔。
並且,也是往朝廷体系內撈人。
道人早有過研究,未到元神,一旦爬上正五品職位,大致就能徹底毀了道基,前進無望。
此時的段玉,在外人看來,已經很接近了。
‘一邊是要拿我當刀,用完就扔,否則也不會提拔得如此迅速,一邊卻是真正要撈我出漩渦,還有長生的希望,是個正常人都知道該如何選……但是!’
段玉暗自咬牙,正六品的官氣,自己的石印完全消化得了,更不用說即將突破元神出竅,再來正五品的官職也不過是補品。
但是……白毫山就真的是淨土麼?
自己此時若抽身而退,豈不是又走到前世的老路上去了?
而在慶國這條破船之上,又能比前世多堅持几年?
按照草原演變來看,恐怕反而還沒有前世的國壽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九十三章 御龍軍
與滿臉惋惜的靜風道人告別之后,段玉便回了神捕司衙門。
今日,他巡城銀章的差事正式下來,下屬也都一個個撥至,雖然臉色很難看,都是哭喪著臉,但好歹見到他來之后,還是打起精神。
“屬下李如桂、丘預達、吳俊、張柱、蔣巴、朱大韶……拜見大人!”
這其中,李如桂與丘預達是七品銀章,一個臉色陰郁,一個卻帶著堅毅之氣,顯然還有些報國熱血。
至于吳俊、張柱、蔣巴、朱大韶四個,都是九品銅章,段玉一掃而過,沒有見到什麼良才美質,頓時興致缺缺。
說起來,他中武舉之后,也曾寫信招攬過一文一武。
奈何對方雖然窮困潦倒,依舊看不上他,讓段玉無可奈何。
畢竟即使重生,世界也不是圍著你一個人轉的,對方實在不願意,他縱然强行綁來,也是無用。
“起來吧!”
這六人起身,就見得一名十七歲少年,穿著白色袍服,圍著一條雪貂皮圍脖,顧盼之間,當真是威嚴滿滿,不由心中一凜。
知道能在州里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都是不是簡單角色,一些情緒頓時收斂了起來。
“我本草莽出身,國君簡拔我于泥濘之中,一年不到,升至正六品,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
段玉慢悠悠地道:“你們心里如何想的,本官不管,但若發現有懈怠職守的,就莫怪本官無情了!”
有著金牌令符在身,縱然神捕司金章也難以限制他,此時說這個當真不是恐嚇。
“屬下不敢!”
這六人卻是身体一顫,連忙大聲回答。
段玉正襟危坐,雙手按膝,緩緩問著:“很好,國都之內有一座百珍園,你們可知其底細?”
“百珍園?”
其它几個一起倒吸冷氣,片刻后,李如桂上前一步:“大人,神捕司檔案中有著記錄,那位百珍園主,雖然只是一位豪商,但門下似乎與金河郡王府上有些來往……”
“金河郡王?”
段玉揉了揉眉心,想起來了,此人也是先君之子,排行十二。
據說性喜豪奢,極愛繁華。好精舍,好美婢,好**,好鮮衣,好美食,好駿馬,好華燈,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鳥……總之就是一個紈绔子弟,逍遙王爺。
又念及今日靜風道人在此園約見自己,未必沒有一點深意。
而李如桂還好,其他人的身体簡直是簌簌發抖了。
万一這位頂頭上司要帶他們查抄百珍園,那立即就是一起驚動朝野的大案!天可憐見,他們可不想成為政治傾軋的犧牲品啊。
“原來如此!”
段玉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倒是一掃這些手下,來了點興趣。
這六個人自然都精通刑名追緝,並且武功也不弱,起碼都是宗師,還有一兩手絕活。
特別是兩個銀章,要是騎馬砍殺,或許兩個綁一起都不夠給秦飛魚砍的,但若狹路相逢,單打獨斗,小巧擒拿,或許一個便能將秦飛魚放倒。
“你等可知這是何物?”
一念至此,段玉便從袖子里拿出一面金牌。
這金牌巴掌大小,刻以龍紋,正面是‘如君親臨’四個篆字。
此便是國君親賜的金牌令符,可憑此調動一營御龍軍,雖然比傳說中的尚方寶劍之類要差上一籌,但七品之下,先斬后奏還是沒有多少問題的。
以段玉陰神敏銳,甚至能感覺到一絲紫色的龍氣附著其上,帶著凜冽的威壓。
‘看來光是借運,此令牌上面的氣數,都堪比正三品的州級實權官員……若是此時有道人來刺殺我,就好玩了!’
此金牌一出,縱然元神都要受到壓制,光論武道,哪個道人是他這個人仙之体的對手?
除非天師親自出動,但這基本不可能!
“啊?這是……君上御賜金牌?”
几個銀章銅章還是很有几分眼力的,立即向著金牌行面君之禮,神色也安定了許多。
至少,知道有著國君站在身后,支持力度如此大,那便是慶國最大的靠山,他們還怕哪個?
不要說金河郡王,就是八賢王崔山,也不敢跟欽差硬頂,這就是龍氣威嚴所在!
“嗯,你們跟我來!”
段玉收了令牌,直接帶著六人,騎著快馬,來到御龍軍軍營,找到秦飛魚。
“大哥!”
秦飛魚扭捏上前,有些鼻青臉腫。
“怎麼回事?”
段玉見到此幕,神色頓時一凝。
“沒什麼……昨天跟几個手下比武,都打贏了!”秦飛魚驕傲一笑。
御龍軍乃是天子親軍,傲氣在所難免,更何況一個空降的實權營正?
不過軍中自有一套規矩,秦飛魚先展示武力,比武射箭,排兵布陣,一一將手下刺頭收服,再廣撒銀錢,便可收拾得差不多了。
當然,只是收拾到能聽從號令的地步,要想成為死忠,甚至跟著造反,沒有十數年經營,那是想也別想。
此時的秦飛魚,明顯只進行到第一步,還沒有來得及施恩。
“御龍軍校尉秦飛魚!”
段玉卻懶得聒噪,拿出金牌:“以國君之命,你立即調兵五百,隨我出擊!”
“諾!”
秦飛魚跪地,行大禮,下去調兵遣將。
沒有多久,校場上將士密布,放眼望去,盡數披著鑲鐵皮甲,士卒個個虎背熊腰,極是精銳。
慶國位于四戰之地,御龍軍更是精銳中的精銳,自然不是普通州兵郡兵可比。
甚至這五百人彙聚,兵戈林立,卻沒有一絲喧嘩之聲,鐵血煞氣凝聚,可驚元神!
“你們隨我出營,准備圍剿叛逆!”
段玉語出驚人,身后的几個銀章銅章更是大驚失色。
他們怎麼也想不到,這位巡城銀章一上台,竟然就要大動干戈。
並且看這陣仗,絕對聲勢不小!
“城內動兵……這個……必須先請示護城兵馬司!”
丘預達期期艾艾地說著。
“我乃巡城銀章,發現敵情,有臨機決斷之權,更何況,還有國君金牌在此,你想抗命不成?”
段玉取出金牌,丘預達臉色一黑,跪下磕頭:“屬下不敢!”
“既然如此,你們六個哪里也不要去,就跟在我身后!”
段玉笑眯眯地道。
從最壞情況考慮,這些手下中未必沒有其它勢力的線人,因此干脆都拘在身邊,從相對干淨的軍營中調兵遣將。
至于略微出格?
崔放既然用他這把刀,只擔心不夠快,不夠狠!
只要能抓到真憑實據,自然有功無過。
“大哥……”
秦飛魚整軍完畢,來到段玉面前:“這就要動手?”
“放心,只是清理一些雜魚!”段玉微笑安撫:“可惜這次你還是未能破得瓶頸!”
雖然這御龍軍十分精銳,但距離真正的精兵還是差了一等,人數更是不夠。
“我是無妨……大哥你……”
秦飛魚面露憂色。
他可是知道段玉目前正面臨瓶頸的,也奇怪為何大哥遲遲沒有突破。
“順其自然便可!”
段玉卻十分悠然。
本來若是强行突破,上次聖旨下時便可。
但他人仙之体已經十分强大,配合妖刀鬼切,不懼一般元神,自然要尋求完美突破。
簡單而言,就是尋找一絲契機,自然而然地晉升,如若水滿自溢!
更何況,古往今來,說不定他是第一個以人仙之体突破的,修煉的又是篆刻師的秘傳,自然與普通道種突破元神不同。
這其中的細微之處,就需要慢慢体悟把握。
此時的段玉,真是一點都不急。
相反,望著大軍出動,臉上反而帶著一絲笑意。
普通人或許此時忐忑,但他卻是成竹在胸。
至少,城內几家外通北燕的商戶名單,早在他記憶之中。
“這几家潛伏極深,再加上之前北燕舉動,此時未必沒有證據……先抓小魚,再順藤摸瓜!”
之前那段時間,草原風起云涌,几路精銳情報泄漏,這些商戶作為暗子,肯定被啟用過,留下痕跡。
而段玉出發之前,就做好了最壞打算。
若是一無所獲,大不了上繳金牌便是,再壞不過棄職潛逃,怕什麼?
但若有了收獲,那接下來,便是記憶中其它几家高門大戶了。
那是真正的官員縉紳之家,其中還有皇親國戚!
“既然來了,便攪他個天翻地覆!”
段玉驀然下定決心:“並且……其中有几家,前世感覺有些怪異,現在細細回想,很有可能不是北燕與正陽道勢力,而是屬于那只幕后黑手的,我都不用趁機將它捅出來,只要找到几個模棱兩可的線索,那些國君肯定要跳腳!”
這也是他的目的之一。
在保證自身安全的同時,將那只黑手暴露在陽光之下。
潛規則無論再怎麼强大,依舊只是潛規則,擺不到明面上。
而潛在勢力,同樣也是如此!
只要能引起一家國君注意,提高警惕乃至出動人手調查,此舉便不算白費。
‘大夏若真的强大,如何會滅亡?’段玉策馬出軍營,嘴角噙著一絲笑意:‘王朝興衰,乃是歷史規律,天道所在!已經死了的人,還想要逆天?問過我沒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九十四章 密室
慶都,三雄商會。
此商會據說曾經是三位結義金蘭的兄弟開創,每一個都是經理長才,自創辦下第一家商行開始,至今已經五十七年矣。
其勢力遍及藥材、皮革、糧食等諸多行業,背后更是傳聞有著几位貴戚的份子,在慶都中也是頂尖的店鋪之一。
總部,三雄樓。
管事宋儀笑容滿面,游走八方,與顧客打著招呼,長袖善舞。
“三爺好久未來,正好樓內新到兩匹駿馬,乃是草原血統,您要不要看看?”
“哎呀,這不是趙公子麼?祝賀喜得麟儿,來人,給這位公子送上一片長生金鎖,權當敝人的賀禮!”
“江老爺,哈哈……今晚酒宴,不見不散!”
……
如此團團一圈下來,等到回到后院之時,宋儀的面色卻是變得極為嚴肅,望著手里的一個紙團:“竟然采用此種最高等級的傳訊,也不怕暴露,唉……”
他嘆息一聲,加快腳步,來到一間密室中:“老爺,有消息!”
這密室四面封閉,縱然白天也是密不透風,只點著一座燭台。
“出了何事?”
在燭台之后,是一名白發巍巍的老者,名為宋鎮雄,乃是當年的三雄之一。
時光是最大的利器,曾經笑傲商海的三杰,此時他便是碩果僅存的一個。
“最高等級的傳訊,請看!”
宋儀是宋家的鐵杆,此時肅穆將紙團交上,張開后一片雪白。
宋鎮雄沉吟了下,取出手上的一枚扳指,扭開機關,挑出一些白色粉末。
宋儀親自在旁邊侍奉,取來溫水調開,灑在紙上,立即就顯現出一行行紅色的小字。
“國君已任命段玉為巡城銀章,還給了一營兵,專門負責追查北燕暗探?”
宋鎮雄眯起了眼睛,有些回憶的色彩。
他表面上是一個唯利是圖的大商人,暗地里卻是北燕派來的密探。
只是在慶國數十年,宋家也在此開枝散葉,只有寥寥几個鐵杆親信才知道這消息。
“東主,這個段玉可不是善茬,喜歡出人意料,之前在葉州,已經壞了我們一次事,這次恐怕是來者不善啊!”
宋儀焦急道:“之前奉北面命令,我們動得太過厲害了,怕是露出不少馬腳。”
潛伏不動的暗探,單線聯系,很少有著暴露的機會,但上一次草原之行,北燕為了勝利,也付出許多代價。
首先便是慶都之中的探子四面出動,傳遞消息,這立即引起了崔放的警惕,才有段玉之事。
“我等關系盤根錯節,那段玉只是一個正六品,翻不出什麼浪花來,保險起見……你先去城外庄子里,讓那北面來的几人立即避避風頭!”
“哼,此個草莽,屢次壞我大事,等到北面恢復過來之時,必第一個殺了祭旗!甚至不需北面動手,我們聯手發動,也能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宋鎮雄老而彌辣,等到睜開眼睛之時,已是光芒四射。
“遵命!”
看著宋儀大步出去,他沉吟了下,關上密室大門,想了想,又啟動了几個陣勢。
這密室修建之時就有過設置,等到這几個機關一開,除非他主動出去,否則外面想進來,只有將密室牆壁毀掉才有可能。
完成這一切之后,宋鎮雄跺跺腳,站起身,來到一面牆壁之前。
他右手按在某處牆磚位置,頓時凹陷進去,一面牆壁后移,現出一尊神位來。
“主公!”
宋鎮雄肅然點香,向神位行三拜九叩之禮,神色極為虔誠。
這是唯有他自己才知道的秘密,就連心腹宋儀,以及几個儿子都不知曉!
他真正的主人,赫然是之前輝煌的大夏朝,他也自認為大夏遺民,並非慶國與北燕之人!
默禱片刻之后,神位轟鳴,隱約間浮現出一個影子。
這影子模模糊糊,極為艱難地開口:“深深潛伏,縱然暴露,也不得泄漏大夏關系!”
只是說了一句,影子便轟然炸開,連神位上都浮現出几絲裂痕。
“陰陽相隔,傳句話都如此困難,特別是在這慶都之中……我這一輩子,此種聯絡方式只用過三次……”
宋鎮雄望著神位,目光迷離,几次抬手,卻是不敢落下。
畢竟,若論隱蔽,將這些全部毀掉才是最佳。
但他祭拜此神位已經數十年,形成了本能,這就仿佛狂信徒面對著自己信奉的神祗雕像,有几個能下手砸了?
更何況,是人就有一些僥幸。
數十年都未曾暴露,或許便能隱瞞一輩子?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喧嘩。
宋鎮雄一咬牙,讓機關恢復原狀,大步走出密室,來到前台:“出了何事?”
“東……東主!”
几個掌櫃癱軟著倒在地上,看著一波大兵衝進來,明刀執槍,几乎嚇得說不出話來。
安居慶都的子民,多少年沒見到過這陣仗了,一遇到后當真是被嚇傻。
“御龍軍?”
宋鎮雄看到士卒兵甲上的標志,更是眼皮一跳,拱手上前:“各位軍爺,你們……”
“奉巡城銀章之令,三雄商會窩藏不法,所有人員一律拿下,所有貨物房屋一律查抄,若有反抗,直接殺了!”
秦飛魚一身鐵甲,大步走進,殺氣凜然。
身上的盔甲與刀鞘之上,竟然還有沾惹的鮮血滴落下來。
“啊!”
見到這一幕,周圍頓時發出一聲聲尖叫。
“這位校尉,是否有著誤會,我們商行可是有著八賢王的份子!”
宋鎮雄此時反而冷靜下來,皮笑肉不笑地道。
“我管你后台是誰?給我抓了!”
秦飛魚獰笑一聲,刀鞘一點。
宋鎮雄雙手一動,終究沒有反抗,乖乖束手就擒。
見到這一幕,秦飛魚目中閃過一絲冷色,直接抽刀。
噗!
鮮血飛濺!
宋鎮雄慘叫一聲,右手手筋赫然被挑!
“啊……你!”
劇痛之下,他狂怒起身,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大力,竟然一腳將旁邊的御龍軍士卒踹飛。
“果然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還敢反抗?”
秦飛魚猛地后退,身后就有几個長槍兵上前,長槍突出,捅入宋鎮雄的肚子里。
可憐這個老頭縱然一身宗師武藝,右手手筋被挑,就去了四成,再被四面八方的精兵圍攻,沒有几招就落敗,腸子都流了出來。
見到這一幕,周圍那些狐朋狗友,原本紈绔性子來了,想要發作的,立即默不作聲,臉色蒼白,變成了縮頭鵪鶉。
“大哥早有吩咐,對付你們,少說話,多殺人便是!”
秦飛魚上前,望著還在掙扎的宋鎮雄:“青花商會、謝家、李家都已經被抄,證據已經有了,你越反抗,死得越快!”
這几家,都是北燕密探,或者聯系過密者,有兩家就連宋鎮雄都不知道。
但聽到已經查抄出證據,就是鐵證如山,宋鎮雄簡直死不瞑目。
“給我抄家!”
秦飛魚一揮手,兩排士卒立即衝進去,開始查封貨物與房屋。
沒有多久,又有了發現:“啟稟校尉,發現一密室!”
“哦?看來是一條大魚!”
秦飛魚聽到身后一個聲音傳來,不由轉身,就見到段玉帶著几人,將宋儀抓了回來。
“看他方向,應該是去城外那個庄子,我已經命手下几個銀章銅章前去,應該也能有所收獲……”
段玉輕笑一聲:“若是沒有……那這幫人就是被滲透,根子上都爛了,一起下獄吧。”
這便是先知的好處。
別人查案,都必須從小線索開始,抽絲剝繭,有時還容易走錯路。
但段玉不同!他有攻略在身,直接就知道叛徒是哪几家,接下來不過先破門抓人,再尋找證據罷了。
這就相當于作弊!但段玉最喜歡的便是作弊!
人生在世,本來就已經如此艱難,有捷徑不走,非要嘗試一下挑戰困難,那不叫雄心,而叫腦抽!
之前几家,都是前世段玉耳聞目見,有著叛國嫌疑的。
雖然早了一段時間,或許有著誤傷,但覆巢之下,誰管得了這麼多?
至于這一家,卻是他特別划定出來,感覺水很深的一處。
不僅是八賢王的關系,更因為此處很有可能還是一處大夏的隱秘據點!
雖然只是猜測,但也是有殺錯,沒放過。
甚至,還有些隱約的興奮。
前世的黑幕,終于被自己拉開,能得見一點真實。
“大人,密室內有著機關,我們已經死了三個兄弟!”
這時候,又有士兵來稟告。
“再多調人來,給我挖!”
段玉一揮手,絲毫不在意傷亡。
反正有著朝廷撫恤,更何況之前抄家之時,按照潛規則,一個個也是吃得滿嘴流油了,此時就到了賣命的時候。
而再怎麼隱秘陰毒的機關,也只能逞威一時。
在段玉毫不顧忌以人命去消耗實驗的時候,結局就已經注定。
這便是以力破巧,好比銀行保險箱再怎麼堅固,也擋不住劫匪直接連箱子都一起搶走!
“大人,已經攻入密室,發現大量書信賬目!”
片刻后,就有好消息傳來,令段玉臉上帶著一絲笑意:“走,一起去看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第九十五章 邪神
密室之內。
“大人!”
几個什長伍長行禮:“此處密室十分惡毒,竟然還用了西戎血邪术!”
“嗯?”
段玉上前,在牆邊望了望,撫摸了下牆壁,又刮掉表面一層,發現果然有一些暗紅色。
這是西戎邪术,說起來也是道术的一個分支,喜歡以人牲為祭品,施展詛咒等妖法。
看這牆壁,當年鑄造之時,肯定殺人放血,涂抹了每一處,並且附以惡毒詛咒。
任何小偷飛賊,一旦冒然進入,說不定會渾身化為膿血而死!
但說起來,還是逃不過一個道法的范疇。
損失了几個士兵之后,這些隊正伍長立即找來黑狗血以毒攻毒,再加上鐵血煞氣一衝,什麼詛咒都是一干二淨。
反倒是那些真正的毒素機關,又令御龍軍有著損失。
盤算下來,為了破入這密室,竟然付出了十死的代價,比之前抄家加起來都多。
但是付出如此代價,也有著收獲。
“大哥……”
秦飛魚翻了几本賬目,有些皺眉:“這老家伙真謹慎,用的都是密語書寫……”
“但凡大商會,哪個官員不要孝敬?哪家勛貴不吃干股?這一本賄賂底賬看似驚人,實際上除非你想血洗慶國官場,否則的話不如拿去燒火!”
段玉目的明確,他可不是真的為了當崔放的刀,為對方掃清障礙來的,只是為了對付北燕與正陽道,外加那幕后黑手而已。
“要說證據,不是早已有了麼……這商會中,有著武云侯的一成干股,那就找他去!”
“武云侯?”
旁邊的几名隊正嚇了一跳,几乎軟倒:“那可是八賢王的岳丈啊……”
“當然,畢竟是一個世襲侯爺,我們沒辦法這麼做,那就先將證據上交,請君上決斷便是……走吧!”
段玉目光一掃,忽然間背部一寒,識海內石印轟鳴,仿佛被什麼窺視一般,頓時停下走出去的腳步:“等一等!”
“大人?”
几個隊正圍了過來,秦飛魚更是拔刀在手,虎視四方。
“那面牆壁,給我拆了!”
段玉細細体味了一下,指著一面牆壁,赫然正是之前機關神位所在!
“遵命!”
几個士卒拿著鐵鍬等物上前,奮力一擊。
噗!
牆壁破開個大洞,忽然間,一種紅色的液体仿佛血泉一般,不斷噴涌而出。
“啊!”
慘叫聲中,那兩個挖洞的士兵被濺了一身,血肉一塊塊掉了下來,竟然被腐蝕成兩具白骨!
與此同時,段玉眼神一迷,只覺身處一片迷霧之中。
四面灰蒙蒙的一片,唯有一道金光落下,破開道路。
儀仗車鑾,侍女禁衛,宛若帝王出巡,十八抬黃金大鑾之上的簾幕掀開,一雙青色的眸子俯瞰而來。
只是一接觸,段玉的陰神就感覺仿佛要燃燒起來一般。
“神祗!”
“這是一尊陰曹地府來的陰神!”
段玉一咬舌尖,整個人猛地一激靈,就見得神光滿滿,化為一指點殺而下!
而身邊不論是秦飛魚、還是其它隊正,竟然都一瞬間眼神迷離,完全不知道躲閃。
“大膽,你敢殺官?”
他爆喝一聲,十万火急之際,取出了國君賜下的金牌令符。
當!
這一指點殺在金牌之上,竟然發出洪鐘大呂一般的巨響。
與此同時,金牌上光芒一閃,紫氣彙聚,化為龍影,仿佛受到了挑釁,猛地扑出。
吼吼!
這紫色龍影一扑而出,身形便不斷膨脹,顏色也由紫化青,由青化為赤金,最后變成一條紫睛的赤色蛟龍,向著神祗隊伍一衝!
只見依仗散亂,那一個個侍女與執金吾被不斷掃滅,化為紙人落地。
而從車鑾當中,則是同樣傳來一聲龍吼,卻不見龍影,顯得外强中干。
赤蛟咆哮,畢竟此地乃是慶國國都,立即自周圍浮現出大量赤氣,落在它身上,鱗甲鮮亮,猛地一衝。
哢嚓!
仿佛玻璃碎裂一般。
段玉回過神來,就見到還是在陰暗的密室之中,自己手持金牌。
不論之前的神影,還是蛟龍,都是消失無蹤。
“好厲害!”
他看了看周圍,有些心有余悸,知道剛才真的受到了一尊神祗的刺殺!
對方借助這密室陰暗環境,神通發揮了起碼有八成!
幸好自己有著金牌護身,上面的龍氣正是陰魂之類的克星!再加上此地乃是慶國國都,又多三成助力,才驚走此神。
否則的話,也只有拔出鬼切,暴露人仙之身了。
“剛才窺視的,便是此神?”段玉一個激靈:“不對!”
他抓起一根長矛,對著已經泄漏完紅色丹液的牆体一刺,力貫千均之下,磚頭紛飛,現出一座神台。
只是此時這神台同樣被腐蝕大半,他眼明手快,長槍一挑,將一塊腐蝕過半的神位挑了出來。
“我們走!”
旋即,段玉長出口氣,走出密室。
重見天日之后,秦飛魚總算緩過氣來:“剛才我怎麼好像……魘著了?”
“不是好像,而是真的被鎮壓了心神!”段玉深吸口氣:“你看……”
秦飛魚見著長矛上扎著的神位,瞳孔一縮:“大夏……”
因為被腐蝕過半,只能勉强看清楚最上面兩個字,至于下面卻是徹底模糊了。
“那面牆壁中,應該埋了丹液,一旦强行開啟,就會啟動機關,將人與物一同毀掉!很多墓葬中,都喜歡用這個!”
段玉解釋道,這實際上就是濃酸,經常將盜墓賊腐蝕得只剩下一具白骨。
而對方布置如此陰毒的機關,就為了掩飾一個神位?怎麼看都有問題!
“那此物……”
秦飛魚望著半截神位牌,頓時覺得有些棘手。
“一起交上去便是,就說宋鎮雄還拜祭了邪神!”
段玉笑了笑。
有此贓物,卻是正合他意。
而接下來,朝廷是否會循著此神位,找到大夏龍庭的線索,就不關他的事了。
……
王宮之內。
“十几名御史、朝廷百官、還有勛貴、護城兵馬司……”
崔放嘴角含笑,翻閱著手上的奏折:“都跟段玉杠上了?哈哈……這位小段神捕,一出去便要將天捅破啊!”
“與民爭利,荼毒百姓……嘿嘿,不過查封了几個商鋪,抓了几戶人家,就跟火燒眉毛一樣!”
說著,崔放的聲音就轉為嚴厲,重重將奏折一摔:“一個個只看著那點錢袋子,就沒有看到這些人賺著慶國的錢,做著北燕的探子麼!劉念!”
“屬下在!”
劉念上前一步:“都城之中,竟然還有此等奸細藏匿,屬下失職!”
心里,卻是大惑不解。
這其中有几家,還是上次跳得太歡,才被自己隱約抓著眉目。
但還沒有動手,就被那位段玉掃了,更難得的是連根拔起,干脆利落,絲毫不顧及一些潛規則,令劉念都倒吸冷氣。
莫非,對方真的是一位神捕奇才?破案高手?
否則怎麼會如此輕易地正中要害呢?
‘論魄力、論狠辣、甚至論忠心……我都不如他!’
劉念自問,若是自己破獲如此多奸細,會直接動手抓人麼?
他肯定會先通報國君,再動手打老虎。
但這位段銀章,當真是風風火火,橫掃一切,將不知道多少潛規則一腳踹進了垃圾堆,令大量勛貴官員咬牙切齒地痛恨。
‘可惜……出了這事,你已經被群起而攻之,注定沒有未來了,用完之后,便是鳥盡弓藏!’
劉念在心底惋惜了一下,但也就是一下而已,旋即就一本正經地對國君道:“啟稟陛下,屬下已經一一查過,段銀章所查封几家,的確有著私通北燕的嫌疑,特別是三雄商會!”
“三雄商會……里面似乎有武云侯的份子吧?”崔放怒極反笑。
“確實如此,但這還不是關鍵,關鍵是自三雄商會密室中,除了發掘出大量賬本密信之外,還有一尊可疑神位,宋鎮雄竟然數十年來,一直秘密祭祀邪神,還沒有被都城陰陽巡查網絡發現,這實在可怖可畏!”
“邪神?”崔放神色一凜:“你細細說來!”
“此神當時自毀,只搶出半截神主牌,但屬下命人驗過,上面的神力十分强大,並且……似乎還與大夏有些關系!”
“大夏?”
崔放沉默良久,咬了咬嘴唇:“你去將武云侯府搜查一下,注意不要漏了什麼邪祟!”
“遵命!”劉念大聲答應著。
而等到此人離開之后,崔放卻是良久都不能平靜,咳嗽几聲,就去了太廟。
命人祭祀過后,他打發走所有內侍太監,關上大門。
“父王、列祖列宗……”
崔放親自點香,禱告:“此非是儿臣不願,而實在是八弟荒唐啊!”
走出太廟之后,崔放回首,又是自失一笑:“罷了……寡人還是看不開啊!”
儿子再怎麼不好,也畢竟是自己的儿子!
只要有著希望,他怎麼可能願意讓八賢王繼位?
而此時,段玉等人更是將一個最好的藉口送到了他的眼前:“私通北燕,有著賣國嫌疑?我的這個弟弟,可真是走了一步蠢棋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九十六章 鉗制
夜幕深沉。
武云侯府。
現任武云侯穆青四十來歲,國字臉,頭戴金冠,十分威嚴。
此時在書房中,召見哭喪著臉的長子穆泉。
見到世子還在沉迷儿女情長之事,不由煩躁道:“做出這樣子給誰看呢?”
“父侯息怒,只是我那小妾……”穆泉為難道:“就沒有辦法救救她父親一家麼?”
“救人?哼!你真是豬油蒙了心了!”
武云侯氣不打一處來,將手頭一個玉鎮紙都砸了出去:“我穆家都快大禍臨頭了,還不是因為那個女人……你趁早寫封休書,撇清干系才是正經!”
“啊!?”
穆泉如遭雷殛,只是想到那小妾嬌俏可人的模樣,心里大是不舍,良久后,才期期艾艾地道:“不至于如此吧?”
“不至于?”
穆青怒發衝冠:“你可知那宋鎮雄犯的是何事?北燕奸細!此等大是大非面前,你莫不是傻了?”
“岳丈是無辜的,更何況,都是那段玉構陷!今日他被群臣狠狠參了一本,說不定明天便要下獄論罪!”穆泉據理力爭。
“岳丈?你倒是敢叫,將你正妻置于何地?”穆青差點沒被這個紈绔子給氣死,良久之后,才撫順氣息,按著眉角:“我們雖然是勛貴之家,但一言一行,必須謹小慎微,為父給你娶的妻妾,也都是特意按低出身地來,你可知是為何?”
“避嫌!保王妃!”
穆泉跪在地上,委屈地道。
“虧你還記得,八賢王正是潛邸之時,如此節骨眼上,你万万不能犯錯!只是一個小妾罷了,休書必須寫,撇清干系!”
穆青神色轉為冷酷:“否則,為父便要親自行家法,殺了那個賤人!”
“何以至此啊?!”
穆泉胸中憤慨,聲音不由變大。
“你若不服,等你妹夫上位之后,想如何都可以,但此時,必須給我縮著!”
穆青畢竟多經歷過許多風雨,森然道:“歷來傳位之際,最是腥風血雨,殺人不見血,更何況是兄傳弟及?你不要以為八賢王就坐穩了位子,難道你見國君封太弟的旨意了?縱然是太子,也有被廢的呢!”
他望著自己不成器的儿子,連連嘆息。
由己及人,哪怕這個儿子紈绔不堪,自己都沒有想過另立世子,或者找個弟弟侄子來繼位,何況是國君?
因此這時,八賢王一系必須蟄伏,万万不能給國君找到藉口。
這種嚴酷的味道,頓時穆泉縮了縮脖子,理所當然地將那個可憐女人給放棄了:“孩儿謹遵父侯之命!”
“如此甚好,事不宜遲,立即去做!”
穆青揮了揮手,忽然間,又聽見前院一陣喧嘩。
“出了何事?”
他帶著儿子走出去,頓時見得火光照耀之下,一圈明火執仗的行人司番子,竟然將侯府團團包圍,充斥前院。
“抱歉了,侯爺!”
劉念還是掛著那副笑容,緩緩上前,高舉一張聖旨:“有旨意,奉命查抄武云侯府!動手!”
如狼似虎的番子立即扑入后院,掀起一片鬼哭狼嚎,還有婦女哭泣聲傳來。
雖然作為侯府,可以養著親兵。但此時,護衛在一邊的府兵望著聖旨,竟然沒有一個敢强行出頭。
畢竟他們只有几十人,一旦動手,形同造反,必定被全族夷滅!
這便是慶國律法龍氣之威嚴!
穆青見到這一幕,卻是手腳發冷,臉色發白。
腦海中來來去去的,便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一句。
……
“屬下拜見金章!”
段玉注視著面前的神捕司高手葉鷹。
此人能在慶都中擔任金章之位,顯然非同小可,不僅實力過人,背后勢力更是深不可測。
“段銀章請起,今日陛下召見我,特意嘉獎于你,還望段銀章再接再厲,若有任何需求,我神捕司一定全力供應!”
葉鷹笑眯眯地道,絲毫沒有上司的架子。
實際上,段玉拿了金牌,有半個欽差身份,的確與他並駕齊驅,甚至還要反壓一頭。
只是段玉懶得如此而已。
而見到頂頭上司如此恭敬,甚至帶著一絲諂媚的臉孔,更是感覺背后發涼。
‘自古瘋狗最容易死!’
‘這次雖然只是几個商團,但也算將慶國這幫權貴得罪干淨,若是沒有國君撐腰,說不定馬上就是下獄論罪!’
‘只是……崔放就一定會力挺我麼?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這是所有為君者的本能!現在用時,自然親之重之,等到我利用價值消失之后,恐怕立即就是殺之以安撫群臣勛貴吧?’
‘只是,他借我的刀,我又何嘗不是借他的刀呢!’
告辭離開之后,段玉回到自己的小衙門,兩大銀章與三個銅章立即迎接上來。
至于最后一個蔣巴,因為涉嫌通風報信,已經被鎖了下獄。
是以其余几個見到段玉,都有些戰戰兢兢。
畢竟這位上司,可實在是難以伺候,第一天上任就搞了諸多大案,令行人司、神捕司這兩大巨頭麻煩不斷,連個年都過不安生了。
“最近朝廷、都城、各州有何消息?”
段玉正襟危坐,隨口問著。
“有一事!”
李如桂硬著頭皮,上前一步:“昨夜,八王妃病逝……”
“嗯?”
段玉一驚,這還真是沒有想到之事:“細細說來!”
“是!”
李如桂說著:“昨夜,陛下下旨搜查武云侯府,行人司查了,說是逾制!”
這個世界以皇家為尊,很多東西只有皇家能用著,甚至連修多高多大的房子,祖先用什麼規格祭祀,乃至平時的衣著服飾,都有嚴格的規定。
比如草民不能穿純青、黃、大紅之類的衣服,只能用雜色或者純黑純白。平時首飾用具不能雕龍畫鳳等等。
這中制度看似嚴苛,實際上在民間早已不怎麼嚴格執行,比如閨女出嫁之時的鳳冠霞帔,以及富戶官員內眷的一些龍鳳首飾等等。
但真要論起來,還是有罪。
只是段玉聽到這里,神情不由就有些微妙了。
行人司出手,最后居然抓的還是這種不痛不癢的證據,足見那位武云侯爺是如何謹小慎微。
逾制也分很多種,有的足以殺頭,有的只是罰酒三杯,是一個彈性很强的罪名。
能想出這個法子來,劉念也不容易啊。
“后來如何?”
“后來陛下大怒,命有司嚴加追查,挖地三尺,又在武云侯府發現此人祭祀邪神的證據……已經全家索拿下獄。據說王妃聽到消息,急火攻心,沒有救過來……”
“什麼?祭祀邪神?”
段玉真正驚訝了。
這可真正沒有聽說過,同時,心里又猛地涌起一股寒意:“國君下手了?”
武云侯穆青是一個隱藏得很深的大夏復國組織成員,這有可能,但是極低。
而還有一個可能,那便是國君趁機在對方家宅中藏了點什麼?
忽然間,段玉又有些牙疼。
嚴格說起來,這次要不是他去抄了三雄商會,也就不會有這麼多事。
而武云侯府不被論罪,那八王妃或許也不會死。
這麼說起來,自己與那位崔山,已經從勢成水火的仇人,變成不共戴天的死敵了!
好像也沒有多大區別,不是麼?
“好了,還有其它什麼消息麼?”
他揉了揉眼睛,隨口問著。
“葉州方面,原行人司鎮撫使胡德被免職,此外,還有一個病退的神捕司銀章董薛,被仇家尋仇,滅了滿門!”
一個銅章出列,遲疑地說著。
這兩件事,還當真與段玉有些不大不小的關系。
段玉思索著這些,配好腰刀,出了神捕司,來到軍營。
“大哥!”
正在鍛煉的秦飛魚擦了擦汗,來到他面前,目中帶著興奮之色:“又要動手了麼?這次是誰?”
“嗯?”
段玉卻是目光一閃,望著秦飛魚身后的兩人。
“這是將軍派給我的副將!”
秦飛魚笑了笑,眨眨眼睛,用只有兩個人聽到的音量說著:“看來是給馬安上的嚼子,畢竟我之前做得太過火了!”
不僅是軍方,今日那葉鷹雖然話里話外姿態謙卑,但也有插手的味道,同樣是一道保險。
看起來,就是文臣武官都有了默契,知道不能讓段玉他們繼續胡來,否則說不定真的連天都給捅破了!
“的確,若不是昨天抓到了一些真憑實據,我們今天就要一起下大獄了。”段玉笑了笑,對此十分的不以為然:“縱然如此,護城兵馬司與軍中大佬也不會看我們多順眼的,后悔沒?”
“沒有!”秦飛魚大笑:“我只覺不夠痛快!”
“既然如此,今天再去做一票!”
段玉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雖然崔放重用他,本意是為了制衡八賢王,但他卻是在假公濟私,大肆狙殺著前世的仇敵。
並且,還有意將那個大夏復國組織牽扯出來。
只要完成這兩點,慶國國君位置上坐著哪個人,與他又有什麼干系?
‘昨夜已經找到一個據點,若是再發現一個邪神祭祀,那縱然國君再蠢,也會重視起來吧?’
‘崔放這柄刀,借到這里就足夠了。’
段玉思索已定,向秦飛魚使了個眼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九十七章 明珠
八王府。
府門之前,掛了白幡,顯然主人有著喪事。
花廳之內。
崔山一身素白,腰間圍了一條黑色腰帶,怔怔坐著,望著手中的一顆明珠。
只是一夜之間,他便形容枯槁,有了几分‘心喪若死’的味道。
在石桌上,還有一張信箋,上面的字跡閨秀婉約,周圍散布點點水跡,似是淚痕。
“還君明珠?”
崔山呆坐了良久,才喃喃說著。
八賢王在民間風評極好,少年時文武雙全,氣度宏偉,最出名的一件事便是微服之時,偶遇一個窮困潦倒的書生,當時天寒地凍,竟直接解下狐裘相贈。
事后那書生奮發圖强,連中三元,一時傳為仕林佳話。
但就是此人,此時竟然雙目紅腫,布滿血絲,忽然低低笑了:“婉儿……你要將它還我麼?”
這珠子名為滄海夜明珠,乃是東海特產。
關于此珠,還有一段傳說。
傳聞海中有鮫人一族,雄性凶神惡煞,雌性卻是柔媚非常,若鮫人女子真心愛上一人,為他傷心流淚,便會形成這種滄海夜明珠,十分華貴,更是情比金堅的證明。
而縱然此種夜明珠,也有著品級之分。
崔山手中的這顆,大如龍眼,剔透無瑕,絕對是珍品中的王品!此珠不僅月夜生光,更有一樁妙用,若是時常佩戴在身邊,能冬暖夏涼,解百毒,整個大陸上也絕對不超過一掌之數!
正是因為如此珍貴,才作為當年的聘禮,送到武云侯小姐手中。
傳聞中,普天之下,唯有一顆帝品的滄海夜明珠,乃是當年的鮫人公主所遺,與南方吳越國有著牽扯不清的干系,甚至當年的吳越國主為此念念不忘,立下誓言,有人能獻此珠者,不論出身如何,以封君之位相酬!竟到死也不能得償所願!
此后歷代吳越王繼位后都執行著此項規定,向天下懸賞,只是雖然賞格如此之重,卻仍舊無人能應。
帝品已成絕響,王品的滄海夜明珠,絕對是大陸上所有待嫁閨中女子夢寐以求的聘禮!
當年崔山為了找到這麼一顆,著實是花了不少心思。
但此時……明珠雖在,斯人已逝……
崔山閉上雙眼,阻止著眼角的晶瑩留下,猛地一仰脖,灌了一杯烈酒。
他喝酒極快,一壺下去之后,整個人便有了三分醉意,喃喃說道:“婉儿……你真傻!”
“成婚三年以來,你我舉案齊眉,你素知我心志,一直在默默支持我,絕對不想拖累我!這一次陛下對武云侯動手,你害怕拖累我,竟然問都不問,就自行了斷!哈哈……你真傻!傻得不可救藥了!”
“武云侯謹小慎微的性子,顯然都被你繼承了,但是……你這個傻女人,你為何不先問問我!”
“你不知道我的勢力已經如虎添翼,你不知道我完全可以護得住你!哪怕是直接謀逆!你甚至不知道……縱然是以前的我,也不會讓你為了我犧牲,為了你,我可以放棄的……”
“哈哈……這好不好笑?又是何其諷刺!”
崔山笑中帶淚,終于嚎啕大哭。
唯有失去之時,才懂得珍惜。
崔山大哭半個時辰,終于起身,將王品的滄海月明珠、信箋都放入一個玉匣中,慢慢封上了盒蓋。
他閉上眼睛,仿佛隨之一起封存的,還有自己的淚水與軟弱。
片刻之后,崔山擦干淚水,肅容整理,赫然變成了那個廣顙豐頤的八賢王,只是顧盼之間,眼眸中更多了一絲鋒銳,仿佛封存多年的寶劍出匣!
“來人,傳明性!”
他走出花廳,來到議事廳內,扶椅端坐。
“貧道拜見安王殿下!”
安王,才是崔山真正的封號,而明性老道抬頭,見到崔山沉靜非常的模樣,卻是心中大凜,一絲不安縈繞在心底。
“你們日前所說之事,孤允了!”崔山道:“只是此事安排至最后,還差一個人!”
“請殿下放心!”明性聽到這里,卻是來了精神:“雖然那人無法拉攏,但關鍵時刻,我可刺殺之!”
“既然如此,你下去速辦!事成之后,孤割三郡以謝!”崔山閉上眼睛。
“遵命!”
明性老道再次行禮,退出王府,突然長出口氣,又是自失一笑:“八賢王果然還有黨羽班底,這王府,比之前兵氣更重了。”
想了想,他叫了一輛馬車,回到城西一處道觀。
此時大雪皚皚,來觀賞雪梅的人甚多,老道混雜在其中,毫不起眼,片刻便消失了蹤影。
等到再出現時,已經是一處山洞之內。
他掏出一面青銅古鏡,這鏡子巴掌大小,周圍有著一圈神秘的篆文,乃是上古異寶,能千里傳信。
可惜,到如今,反而一面都制作不出來了。
明性老道捻起三根線香,點燃了插在地上,讓青煙升騰,沒入青銅鏡內,自己則是盤膝而坐,念咒掐訣。
片刻后,他眼睛一亮,向著光滑的鏡面一點:“疾!”
原本的鏡面一陣模糊,現出一個人影,赫然是正陽道主!
“啟稟道主,八賢王已經同意了我們的條件,約定政變!”明性老道將事情細細說了,又有些遲疑:“此人今日見了,卻是龍氣勃發,雖然此事可成,但也是給北燕豎一大敵,何不亂其氣數,讓慶國內戰?”
“不可!”正陽道主臉色蒼白,唯有眼神十分明亮:“之所以要迅速發作,讓崔放下台,是因為這些時日,我道在北燕的據點接連暴露,特別是三雄商會中,竟然發現了大夏的神主牌……我懷疑慶君已經起了疑心,大夏實力未曾恢復,不宜現在就現于人前!”
“更何況……一個分裂的慶國,胡人南下就太過輕易了,與我們的大計不符!”
明性老道恍然大悟,肅穆拜下:“道主說的是!”
若是從北燕的利益而言,讓慶國內亂,一分為二,開啟內戰,是最好不過。
但北燕的利益,並非是大夏的利益!
大夏龍庭想要暗中復國,就不能就將胡人喂得太肥,一個適當削弱,卻能令胡人狠狠流血的慶國,才是其需求!
明性又關切問著:“道主身体如何?”
“黑山一戰,大損元氣,但也不是沒有新的領悟,我需要閉一段死關!或許出來之后,便可海闊天空!”
正陽道主說著。
明性聽了,登時心中歡喜。
這扶龍庭不是大成就是大敗,更何況為了利用北燕,也是免得對方起疑心,明元道主甚至主動接了北燕的國師之位!
雙方氣運糾纏,不是說抽身就能抽身的。
若是北燕落敗,正陽道也會凄慘無比,奈何偏偏在計划中,北燕也是棄子!
而這一切,都需要一個破局之人,那便是正陽道主!
只要突破傳說中的雷劫不滅之境,連老天都劈不死,又何懼龍氣反噬?
看道主此時信心,顯然已經摸到眉目,明性不由大喜,簡直是眉飛色舞:“我道氣運,便拜托道主了!”
“嗯,你在那邊,一切也要多加注意!”正陽道主絲毫沒有考慮自身,反而牽掛起慶國的局勢:“政變之事太過重大,若我沒有受傷,必親自前來主持,你要把握好分寸!”
“請道主放心,我就是舍了這條性命,也會刺殺了那趙鯤!”
此人乃是王宮御前侍衛統領,對崔放忠心耿耿,絕無收買與滲透拉攏的可能。
“除此之外,八賢王還有一張底牌,乃是宇文家!”正陽道主提點道。
宇文家世代將門,多出名將大將,比如之前與段玉有過一面之緣的宇文商!
可以說,此家最少能代表軍方兩成態度!
更關鍵的是,當代家主宇文敵,還負責慶都的城防!
聽到這個消息,縱然明性都是大吃一驚:“那八賢王,竟然還有如此一張底牌?”
“此人能力還是有著,否則的話,又怎麼能令慶國國君忌憚,甚至起了殺心呢?只是若不得大勢,宇文家也不會冒險為八賢王火中取栗,我們便給他這個大勢!”
正陽道主笑道。
“如此,可有六成把握!”明性點頭,歷來政變都是死中求活,一成兩成都要一拼,六成絕對是老天都在幫忙了。
“你把握住這一點,我很放心,只是近來天機混變,一定要小心!”
正陽道主神色肅穆。
自從當日發現天機變數以來,雖然自己這方戰戰兢兢,出其不意,效果看似極佳,但動作太多,也露出了不少破綻。
好在只要這次行動成功,又可以將一切掩飾下來,繼續默默潛伏。
“還有一事,那個段玉在城中大肆破壞,抓了我們好几個探子!”
“此子……有些奇怪!連赤光道友都隕落其手,雖然大部分是神宵雷符之功,但本身氣運根基也必非同小可,此時更托庇于慶國龍氣之下,你万不可現在去對付他,只等政變完成,崔山上位,殺之如殺一狗!”
“我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時最重要的還是鎮之以靜!”
明性老道頜首。
“不錯……等我突破之后,所有因果,皆由我一一承擔!”
正陽道主身影漸漸模糊,終是消失不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九十八章 白毫山
“駕!”
官道之上,几騎快馬飛馳,兩邊景物飛快后退。
在道路盡頭,慢慢浮現出一個城鎮的輪廓,不斷變大,四周連田阡陌,屋舍林立,顯然是一處富足所在。
“到了,白毫鎮!”
在城門之前,段玉下馬,望著這個不遜色普通縣城的‘村鎮’,還有遠處的巨大山巒,不由有些緬懷之色。
“那便是白毫山麼?”
秦飛魚遠遠望去,就見一座山巒連綿起伏,雖不是很高,但山上一片白雪皚皚,很有几分清幽的味道。
“這白毫山上特產一種白毫木,乃是白毫道兵鍛煉之時必不可少的輔助材料……而這白毫山附近二十万畝良田,在慶國立國之時,就賜給了白毫山道脈,所以說此地此鎮,都是白毫山的私領!這城中與附近的農民,也都是白毫山的私民!是以只能稱鎮,不能稱城!”
段玉揚鞭,指著白毫山為秦飛魚介紹:“除此之外,這白毫山還有一重神異,那就是不論從哪個方向,若是抬頭你能看到白毫之頂,就代表你處于它的私領之中,一旦看不見,就代表出了它的范圍!”
“二十万畝?”秦飛魚眨了眨眼睛:“這只是田畝,而山林之地起碼還要多出三四倍,如此便是一個小縣了?居然割一縣為封地?縱然國公也不及吧?”
“國公?”段玉嗤笑一聲:“賜田万畝便是頂天了,至于割據一縣,是想要造反麼?不過你也不用流口水,南方那些封君,哪一個不是坐擁一縣乃至數縣之地?形同割據?”
此世一千五百畝地,按段玉記憶中換算過來,大概是一平方公里的樣子。
二十万畝地,便是一百三十多平方公里,這還是農田,此處是山區,丘陵叢林眾多,還有城鎮、農村、道路……林林總總,比田畝多出三倍,便是接近六百平方公里!
算起來,的確就是一縣之地!
而在一個成熟的大一統王朝當中,任何勛貴爵位,都不可能獲得一縣之地的實封,除非想要叛亂。
慶國無疑是那種最欣賞中央集權的國家,對國內不穩力量的監控到了一個登峰造極的地步。
白毫山在此種環境下,還能做到這點,不僅是本身實力非同小可,更是因為與慶國王室關系密切。
據說當年那位慶國的開國之君,便是得了白毫山輔助,才能在大夏屍体上建立起這個國度,起事之時就承諾過割白毫山相贈!
“嘖嘖,這麼大一塊封地,那白毫山簡直是土皇帝一般了!”
秦飛魚贊嘆連連。
段玉笑道:“這是自然,作為白毫山直屬,這些封地之民不僅每代都可以去道山檢測資質,縱然不能修道,也可以去參選道兵,總之相比其它地方多了一條出路,遇到大災白毫山也會賑濟,算是過得不錯了!”
畢竟是自家的封地與子民,任何領主都會用心對待的,不必多說。
“道兵?”
秦飛魚舔了舔嘴唇,顯然側重點不同:“也不知道比起饕餮精兵如何?”
“哈哈……那自然是要遜色數籌的,畢竟是道門私兵,但比普通軍中精銳又要强上數分了,更因為体質特異,十分容易接受道法加持,是以稱道兵!”
普通兵馬一旦上了規模,肯定有著鐵血煞氣,抵消一切神通。
而道兵便是盡量削弱此種抗性,當然,只是針對白毫山獨門道法而言,以道兵配合道法,倒也十分犀利。
只是此種道兵,遇上真正兵家猛人教導出來的鐵血精兵,還是要相形見絀。
‘未來戰爭升級,普通兵卒都几乎無用,唯有道兵與精兵才是正途啊……倒是上次瘟神道人傳承的五毒精兵,居然不是道兵,而是真正的兵家法門,顯然那些上古宗派看不上道兵這種四不像,一上手就按最正宗的來。’
段玉思索著,又道:“只是這道兵雖然消耗小于精兵,但比御龍軍都精銳,也是耗費甚大,這白毫山有著封地,又有全國各處的道觀供奉,也就養了一千五百左右……不要小看他們,至少與你之前上司陳策統帥的饕餮營拼個兩敗俱傷,還是沒有什麼問題!”
“嘶……”
秦飛魚一聽,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他之前可是親眼見過大都督饕餮營神威的,雖然是夜襲,但以百余之數,能攪動數万大軍軍營,神勇無匹。
而這一支道兵,竟然能與其兩敗俱傷?
雖然是一千五打一百,但也十分嚇人了。
“我說的,是你們陳策都督親自出戰,還要算上饕餮神甲的情況……若是沒有此物助陣,一百饕餮營必然全滅!”段玉想了想,又補充了句。
“好吧,是我井底之蛙了……”秦飛魚苦笑了下,又有些好奇:“大哥你似乎對白毫山非常熟悉?”
特別是這道兵數量,不是中高層簡直不可能知道。
“神捕司中看的資料而已,並且,你知道我們為何來這里?”段玉打了個哈哈掩護過去,轉移話題道。
“這……我也很奇怪……”
之前段玉一直帶著秦飛魚在慶都掀起腥風血雨,凶名簡直到了能止小儿夜啼的地步,但忽然間偃旗息鼓,又奔馳數百里外,實在令他有些不解。
“很簡單……我從被抄的那几家官員家中看到了線索,覺得與此地有關,特來查案!”
段玉一本正經地道:“你們覺得呢?”
在他身后,還跟著一個李如桂與秦飛魚的副手。
雖然有王命令牌,但也不能將御龍軍調出慶都范圍,是以單騎快馬而來,但這兩個貨色,卻是死纏爛打,或者說忠心耿耿地跟來,讓段玉心里冷笑不已。
‘我之前所做雖然瘋狂,但說白了,我是官,商人是民,還是賤民!抄了也就抄了,雖然動了一些權貴的利益蛋糕,但還不至于讓他們窮追猛打,不值得!’
‘但之后卻是又抄了几家官員,甚至還有一名御史!嘿嘿……這恐怕是將天都捅破了吧?雖然以尋找線索的名義外出,但恐怕沒有几日,立即就會有著帶了聖旨的天使前來拿我……不過,這次出來,我就沒打算再回去!’
只是,縱然段玉,猜測也會有著失誤的時候。
不要說是他,即使正陽道主這等天師,也不敢說算盡天機。
因此,他就不知道崔山已經准備背水一搏。
但是,知道慶都對自己而言是龍潭虎穴,難道還要回去乖乖當刀?
‘已經將大夏那只幕后黑手牽扯出來一些,接下來就看慶國行人司與神捕司的本事了……至于我?’
段玉望著白毫山,笑容滿面。
正陽道與那幕后黑手實在對付不得,至少不是現在的自己能夠硬抗的。
那麼自己仇家再細細數數,似乎也就只剩這里的一些了呢。
‘這里的事情也做完之后,立即抽身而退,慶國的事便與我沒有關系了!’
至于國君之恩?國家氣運付出的因果?
呵呵!自己出生入死,屢破大案,草原中滅殺天師,慶都中查抄諸多北燕奸細,難道還不夠償還?
“走吧!我們上山!”
段玉望著白毫山景色,幽幽一嘆。
前世恩仇,終于到了一並清算的時候!
……
一行人剛到白毫山腳,山頂便似有了發現,一行道人飛快下山,排列兩邊。
“恭迎段銀章!”
丹誠道人大步踏出,親自前來迎接,顯然極給段玉面子。
“見過道長,不知掌教真人身体可好?”
段玉見禮,看到跟在丹誠身后的于靜白與靜風道人,不由又是一笑。
“雖然道基受損,但性命無礙,只是還無法下榻!”
丹誠道人嘆息一聲,將段玉迎上台階,由正門而入。
這禮儀是道脈中的大開山門,極為隆重了。
石質的台階兩邊覆蓋著積雪,但中間已經被提前掃清,現出青苔的顏色,古意盎然。
縱然是秦飛魚這種武夫,一路拾著台階而上,見著兩旁清幽的景色,也不由有些物我兩忘的脫俗之念。
“過了半山亭,就是仙人飛瀑,還有十里白毫林……可惜,若是段銀章春秋兩季前來,就可見得白毫飄飛的盛景了!”
丹誠道人親自作陪,意有所指地道:“對了,還未請教段銀章為何至此?”
“哦!我奉國君命追查奸細,在慶都中抄了几家,有證據指向這里,前來看看!”段玉毫不掩飾地說著。
聽到這個,几個隨侍的低輩弟子頓時臉色漲紅。
段玉此言,簡直是直指他們白毫山為藏污納垢之地!
若不是丹誠壓著,几乎立即就要口出不遜!
“這樣麼?”
丹誠一怔,旋即想到了丹朱,眼眸一黯:“此事重大,待老道為你引見掌教真人!”
“多謝!”
段玉行禮,又似好奇地問著:“貴門還未推舉出新任山主麼?”
前任山主成了廢人,自然坐不穩位置,必須退位讓賢。
“這個……唉,俱是家丑啊!”
丹誠道人帶著苦笑,將段玉迎上白毫山主殿。
遠遠望去,這是一片恢宏的道宮,占地連畝,清氣繚繞。
過了一扇石門,便到了大殿,供奉的神祗卻是白毫山開派祖師白毫天師!...<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九十九章 交易
“咳咳……段銀章有禮!”
繞過大殿之后,段玉便見到了白毫山主,丹心真人。
只是此時這位游神御氣大高手的模樣,反而讓段玉嚇了一跳形銷骨立、氣血兩虧、滿頭白發,還不是那種銀白,而是帶著一種干黃的枯萎之白。
很顯然,在之前的大戰中,這位真人損失了太多的道基,甚至是壽元!
按照段玉的眼光,此人還能再活一年,都是老天保佑了。
“掌教真人,您大病在身,正要修養,怎麼起來了?”
丹誠道人見到丹心一身道袍,盤坐在蒲團上,不由上前,將段玉的來意稟告了一遍。
“追索北燕奸細?”
丹心真人聽了,眼睛一亮,旋即搖頭:“老朽無能,竟不知本道祖庭已經被滲透至此種地步……而那些串聯的長老,也未必都是叛道,有的只是單純地認為我無法勝任山主之位罷了。”
“這我當然知道!”
段玉直接找了個蒲團盤膝而坐,一副要長談的樣子,向后擺擺手。
秦飛魚見此,只能翻了個白眼,由丹誠道人領著外出開席赴宴。
一時間,大殿之內一片寂靜。
丹心道人見此,昏暗的目中卻是忽然放出一絲精芒來,顫顫巍巍地從袖中取出一道黃色紙符。
啪!
這紙符落地,立即化為一道流光,沒入青磚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段玉立即感覺以此符為中心,整個大殿都變得不同起來,有些類似神祗法域,又似是而非:“道域?”
“正是道域!”丹心微笑道:“這殿內有著歷代祖師加持的禁法,一旦啟動,甚至能一定程度內蒙蔽天機,陰間福地的祖師也會為我們巡視,可保無虞,銀章可有話想對我說?”
“山主痛快!”
段玉見到此人雖然修為盡廢,但隱約之間,還是有著身為十大道脈之一道主的氣魄,不由暗贊:“段某今日來此,卻是為了做一筆交易!”
“哦?什麼交易?”丹心道人鄭重問著。
“我要白毫山!”
段玉飛快道:“我要你們為我效力!我要起碼十個道人為我麾下!我還要白毫道兵的統領權!”
“你……莫不是瘋了?”
丹心道人絕對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養氣功夫,但此時也是毫無形象地嘴巴張開,几乎可以吞下一個鴨蛋:“你要造反麼?”
無論如何,白毫山還是支持慶國的,這從慶國那位開國之君之時便如此了。
“山主不妨聽我說完!”段玉平靜道:“作為回報……我可以保住白毫山道統不滅!”
“保我道道統不滅?”
丹心道人的表情十分奇怪,竟然沒有立即怒發衝冠,將段玉這個狂徒打出去。
“看來山主也有預感……草原一役,正陽道聯手神宵門,勾結安王,陷上元天師于死地!狼子野心已經昭然若揭!下一步,只怕便是顛覆白毫山道統了!”
段玉沉聲道:“或許山主以為,正陽道與北燕只是欲扶持一個傀儡,滿足于慶國稱臣納貢,但胡人欲壑難填,下一步必是一統草原,以草原廣闊,能出控弦之士數十万,難道還不足以滅亡慶國?到時候,白毫山如何自處?”
“段公子你,到底屬于何方?”
丹心道人望著段玉,忽然問著。
“我就代表我自己!”段玉肯定回答。
之所以不提大夏之事,是因為完全沒有什麼意義,縱然有些蛛絲馬跡露出,但還要細細追查下去,才能有著確鑿證據。
“這些話,若是給國君知道,恐怕他會立即誅你九族!”丹心道人沉默良久,苦笑說著。
“那山主以為如何?”段玉執著問道。
“不可能!就憑你未曾突破元神的修為,何以說如此大話?保我道統,你以為你是天師?還是雷劫不滅?”
丹心道人連連搖頭。
“也罷!”
段玉之前說的要白毫山效勞的大話,本來就沒有多少成功的希望,之所以如此,不過是先聲奪人罷了,見此立即促狹一笑:“如此看來,山主你是認同我關于北燕與草原的推論了,而草原一統,必南下滅慶!”
“……”
殿堂內陷入一陣漫長的沉默。
不知道過去多久,丹心道人才長出口氣:“若是一日之前,老道都要將你這個無君無忠的家伙打出去,順帶往慶都狠狠告上一狀!但此時麼……”
他苦笑著,遞過一份情報:“你看看!”
“北燕已經全面動員,出兵草原了?”段玉看到了,卻是絲毫都不驚訝。
拼著正陽道主重創、一個天師隕落的代價,可不是為了給巴圖坐穩可汗位子的。
不趁著這時摘果子,反而給巴圖穩定了勢力,那就是真正的愚蠢。
“雖然慶國與我道被滲透得仿佛一個篩子,但我白毫山在北燕也是有著不少人手的,至少消息還能傳回來……”
丹心搖頭:“局勢糜爛至此,老道現在只希望那位巴圖可汗能英明神武一點了……至于你小子,也不要提出什麼異想天開的主意,我白毫山諸道,更不會放棄這祖業!”
說到最后,他身上竟然有著一股凜然死節之氣,令段玉不由默然。
“好吧……真正的交易是,我來為你們白毫山掃清叛徒!而作為回報,我要几個道人隨我離開!算是我客卿也好,輔佐我也好!總之要為我效力!除此之外,你也要利用白毫山在慶國的勢力,給我提供一些方便,並非篡逆謀反什麼的,只是給我打通几條路子而已!”他深吸口氣,說出真實目的。
“你知道奸細名單?”丹心道人眼睛一亮:“離開?去何處?”
“反正就是離開白毫山,離開慶國,天下之大,哪里不可去?雖然我猜白毫山此等大道脈,肯定有著火盡薪傳的計划,但加我這麼一條路子,豈不是更多几分希望?放心,元神之上的,我一個都不要,並且人數不超過十個!”
“你這話,說得好像我白毫山覆滅就在傾刻一樣!”當代白毫山主翻了個白眼:“但是……成交!”
……
夜幕漸漸降臨。
這一夜,不論何處,都注定不會平靜。
靜室之內,正在盤膝而坐的段玉忽然一怔,靈識內視。
只見在識海之中,石印之上,一層漆黑如墨、帶著絲絲血紅的劫云,忽然一下炸開,將整個石印籠罩。
道印轟鳴,一種不安的感覺,頓時蔓延全身。
“避劫秘法,還是失效了麼?”
見到這一幕,段玉長嘆口氣:“莫非是這些時日在慶都中做得太過,吸引來新的劫氣,打破了平衡?”
這些黑紅之氣,便是災禍之氣,或者更干脆的說厄運!
一旦爆發出來,代表著自己肯定有災劫來臨。
若是前几日就爆發出來,在慶都中攪風攪雨就未必有那麼順利,甚至說不定立即就會禍及自身!
“這些災劫之氣,絕大部分都是瘟神道人傳承所沾惹,還有一小部分,是我自己惹來的……如此說來,我馬上就要大禍臨頭了?篆刻師之法,當真神奇!”
真正劫難到來,甚至能迷惑修行者的心志,令他們做出種種后悔莫及的事來。
但自己不同!
在劫氣爆發的一瞬間,石印就有示警,令自己靈識沒有被迷惑,這就占了一重先機,很多時候,此便是生與死的差距!
“此時我在白毫山上,災難來源也就相對固定,這個老天還不至于直接落雷或者隕石砸我……那便是白毫山上的叛徒要出手了?或許還勾結了正陽道?我可是知道,白毫山不止一個游神御氣的高手呢,那些上字輩的高手中,就還有一個上德,乃是地煞真人,只是犯過大錯,不能為掌門,但支持一個丹字輩的上位,卻有很大影響力!”
“我今日與掌教交易,雖然內容沒有外泄,但或許還是引起了警惕,讓他們提前動手?”
段玉臉上露出一絲獰笑:“劫運纏身,避無可避,看來是得多殺几個,以應殺劫了。”
……
慶都。
原本寂靜的夜幕中,忽然多出一朵朵明黃色的火焰,宛若菊花一般,不斷綻放。
放眼望去,大量甲士洪流組成了長龍,向著宮門扑去。
喊殺聲、喧嘩聲、頓時縈繞在王宮之上。
“咳咳……出了何事!”
崔放剛剛睡下,此時披衣而起,望著不遠處的火光,臉色鐵青,猛地咳嗽起來。
“陛下……有叛軍入城,正在攻打宮門,御前侍衛統領趙鯤正在抵抗,請速速移駕!”康為疾步而來,臉上多了几絲堅毅的神采。
“是我那個八弟麼?宇文敵,已經叛了寡人!”
崔放又猛地咳嗽了几聲,白絹上一片暗紅。
轟隆!
忽然間,又是几聲巨響傳來,王宮震動,令崔放立足不穩,跌倒在地。
“報……”
一個御前侍衛滿臉是血,屁滾尿流地跑來:“啟稟陛下,有道人以符箭刺殺,趙統領身亡……叛軍已經攻陷了宮門!”
“符箭?十大道脈?”
崔放此時,反而鎮定下來,爬起身,整理著衣冠:“來人!給寡人更衣!”
君子死而冠不免,何況國君乎?
此時的崔放,已經有了覺悟!...<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第一百章 殺劫
白毫山。
夜色靜寥。
一名女冠在道宮偏徑上徘徊,面露猶豫之色,赫然是于靜白!
這位段玉的前世師姐,此時卻是咬著紅唇,望著某一處院落,几番舉步又止住,也不知想到了什麼,臉龐上有些紅暈。
‘不知段銀章睡下沒有?我冒然登門,是否有些……’
于靜白轉身欲走,沒退几步,又轉了回來:“只是此時我白毫山陷于山主之爭,一片波云詭譎,唉……他為何要進來以身犯險?我……我還是得去勸勸他!”
就是這時,一聲尖嘯忽然傳來,在寂靜的夜中顯得頗為刺耳。
聽音辨位,竟然就是段玉一行下榻的小院!
于靜白頓時再也顧不得什麼,飛奔而去。
“出了何事?”
她一進院門,就見到了手持雁翎刀的秦飛魚,立即問著。
秦飛魚此時臉色蒼白,手臂上還有一道血痕,望著于靜白,面沉如水:“有人飛劍刺殺大哥!李如桂與我的一個副手都陣亡了!”
“飛劍?!”
于靜白神色一下肅穆起來。
這可是白毫山祖庭!在此之地,竟然有著一尊元神驅物的高手,刺殺一位正六品的朝廷命官?
特別是這位朝廷命官還相當于半個欽差?
不由立即問著:“段銀章呢?”
“大哥已經追出,命我守護在此!”
秦飛魚面對著不斷彙聚的道人,目光如電:“為何在白毫山道宮之中,竟然還有元神真人襲殺?此事你們必須給我一個交待!”
“此事……”
趕來的丹誠道人一瞬間手足無措。
然而,還沒有等到他鎮定下來,便看見兩名弟子,扶著一個顫顫巍巍的白發老者走進,不由上前行禮:“掌教真人!”
“傳令下去,道兵封鎖白毫山!”丹心山主雖然只是一個普通人,但此時腰杆挺直,威嚴滿滿:“所有內門以上弟子,立即前往天師殿待命!勞煩几位元神長老,出竅搜索全山,務必要找到段銀章與那刺客的蹤影!”
一條條命令有條不紊地下去,加上他以前積攢起來的威嚴,頓時令慌亂得以控制。
但細細一數來人,還是十分不對:“丹羽、丹桂在何處?”
“不……不好啦!”
一名道童驚慌失措地跑來:“丹羽師父被殺死于房中,身首異處!”
“什麼!?”
……
四周黑暗籠罩,寒風呼嘯。
識海之內,石印轟鳴,劫氣纏繞。
段玉手持妖刀鬼切,在道宮之內如入無人之境。
雖然白毫山乃是一代道庭,守衛森嚴,但任何防御大陣都是防外不防內,他可不用突破白毫道兵與大陣的封鎖,而是被光明正大地請進來的。
更何況,自己對白毫山的一草一木熟悉無比,白天還與丹心道人做成了交易。
因此……
這什麼所謂的刺殺,都是假的!
就連李如桂與秦飛魚的副手,也是段玉親自下手干掉。
自從出了慶都之后,他就沒打算回去!
一直以來,他就給外人一種假象,似乎他舍不得那高官厚祿,舍不得那權柄,還一心一意要為慶國賣命。
但實際上,真正生死之際,何物不可拋棄?
既然如此,那兩個負責監視的二五仔,也就走到了絕路。
甚至為了混淆視聽,段玉還特意用那一口得自草原的白骨飛劍來制造傷口,當然,他修為還沒有到能驅物的地步,完全就是拿飛劍當匕首砍。
“丹朱、丹羽、丹桂三個……前世可以肯定是叛徒,而上德?應該只是被一時蒙蔽,但他與我有私仇,我也不介意假公濟私一次!”
段玉獰笑著,摸到了丹羽真人的臥室之外。
“師傅!”
此時,兩個侍奉的童子童女已經被驚動,大聲呼喚著丹羽。
旋即,他們就看到一道白光衝入臥室,背后還追著一個持刀的少年身影:“大膽元神,你敢刺殺一個朝廷命官?”
“什麼鬼?”
臥室之內,丹羽真人剛剛起身,就看到段玉扑進臥室,不由神色愕然。
他當然知道這條慶君麾下的著名瘋狗,甚至對方早已在他必殺名單之上,只是后來有著北面傳信,讓他們稍安勿躁,免得打草驚蛇。
畢竟,只要八賢王上位,失去了最大靠山,有的是人要殺這小子。
但自己明明什麼都沒有做,為何這人就殺上門了?
“丹羽真人,你敢刺殺我!”
段玉望著這位真人,眼珠赤紅,面帶殺氣,這倒不是偽裝,而是想起了前世之仇!
“什麼?我刺殺你?”
丹羽真人面露驚愕之色,明明是此人上門來刺殺自己好不好?怎麼還倒打一耙?
但看到這人滿臉殺氣,傻子也知道不懷好意,頓時一拂袖,一張符箓就要飛出。
‘元神真人最犀利的便是元神,若給他們妥善藏了肉身,光以元神出戰,就會十分麻煩……但此時卻是狹路相逢,近步之內,人皆敵國!’
以段玉人仙之体的武力,再配上妖刀鬼切,又是如此近的距離,突然襲擊之下,斬殺一尊元神真人,有很大可能成功。
但他並未如此,而是選擇了一個更加万無一失的方法!
吼吼!
下一刻,一道龍吟在房中響起。
段玉身為正六品官員,又令著金牌令符,可不是拿來好看的。
此時猛地拿出,蛟龍之氣升騰,禁絕五行,鎮壓万法!
“欽差?蛟龍之氣?”
丹羽真人面露驚容,望著手里的符紙化為灰燼。
下一刻,段玉就欺身而上,鬼切橫斬。
當!
丹羽真人倉促抽出長劍應對,卻被一刀削去劍尖,掠過咽喉,頓時眸子一暗,大量的鮮血就涌了出來。
一刀之下,元神授首!連一絲神念都沒有跑掉!
這戰果看似輝煌,卻是段玉至今的積累所得。
若沒有官位與龍氣,就震懾不了此元神真人,無法將他拉到不得不與自己硬拼武技的地步。
而光論武技,哪怕都是無漏道体境界,段玉也有把握付出些代價强殺此人,更何況他已經晉升到了或許是前無古人的人仙之体?相當于兵家一重的高手?
再加上一柄妖刀鬼切,查缺補漏,直接一刀斬殺肉身,煞氣臨体,令對方連元神都跑不掉,才能造成此等形神俱滅的震撼。
嗡嗡!
吸收了一尊元神之后,鬼切刀身閃爍,傳來一股迫切的需求。
這是上次被雷殛之后,它凶威頓減,急需吞噬一些高品級的血肉與元神來彌補。
“放心,今晚一定足夠!殺得敵首,實在痛快!”
段玉長笑一聲,直扑丹桂住所。
而這時,整個道宮都已經驚動起來,警鐘長鳴。
顯然是秦飛魚已經將遇刺之事宣揚出去,甚至或許還發現了丹羽之死!
段玉原本想就此退去,狠狠往丹羽身上栽一贓。
但此時,前面拐角處竟然出現一行道士,為首者三縷長須,大袖招展,竟然便是丹桂!
見到此人瀟灑模樣,段玉眼底頓時生出血絲。
前世便是這道人,逼迫自己去送死,甚至暗中出賣自己的消息!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受死!”
掂量了下時間,段玉飛扑而出,如猛虎下山,直取丹桂!
“何方狂徒?”
丹桂快速后退,身邊几個道人與道兵飛扑上前,法度嚴謹,組成一個殘缺的陣勢。
“擋我者死!”
段玉長刀橫斬,鬼切發出嗡鳴,一縷鋒銳閃過。
所過之處,殘肢斷骸遍地,甚至有著一個道人被腰斬,一時不死,嚎叫聲衝天而起。
“段玉!你竟敢在白毫山上放肆!諸弟子,護我肉身!”
得了這點空隙,丹桂真人立即將段玉認了出來,故意大聲喝著,旋即盤膝而坐,一口法劍就從背后飛出!
此人修為竟然比丹羽、丹朱都高,到了元神御劍的地步!
這一口飛劍如霧如電,在月光下晶瑩剔透,好似一汪秋水,仿佛是用一整塊完美無瑕的水晶雕琢而成。
劍氣森然,縱橫來去,靈活機動,宛若毒蛇吐信!
飛劍之术為何令敵人聞風喪膽?
便是因為此劍來去如飛,輕盈轉折,能做到人力難以企及之事!
更何況,對方只是一柄飛劍,除非能將其直接斬斷,否則如何傷得敵人的肉身與元神?
叮叮當當!
段玉右手持刀,血戰八方,刀法如同潑墨山水一般,肆意縱橫揮灑,偏偏密不透風,將要害團團護住。
鬼切刀與飛劍連連相撞,在半空中濺起星星點點的火花。
這口飛劍明顯不是凡品,以鬼切的鋒銳,也無法在劍刃之上留下一絲半毫的傷口。
並且,隨著時間的拖延,越來越多的道人已經聚集此處。
“大膽狂徒!”
宛若平地一聲雷,爆喝當中,一尊面目清晰無比的元神凌空而來,相貌威嚴,嘴唇很薄,面相陽剛,顯然是心智極為堅毅之輩,但失之柔和。
此時見到段玉身邊一地的屍首血跡,立即大怒,翻手之間,吹沙走石,大量石塊翻滾,在天空中迅速凝結為一塊万斤巨石,就要壓下!
“游神御氣?地煞真人!上德?”
段玉心底出現一絲后悔,感覺之前所做作為,太過魯莽了一點,立即故技重施,取出金牌令符!
但就在這時,這金牌之上的光芒一暗,龍氣竟然自行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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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心魔
段玉這段時間橫行無忌,靠的便是慶國國君的支持。
而之所以能殺得敵人聞風喪膽,有五成的功勞,都要算在這枚小小的金牌之上。
畢竟金牌雖小,代表的卻是國君親臨,並且,有著一絲龍氣附著于其上,鎮壓一切。
之前,就是靠著龍氣,段玉才能眨眼間斬首一個元神真人!
但忽然間,令牌上龍氣消退,頓時令他陷入凶險無比的境地中。
再聯系到識海之內的劫氣暴動,段玉忽然明悟:‘這便是……殺劫的涵義麼?雖然我之前已經有了警惕,但仇人當面,依舊有些被它影響,失去了理智!’
‘而這些劫氣,更是趁著金牌令符效力消失的良機,一口氣爆發出來,要置我于死地!’
‘但只要撐過這死劫,所有的劫氣,起碼要消散大半!’
‘不……還不止!’
‘之前我之所以進退失據,是因為……我的心魔劫也來了!欲元神出竅,必先破心魔!雖然我重生以來,更改了諸多命運,但依舊忘不了前世仇敵!他們就是我的心魔!’
這次竟然是內生心魔,外來劫數,一起爆發,難怪精明如段玉也要中招!
念頭轉動,何等迅速?
一念升起之時,段玉還有心思看著對面的丹桂真人操縱飛劍,白虹貫日般刺殺。
而天上的巨石,已經凝結大半,就要轟然砸落!
外圍,一大幫人趕到,見得這一幕,丹心與丹誠道人都是無法理解。
而秦飛魚滿面漲紅,就要扑出。
于靜白面色凄婉:“不……”
這一幕幕,仿佛慢節奏的電影一般,在他面前划過。
生死之間,最能激發人之潛力。
而段玉這些時日以來,一直壓抑著体內法力,尋找突破元神的契機。
到了此時,他終于明悟。
那契機便在此時,便在此地!
心魔劫都來了,可不就是突破的契機所在麼?
轟隆!
識海之中,二轉石印表面遍布裂痕,一絲絲暗青色光澤閃爍,轟然炸裂。
在原處,一枚全新的法印浮現出來。
它比原來的石印大了三成,宛若青銅鑄就,古意盎然,作為印紐的螭吻搖頭擺尾,神氣活現,一雙龍目赫然是金色!
篆刻師功法,至此終于突破!而二轉石印晉升三轉銅印。
以煉氣士的划分,便是由五氣朝元,晉升至元神出竅的境界!
當然,此時還有一些小問題。
那便是段玉仍處于心魔攻擊之下,他只是因為篆刻師功法特殊,由二轉石印提升至了三轉銅印,法力有所突破,但元神還未能明悟,與銅印合一,徹底突破元神出竅!
饒是如此,也是實力大增!
“遁地!”
他念頭一動,三轉銅印轟鳴,印底一個遁地法术瞬發而出。
更因為此時修為,已經能算是元神术法!
道宮之內,一向有著法陣禁制,一旦啟動,一些低階弟子的施法几乎沒有效果。
唯有元神之上的真人,才能靈活自如。
而此時,段玉也可算元神!
雖然心魔劫未去,但由于篆刻師功法的强大,突破后的銅印支持,甚至有了不同凡響的威能!
噗!
光芒一閃,他便遁入地下,倏忽之間橫移數丈,來到丹桂肉身面前,一刀劈出:“斬!”
這一刀,是重生以來與過去的分野!
這一刀,是自己醞釀的復仇之濃烈!
這一刀,是最近一段時間所有的總結!
既斬他人也斬我,斬卻自身之心魔!
嗤!
血肉橫飛,丹桂道人的肉身頓時被一刀兩段。
這一刀劈出,段玉頓覺渾身痛快,靈識進入一個空冥的境界。
在他体內,陰神驀然升騰,彙聚一切精神,來到識海之內,化為一個略顯虛幻的人影。
三轉銅印轟鳴,主動與元神合一,螭吻咆哮,歡快非常。
“元神!元神!”
至此,心魔劫完全渡過,段玉已經成為一名真真正正的元神真人!
“賊子!還我命來!”
水晶飛劍驀然掉頭,以段玉此時的靈目,就可看到飛劍之上一個虛幻悲憤的人影,那是丹桂道人的元神!
對方只是渡過真火之劫的修為,距離能奪舍轉世還有一個游神御氣的大境界。
而肉身被斬后,斷然沒有可能在短短時間內連續突破,七日之后,只能去做一個孤魂野鬼,魂歸地府,或者轉修神道。
總体而言,作為人的一條性命,剛才的確是被段玉殺掉了。
因此,丹桂真人絕對是悲憤非常,飛劍倏忽刺殺而至!
但這時的段玉已經今非昔比。
突破元神代表著什麼?
不僅僅是法力大進,可以元神出竅。
更加關鍵的,還是本質上的變化。
比如此時,在他眼中,原本只是一些靈光的丹桂元神,便清晰可見,甚至都不需專門開啟靈眼。
而這法劍在空中的軌跡,也是宛若反掌觀紋一般,纖毫畢現。
‘這種掌控周圍的味道,前世我以道種突破元神都沒有啊,莫非是……道域?’
段玉心里一凜,想到了些什麼。
而此時面對飛劍,則是更加輕松,鬼切輕輕一抬,便仿佛刺中了飛劍的七寸一般,令其速度銳減。
旋即,他伸出左手,四指並攏,與拇指輕輕一夾,就按住劍身,將飛劍抓在手心。
看到這一幕的丹誠道人几乎眼珠都要瞪了出來。
畢竟,即使飛劍速度大減,這也是一柄飛劍啊!
若是想像凡俗高手一般空手入白刃,唯一的下場就是被劍光一攪,連手腕都給切下來。
但落入段玉掌中之后,此柄飛劍卻是跟一條死蛇一樣,半點動靜都沒有了。
實際上,也正是如此。
在手指與飛劍接觸的一瞬間,段玉識海之內的螭吻便咆哮一聲,張開龍吻,奮力一吸!
與此同時,飛劍內的某個元神,就倒霉地落入它嘴里,消失得無影無蹤。
‘別人是元神出竅,我恐怕道印都可以出竅,這也是我最后的底牌了!’
見到這一幕,段玉心中頓時有了明悟。
這螭吻大爺一向嘴刁得很,至今也不過吞了寥寥几個。
現在看起來,這一尊元神御劍的高手,也是得了它的青眼?
哐當一聲!
隨著段玉松手,這一柄飛劍頓時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輕響。
“你……你竟然殺了丹桂,令他形神俱滅?”
半空中的上德真人怒吼一聲,就要再次動手。
“師叔且慢!”
丹心站了出來:“今夜之事,實在扑朔迷離,可否先容師侄調查清楚!”
他雖然修為盡失,但一天沒有卸任,便一天還是白毫山山主、掌教至尊!縱然上德真人也得給些面子。
更何況,還掌握著整個白毫山的護山大陣,以及道兵指揮權。
雖然那些道兵之中,反叛的三個丹字輩高手也有涉足拉攏,但如今他們都已經接連下了陰曹地府,不!是魂飛魄散,那今夜之后,權力反而高度統一在丹心手上!
明白這一點的丹心道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而段玉卻是早有預料,畢竟暴力不能解決問題,卻能消滅問題!
只是丹心作為白毫山之主,無法自毀根基,但他此世卻是一個外人,百無禁忌!
天師殿。
諸多真傳與長老濟濟一堂,上德真人位于前列,身上帶著一圈神光,顯然並非肉身。
其它的長老也是臉色古怪,忌憚地望著殿中卓立的段玉,暗暗心驚不已。
這可是一個絕世猛人,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剛才就砍了兩個元神真人,嚇得上德師叔都不敢暴露肉身。
畢竟段玉修為他們也看出來了,肉身强大,完全就是一尊以武入道的兵家高手,身上又有官氣與龍運庇護,論近身刺殺,哪個不怕?
上德真人瞪著眼睛,驀然一聲爆喝:“段玉,你夤夜行凶,殺我白毫山兩大元神真人,此仇不共戴天!”
“哼!我奉國君之令,追查北燕奸細,在慶都之內查抄一家御史,證據直指白毫山,因此來尋找線索……誰知道半夜之中,那丹羽忽然飛劍來刺殺本官,害了我兩個屬下性命,本官一路追過去,擊殺此人之前,還得知乃是丹桂主使,這二人都是北燕奸細!”
段玉凜然不懼,大笑道:“本官還沒有向你們要一個交待,你們就敢向我要交待?”
丹羽、丹桂兩大元神早已魂飛魄散,哪怕去陰曹地府都找不到,自然任憑他瞎編。
而段玉之所以如此有恃無恐,第一就是自己朝廷命官加欽差的身份,第二就是與丹心有著秘不可言的默契。
只是在說自己代表朝廷之時,段玉心里也有些凜然。
此時再細細辨認,金牌令符之上,龍氣已經几乎徹底消散,如此情景,要麼是慶國已經滅亡,要麼便是現任慶君失位!
無論哪一個,都是天塌地陷的大事。
“你說他們是北燕奸細,他們就是?可有證據?”上德老道氣得七竅生煙。
畢竟這兩個元神真人都跟他十分親近,特別是丹桂道人,他都准備力挺對方爭奪山主之位了,現在居然指認對方是北燕奸細,那自己成了什麼?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這二人勾結北燕已久,請山主徹查他們丹房密室,還有以道法訊問其弟子,當可有收獲!”
段玉冷笑以對,又祭起了先殺人再找證據的‘妙法’!...<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一百零二章 局勢
先殺了領頭人,最大的保護傘都被打掉,接下來的調查阻力自然大大減小。
但是,要是沒有證據就先如此做,肯定要弄得天怒人怨,換成其他人,沒有段玉的前世先知當金手指,八成是不敢下手的。
甚至縱然成功了,也會留下不好的印象,日后惹來禍患。
但段玉早就下定決心,打破一切瓶瓶罐罐,將能夠得著的敵人殺盡,然后再潛逃出國!
因此,什麼過界、打破潛規則什麼的,根本毫不顧忌。
“沒有證據,你就先殺人?還形神俱滅?”
上德真人怒目而視,手指都在顫抖:“慶國刑律,哪條容你如此胡來?”
“上德老道,給你三分顏色,你就開染坊了?”
段玉冷笑:“若你不服,那與本官來一場生死戰如何?”
這老道前世雖然最終還是沒有投敵,但行事糊涂,被那几個奸徒利用,也沒做啥好事,段玉看他不順眼很久了。
“……”
上德老道氣勢一滯。
他敢與段玉生死戰麼?
若是敢的話,為何連肉身都不敢帶到對方面前?
很顯然,他心里怕了!怕了這個邪異的小子。
“咳咳……師叔莫急!這位段銀章有一句很對,清者自清,北燕奸細之事事關重大,就好好查一查便是!”
丹心咳嗽兩聲,面露堅毅之色:“我已命道兵封鎖白毫山,接下來,便請几個老成持重的人去主持審問搜查,師叔你從旁監督,如何?”
“若是沒有證據,掌教預備如何?”上德老道望著段玉,目中露出一絲凶光。
“犯吾道者,死!!!”丹心道人眼皮都不眨一下:“縱然是朝廷命官,有著欽差身份,也必殺之!”
段玉縮了縮脖子,很清晰地感應到,丹心的殺氣不是假的。
“善!一言為定!”
上德真人氣哼哼地答應下來。
既然上層都統一了意見,接下來自然是搜查各處,並抓捕丹桂、丹羽的弟子嚴加審問。
原本上德真人還是胸有成竹,等著看段玉的笑話。
但等到丹羽真人的大弟子帶著他儿子潛逃,被白毫道兵抓住的消息傳來,上德臉上的表情就十分精彩了。
一陣紅、一陣紫、簡直可以開個染料鋪。
特別是以元神之身,能發出這麼多形象生動的表情,足見此老功底深厚精湛啊!
……
半夜過去。
朝霞遍布,旭日東升。
段玉來到天師殿門口,習慣性地對著紫氣吐納。
其旁若無人的模樣,似乎根本就沒有將其余人放在眼里。
“段小友用功不輟,真是佩服!”
丹心道人屏退周圍人,來到段玉身邊,忽然壓低聲音一笑:“我也要多謝你啦,想不到你是用這種辦法,掃滅白毫山之蛀蟲!”
昨夜搜尋,自然大有收獲。
特別是從丹羽的大弟子與他親儿子那里,所獲得的黑材料差點沒讓上德真人找條地縫鑽進去。
既然確定丹羽、丹桂都是叛道之徒,對段玉的所謂‘問罪’云云,也就無從說起了。
只是眾道人見到段玉之時,還是難免感覺臉上無光,渾身不自在,甚至依舊仇視的也大有人在。
不過此等螻蟻注目,段玉從來沒有放在心上就是了。
“這是我們交易內容之一,不必客氣!”
段玉微微一笑,能掃蕩白毫山魑魅魍魎,也是他所願。
至于北燕大敵,還有那幕后黑手,要對付起來就當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了。
“論起來,段銀章是散修,不知道師從何人?”
丹心道人忽然笑道:“能以正六品官身突破元神,簡直百年難得一見!特別是昨夜那徒手抓飛劍的本事,似乎有几分道域之威呢!”
所謂的‘道域’,其實就是一種力場、或者說陣法。
唯有在十大道脈這等根基之地,經過數代人的布置,加持禁法,或許才能完成。
段玉昨夜施展三轉銅印,不過是略微有著几分道域之威,距離正版貨色還差得老遠。
但這丹心道人眼神毒辣,一下就看了出來。
“我師父麼?”段玉笑了笑:“他沒有告訴我姓名,至于道域,那是何物?”
竟然直接一推二五六,徹底裝傻。
“呵呵……難得糊涂,也好!”
丹心沉默一陣,旋即說著:“丹羽、丹桂伏法之后,丹誠道人可為下代白毫山之主!我跟他商量了下,准備派靜風與靜白輔助你,你意下如何?”
“什麼?”
這個消息卻真是非同小可。
靜風與靜白都是核心弟子,現在派給段玉,顯然是丹心道人對段玉評價又上升几分,開始加注。
而段玉最為吃驚的,還是丹誠道人此舉簡直形同托孤!
看起來,當真是十分不看好白毫山的前途。但饒是如此,卻仍舊決意與白毫山共存亡。
段玉深吸口氣,明白這便是那位老人的最終選擇,任何世界上,都是既有著奸猾之輩,也有著烈士。
前世如此,今世亦然!
“靜風與靜白兩位道友修為精湛,可為良師益友,多謝掌教真人!”因此,沉默片刻之后,段玉便向丹心一禮。
“至于出國路線,還有東陳諸事,我都交給了靜風與靜白,你跟他們說便可!”
這也是之前約定之一,借助白毫山勢力,為段玉徹底打通逃亡路線。
說到這個,丹心真人望向段玉的目光就充滿奇異了:“話說……段銀章莫非你早就知道昨夜慶都之事?才有意出奔?”
“昨夜慶都,發生了何事?”段玉一臉‘迷惘’,心里卻有了些猜測。
見到他此種表情,丹心真人不由一聲長嘆:“昨夜……安王崔山政變,于宮內弒君登基,據說殺盡崔放妃子儿女,斬草除根,血染王宮,可謂長刀之夜!”
“這個……我實是不知!”段玉苦笑道:“若是早知,肯定會提醒國君,我昨日欲走,是為避胡人,而非安王!”
“或是如此!”
丹心老道似是信了,又似是不信:“但你能及時抽身而退,不是大智慧,便是有大氣運啊!”
“大氣運?”
段玉面色有些古怪,不過自己穿越一次,重生一次,不是天大的氣運又是什麼?
沉吟片刻后,又問著:“山主准備如何處理這后續?難道真的讓崔山登基為慶王?”
崔山與白毫山之間,可是有著殺害上元天師的血海深仇啊!
更何況,此人與北燕不清不楚,有叛國之嫌。
當然,當崔山升格成為慶國國君之后,什麼‘叛國’的指責都是笑話了,人家是一國之君,慶國都是他的,可以光明正大地賣國!
“這個……唉……我之前聽道友指點江山,推演大勢,還以為都是癔想,但現在看來,反倒是老道鼠目寸光了。”
丹心真人苦笑:“但無論如何,崔山如果做了慶君,或許會有所轉變?”
正是因為成了慶國之君,再賣起國來,賣的就是自己的利益了。
更何況,縱然胡人南下,文武都可降,難道身為一國之君的崔山還能投降?
所謂屁股決定腦袋,便是這個道理。
到了新的位置后,崔山的想法肯定會有些變化。
而段玉聽到這個,只能在心底翻著白眼了。
‘若我所料不錯,那只幕后黑手,也是如此打算,讓慶國大大消耗胡人的精銳與血性,縱然慶國被滅,也能從容從南方起兵,一統中原……如此看來,那個高岡若是在北方起事,也只不過是一支棄子罷了。’
他不由想到那個落魄中年。
按照對方原本的命運軌跡,應該就這麼一直默默潛伏著,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而遇到段玉之后,天機混淆,命運便有了逆轉,但也只不過是從一介布衣混成了‘為王先驅’而已!
‘或許也不是簡單的送死,而是吸引火力,又或者分散投資,畢竟天下爭龍,有哪個敢拍著胸脯保證必成?總得留一兩個保險,方便東山再起才是……’
一念至此,對于天下大勢,又多了几分洞徹。
“或許吧!”
段玉苦笑著回答丹心真人之前的問題,原本他還指望白毫山推出一個金河郡王之類的家伙來與崔山打打擂台,縱然慶國分裂,也好過便宜了大夏那只幕后黑手。
不過無論怎麼看,白毫山諸道也不會喜歡這個提議。
‘或許之前靜風請我在百珍園,真的只是一個巧合……又或者,是八賢王動得太快,令人來不及反應!’
原本白毫山知道崔山失德,外通北燕,肯定不欲再支持此人。
但崔放身体不行又是事實,只能在其余弟弟中矮個子里拔高個,金河郡王便因此入了眼。
只是想不到崔山竟然悍然發動叛亂,甚至已經成功登基,威懾天下。
若是這時再推出金河郡王,那便只有打一場慘烈的內戰了,而以段玉的猜測來看,勝率不超過三成。
丹心道人自然不會如此之傻,之前種種,就只能一切略過不提了。
“對了,還有一事,想要麻煩掌教真人!”
段玉想了想,最后提出一個要求。
“何事?”
“我需要大量的青銅!”
段玉深吸口氣,望著蒼茫大陸。
這出奔之行,也未必一路平坦,必須增加戰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一百零三章 青銅
青銅,乃是人類最早冶煉的合金。
在異世,早在公元前3000年的時候,青銅便被發現並使用,代表作為蘇美爾文明的青銅刀。
而在中原,夏、商、西周、春秋戰國普遍使用青銅器制作禮樂器、兵器及雜器。
云瀾大陸之上,同樣如此。
畢竟青銅熔點低、硬度高,十分便于冶煉熔鑄,雖然在中原已經漸漸被鐵與鋼淘汰,但在西戎諸國、在草原、在南方蠻越之地、在東海蠻荒諸島之上,依舊可以見到其蹤影。
其生命力之頑强,可見一斑。
而段玉晉升的三轉法印,便是青銅之印!
“青銅者!雜銅也!也可以看成純銅內混了雜質!是以接下來的修煉,便是以風火錘鍛?以期成為紫銅?”
真正的純銅,乃是紫色,而三轉青銅印變成三轉紫銅印,就代表著修煉到了元神出竅的巔峰。
不過相比較而言,制作符箓、兵器等等,青銅反而比純銅更為適宜。
打坐吐納過后,段玉睜開雙眼,望著面前的一堆青銅。
白毫山不愧是十大道脈之一,資源積蓄豐厚,而丹心真人更是絲毫未問,直接將大量青銅送來。
“篆刻師終于升級為‘攻金之匠’了……”
段玉滿足地嘆息一聲。
銅也是五金之一,這一突破,對他的意義無比重大。
“前世就是剛剛突破元神,還沒多久就被派去送死,縱然如此,有著青銅之符的幫助,我也早就撈個夠本,只是殺戮太多,又引起注意,大軍配合高手圍剿,終究還是死無葬身之地……”
想到前世,不由又有些黯然。
不論在篆刻師還是道士,元神都是一個大階段。
一旦突破,就意味著脫胎換骨,甚至某種程度上,能硬抗官法!
“最近殺人殺多了,也不知重新拾起老本行會怎麼樣!”
段玉自失一笑,撿起一塊青銅,扔進旁邊一個小火爐中。
至于手發三昧真火什麼的,段玉表示純粹是想多了,要是他此時就能做到手發火焰,熔金化鐵,那還跑個鳥?直接殺回慶都豈不痛快?
縱然他的元神,都還沒渡過真火之劫呢!
煉氣士之术法,大多都是輔助性質,真正殺傷力,還是要靠各種法器之助!
這白毫山上住的都是道士,鉛汞丹爐之物倒是常備,段玉一起要來,特別是在小爐周圍,銘刻了一些助火咒文。
青銅的熔點很低,沒有多久便化去,被澆灌入早已准備好的模具之中。
這其中,既有著合攏的箭頭造型,也有薄薄的一層,自然是為了符箭與符箓准備!
普通符箓,因為材質不行,遇到鐵血煞氣、浩然之氣、官氣龍氣等等,就極容易損壞。
但青銅質地,怎麼也比紙張木石堅固多了,也就更能承受。
前世段玉就做過實驗,至少百人級別的軍隊,都沒有什麼影響。
當然,若是千人、万人……那就必須將金符質地提升到純銀、乃至純金才可。
別的不說,那一道五轉九霄滅神金符,就干掉了一尊天師!
‘等我修煉到五轉!只要不遇到雷劫不滅、兵家刀槍不入、儒家耳順等傳說境界,天下几乎可以橫著走!’
段玉哼哼了几句,旋即也知道自己是妄想。
這些境界雖然是傳說,但以天下之大,未必就沒有!
更何況,修行到了三轉銅印,前世經驗就几乎消耗殆盡,接下來的修行,未必能如之前那樣一帆風順了。
“實際上,符箭才是我的殺手锏!箭身木制,刻以木符,箭頭用青銅,施展銅符,二者合一,威能更增!”
十大道脈的秘傳符箭已經令人聞風喪膽,而前世段玉自創出來的青銅符箭,卻要更甚一籌,在大戰最后,更是曾經射殺過一尊渡過真火之劫的元神真人!
而此時,他不僅有著青銅符箭,手上更是有著神風弓,如虎添翼!
等到青銅液開始緩緩凝固之際,段玉目中精光一閃,拿起了印刀!
古代就有在青銅上篆刻之法,稱為‘金文’,又或者鐘鼎文,但那要先在模具之上篆刻,旋即再澆鑄成型!
只是普通金文可以這麼干,符箓之文帶著道韻,更是一種神而明之,不可言述的心力灌注。
是以,必須直接動手篆刻!
段玉望著已經開始凝固的青銅表面,深吸口氣,印刀如筆,尖走龍蛇,一氣呵成!
而在留下痕跡之后,那一道符箓表面卻是仿佛有著一層無形的念力排斥,令周圍的青銅無法傾覆,完整地將一道符箓保留下來。
等到徹底冷卻之后,這一道青銅符總算是成了,上面的云篆字生玄妙,外放金色,令人一見便知是異寶。
“這次准備逃命,一路凶險,得多做些傍身!”
段玉自言自語,望著堆積的青桐山,臉頰有些抽搐。
雖然棄官出走,遠赴國外,是早就定好的計划,可當時也沒有想到,崔放會如此快倒台,八賢王崔山上位!
這可是與自己不同戴天的主,再不走,當心大軍圍殺,縱然一位天師限于死地,也是可能被干掉的!
“縱然殺了李如桂那兩個暗探釘子,留給我的時間也不太多……不過崔山弒君登基,麻煩也是很多,一時應該顧不到我!”
段玉沉吟一下,又開始篆刻大計。
不知不覺中,一日時間便如此過去。
夜晚。
他推開房門,望著天穹星斗,不由深吸口氣,寒冷的夜風穿入胸膛,整個人卻是一激靈,精神了不少。
“大哥!”
秦飛魚就等在院內,見到段玉出來,立即驚喜上前。
沒有多久,于靜白與靜風也到了,提著几個木盒:“段……公子還未用晚膳吧?”
“嗯,正好餓了!”
段玉也不推辭,讓秦飛魚擺開,只見雞鴨魚肉都有,香氣扑鼻,還有一壺酒。
此世道門不忌葷腥,甚至若功法沒有特殊要求,嫁娶也沒什麼禁忌。
當下就夾了一塊雞肉,只覺鮮香滑嫩,還帶著一股淡淡的藥材味道,一口入腹,頓生暖意,不由就是點頭:“兩位用心了!”
這飯菜看似簡單,但雞鴨魚都是精心飼養,烹飪也請了大廚,綜合起來,便是藥膳,能補益元氣。
而這宴席,更是元神長老一級的標准。
“這個無妨,畢竟我與師妹日后都要跟著你了!我俗家姓蕭,名字便是靜風!”
蕭靜風笑道:“對了,還有一事,今日祖師堂公推,我師父丹誠已經接任,成為白毫山新一代山主!”
“原來如此,難怪之前聽得賀鐘聲……”
段玉頜首,又看向于靜白:“兩位要跟我走,可有不願?不妨直說!”
“師父之前已經跟我們談過了,我們都是孤儿,師父有命,我們縱然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完成!”
蕭靜風忽然離席,行大禮:“臣蕭靜風,拜見主公!”
于靜白咬著嘴唇,也是跟著拜下。
“兩位不必行此大禮!”段玉連忙扶起。
這‘主公’二字,卻是輕易用不得,除非是將身家性命都托付了。
“二位在我這里,便是客卿!段玉當以禮相待!”
要這些人,只是為了給白毫山多留一個希望罷了。
而看樣子,丹心與丹誠卻是十分看好段玉,不斷加注投資。
一番客氣之后,氣氛便融洽了許多。
段玉又敬了杯酒,這才問著:“我這次准備前往東陳,路線如何?”
“要往東陳,自然是先去葉州,掌教真人,不,丹心師伯之前就已經將東陳的一些關系交托給我,還有師父也授我令符,大可調動之。”
蕭靜風立即道。
“而根據我道查探,令妹與郭先生,已經先去了東陳,可在那彙合。至于錦鯉幫原本部眾,願意拖家帶口,一同浪跡天涯的,卻是沒有多少……”于靜白在一邊補充。
“罷了,各人有各人的緣法!”
段玉笑了笑,毫不在意。
他勢力雖大,成了武解元之后投靠者甚眾,甚至之前錦鯉幫的屬下,都是一起出生入死過的孤儿,情分不同。
但伴隨成長,一個個成家立業之后,還願意舍棄一切,跟他浪跡天涯之人,能有几個?
這是人之常情。
不過,換句話來說,這種情況還願意跟著他遠走異國他鄉的,那便是真正的心腹死忠了,說句不好聽的,哪怕他要造反,也多半肯跟著干的那種!
“麻煩靜白你替我聯絡他們,願意走的,請白毫山商隊護送著去東陳,安家費一定要給足、給厚了!論金銀,我還是有一些的。”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于靜白微微一笑,略微有了些醉態,卻是讓段玉一怔。
但也就是一怔而已,片刻后便恢復清醒:“好了,事不宜遲,吃完之后,我們准備一下,這就出發吧!”
“現在?”
“就是現在!我可不敢賭在崔山心中的份量!”段玉苦笑著說出原因。
朝廷在白毫山中,一定也有探子。
縱然此時崔山還要穩定大局,但保不准什麼時候便想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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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趕路
東陳。
鵝毛大雪飄飛。
一處院落之內,葉知魚穿著大紅棉襖,望著窗外雪花,喃喃自語:“過年了呢,轉眼間,便是慶歷十八年,也不知大哥二哥如何了?”
此時的她,一身清氣縈繞,目光瑩瑩,顯然已經完成百日筑基的修煉,正式奠基入道。
“葉姑娘,郭某求見!”
正凝神間,屋外傳來一個聲音,是郭百忍。
“原來是郭總管,快請進來!”
葉知魚上前開門,郭百忍裹著一蓬雪花入屋,尷尬一笑:“冒昧打擾姑娘,只是剛剛接到慶國消息,主公與秦校尉已經決意出奔,前來東陳與姑娘彙合,讓我們立即准備,接應錦鯉幫一行……我算過了,大概有著十戶。”
郭百忍自從筑基之后,修行起來一步一個腳印,極為踏實,進度卻也極快,令葉知魚都隱約生出几分自慚形愧的感覺來。
“十戶……”葉知魚一怔,旋即怒發衝冠:“后面來的佃戶也就罷了,原本錦鯉幫的兄弟都是受大哥庇護,才能成長,居然如此忘恩負義,實在可恥!”
郭百忍卻是苦笑:“人各有志,更何況有家有業,强求不得。”
“不行!”葉知魚起身,踱了几步,還是搖頭:“我得回去,其他人的不管,但那十家忠誠之輩,可不能丟下……”
她畢竟也是幫會出身,知道不論從哪里東山再起,第一批心腹手下很關鍵。
若是有了這十戶,完全可以抵得平時數年積累,隨后便可以滾雪球了。
“這個……万万不可!”
郭百忍卻是個有主見的,直接給攔住:“那十戶走白毫山商隊的路子,絕無問題,關鍵一路,反而是在主公!聽聞前些日子慶國政變,原本的國君被弒,八賢王上位……若我們再回去,豈不是更加讓主公束手束腳?”
他們都是之前隨段玉去過慶都的人,自然知道段玉如何與八賢王結下梁子。
“可惡!”
葉知魚恨恨咬牙:“我的修為還是太淺薄了,若我是元神,當能助大哥一臂之力!”
一念至此,又不由望著陰沉的天空,內心默默祝禱:“大哥二哥……你們一定要平安無事啊……”
……
同一時間,段玉哈著白氣,望著飄雪的天空,不由嘆息:“慶歷十八年,時間過得真快,我也十八歲了啊!”
十八歲的少年元神真人,說出去絕對會嚇呆一大片。
至少旁邊于靜白的神色就很不對,几乎以為他是什麼轉世重生的老怪物了。
“你們干嘛這麼看著我?”
段玉見了,卻是無語:“游神御氣的附体奪舍境界,實際上並非真正轉世,而是奪舍,哪來的胎中之迷?若我是奪舍之人,原本就是游神御氣的修為了……”
“主公似乎對修道境界十分清楚?”
正在駕車的蕭靜風回過頭來,笑著問道。
“只是機緣巧合間,得過一些典籍,略有所聞罷了……”段玉隨口說著:“你們兩個也都到了無漏道体的境界,接下來便是專心養護精神,磨練心境,准備渡心魔劫!”
“唯有渡過心魔劫,才能元神出竅,只是此時的元神十分脆弱,不能遇大風,也不能見陽光,見風如刀割,見光如火焚!唯有慢慢培煉,將元神壯大,才能嘗試去渡過地府陰風之劫,還有真火之劫,從此日游夜游,再無限制,元神御劍,飄渺似仙!”
實際上,到了無漏道体的階段,打坐修煉,增强法力什麼的,都沒有多少意義。
反而應該下山歷練,增長見識,培養心境,這才是應對心魔劫的正途。
是以這蕭靜風與于靜白兩人原本就到了下山游歷的時候,丹誠道人將他們派出來,也不能算耽誤修行。
不過雖然剛剛修煉出來的元神十分脆弱,但也不是只能一味龜縮在肉身之內,還有一處地方可去,那便是陰曹地府!
此乃本世冥界,專門供陰神鬼魂居住,元神自然可以往來無礙,如魚得水。
段玉對此處也很有興趣。
因為那尊幕后黑手的大本營,必然是藏于陰曹地府之中,是為大夏龍庭!
龍庭者,歷代皇帝魂歸所在,也有忠臣良將與英靈護衛,可以說是一朝陰神的大本營。
而大夏龍庭,乃是真龍之庭,非是慶、東陳此種蛟龍可比。
當年說是一夜覆滅,段玉更加傾向于潛藏隱匿,躲在背后攪動風云。
只是畢竟是陰神,再怎麼跑,也逃不過陰曹地府的范圍。
若想抓住那只幕后黑手的真正蛛絲馬跡,陰間不可不去,但冒然追查此事,肯定有著極大危險。
別的不說,光是上次那一尊刺殺的神靈,若是在陰間相遇,對方可以全力施為,段玉卻只有一個元神,八成便要不敵,甚至連跑都跑不掉。
“至于元神出竅大成之后,則是要尋找天地間的天罡地煞之氣,用來淬煉元神,如果說之前是被動渡過劫難的話,此時便是主動尋找磨練,從而令元神堅韌無比,到大成便可附体奪舍!只是這天罡地煞之氣乃是僅次于雷劫的毀滅之力,歷來直接死在突破過程中的元神真人,也是為數不少……”
段玉續道,有些不勝唏噓的樣子。
而聽到這些,蕭靜風與于靜白也是神色几變。
就在這時,馬車嘎噠一聲,陷入凹陷中,驀然停了下來。
“大哥……”
秦飛魚跑下去看了看:“靈符失效,馬匹也跑不動了……”
“無妨!”
段玉又取出兩枚青銅符,一枚拍在馬車上,頓時令車身變輕了許多,另外一張拍在馬匹身上,兩匹駿馬頓時嘶吼一聲,又有了力氣。
“哈哈……這大雪也是幫了我們的忙,路途艱難,也困住了可能的追兵!”
段玉大笑。
“關鍵還是這符,妾身在白毫山修習多年,也未曾見得如此神效的符箓……”于靜白眸中帶著好奇之色。
“此乃元神之符,效力自然比普通符箓好點,更不用說還有我的獨門手段在內……”
段玉笑了笑:“若是你們兩個想學,突破元神之后,我可以教導你們!”
篆刻師功法,顯然牽扯甚多,不宜傳授。
但普通的攻金法門,縱然學成了也只是一個高級匠人,段玉之前就准備教授葉知魚,若是這二人經得住忠誠考驗,傳了也是無妨。
“多謝主公!”
蕭靜風大喜,在他看來,若能學到這麼一門神妙的手段,也不枉自己為對方效力多年了。
這就跟那些江湖中人為了拜師學藝,不惜賣身為奴為婢一樣。
“過了后面的關卡,就到了葉州!”
風雪隆隆中,一輛馬車以違反常規的輕盈姿態,奮勇前行。
而當重啟程之后,段玉望了望周圍地形,對比了下地圖,做出判斷:“接下來只要橫跨葉州,進入東陳,我們便算安全了。”
之所以如此肯定有危險,還是因為自身官職氣運消散之故。
早在數日之前,段玉就發現不僅金牌令符之上的龍氣消退,甚至就連自身的那一份每日可吞的官氣,也是徹底消失。
而他還沒出慶國國境,也沒有主動上書請辭,很顯然是被革職了。
先是革職,接下來查辦入獄的旨意想來也不會太慢,還是快馬加鞭,一路逃出慶國比較穩妥。
至于錦鯉幫搬遷之事?他們跟自己一路才是累贅,甚至還容易受到波及牽連,是以全權交付給了白毫山。
除此之外,還給了東陳那邊葉知魚的聯系方式與信物,讓對方做好准備。
“大哥……莫非日后我們就要在東陳安家?”
秦飛魚的神色有些奇怪,蕭靜風與于靜白亦然。
畢竟慶國與東陳還是敵國,感情上有些難以接受。
“或許吧……”
段玉模棱兩可地回答:“只是你們不能大意,這葉州之路,可未必一帆風順呢!特別是飛魚,這次我們可能要跟你的老上司對上,或許還要再加上我的一幫同僚……”
雖然天降大雪,趕路不便,但消息傳遞可沒有那麼復雜。
不論是道法,還是軍方的飛鷹傳信,肯定都早已到了葉州。
“大都督?”
秦飛魚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很顯然,陳策的精明强干,還有可怕武力,已經在他心中種下了深刻的印記。
而見到這一幕的段玉,卻是若有所思:“我現在倒是希望陳都督親自前來了!”
“為何?”
“不當著你的面,將他打個落花流水,再剝下饕餮凶甲作為戰利品,或許你便走不出他的陰霾……兵家武道,怎麼能在心中有著一座難以逾越的巨山?”
段玉輕笑道。
“擊敗陳策?此人可是兵家二重的高手,手下饕餮營,或許是慶國第一精兵!可比上万大軍!”
蕭靜風一怔,旋即冷靜分析著。
“是啊……大哥不必擔憂,我雖然敬重陳策都督,但草原黑山之行,早就讓我想通!縱然他站在我面前,各為其主,我也會拔刀就殺!”
秦飛魚撫摸著手中戰刀,眸光鋒銳。
“很好,這才是以武入道的心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