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冬天的柳葉 -【掌歡】《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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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9-8-10 05:30 PM

第90章 別爭

  林老夫人嘴角笑意僵住,飛快看向林騰與林疏。

  兩個孫子並肩而立,一個比一個出色。

  蒼天啊,這麼好的孫子都是她的心頭肉,把哪個推出去都是剜她的心啊!

  大夫人面色微變,迎著少女烏湛湛的眸子,忍痛開口:「讓騰兒帶駱姑娘去——」

  林騰同時開口:「我帶駱姑娘去。」

  大夫人看著主動請纓的兒子,又是欣慰又是難受。

  假如真的要犧牲一個,只能委屈騰兒了。

  疏兒與騰兒不一樣。

  疏兒自幼沒了娘親,又因外祖家的事任憑滿腹才華連科舉都只能捨棄,已經夠可憐了。

  再說小叔子這幾年才剛好了些,萬一兒子再被人糟蹋了,受不住怎麼辦?

  要是那樣,林家二房就毀了。

  騰兒至少還有她與老爺心疼……

  大夫人正難受著,一直當木頭人的林疏開了口:「還是我帶駱姑娘去吧,那塊壽山石上的字還是我題的,正好可以給駱姑娘講一講。」

  林騰一手按住林疏肩頭,語氣冷硬:「壽山石拖回來立在園子裡時我還扶過,還是我帶駱姑娘去。」

  駱大都督尷尬喝茶。

  當他不要面子嗎?這兩個年輕人一副捨生取義的架勢幹嘛呢。

  駱笙平靜看著二人相爭,淡淡道:「既然兩位公子都想帶我去,犯不著爭搶,那就一起去吧。」

  林老夫人:「……」

  林大夫人:「……」

  林騰與林疏:「……」

  駱大都督一口茶水險些噴出來。

  忽然有些遺憾笙兒是個女兒,倘若是個兒子,放在錦麟衛是個堪當大用的人才啊。

  林騰與林疏傻了片刻,點頭應了。

  眼巴巴望著兩個孫兒陪駱笙走出花廳,林老夫人捂了捂心口。

  這是全軍覆沒了?

  大夫人擔心老夫人急出個好歹,遞過去個安撫的眼神。

  其實這樣也好,騰兒和疏兒都在,一個小姑娘應該不是對手吧。

  想一想曾在大街上被扯掉腰帶的開陽王,大夫人強行升起的自信又跌回谷底。

  花廳裡氣氛一時令人窒息。

  駱大都督不好意思放下了茶杯,絞盡腦汁活絡氣氛。

  沒辦法,女兒確實有些過分了,挑一個還不行嗎!

  當爹的只好多陪笑臉了。

  氣氛更凝重了。

  以駱大都督的身份如此客氣,完了,完了,對方上門果然沒安好心!

  駱笙走在林疏身側,視線一直圍著對方打轉。

  什麼,這麼盯著人家不合適?

  她是駱姑娘,不需要考慮合不合適這個問題。

  父母不在了,姐姐們也不在了,外甥由一個小娃娃長成這般玉樹臨風的少年,當然是怎麼看都看不夠。

  林騰冷著一張臉,內心十分警惕。

  他擔心得沒錯,駱姑娘真的是沖二弟來的。

  去花廳的路上他問過二弟,二弟明明與駱姑娘沒見過。

  難道說女子對有才的男子格外仰慕,只聞其名就能傾心?

  瞅一眼濃濃書卷氣的堂弟,林騰忽然又有那麼一點點不是滋味。

  他還想擋在堂弟前面的,沒想到人家瞧不上。

  「二公子在書院忙不忙?」

  兄弟二人不約而同腳下一頓。

  「不甚忙。」面對溫聲細語偏偏身份惹不起的少女,林疏不好不回話。

  少女彎唇笑了:「不忙就好,你還是長身體的時候,吃好睡足才行。」

  林疏嘴角一抽,險些維持不住貴公子形象。

  什麼叫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這話雖然沒錯,可由一個分明比他還小的女孩子口中說出來,不是太奇怪了嗎。

  這兩年連母親都不說這些話了,最多偶而從祖母那裡聽幾句。

  「我擅廚藝,以後有機會請二公子嘗一嘗。」

  林疏心肝一抖。

  這倒像是對他有點心思的少女該說的了。

  斟酌了一下,林疏婉拒:「恐怕不大方便。非親非故,不好無故登貴府大門。」

  駱笙不以為意道:「不必去我家,回頭我準備開一間酒肆。」

  以酒肆為餌,想來會釣到許多大魚。

  一旁被徹底忽略的林騰輕咳一聲,臉色不大好看。

  堂堂大都督之女要開酒肆?

  駱姑娘為了他二弟真是處心積慮啊!

  駱笙看過來,收起慈愛的眼神變得淡然:「林大公子若是有空,到時候也請賞光。」

  林騰動了動眉梢。

  這種勉強捎帶上他的感覺真令人不爽,駱姑娘還能說得更冷淡點嗎?

  「如果駱姑娘開了酒肆,有時間會去的。」

  駱笙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回林疏身上:「二公子呢?」

  林疏:「……」

  剛剛那祖母一般慈愛的眼神一定是錯覺!

  「在下求學繁忙,恐怕不一定有空——」

  「可以外送。」駱笙一句話把林疏的拒絕堵了回去,黛眉輕佻,「剛剛二公子好像說在書院不甚忙。」

  林疏張張嘴,向兄長投去求救的目光。

  他平時也會遇到對他有意的姑娘,甚至還有大膽的會把羅帕、鮮花等物投擲到他懷中。

  往往做了這些的姑娘都會含羞一笑,隨後扭頭就跑。

  應對駱姑娘這般鍥而不捨的姑娘實在沒經驗!

  林騰走在二人中間,嚴肅道:「得空時我會帶二弟一起去的。」

  「那就先謝過二位公子捧場了。」

  「誰?」林騰眼神銳利,突然看向某處。

  正躲在牆根旁一棵樹上伸長脖子查探敵情的石焱,如一隻靈巧的猿猴立刻從樹上跳到牆頭,緊接著不見了身影。

  林騰拔腿便追,追到圍牆處一躍而起借力攀爬上去跳到牆外,哪裡還有賊人的影子。

  林騰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光天化日,竟有賊人偷偷摸摸混進府中,這可不是小事。

  憤怒過後,林騰面色一變。

  糟了,把二弟一個人留下了!

  而站在一塊造型奇麗的泰山石旁的駱笙,望著枝葉搖動的大樹挑了挑眉。

  咦,那不是開陽王的親衛麼。

  雖只是匆匆一瞥,但她認人的本事還是過得去的。

  想到石家兄弟的迥異性格,駱笙推斷應該是哥哥石焱。

  開陽王的親衛居然做賊般跑進人家林府來,究竟有何目的?

  此事若是傳揚出去,開陽王裡子面子就要丟光了。

  駱笙捏著手帕微笑。

  這麼說,好像又抓住開陽王一個把柄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9-8-10 05:43 PM

第91章 駱姑娘在做什麼

  親眼見過林府女眷對待林疏的態度,駱笙算是放下心來,而又收穫開陽王把柄一枚,可算是意外之喜。

  她的仇人是太子以及平南王府,在這樣的勢力面前,駱大都督之女的身份算不得什麼。

  當一個沒事調戲公子哥的女紈褲,或是欺負一下名門貴女,各家氣怒過後礙於駱大都督的權勢也就忍了。

  可真要傷筋動骨,危及到一家存亡,對方即便勢弱也會拚死反擊。

  當然,若是皇上想殺誰的頭,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個另說。

  駱笙想要太子和平南王府血債血償,可以想像其中難度。

  這樣一來,她當然做不了光風霽月之人,形勢需要時拿把柄,威脅開陽王幫個小忙之類的很划算。

  回府的路上,駱笙心情甚好。

  駱大都督心情也甚好。

  居然就這樣回來了,跟做夢似的。

  「林府的泰山石好看麼?笙兒若是喜歡,咱們也從泰山那邊運一塊回來放園子裡擺著。」駱大都督心情一好,話也多了。

  駱笙笑笑:「父親不必興師動眾了。」

  說實話,林府那塊泰山石長什麼樣她都沒記住,一心撲在大外甥身上了。

  駱大都督聽駱笙如此說,好心情沉了沉。

  有點不對勁,以前女兒見到喜歡的一定要弄到手,這次怎麼轉性了?

  想一想愛女對林二公子的格外關注,駱大都督拍了一下大腿。

  明白了,笙兒不要在家裡放泰山石,是為了以後有借口再去林府。

  這可不成,林府是清貴之家,骨子裡都有點清高,不像那些勳貴權臣沒臉沒皮。

  萬一女兒做點過分的事,林家人死給他看怎麼辦?

  他雖見慣了生死,也有很多人死在他手上,但這種還是有點麻煩的。

  駱笙揚眉:「父親怎麼了?」

  「沒事。」駱大都督微笑著敷衍過去,暗下決心盡快尋到上品的泰山石弄回家。

  嗯,實在尋不到好的,大不了就找林祭酒把他家的要過來。

  孫子和泰山石,想來林祭酒知道怎麼選。

  「那女兒就先回房了。」

  「去吧。」安撫好女兒,駱大都督回了衙門。

  一名屬下把信奉上:「大都督,五爺的信。」

  駱大都督把信看過,鬆了鬆眉頭。

  老五信上說沿路山匪已經剿滅大半,動作還算利落。

  衙門裡要處理的公務多,駱大都督很快埋首案牘中。

  這些日子,京城陸續發生幾件事。

  一是陳閣老府上的二姑娘,參加完平南王妃的壽宴後當夜暴斃,一是林祭酒家不知什麼原因,砍了園子裡幾棵大樹,還有一件事依然出自陳閣老府。

  陳閣老遭到了多名官員彈劾,最主要一項罪名就是治家不嚴。

  這其中,駱大都督自然出了一份力。

  入閣拜相是大周文臣為之奮鬥一生的目標,陳閣老走到這一步不知踩了多少人下去。

  每一個閣老的位置都有無數人虎視眈眈盯著,盯得眼睛都紅了,如今好不容易抓到陳閣老這麼一個遮掩不住的把柄,又有駱大都督推波助瀾,自然是拼盡全力把陳閣老拉下馬。

  於是風光了多年的陳閣老落了個回家養老的結局,算是京城頂尖圈子一員的陳府一下子被踢了出去,一家老小黯然離京。

  官海沉浮,世事莫測,本來只是一個小姑娘的一時衝動,最後一個鼎盛家族就這麼散了。

  一時間,無論是參與了把陳閣老踩下去的人,還是看熱鬧的人都唏噓不已,不約而同加強了對族中子弟的管束。

  這些人教育子女時還不望悄悄提一句:「莫要跟駱姑娘比,駱家只看眼前,自然是怎麼痛快怎麼來。」

  駱大都督是權臣,也是寵臣,越是這樣的人越怕一朝天子一朝臣。

  等將來,有駱家人還債的時候。

  什麼,駱大都督的女兒們可以靠嫁個好夫婿翻身?

  別逗了,除了早就定親的駱大姑娘,其餘三個女兒能嫁出去才怪呢。

  也有人不大認可:「據傳駱姑娘與開陽王有點不清不楚呢。」

  聽到這話的人嗤之以鼻:「你要是被駱姑娘調戲過,也能傳你與駱姑娘不清不楚。一個男人被女子非禮了,還能興高采烈把這個女子娶回家?」

  必須不能啊,除非這男人有病。

  開陽王有病嗎?

  衛晗確實有病,所以自從那日在酒肆與駱笙分開就默默數著日子,只看一個月內李神醫會不會登駱府大門。

  這期間,石焱向他稟報了駱姑娘去林府,要林家兩位公子陪著逛園子,駱姑娘逛街時對某個俊俏男子嫣然一笑,嚇得對方落荒而逃,駱姑娘帶著表哥走街串巷吃喝玩樂,駱姑娘……

  衛晗打發石焱繼續去刷恭桶,換了石燚去盯著,耳根終於清淨了。

  得了清淨的年輕王爺又忍不住想:駱姑娘今日又做了什麼呢?

  他當然不是關心駱姑娘做什麼,主要是好奇駱姑娘究竟做什麼能把神醫引來。

  一連數日沒從石燚那個悶葫蘆口中聽到什麼有價值的消息,衛晗默默把兩兄弟的差事對換了一下。

  這一日,拿到號牌進了院子等著見神醫的人們,突然聽屋中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豈有此理,氣死老夫了!」

  眾人不由面面相覷。

  是神醫在吼嗎?

  不能,神醫那樣的神仙中人,怎麼能吼這麼大聲呢?

  屋中,李神醫捏著一封信氣得臉色鐵青。

  他遣人跑了一趟南陽,想確認是否真有一位「李神醫」在那裡打著他的名號行事。

  誰成想南陽城沒有李神醫,金沙卻有個王神醫,名聲都傳到南陽去了。

  那個王神醫不但賣養元丹,還賣退寒丸!

  是,對方稱退寒丸為千金丸,可從派去的人連同信一起送回的兩粒藥丸來看,所謂的千金丸就是退寒丸。

  這也就罷了,能以退寒丸救人性命算是積德行善,可用養元丹給人治病卻不懂得藥引是怎麼回事?

  沒錯,王神醫名聲傳到南陽不是因為醫術高超,而是因為這王八羔子賣假藥!

  可氣死他了。

  更令李神醫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個勞什子王神醫如何弄出的養元丹與退寒丸。

  李神醫抖著鬍子歎了口氣。

  想要解惑,只能等到派去的人把那王八羔子帶回京城來了。

  還好算算日子也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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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9-8-10 05:48 PM

第92章 缺小二嗎

  時間離駱笙所說的一月之期越來越近,李神醫一直沒有登駱府大門。

  衛晗漸漸覺得再一次被那個女孩子忽悠了,許是習慣了,對此並不怎麼放在心上。

  只是請不動神醫,對他來說到底有些麻煩……

  而駱笙呢,該吃吃,該喝喝,大半時間都放在了閒逛上,彷彿早就忘了承諾開陽王的事。

  駱姑娘上街當然不是一個人,一般會配表哥一枚、丫鬟兩枚,有時還會帶個面罩紗巾的僕婦。

  論排場,遠不及先前,但論威懾力,絲毫不減。

  這從不少自詡美貌的男子見到駱姑娘就如避蛇蠍可以瞧出端倪。

  再一次遇到一名白面小生認出駱姑娘後眼神閃爍著避開,紅豆掐腰啐了一口。

  「呸,也不撒泡尿照照,真當自己是天仙呢。」

  姑娘的三個面首哪一個不是貌比潘安,司公子死了不提,知道明公子與小負雪現在在幹什麼嗎?

  在養大白!

  那麼漂亮的兩個人姑娘都打發去養鵝了,剛剛那鞋拔子臉以為祖墳冒青煙嗎,能被姑娘看上?

  紅豆越想越氣。

  蔻兒在一旁勸:「好啦,醜人多作怪,為了這個生氣不值當的呀。」

  「我就是氣他們有眼不識金鑲玉。」紅豆氣鼓鼓道。

  蔻兒捏著帕子抿嘴笑:「我看他們可不是有眼不識金鑲玉,真要對咱們姑娘避如蛇蠍,碰到了默默走開不就好了,非得做出一副驚慌失措的姿態來。知道這是什麼嗎?」

  「什麼?」紅豆配合問。

  「欲擒故縱!」蔻兒伸出一根白嫩嫩的手指點了點,「這種人表現得不要,心裡說不定巴不得被姑娘看上呢。咱們姑娘是誰啊,是拿珍珠當彈子玩的駱姑娘,你還真以為有這麼多貴公子?吃不上飯想攀高枝的可多呢。」

  前朝還有兩個宰相為了娶寡婦好得到人家大筆嫁妝大打出手呢,臭男人清高什麼呀。

  紅豆嚴肅點頭:「蔻兒,我頭一次覺得你說得有道理!」

  蔻兒抿抿嘴:「我哪次說得沒道理呀,我早就說過,凡事只看表面是不行的呀……」

  紅豆默默捂上耳朵。

  駱笙對兩個小丫鬟的嘰嘰喳喳毫不在意,忽然駐足問一聲不吭的秀月:「秀姑,你覺得這裡如何?」

  秀月沉默著表示出詫異。

  她不懂駱姑娘突然問她這個幹什麼。

  駱笙伸手指了指,淡淡道:「回頭我們在這裡開一家酒肆,你說會不會生意興隆?」

  秀姑沉默了一會兒,實話實說:「如果廚子有姑娘做菜的水準,定會生意興隆。」

  進京的路上她對駱姑娘的精湛廚藝已經有了瞭解,在大都督府的這些日子她在小廚房當差,駱姑娘時常會點名讓她做某道菜。

  等她做好了端過去,駱姑娘往往會把她叫到跟前指出這道菜的欠缺之處。

  而每一次聽著駱姑娘的指點,她就越發覺得駱姑娘與郡主相像,甚至偶爾恍惚一下,會有種駱姑娘與郡主是同一人的錯覺。

  不然世上怎麼可能有想法完全一致的兩個人呢?

  可郡主十二年前就香消玉殞,與駱姑娘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

  大概是她太想念郡主了。

  她的郡主啊,是這世上最好的女子。

  駱笙看到了秀月眼中隱現的淚光,心中一酸,卻只能佯作未見,笑問:「到時候讓秀姑來當大廚怎麼樣?」

  「我?」秀月徹底愣住了。

  「嗯,你當大廚,我也會幫忙,這樣的話酒肆定會客似雲來吧?」

  「會的,會的!」沒等秀月搭話,走在一旁的盛三郎就猛點頭,激動得就差拉駱笙小手了。

  他容易嗎,送表妹進京後一直賴著不走,就是等著表妹許諾的那頓飯!

  結果盼星星盼月亮,連親娘質問他為何還未歸的信都等來了,還沒等來表妹那頓飯。

  一定是老天不忍他這麼可憐,表妹居然要開酒肆,還會親自下廚!

  「表妹!」盛三郎深吸一口氣,鄭重問道,「你的酒肆缺小二嗎?」

  如果表妹真的會時不時下廚,那他就寫信回家說這一二年之內不回去了,他要在京城闖蕩一番,衣錦還鄉。

  「小二?自然是需要的。不過表哥——」

  「我可以!」盛三郎拍拍胸脯,「表妹你看我這身板,端盤子上菜力氣絕對夠,還能偶爾兼個打手。」

  他又捏了捏臉頰:「長得也不醜啊,肯定不會把食客嚇跑。」

  他覺得多吸引點女食客還是沒問題的,只是做人要謙虛,不好說出口。

  偶然路過的人暗暗搖頭。

  這些公子哥真是瞎胡鬧,居然要去當小二,這怎麼可能呢。

  好奇之下,那人放慢了腳步。

  「表妹,到底成不成啊?」盛三郎一臉期待問。

  「表哥若是不介意,當然可以。」

  駱笙不覺得讓盛三郎當小二有什麼不行的,畢竟對方自己樂意。

  等到酒肆開起來,她身為大都督之女還要當廚子呢。

  「那就說定了。」

  駱笙點頭:「說定了。」

  放慢腳步聽熱鬧的人一臉呆滯走了,邊走邊想:回頭這裡開了酒肆,他得來嘗嘗。

  駱笙望著某處鋪面,微微勾起唇角。

  這些日子的閒逛總算有了收穫,這間鋪子以後就是她的酒肆了。

  她走街串巷,仔細勘察勳貴聚集之地的佈局,就是為了選這麼一處恰好合適的地方把酒肆開起來。

  從平南王府到此處的路只有一條最方便,而這條路上又有數處方便設伏與藏匿。

  她要以酒肆為餌引平南王上鉤,等魚兒習慣了在固定時間走固定路線來覓食,殺平南王祭獻父母親人!

  駱笙眸光冷然,深不見底,凝視著那處脂粉鋪子繃直唇角。

  一旁盛三郎突然反應過來,提醒道:「表妹,你說要開酒肆的鋪子是一間脂粉鋪啊。」

  紅豆撇嘴樂了:「這有啥,姑娘看中了,買過來就是了。」

  「我看人家生意尚可,若是不賣呢?」

  酒肆不能開不成啊,好擔心。

  「不賣?」紅豆聲音拔高了幾分,以不可思議的眼神瞅著盛三郎,「表公子說什麼笑話呢,我們姑娘看中的東西,就沒有不賣的。」

  不賣,那只能是錢不夠。

  她們姑娘差錢嗎?第92章 缺小二嗎

  時間離駱笙所說的一月之期越來越近,李神醫一直沒有登駱府大門。

  衛晗漸漸覺得再一次被那個女孩子忽悠了,許是習慣了,對此並不怎麼放在心上。

  只是請不動神醫,對他來說到底有些麻煩……

  而駱笙呢,該吃吃,該喝喝,大半時間都放在了閒逛上,彷彿早就忘了承諾開陽王的事。

  駱姑娘上街當然不是一個人,一般會配表哥一枚、丫鬟兩枚,有時還會帶個面罩紗巾的僕婦。

  論排場,遠不及先前,但論威懾力,絲毫不減。

  這從不少自詡美貌的男子見到駱姑娘就如避蛇蠍可以瞧出端倪。

  再一次遇到一名白面小生認出駱姑娘後眼神閃爍著避開,紅豆掐腰啐了一口。

  「呸,也不撒泡尿照照,真當自己是天仙呢。」

  姑娘的三個面首哪一個不是貌比潘安,司公子死了不提,知道明公子與小負雪現在在幹什麼嗎?

  在養大白!

  那麼漂亮的兩個人姑娘都打發去養鵝了,剛剛那鞋拔子臉以為祖墳冒青煙嗎,能被姑娘看上?

  紅豆越想越氣。

  蔻兒在一旁勸:「好啦,醜人多作怪,為了這個生氣不值當的呀。」

  「我就是氣他們有眼不識金鑲玉。」紅豆氣鼓鼓道。

  蔻兒捏著帕子抿嘴笑:「我看他們可不是有眼不識金鑲玉,真要對咱們姑娘避如蛇蠍,碰到了默默走開不就好了,非得做出一副驚慌失措的姿態來。知道這是什麼嗎?」

  「什麼?」紅豆配合問。

  「欲擒故縱!」蔻兒伸出一根白嫩嫩的手指點了點,「這種人表現得不要,心裡說不定巴不得被姑娘看上呢。咱們姑娘是誰啊,是拿珍珠當彈子玩的駱姑娘,你還真以為有這麼多貴公子?吃不上飯想攀高枝的可多呢。」

  前朝還有兩個宰相為了娶寡婦好得到人家大筆嫁妝大打出手呢,臭男人清高什麼呀。

  紅豆嚴肅點頭:「蔻兒,我頭一次覺得你說得有道理!」

  蔻兒抿抿嘴:「我哪次說得沒道理呀,我早就說過,凡事只看表面是不行的呀……」

  紅豆默默捂上耳朵。

  駱笙對兩個小丫鬟的嘰嘰喳喳毫不在意,忽然駐足問一聲不吭的秀月:「秀姑,你覺得這裡如何?」

  秀月沉默著表示出詫異。

  她不懂駱姑娘突然問她這個幹什麼。

  駱笙伸手指了指,淡淡道:「回頭我們在這裡開一家酒肆,你說會不會生意興隆?」

  秀姑沉默了一會兒,實話實說:「如果廚子有姑娘做菜的水準,定會生意興隆。」

  進京的路上她對駱姑娘的精湛廚藝已經有了瞭解,在大都督府的這些日子她在小廚房當差,駱姑娘時常會點名讓她做某道菜。

  等她做好了端過去,駱姑娘往往會把她叫到跟前指出這道菜的欠缺之處。

  而每一次聽著駱姑娘的指點,她就越發覺得駱姑娘與郡主相像,甚至偶爾恍惚一下,會有種駱姑娘與郡主是同一人的錯覺。

  不然世上怎麼可能有想法完全一致的兩個人呢?

  可郡主十二年前就香消玉殞,與駱姑娘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

  大概是她太想念郡主了。

  她的郡主啊,是這世上最好的女子。

  駱笙看到了秀月眼中隱現的淚光,心中一酸,卻只能佯作未見,笑問:「到時候讓秀姑來當大廚怎麼樣?」

  「我?」秀月徹底愣住了。

  「嗯,你當大廚,我也會幫忙,這樣的話酒肆定會客似雲來吧?」

  「會的,會的!」沒等秀月搭話,走在一旁的盛三郎就猛點頭,激動得就差拉駱笙小手了。

  他容易嗎,送表妹進京後一直賴著不走,就是等著表妹許諾的那頓飯!

  結果盼星星盼月亮,連親娘質問他為何還未歸的信都等來了,還沒等來表妹那頓飯。

  一定是老天不忍他這麼可憐,表妹居然要開酒肆,還會親自下廚!

  「表妹!」盛三郎深吸一口氣,鄭重問道,「你的酒肆缺小二嗎?」

  如果表妹真的會時不時下廚,那他就寫信回家說這一二年之內不回去了,他要在京城闖蕩一番,衣錦還鄉。

  「小二?自然是需要的。不過表哥——」

  「我可以!」盛三郎拍拍胸脯,「表妹你看我這身板,端盤子上菜力氣絕對夠,還能偶爾兼個打手。」

  他又捏了捏臉頰:「長得也不醜啊,肯定不會把食客嚇跑。」

  他覺得多吸引點女食客還是沒問題的,只是做人要謙虛,不好說出口。

  偶然路過的人暗暗搖頭。

  這些公子哥真是瞎胡鬧,居然要去當小二,這怎麼可能呢。

  好奇之下,那人放慢了腳步。

  「表妹,到底成不成啊?」盛三郎一臉期待問。

  「表哥若是不介意,當然可以。」

  駱笙不覺得讓盛三郎當小二有什麼不行的,畢竟對方自己樂意。

  等到酒肆開起來,她身為大都督之女還要當廚子呢。

  「那就說定了。」

  駱笙點頭:「說定了。」

  放慢腳步聽熱鬧的人一臉呆滯走了,邊走邊想:回頭這裡開了酒肆,他得來嘗嘗。

  駱笙望著某處鋪面,微微勾起唇角。

  這些日子的閒逛總算有了收穫,這間鋪子以後就是她的酒肆了。

  她走街串巷,仔細勘察勳貴聚集之地的佈局,就是為了選這麼一處恰好合適的地方把酒肆開起來。

  從平南王府到此處的路只有一條最方便,而這條路上又有數處方便設伏與藏匿。

  她要以酒肆為餌引平南王上鉤,等魚兒習慣了在固定時間走固定路線來覓食,殺平南王祭獻父母親人!

  駱笙眸光冷然,深不見底,凝視著那處脂粉鋪子繃直唇角。

  一旁盛三郎突然反應過來,提醒道:「表妹,你說要開酒肆的鋪子是一間脂粉鋪啊。」

  紅豆撇嘴樂了:「這有啥,姑娘看中了,買過來就是了。」

  「我看人家生意尚可,若是不賣呢?」

  酒肆不能開不成啊,好擔心。

  「不賣?」紅豆聲音拔高了幾分,以不可思議的眼神瞅著盛三郎,「表公子說什麼笑話呢,我們姑娘看中的東西,就沒有不賣的。」

  不賣,那只能是錢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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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9-8-10 06:08 PM

第93章 賠本買賣

  盛三郎卻誤會了紅豆的意思,看著駱笙皺眉道:「表妹,強買強賣不好吧?」

  表妹見了俊俏郎君調笑幾句,說實在的當男人的也沒啥損失。要是他就很樂意啊,只要表妹管飯就行。

  可強買人家鋪子可能斷人生計,良心上過不去。

  「強買強賣?」駱笙淡淡笑了,「表哥放心,不會強買強賣的。」

  盛三郎沒聽明白:「那人家要是死活不賣呢?」

  駱笙想了想,道:「那就試試吧。」

  她說罷,舉步向脂粉鋪子走去。

  「表妹,等等。」盛三郎趕忙追上。

  正如盛三郎所說,這家脂粉鋪子生意尚可,雖到不了客似雲來的地步,但店中正挑選胭脂水粉的客人很有幾個。

  駱笙一進門,店內就是一靜。

  鋪子坐落在勳貴雲集之地,做的也是這些人的生意,店中顧客自然有認得出駱笙的。

  駱姑娘怎麼來這裡了?

  難道說花想容新出了上品的胭脂水粉,把大名鼎鼎的駱姑娘都引了過來?

  不能啊,她們都是老顧客,真要出了新品能不知道麼?

  西城有兩家很有名的脂粉鋪,這家鋪子排不上什麼名號,也因此以往駱姑娘只踏足過一次就再沒來過。但能在此地做生意的都是人精,凡是上過門的貴客若下一次認不出來就不用幹了。

  很有眼色的女掌櫃親自迎上來,滿臉堆笑:「駱姑娘裡面請。」

  駱笙微微頷首,抬腳往內走。

  一旁蔻兒開口道:「我們姑娘要挑一些胭脂水粉,掌櫃帶我們去雅間吧。」

  凡是上點檔次的鋪子總會為身份尊貴的客人準備雅間,無非多少罷了,花想容自然不例外。

  女掌櫃沒有絲毫懷疑,恭恭敬敬領著駱笙等人進了一間屋子。

  屋內熏香淡淡,香品上佳。

  有伶俐的女夥計奉上香茗,又無聲退至一旁。

  女掌櫃親自端著一個托盤過來放在桌上,裡面擺著一個個圓餅樣的精美瓷盒。

  「這是咱們店最好的幾樣胭脂,請駱姑娘過目。」

  駱笙隨意掃了一眼,問女掌櫃:「不知貴店東家是何人,我有筆生意要談。」

  談生意?

  女掌櫃愣了一下。

  「怎麼,掌櫃不方便說?」駱笙淡淡問。

  女掌櫃只剩下乾笑。

  駱姑娘她不敢得罪,不方便說也是真的。

  在這個地界兒做生意的都是有來歷的,與官宦勳貴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駱笙望著女掌櫃微笑:「掌櫃知道我是誰吧?」

  「當然知道,您是駱姑娘。」

  「我父親呢?」

  女掌櫃說不下去了,臉色不由白了些。

  「我若去問家父,家父一查便知。掌櫃又何必做無用功,兩頭不討好呢?」

  女掌櫃的臉色已經十分難看。

  駱笙語氣越發冷淡:「好了,你也可以先去問問你的東家,就說駱姑娘找他談生意。他願不願意出面是他的事,掌櫃何必為難自己呢。」

  女掌櫃一聽猛鬆了口氣。

  對啊,她只是一個掌櫃的,哪能摻和這些。駱姑娘找東家談生意,她派人給東家傳消息就是,東家露不露面就是東家的事了。

  女掌櫃召來一名夥計耳語幾句,夥計立刻匆匆離去。

  「駱姑娘稍等。」

  駱笙頷首。

  女掌櫃莫名覺得壓力大,訕笑道:「駱姑娘可以看看咱家的胭脂水粉。」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這麼大眼瞪小眼很尷尬啊。

  「不用看了,都買下吧。紅豆——」

  紅豆立刻摸向腰間荷包,用兩個手指熟練夾出一張銀票遞了過去:「掌櫃看看夠麼?」

  掌櫃雙手接過銀票,已經說不出話。

  駱姑娘真是財神爺啊,該不會要把這間脂粉鋪子買下來當東家吧?

  要是這樣,她願意繼續當掌櫃!

  駱笙慢慢喝著茶,約莫等了半個時辰,就有一名婆子匆匆趕來。

  婆子見了駱笙先問過好,自報家門道:「老奴是趙尚書府上二奶奶的陪房,這間鋪子我們二奶奶投了一些錢,不知駱姑娘要談什麼生意?」

  若不是撞上了駱姑娘,這等情況是不會輕易透露給人知道的。可誰讓駱姑娘的父親掌管錦麟衛呢,真想查哪有查不到的。

  駱笙啜了一口茶,拿手帕輕擦唇角。

  原來是在平南王府遇到的那位刑部尚書的次孫媳悄悄開的。

  她對京中形勢一無所知,自然要多瞭解一些,那日回去就隨口問了趙尚書家的大致情況。

  趙尚書有二子,大房的兩個孫子都已娶妻,二房的孫子年紀還小,所以一聽這婆子說是二奶奶,便知道是趙尚書的次孫媳婦。

  「你能做主?」駱笙以審視的目光盯著婆子問。

  婆子笑道:「二奶奶把事情交給了老奴,倘若是實在不好做主的事,就請駱姑娘包涵一二,容老奴再去請示二奶奶。」

  「我要把這間鋪子買下來。」

  婆子陡然變了臉色。

  沒想到駱姑娘一開口,她就得去請示主子了。

  這間鋪子盈利雖不算多,勝在細水長流,好不容易在這個地界兒打開了局面,二奶奶哪捨得放手。

  「一萬兩。」

  婆子臉色再變,腿一軟險些跪了。

  即便此處繁華,鋪子又有了穩定客源,真要變賣頂多折合白銀三千兩罷了。

  一萬兩——這,這是要拿錢砸死人嗎?

  「如何?」駱笙神色篤定,等著婆子的答覆。

  婆子千言萬語化作一個字:「賣!」

  平白多賺七千兩,不用請示二奶奶她就能拍板。

  要知道這麼一間脂粉鋪一個月盈利不過四十兩,這要開多少年才能賺到七千兩啊。

  要是這筆買賣黃了,二奶奶非得弄死她。

  「既然願意賣,那擇日不如撞日,把牙人請來寫下文書契約,辦理鋪子易主手續吧。」

  婆子千言萬語再次化成一個字:「成!」

  不過就是消磨了小半日的工夫,鋪子的房契已經被紅豆收入懷中。

  出了胭脂鋪的門,紅豆笑瞇瞇道:「表公子,婢子沒說錯吧,我們姑娘看中的東西就沒有買不到的。」

  而盛三郎的心情就有些沉重了。

  他不小心聽到那個女掌櫃嘀咕了,說這間鋪子市面上最多值三千兩,可表妹卻花一萬兩買下來了。

  少年憂心忡忡問:「表妹啊,你這樣做生意不會把嫁妝都賠乾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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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9-8-10 06:17 PM

第94章 王大夫進京

  「嫁妝?」紅豆聲音又拔高了,「我們姑娘準備嫁妝幹什麼?」

  盛三郎一時沒弄明白小丫鬟的意思,看著駱笙的眼神有了憐憫。

  他又忘了,表妹從小沒有娘,姑父一個大男人估計是忘了給表妹準備嫁妝這回事了。

  想一想堂妹佳玉,大伯娘從她出生起就一點點給她攢嫁妝了。

  這有娘疼和沒娘疼,對女孩子來說就是不一樣啊,表妹真招人心疼……

  盛三郎一時想遠了,就見紅豆嘴一撇,神色帶著不屑:「我們姑娘想養面首養面首,想拿珍珠打鳥雀就打鳥雀,實在無聊還能給大白梳梳毛,這麼美滋滋的日子是想不開嗎,為何要嫁人?」

  嫁人太危險了,先前在金沙時姑娘對那個姓蘇的起了一點心思,誰成想就倒了大霉,險些把命丟了。

  嫁人?姑娘這輩子都不會嫁人的。

  盛三郎瞠目結舌,茫然把目光投向駱笙求證。

  一旁蔻兒猛拉紅豆衣袖,嗔道:「紅豆你快住嘴,怎麼能把真實想法說給別人聽呢!我跟你說,很多事都是能做不能說,口無遮攔是不行的呀……」

  盛三郎揉了揉太陽穴。

  不行,他得緩一緩。

  脂粉鋪子的房契已經到手,駱笙沒了到處逛的心思,對盛三郎笑笑:「表哥,我們回府吧。」

  盛三郎胡亂點頭:「好,回府。」

  走了幾步,盛三郎還是沒忍住小聲問:「表妹,剛剛紅豆說的是真的嗎?」

  不嫁人?養一輩子面首??

  駱笙肅容:「表哥莫要聽紅豆亂說。」

  盛三郎鬆口氣。

  表妹還有救!

  就聽身後蔻兒對紅豆小聲道:「看我說得沒錯吧,還是姑娘會說話。」

  盛三郎:「……」

  算了,人各有志,他只要管好自己這張嘴多吃好吃的就夠了。

  而衛晗也從石焱口中得知了駱笙買下脂粉鋪子的消息。

  「駱姑娘要開酒肆?」

  石焱下意識吞了吞口水,眼神賊亮:「是,駱姑娘的表哥還說要去當小二呢。」

  這些日子他陸陸續續向主子稟報了不少關於駱姑娘的事,每一次主子都冷冷聽著一言不發,這還是頭一次主動問起。

  可見主子對駱姑娘的廚藝也是念念不忘,就跟他一樣。

  「不是卑職說,盛三郎也太狡詐了,當小二肯定要管吃吧,他吃上兩碗臊子面就把一個五品官的年俸吃出來了……」

  就盛三郎那種飯桶,不去駱姑娘的酒肆當小二混吃,難道還能謀個一年兩百兩的差事嗎?

  衛晗忍不住低笑:「真要開了酒肆,自然不會一百兩銀子一碗臊子面。」

  他眉如墨潑,瞳仁烏黑,宛如冬日的一輪皎月,這麼一笑才多了一絲煙火氣。

  石焱對這般容色卻抵抗力十足,畢竟看慣了,而駱姑娘的飯菜卻沒吃夠。

  小侍衛露出傻笑:「主子,看在卑職這些天盡職盡責的份上,能加薪嗎?」

  他要攢錢,他要去駱姑娘的酒肆吃東西!

  衛晗收起笑,聲音冷得駭人:「林府砍樹的事暫且還沒處置你,是不是想提前領罰?」

  這混賬竟混進林府去,還被林大公子發現了,唯一慶幸的是沒被對方認出來,不然他的臉面要丟個乾淨。

  石焱肩膀一縮,訥訥道:「卑職錯了。」

  「繼續盯著駱府。」衛晗淡淡道。

  一月之期馬上就要過了,而駱姑娘已經開始準備開酒肆,把約定當回事總放不下的似乎只有他一人。

  而這一日,一直處於暴躁狀態的李神醫終於見到了王大夫。

  強抓了王大夫進京的是李神醫的僕從。

  這個僕從原本是個行事不羈的俠客,因為被仇家追殺險些喪命,是被李神醫從鬼門關拉回來的。

  從那之後他便以僕人自居,跟著李神醫很多年了。

  「就是他?」李神醫盯著蔫黃瓜一樣的王大夫,一臉嫌棄。

  僕從拱手:「正是此人向富貴人家兜售退寒丸與養元丹,小人是從一群毆打他的人手中把他救下來的,當時他被打得只剩半條命了。」

  李神醫更氣了,罵道:「你這蠢材,有退寒丸與養元丹在手卻混成這個樣子,丟不丟人?」

  鬍子邋遢、神情憔悴的王大夫直接就哭了。

  他怎麼知道會變成這樣!

  一開始他仗著用千金丸治好蘇家太太打開的局面很是賺了一些錢,還得了個神醫的名聲。

  漸漸地錢越賺越多,名聲越來越大,金陵府一位大戶人家的夫人風寒久治不愈把他請了去,藥到病除後以重金請他調治身體。

  他突然就想到了從駱姑娘那裡得來的另一種藥。

  寄居在盛家的那位駱公子,他是親眼瞧著一日日臉上有了血色。

  別人不知道,他卻知道的,這全是另一種藥的功勞!

  可是駱姑娘警告過,讓他不得把另一種藥拿出來,他也答應了。

  但金陵府這位夫人身子骨弱,只要服了那種藥就能好轉,到時候金錢與名聲滾滾而來,由不得他不心動。

  何況他已經嘗到了名聲與財富的甜頭,更是知道其中滋味。

  到底是貪念佔了上風,他還是把那種藥配了出來,收重金給了那位夫人。

  可沒想到那藥一絲效果都沒,那位夫人因為吃那藥停了服用數年的一味藥,虛弱得起不來床了。

  一看沒有效果反而身體惡化,大戶人家哪裡肯依,當即就把王大夫坐堂的醫館砸了,追著王大夫討說法。

  王大夫說不清楚,支支吾吾之下就挨了打,腳底抹油開溜後,被大戶人家的家丁一直追打。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金沙有個所謂神醫賣假藥的名聲很快就傳開了,若不是李神醫派去的僕從把王大夫救下,恐怕就要被打死了。

  王大夫對著李神醫哭得像個孩子,一邊哭一邊懺悔:「我不該貪心的,我早知道駱姑娘不簡單,怎麼就犯傻不聽她的話呢……」

  李神醫越聽越不對勁:「等等,什麼駱姑娘?」

  王大夫還在哭。

  「說!」李神醫中氣十足吼一聲,房梁彷彿都在顫抖。

  他有六七十年沒這麼生氣過了,現在的小王八羔子都挺能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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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9-8-10 06:19 PM

第95章 神醫登門

  王大夫沒想到這個鬍子雪白的老頭兒竟這麼凶,聲音還這麼大。

  一把年紀了,不怕吼太大聲背過氣去?

  因為哭聲停得急打了個嗝,王大夫老老實實交代道:「小老兒的千金丸與長壽丹的方子都是駱姑娘給的——」

  李神醫氣怒敲了王大夫一下:「什麼千金丸與長壽丹,那是退寒丸與養元丹!」

  這個不學無術招搖撞騙的小王八羔子,連藥丸的名字都不清楚,竟然也敢去騙人了。

  氣過這個,李神醫又給了王大夫一下:「在我面前還敢自稱小老兒?我要是有孫子都比你大!」

  罵完了,李神醫才一個激靈回過味來。

  都是駱姑娘給的?

  不對啊,姓駱的丫頭不是說養元丹是從南陽城一位姓李的神醫那裡得來的?

  當然,現在已經證實南陽城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李神醫,只有個賣假藥的騙子還是金沙那邊的。

  這是不是說明那丫頭一開始就在哄騙他?

  李神醫臉色一沉,一字字道:「把你怎麼從駱姑娘手中得來這兩味藥的經過,仔細講清楚,一點都不許遺漏!」

  王大夫這些日子挨揍挨多了,有些嚇破了膽子,一時瑟縮著沒開口。

  一旁面無表情的僕從冷冷道:「要丟你出去麼?」

  王大夫打了個寒顫,事無鉅細講起了來龍去脈。

  李神醫聽完,氣得直吹鬍子。

  果然被那小丫頭給騙了!

  那麼問題來了,那丫頭到底從哪裡得來的退寒丸與養元丹的藥方?

  這退寒丸與養元丹都是多年前他專為鎮南王妃研製的,後來雖也給旁人服用過,但藥方絕沒有流傳出去過——不對,要說知道兩張藥方的人也有,就是鎮南王府的一二人。

  一是專門負責為鎮南王妃抓藥煎藥的丫鬟,還有一人便是清陽郡主。

  清陽郡主至孝,在鎮南王妃病得厲害時曾親手為母親煎藥,特意背過藥方。

  他還叮囑過那位小郡主,莫要把養元丹的方子傳出去。

  姓駱的丫頭從哪得來的藥方呢?

  李神醫眼神一縮。

  難道說給鎮南王妃煎藥的丫鬟還活著,機緣巧合與姓駱的丫頭有過接觸並把藥方給了她?

  李神醫不由搖頭,覺得這種猜測太過離奇。

  「駱姑娘就說了這麼多。您,您還要問什麼嗎?」王大夫見李神醫神色變化莫測,小心翼翼開口。

  他不知道這老者的身份,旁邊那個凶神惡煞的人進京的路上沒跟他提,不過這老者不好招惹是肯定的。

  居然說他還沒有他孫子大,這不是佔他便宜麼。

  可沒辦法,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人家要擺爺爺的架子,他一把年紀了也只能受著。

  王大夫想起在金沙時那短暫的風光無限的好日子,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悔不該太貪心啊!

  而李神醫經由王大夫一提醒,反應過來。

  對啊,他既然想不通,何不乾脆找上門去,找那個滿嘴瞎話的小丫頭問清楚!

  「茯苓——」李神醫走出去,喊了一聲守門童子。

  茯苓忙跑進來:「神醫有什麼吩咐?」

  「去對外面等著的人說,今日不發號牌不看診,散了吧。」

  茯苓愣了愣,在李神醫開口催促之前忙跑出了院子。

  「各位散了吧,今日神醫有事,不看診。」

  在外頭等了有一陣子的眾人一聽就鬱悶了,紛紛問道:「神醫今日為何不看診啊?」

  「今日不看診,那明日呢?」

  「這還是第一次連號牌都不發呢,神醫有什麼事啊?」

  對眾人的疑惑,守門童子愛莫能助。

  而這時,李神醫面無表情走了出來。

  「神醫——」眾人下意識圍過去,反應過來這是不能不敬的活神仙,恢復理智讓開了去路。

  「各位明日再來。」李神醫說完負手往前走,身後緊跟著一名樣貌平凡的中年僕從。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是誰遲疑道:「神醫是遇到了什麼事嗎?」

  「不知道啊,神醫也不會跟咱說。」

  「要不跟上去看看?」

  「這,這不好吧?」

  「萬一神醫遇到了為難事不好意思麻煩咱們呢?咱們跟上去,不還能替神醫解憂嗎?」

  這個理由夠冠冕堂皇。

  八卦之火熊熊燃燒的人們立刻附和,默默跟在了李神醫後邊。

  李神醫的馬車在前邊行,眾人的車馬在後邊跟,走在官路上還不如何惹眼,等到進了城就惹人側目了。

  最前面那輛灰撲撲的馬車裡坐著什麼人啊,竟引得這麼多華貴馬車跟在後頭?

  憑經驗,有熱鬧可看!

  很快那些華貴的馬車後又跟了一串步行的人。

  「神醫,後面很多人跟著,要不要——」

  李神醫閉目養神,眼皮都沒睜:「無妨。」

  馬車在大都督府門前停下來,李神醫下了馬車,板著臉向大門口走去。

  跟在後邊的車馬陸續停下,人人神色愕然。

  李神醫居然來了大都督府!

  這可太稀奇了,神醫竟然主動登了大都督府的門。

  先前駱姑娘請動神醫的原因還沒鬧清楚呢,怎麼又來了這麼一幕?

  這,這不是讓人好奇死嘛。

  礙於身份不好走出馬車瞧熱鬧的人吩咐各自車伕掉頭回府,並留下一兩個僕人留意情況。

  石焱幾乎是狂奔回開陽王府的。

  「主子!」一見到書房中那道緋色身影,石焱就上氣不接下氣喊了一聲。

  衛晗放下書卷,壓抑著難以控制的急促心跳平靜問道:「神醫去大都督府了?」

  石焱一臉詫異:「您怎麼知道?」

  衛晗淡淡笑了笑:「你跑成這樣,還有別的原因麼?」

  總不會是駱姑娘又調戲了某位公子吧?

  這種消息對他來說無關緊要,對石焱來說也該習慣了。

  衛晗的心情卻沒有表面這般平靜,而是升起人人皆有的好奇心。

  神醫為何會登大都督府的門?駱姑娘又是如何在個把月前就料到這一幕的?

  難不成駱姑娘有未卜先知的本領?

  這個猜測令衛晗微微搖頭。

  未卜先知?他不信世上有這樣的人。

  可駱姑娘到底怎麼知道的?

  衛晗覺得從來沒有這麼一刻想見見那個女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9-8-10 06:21 PM

第96章 體貼

  駱府門人一見是李神醫,先恭恭敬敬把人請進去,這才飛快去稟報。

  駱大都督正在府中。

  他掌管錦麟衛多年,已經過了按時按點去衙門的階段。

  「笙兒有什麼事?」駱大都督語氣溫和問駱笙。

  這些日子女兒可讓他省心了,什麼禍都沒闖。

  「我打算開一間酒肆,和父親說一聲。」

  「酒肆?」駱大都督沒想到前幾日女兒買下一間脂粉鋪子要開酒肆的念頭是真的。

  他還以為只是一時心血來潮,買個鋪子放那玩。

  駱笙斂眉:「父親覺得不妥?」

  駱大都督回神,擺手笑了:「這有什麼不妥,笙兒想開就開。是差錢嗎?」

  「不差錢,只是先知會您一聲。」

  駱大都督聽了心中熨帖,嘴角笑意才咧了一半,猛然收住。

  等等,真的是開酒肆,而不是什麼小倌館之類的?

  是,他是官居一品的大都督兼太子太保,兼領錦麟衛指揮使。他的掌上明珠活得自在點無可厚非,可開小倌館就過分了啊。

  偷偷去別讓他知道還不行嗎,怎麼能自己開一家呢。

  不行,他要問清楚。

  「咳咳。」駱大都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著清雅秀麗的女兒斟酌著語氣,「笙兒真的想開酒肆?」

  駱笙點頭。

  這有什麼可質疑的,若是掛羊肉賣狗肉,到時候一看不就揭穿了。

  「若要酒肆生意紅火,就要有好廚子。」

  「這個父親放心,廚子已經找好了,小二也召了一個。」

  駱大都督一聽,可算放了心。

  連廚子和小二都找好了,可見女兒是認真的。

  「真的不需要為父幫忙?」

  「不需要,女兒想靠自己試試。」

  駱大都督連連點頭:「靠自己好,到時候遇到困難再和為父說。」

  女兒把心思撲在酒肆上是好事啊,賠賺不重要。

  嗯,要是虧多了,他多補貼點就是了——駱大都督默默下了決定。

  這時有下人進來稟報說神醫來了。

  駱大都督不由站了起來。

  神醫怎麼會來?

  他昏迷時的那些事都聽說了,知道李神醫對他有大意見。

  見駱大都督欲要去迎接,下人膽戰心驚道:「大都督,神醫指明要見姑娘,不見您——」

  駱大都督的臉色登時沉了下去。

  駱笙則露出個淡淡微笑。

  事情按著預料的發展,當然是好事。

  「父親,那我去見見神醫。」

  駱大都督只好點頭,等駱笙走了,默默歎氣。

  神醫就是神醫,竟半點面子都不給他留,偏偏他還不能怎麼樣。

  要知道神醫給先皇治病時,他還是個小娃娃呢。

  駱笙是在自己的院子見的李神醫。

  無他,李神醫明顯是來算賬的,其中內情不便讓他人知曉。

  「神醫喝茶。」駱笙親自捧了一杯茶遞過去。

  李神醫本來不打算接,但見琉璃茶盞裡浮著幾朵玫瑰花苞,漂亮又清爽,沒準還放了冰糖或蜂蜜。

  到了李神醫這個年紀開始嗜甜,待反應過來,茶盞已經在手。

  李神醫乾脆先把茶喝了,隨後把茶盞重重往茶几上一頓。

  走了一路也渴了,該喝茶喝茶,該罵人罵人,兩不相干。

  不過——玫瑰茶真好喝。

  無論是玫瑰的品質,放入的量,以及茶水甜度,一切都恰到好處……

  意識到跑偏了,李神醫回過神,板著一張臉問:「小姑娘,你究竟從何處得來的養元丹與退寒丸?」

  「從神醫那裡呀。」駱笙端著茶盞,笑瞇瞇回道。

  「胡說!」李神醫因一盞玫瑰茶壓下去的火氣騰地冒了上來,「老夫已經派人去打聽過,南陽根本沒有姓李的神醫,反倒金沙有個王大夫傳出過神醫名號,因為賣假藥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立在一旁的紅豆驚呼出聲:「王大夫?」

  那老騙子真的違背承諾把姑娘的藥拿出去賣?

  李神醫一瞧小丫鬟神色就肯定了駱笙與王大夫果然有交集,當下更生氣了。

  「姓王的小王八羔子已經承認了,退寒丸與養元丹的方子是你給他的。小姑娘,你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神醫稍安勿躁。天熱了,容易上火。」駱笙又遞過去一杯玫瑰花茶。

  李神醫接過,又喝了,氣哼哼道:「不要以為這樣就能讓老夫放棄追究!」

  駱笙語氣平靜:「王大夫手中的藥方確實是從我這裡得到的。我為了給弟弟治病卻不會製藥,空有藥方在手只能求助於人——」

  沒聽駱笙說完,李神醫氣得一拍桌子:「這麼珍貴的藥方說給人就給人?對方是一頭不靠譜的豬,你也給?」

  駱笙眼睛彎起,透出一點狡黠的笑意:「我沒告訴他養元丹的藥引。」

  所以貪得無厭的人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她早說過,她願意給的別人才能拿;她不願意給的,別人拿了會燙手。

  李神醫不由頷首。

  就該如此,不然真讓他打聽到別人用養元丹沽名釣譽,非要氣死不可。

  不過眼下這些不是重點。

  「這兩個藥方,你究竟從何處得來?」

  「神醫想知道?」

  李神醫抖了抖鬍子。

  這不廢話嗎,不想知道他登駱府大門幹什麼?

  對面少女笑意盈盈,有了些甜美嬌軟的小女孩模樣,可說出來的話險些令李神醫氣歪鼻子。

  「您可否幫我一個小忙?有人想求診。」

  「小丫頭,你還跟老夫談條件?」

  駱笙端起茶盞啜了一口香甜芬芳的花茶。

  不談條件,她泡一壺玫瑰花茶等在這幹什麼。

  一開口,卻不能這麼說。

  「我一個小丫頭哪敢與您談條件。只不過我知道神醫是講道理的人,平白打探一個小丫頭的秘密心裡過意不去,還是平等交換各取所需好。」

  李神醫黑著臉問:「要求診的是何人?」

  這麼說,這小丫頭還是體貼他了?

  駱笙道:「開陽王。」

  「他有病?」李神醫想到幾次求診被拒的那個年輕人,隨口問道。

  早知道他就從屏風後轉出來看一看了,奈何開陽王帶去的東西都太無趣,他就懶得見這個無趣的年輕人了。

  聽李神醫這麼問,駱笙腦海中閃過一道緋色身影。

  開陽王到底有沒有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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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9-8-10 06:22 PM

第97章 藥引難尋

  開陽王有沒有病,駱笙其實並不關心。

  她只是下意識琢磨了一下,便對李神醫道:「我不太清楚開陽王是替別人求診,還是替自己。」

  「小姑娘為何會幫他的忙?」李神醫隨口問。

  駱笙眉目舒展,唇畔含笑:「神醫想知道?」

  李神醫眼皮一跳。

  剛剛他問起藥方,這小丫頭也來這麼一句,緊接著就和他談條件了。

  難不成為了知道這丫頭和開陽王之間的八卦,他還要再讓步?

  他可不是八卦的人!

  李神醫神色一正:「老夫只是隨便問問。既然如此,我這就去開陽王府上看一看,等開陽王的事了結——」

  「我會告訴您藥方的來歷。」駱笙平靜說著遞過去一盞茶。

  李神醫本來準備拂袖就走,一見玫瑰花茶接過來喝了,這才甩袖走了。

  聽聞神醫離開,駱大都督忙來問駱笙。

  「笙兒,神醫找你何事?」

  駱笙隨口謅了個理由:「神醫回訪,找我瞭解一下父親身體恢復情況。」

  她可以告訴司楠她是清陽郡主,時機到了也會告訴秀月,甚至李神醫,但絕不能在駱大都督面前透露絲毫。

  被駱大都督寵得無法無天的是他的愛女駱姑娘,而不是一個孤魂野鬼。

  駱大都督哭笑不得:「神醫想瞭解我的恢復情況,為何不直接找我?」

  他才是病人啊,笙兒明顯糊弄他。

  「大概是不想見父親?」

  駱大都督呼吸一窒,沒面子的同時竟有點信了。

  神醫行事莫測,說不準真是因為不想見他才找女兒的?

  畢竟以神醫出神入化的醫術,想瞭解病人恢復情況找旁人問問也是可以的。

  「神醫為何對父親有意見?」駱笙問。

  駱大都督面上尷尬一閃而逝,強撐道:「神醫不是對為父有意見,是不願與錦麟衛打交道。」

  而神醫對他有意見的原因,他心知肚明。

  李神醫與鎮南王是忘年交,曾在鎮南王府小住過一段時日,神醫心裡惱他領兵滅了鎮南王滿門……

  這些往事,當然沒必要對笙兒一個小女孩提起。

  怕駱笙繼續追問,駱大都督忙尋了一個借口走了。

  駱笙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果然要想打消別人的追根究底,把對方問住就行了。

  李神醫從大都督府離去後,直奔開陽王府。

  留下看熱鬧的人紛紛回去向主子稟報。

  「什麼,神醫又去開陽王府了?」

  「怪了,神醫先去大都督府,再去開陽王府,這其中莫非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關聯?」

  「要說關聯,我就想到了駱姑娘扯掉了開陽王腰帶……」

  一時間,人們百般猜測,眾說紛紜,好奇心都要被八卦之火煎熟了。

  石焱再一次風風火火闖進了書房。

  「主子,神醫來了!」

  衛晗起身,抬腳往外走。

  「主子——」

  衛晗看向石焱。

  「您說駱姑娘是不是神了?」

  衛晗收回目光,面無表情走出了書房。

  石焱落在後面,一頭霧水。

  他沒說錯話呀,主子怎麼什麼反應都沒有?

  衛晗是在前頭花廳與李神醫見的面。

  李神醫一看到他就打量起來。

  半晌,李神醫淡淡道:「伸手。」

  衛晗遲疑了一下。

  「怎麼,王爺不是為自己求診麼?」李神醫的語氣聽起來不大好。

  衛晗只猶豫了一瞬,便坦然承認:「是。」

  「那就伸出你的手。」

  衛晗乾脆把手伸出來。

  李神醫搭脈號了號,再道:「張嘴。」

  這一次衛晗不再猶豫,乖乖照辦。

  李神醫望聞切都完成,隨意坐下問道:「王爺偶爾身體麻痺的症狀,有半年了吧?」

  「是,從去年底突然如此。」衛晗如實相告。

  這也是擊退齊人後,他主動請求回京的隱情。

  他手握重兵,在軍中威望日隆,主動提出歸京一是安皇兄的心,另一個原因就是身體出了岔子。

  李神醫想了想,突然道:「老夫聽聞年初的時候駱姑娘扯掉了王爺的腰帶——」

  面對血雨腥風鎮定如山的年輕王爺,此刻無法控制抽了抽嘴角。

  神醫也這麼八卦嗎?

  對於第一次與駱姑娘相遇,他印象深刻。

  他走在大街上熟悉一下久違的京城景象,一個少女突然跑到了面前。

  他正欲躲開,偏偏那時犯了病症,就那麼一瞬的工夫眼睜睜看著腰帶被對方扯了下來。

  那時候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這個破毛病必須得治好!

  「原來是因為這個。」李神醫無視年輕人的尷尬,笑瞇瞇把話說完。

  沒辦法,一想到是被逼著談條件才來給這小子治病,就有那麼一點不爽。

  什麼,欺負錯了人?應該找與他談條件的駱姑娘?

  那丫頭鬼精鬼精的,還拿捏著他呢,他暫時欺負不了。

  「還請神醫施以援手。」衛晗垂著眼簾,語氣懇切。

  李神醫沉吟片刻,捋著鬍子道:「王爺的病想要治好說易不易,說難不難。」

  「請神醫明示。」衛晗對此已有心理準備。

  身體剛剛出現不妥時他請北地最信任的醫者檢查過,對方甚至診不出異樣來,只能建議他回京尋求能治的御醫。

  可他不想勞煩那些御醫。

  而李神醫一來就指出了他的病症,可見名不虛傳。

  「說不難,是因為有老夫出手,配藥、針灸不存在問題。」

  衛晗靜靜聽著,知道後邊的話才是重點。

  「說不易,是其中一味藥引難尋。」

  「敢問是何藥引?」

  「王爺可知王族之鳥?」

  「鳳凰?」衛晗第一個想到的是經常與龍相伴的綵鳳。

  「錯。」

  「朱雀?」

  「錯。」

  「青鸞?」

  「錯!」

  衛晗不出聲了。

  除了這三個,他一時想不起有什麼鳥能被稱為王族之鳥。

  李神醫連連搖頭,以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問:「王爺難道能尋到鳳凰、朱雀或青鸞?」

  衛晗默了默,道:「不能。」

  此三種神鳥只存在於傳說中,誰又真的見過呢?

  「尋不到的神鳥與藥引何關?王族之鳥是鵝啊,家養的大白鵝!」李神醫沒好氣解釋道。

  衛晗因尷尬而沉默著。

  誰能想到王族之鳥是家養的大白鵝?

  就聽神醫道:「你所需的藥引,便是壽命活過十二年的白鵝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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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9-8-10 06:23 PM

第98章 真真假假

  藥引是鵝血,聽起來太易得,可若是加上白鵝壽命十二年以上這個條件,那就大大不易了。

  可以說相當困難。

  誰家養鵝都是為了下蛋吃肉,最多加一個看守門戶,活到十年的鵝就不怎麼產蛋了,不宰了吃肉難道給鵝養老嗎?

  見衛晗沉默,李神醫道:「鵝能活二十多載,活過十二年的鵝雖不常見,但也不是沒有,多派些人尋找還是能尋到的。」

  「多謝神醫寬慰,小王這就派人去尋。」

  李神醫翻了個白眼。

  小子真會自作多情,誰寬慰他了,他只是把該說的說了,好早點去找姓駱的丫頭問話。

  「老夫先給你施針暫時壓制住病症,只是要盡快尋到符合條件的白鵝,才能根治此症。」

  李神醫說到這裡叮囑一句:「對了,必須是家養的白鵝,野生的不行。家鵝與野鵝習性不同,飲食不同,藥引失之毫釐便會差之千里。」

  「多謝神醫提點,小王記住了。」

  李神醫打開藥箱取出一排金針:「那就開始施針吧。」

  小半個時辰後,李神醫淨手,提起藥箱。

  衛晗起身準備相送。

  李神醫擺手:「王爺不必送。」

  「那讓侍衛送您回去。」

  李神醫再次拒絕:「不必了,老夫還要去一趟大都督府。」

  衛晗一怔。

  神醫這是去找駱姑娘?

  李神醫見他愣住,順口問道:「怎麼,王爺不知道老夫是因為駱姑娘才來的?」

  「小王知道。」

  他不知道的是李神醫為何會因為駱姑娘過來。

  而這時,李神醫捋著鬍子,心裡同樣納悶:姓駱的丫頭為何會替開陽王求診?

  嘖嘖,一個大男人指望一個小姑娘幫忙,看來開陽王不行啊。

  李神醫鄙視的同時,完全忘了對方求醫的難度是他給設的。

  待李神醫離開,衛晗吩咐石焱:「多帶一些人手,盡快尋一隻活過十二年的家養白鵝。」

  石焱一聽眼都直了,確認道:「十二年的鵝?」

  這肉太老了吧?

  「少廢話,盡快尋到,林府的事就算將功抵過。」

  「是,卑職這就去尋。」

  不就是養了十二年的白鵝嘛,他,他上哪兒尋去啊!

  不提石焱的苦惱,李神醫從開陽王府離開後又折返回大都督府,讓看熱鬧的一干人等差點被好奇心憋死。

  神醫又去大都督府了!

  神醫在大都督府與開陽王府之間來來回回,這肯定不是給哪個人看病啊。

  有人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難不成神醫不是以一個神醫的身份去的,而是媒人?

  就連駱大都督都因神醫一日之內二次登門而有了這種猜測。

  是,這種猜測是離奇了一點,可說不准就是女兒那次為他求診,有什麼長處被神醫欣賞了呢?

  駱笙還是在閒雲苑招待的李神醫。

  四月的天氣正適合在院中樹下喝茶。

  這一次不是玫瑰花茶,換了色如碧玉的綠茶。

  裊裊清茶旁是白瓷碟,裡面擺著五色糕點。

  「神醫先喝茶潤潤喉。」

  李神醫本想開門見山問,見茶湯色澤碧綠,清香撲鼻,默默端起來喝了兩口。

  小丫頭說得不錯,潤潤喉嚨再說也不遲。

  好茶!

  李神醫在心中讚一聲,放下茶盞準備說正事。

  「神醫嘗嘗糕點。金黃色撒著白霜的是南瓜椰蓉糕,香甜軟糯不粘牙;翠綠晶瑩的是碧玉豆糕,裡面加了一點點薄荷汁,吃著清涼爽口;粉紅色花朵形狀的是水晶玫瑰糕,淡紫色的是藕粉桂花糕……」

  李神醫聽著少女溫聲軟語的介紹,吃了一塊南瓜椰蓉糕,吃了一塊碧玉豆糕,吃了一塊水晶玫瑰糕……

  盤子裡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下點心渣。

  李神醫手伸在盤子上空,尷尬了一瞬。

  相對而坐的少女笑意盈盈:「神醫要不要再吃一盤?」

  「不用了!」李神醫艱難吐出這三個字。

  一盤又一盤,再吃下去他還好意思問話嗎?

  沒想到一個小姑娘竟如此狡猾,妄想以一盤糕點、一杯茶賄賂他。

  他堂堂神醫,是這種人嗎?

  「蔻兒,再端一盤糕點來。」

  很快一名俏麗丫鬟把空盤子撤下,換上滿滿一碟糕點。

  李神醫一臉不在乎掃了掃,堅決不吃。

  「老夫已經給開陽王看診過,駱姑娘現在可以說說退寒丸與養元丹兩張藥方的來歷了吧?」

  「這是自然。」駱笙掃了蔻兒一眼。

  蔻兒立刻拉著紅豆退到院門口,留給二人說話的空間。

  「神醫還記得我說在南陽城遇到一位神醫吧?」

  李神醫虎著臉:「記得。」

  小丫頭滿嘴瞎話,虧他還信了。

  想想氣不過,李神醫還是說了出來:「小姑娘騙老夫!」

  駱笙面不改色道:「退寒丸與養元丹兩張藥方確實是我從南陽城得來。」

  「那你說說,到底怎麼得來的!」李神醫一時忘了吃下肚子的糕點,又生氣了。

  駱笙默默把點心盤子往李神醫那裡推了推,為難道:「我怕說了神醫覺得荒誕,並不相信。」

  「老夫活了這麼大歲數什麼稀奇事沒見過。說!」李神醫一拍石桌,順手拈起一塊糕點。

  駱笙說起來:「年初我被父親派人送去金沙外祖家,路過南陽城時逗留了半日,等到了金沙見到體弱多病的弟弟,不知怎麼腦海中就有了這兩張藥方……」

  李神醫嘴唇抖了抖,強嚥下大罵胡說八道的衝動。

  駱笙見李神醫沒發火,接著道:「當時我沒往南陽城這上面想,誰知上月回京時再次在南陽城逗留,到了第二日夜裡不知是夜遊還是什麼緣故,清醒過來時發現身處一處荒宅中——」

  「荒宅?」李神醫眉心一跳,有了某種預感。

  駱笙神色凝重:「您知道麼,那竟是十二年前被滅了滿門的鎮南王府廢宅。當時我嚇得不輕,渾渾噩噩離開後本以為就這麼過去了,可不知為何腦海中多了個聲音,告訴我退寒丸與養元丹的藥方屬於一位姓李的神醫,而那個聲音自稱清陽郡主……」

  對面的少女臉色微白,眼中閃爍著不安:「神醫,您說這是怎麼回事呢,我該不會是撞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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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9-8-10 06:24 PM

第99章 頭痛

  這麼離奇的事由一個小姑娘一本正經說出來,李神醫很想斥一句胡言亂語,可先前放話說什麼稀奇事都見過,就不好打自己臉了。

  李神醫忍了忍,沒吭聲。

  少女白著臉追問:「神醫,我是不是撞邪了?」

  李神醫被問住了。

  他是神醫,又不是神棍。

  不過世間之大無奇不有,他沒見過的不一定不存在……

  李神醫心中一動,問道:「你從金沙回來,逗留南陽城夜遊鎮南王府廢宅時是哪日?」

  「三月初三。」駱笙彷彿什麼都不知道,以隨意的語氣說道。

  李神醫心頭一震。

  他記得清楚,十二年前的三月初三,正是鎮南王府滅門之日,也是清陽郡主出閣的日子。

  那時他已經離開了鎮南王府,因為正研究的藥物到了緊要關頭無法趕過去恭賀,還曾托人送去賀禮。

  這一刻,李神醫幾乎要信了駱笙剛剛那番話,只是理智讓他還心存幾分懷疑。

  難道說真有鬼神存在,而因為冥冥中的定數,清陽郡主的魂魄與眼前的小姑娘產生了聯繫……

  駱笙見李神醫神情變幻莫測,心中一歎。

  她仔細想過,現在還不到對李神醫和盤托出的時候。

  說出真相,對方只有兩個選擇:信或不信。

  若是不信,她再想自證就更難了,何況一旦傳入駱大都督耳中,她恐怕要被活活燒死。

  這個風險她不能冒。

  一番真真假假的話,哪怕李神醫再派人去南陽調查也查不出漏洞來。

  從金沙回京時她確實夜探過鎮南王府舊宅,而她從紅豆口中瞭解到,離京去金沙時他們也曾在南陽城短暫逗留。

  據說是駱姑娘發現一個格外美貌的少年入城就追了過去,只可惜後來沒尋到人……

  她對李神醫說了這些,算是半真半假解釋了藥方來歷,無論李神醫信或不信,從此對她定會與旁人不同。

  也許有朝一日水到渠成,神醫終會認定她是清陽郡主。

  駱笙承認自己在算計,可負重前行、步步荊棘,由不得她還當那個清貴無憂的郡主。

  她早就不是清陽郡主了。

  「小姑娘,你剛剛那些話都是真的?」李神醫目光灼灼,緊盯著駱笙。

  駱笙苦笑:「不瞞神醫,我有時候也鬧不清真假,彷彿是在做夢……」

  李神醫沉默了半晌,正色道:「這些話,你以後不要對別人亂說了。」

  對面少女苦惱道:「本來就不敢說,是神醫問起藥方的來歷才說的。」

  李神醫吹了吹鬍子。

  這麼說怪他了?小丫頭片子倒打一耙的本事可不小。

  這樣看來,他倒是不必操心了。

  吃下一塊藕粉桂花糕,李神醫施施然起身:「老夫回去了,小丫頭好自為之。」

  「我送神醫出去。」駱笙說著沖守在院門口的蔻兒招了招手。

  蔻兒會意,快步跑進了小廚房。

  「不必送。」李神醫拒絕,突然看到小丫鬟提著個食盒匆匆走來,不由放緩了腳步。

  駱笙從蔻兒手中接過食盒,一邊陪著李神醫往院門處走一邊笑盈盈道:「給神醫準備了些糕點,還有兩罐自製的梅子醬。」

  糕點?梅子醬?

  李神醫精神一振,卻一臉雲淡風輕:「準備這些幹什麼?」

  他堂堂神醫,是缺一口吃的人嗎?

  駱笙微笑:「知道神醫不稀罕這些,只是晚輩一點心意,還望您別嫌棄。」

  神醫喜歡吃甜食,當初因為吃多了她做的糕點不消化,專門研製了健胃丸……

  「既然如此,那老夫就收下了。」李神醫勉為其難點了點頭。

  等走出院門,李神醫提醒道:「駱姑娘不必送了。」

  駱笙拎著食盒停下來,客客氣氣道:「神醫慢走。」

  李神醫等了等,不見對方有反應,咳嗽一聲道:「把食盒交給趙大就好。」

  不是說給他準備的嗎,還一直拽著食盒幹什麼?

  沒有眼色!

  直到守在院門外的僕從接過食盒,李神醫這才加快了腳步。

  「出來了,神醫出來了!」

  「快看,神醫身後跟著的僕從手中多了一個盒子!」

  「是不是藥箱?

  「眼瞎嗎,沒看藥箱神醫自己提著呢。」

  「你們有沒有覺得僕從提的盒子像是食盒?」

  「食盒?你是說神醫從大都督府出來帶了個食盒走?」

  這種猜測很難讓人信服啊。

  而很快李神醫就上了馬車,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回到住處,李神醫左手一壺清茶,右手一盤糕點,心滿意足吁了口氣。

  說起來,姓駱的丫頭比開陽王那小子懂事多了。

  開陽王是真不行。

  李神醫吃滿意了,衛晗治病有望也滿意了,駱笙還了人情就更滿意了。

  至於什麼都沒鬧明白險些被好奇心憋死的一眾看熱鬧的人,那就沒人負責了。

  好奇有風險,八卦需慎重。

  接下來的日子,駱笙主要精力放在了酒肆上面,同時讓蔻兒悄悄打聽著長春侯府的情況。

  林家家風清正,大外甥暫時不讓她憂心,而大姐留下的一雙子女究竟如何就是她接下來要關注的事了。

  而石焱在這些日子領著一群手下險些跑斷了腿,衛晗交代要辦的事終於有了一點眉目。

  有了這點眉目的小侍衛心情是複雜的,思來想去只有先回來請示。

  「有消息了?」衛晗有一陣子沒見到石焱的人影,見他出現在面前,心情微鬆。

  經過神醫施針,他再沒出現過那種身不由己的糟糕情況。

  而正是這樣,才更體會到身體康健的可貴。

  這個輕則讓他被小姑娘調戲、重則能丟了性命的怪病,一定要治好。

  「卑職多方打聽,總算打聽到有一隻或許符合條件的白鵝,只不過——」

  「不要廢話。」衛晗淡淡道。

  「那只白鵝是駱姑娘養的!」石焱說完,飛快看了衛晗一眼。

  說真的,他都有點同情主子了,怎麼又落在駱姑娘手裡了呢?

  一隻匕首敢賣三千兩,一碗臊子面敢賣一百兩,那麼一隻養了十幾年的白鵝呢?

  而衛晗在聽了石焱的話後,忽然覺得眼睛又疼了,就好像被揚了辣椒面的那種感覺。

  不,或許是頭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9-8-13 06:09 PM

第100章 買鵝

  緩了緩,衛晗問:「確定駱姑娘養的白鵝符合條件?」

  石焱點頭:「是。駱姑娘養的白鵝叫大白,是四年前專門從王家莊買來與人斗鵝的,一來就打遍京城無敵手,很是風光了一陣,直到後來駱姑娘換了喜好才消失在那些好賭鬥的人視線裡。」

  「換了喜好?」

  石焱遲疑一下,還是貼心提醒道:「後來駱姑娘就開始養面首了……」

  從養鵝到養面首,駱姑娘跨度忒大了。

  衛晗默了默,沉著臉道:「繼續說。」

  「卑職去王家莊打聽過,村上人都說大白至少養了七八年了,因為看家護院特別凶,還咬傷過偷雞的狐狸無數,所以主人家一直捨不得殺,這才等到被駱姑娘買走。」說到這,石焱面色有了微妙變化,「主子,您知道駱姑娘花了多少錢買大白嗎?」

  衛晗沒說話,淡淡睨了石焱一眼。

  石焱伸出一根手指,神情悲憤:「一千兩,整整一千兩銀子!」

  一千兩買的是一隻鵝嗎?買個花魁都夠了啊!

  小侍衛越想越悲憤。

  「主子您看,大白在王家莊養了七八年,又被駱姑娘養了四年,這麼一算就算沒有十二年也差不太多。」

  衛晗微微點頭,想想再被駱姑娘坑一次委實不甘,問道:「其他地方呢?」

  石焱苦笑:「主子,除了駱府您要是在方圓百里內能找到一隻活過六年的白鵝,就打斷卑職的腿。」

  除非像大白那般天賦異稟,誰家吃飽了撐的給一隻普通的鵝養老啊,是宰了吃肉不香嗎?

  想一想這些日子險些跑斷的腿,石焱抬手擦了擦額頭不存在的汗。

  衛晗沉默片刻,淡淡道:「既然如此,替我約駱姑娘在先前那家酒肆見一面。」

  石焱沒有立刻應是,而是小心翼翼提醒:「一百兩一碗臊子面。」

  話不需多,主子都懂。

  衛晗面色冷了冷。

  「主子,反正只是需要一點鵝血,要不就別跟駱姑娘說了,卑職偷偷混進駱府弄點兒?」

  他怕主子把老婆本都虧掉啊,相比起來他犧牲一下,當個樑上君子偷點鵝血怎麼啦?

  衛晗眼風如刀掃了一眼石焱,指指門口:「滾。」

  石焱歎口氣。

  這是不同意了,主子太在意面子。

  衛晗要知道親衛的想法,恐怕又要打發這混賬去刷恭桶。

  他哪裡是好面子,而是做不出這麼沒品的事。

  跑去人家姑娘家偷鵝血,他是窮瘋了嗎?

  如果駱姑娘只是要錢,他堂堂親王給得起。

  至於會不會要別的——他暫時不想考慮這麼讓人頭疼的事。

  無論如何,他的病得治。

  約見的信照舊是蔻兒帶回來的。

  蔻兒心細,這幾日一直在張羅酒肆的事,回府的時候手中突然被塞了一封信,很快反應過來這是給姑娘的。

  駱笙看信的時候,小丫鬟一直在旁邊碎碎念:「開陽王不行呀,怎麼每次送信都偷偷摸摸呢……」

  紅豆點頭附和:「確實不行,不光開陽王不行,他的親衛也不行。就上次登門送錢,居然還裝不認識我。」

  「裝不認識?」

  「是啊,明明進京的路上相處了好幾日呢,以為換個嚴肅的表情我就認不出他是那個飯桶了?」

  蔻兒嘖嘖搖頭:「過後就翻臉不認人,這是真不行呀……」

  駱笙看過信,陷入了沉思。

  神醫已經給開陽王看診過,他們之間算是暫時兩清,開陽王突然又約她見面幹什麼?

  呃,說暫時兩清,是林家砍樹那個把柄一時還用不上,等她需要時再說。

  駱笙想了想,還是決定見開陽王一面。

  她不準備放過與皇族中人打交道的機會。

  特別是開陽王,人還算厚道,萬一又有好處可拿呢?

  照舊是在那個不起眼的酒肆後院,二人見了面。

  「駱姑娘請喝茶。」衛晗提起茶壺斟了一杯清茶遞過去。

  駱笙伸手接過,輕抿一口。

  茶不大好喝,不過這並非重點。

  「王爺見我何事?」

  衛晗沉默了一下,道:「有件事想向駱姑娘打聽一下。」

  「王爺請說。」

  「不知駱姑娘養的大白多大了?」

  大白?

  這一刻,駱笙險些以為聽錯了。

  如果她沒記錯,駱府上下統共只有一個叫大白的,就是駱姑娘養的大白鵝。

  「王爺是問我養的那只白鵝?」

  「是。」衛晗面無表情點頭,強撐出雲淡風輕。

  他大場面雖見得多,可向一個姑娘鄭重其事打聽人家養的白鵝,是真沒經歷過。

  好在這個姑娘是駱姑娘。

  呃,倒不是與駱姑娘關係近,而是在同一人面前丟一次臉與丟兩次,區別也不是太大。

  比如買不起匕首,比如欠了三千五百兩飯費。

  三千五百兩銀子買京城最繁華處的鋪子都綽綽有餘,有誰會把這麼多銀錢天天帶在身上。

  當然,他已經與別人不一樣了,平日懷中時刻揣著一萬兩銀票打底,今日為了買駱姑娘的白鵝更是帶了五萬兩。

  「大白……活了快十二年了吧。」駱笙險些被這麼刁鑽的問題給問住了。

  幸虧蔻兒是個話癆,不用她多問就把大白的一切碎碎念出來了,不然就要答不上來了。

  「王爺為何問這個?」駱笙看向衛晗的眼神帶了幾分異樣。

  緋衣墨發,相貌堂堂,如果不考慮姓「衛」,也算是難得的人才,難道被她坑了幾次坑傻了?

  不至於啊。

  頂著這樣的眼神,衛晗險些撐不下去了,忙端起茶杯喝了幾口掩飾尷尬。

  平復了一下情緒,衛晗淡淡問道:「不知駱姑娘可否割愛?」

  雖然只需要鵝血,可上來跟人家姑娘說能把你養的大白鵝給我放點血麼,對方不把他當失心瘋才怪。

  「割愛?」駱笙面色越發古怪,「王爺想買我的大白?」

  她就說那隻大白鵝有古怪!

  明明是駱姑娘養的,見了她竟然上來就咬,可見是個有靈性的。

  可開陽王想買大白做什麼?

  難不成買去驅邪?

  衛晗忍著臉熱,道:「如果駱姑娘願意割愛,但請開價。」

  開價?

  駱笙揚了揚眉梢。

  她知道開陽王其實不差錢,進京的路上之所以被她拿捏住,是沒有養成出門多帶銀錢的好習慣。

  但是,她也不差錢啊。

  她不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9-8-13 06:14 PM

第101章 重任

  相對而坐的少女神態悠然,語氣溫和:「王爺知道大白不是一隻養來吃肉的鵝吧?」

  「知道。」衛晗生出不大好的預感。

  少女微笑著吐出幾個字:「所以不賣。」

  衛晗被噎得有一陣沒說話,苦茶喝了一口接一口。

  可沒辦法,病還是得治。

  「不瞞駱姑娘,我確實需要那只白鵝。」衛晗捏著茶杯,斟酌措詞,「如果是錢的問題,都好說。」

  話說少了,對方聽不進去,話說多了,容易任人宰割,有所求就是這麼憋屈。

  要說最省事的法子,確實如石焱所說,偷偷溜進大都督府給那只白鵝放點血就好。

  但這般手段用在一個女子身上,他做不出來。

  駱笙搖頭:「多少錢也不賣,我不差錢。」

  衛晗:「……」

  駱笙喝了一口茶,問:「王爺為何要買一隻白鵝?」

  沒等衛晗開口,她把玩著杯子笑了笑:「讓我猜猜。王爺不惜金銀,還特意問了大白的歲數,應該不是純粹買了吃肉。難道說——」

  她與面色冷然的男子對視,神情似笑非笑:「難道說大白是神醫開出的一味良藥,能解某種奇症?」

  衛晗剎那皺起了眉頭。

  他未曾料到,駱姑娘是這般敏銳之人。

  畢竟白鵝入藥太過匪夷所思。

  少女音色微冷,繼續說道:「王爺母親早逝,尚未娶妻,可謂孑然一身,能親自出面向我買一隻白鵝,我想需要此物之人就是王爺自己吧?」

  衛晗剛剛舒緩的眉又斂起。

  孑然一身這個說辭聽著怎麼這麼讓人不適?

  「王爺,我猜得對嗎?」駱笙平靜問。

  開陽王多次去神醫那裡,京城裡有種猜測是為照顧他長大的乳娘求醫,而她卻覺得所謂乳娘只是個幌子而已。

  真正有病的就是坐在她對面這個男人。

  見被駱笙猜中,衛晗不再隱瞞:「駱姑娘冰雪聰明。不過我只需要一點鵝血為藥引,不傷及大白性命。」

  駱笙笑了:「就算王爺誇我,我也不賣大白,更不賣大白的血。王爺既然打聽到大白,應該知道大白是我養了好幾年的,說是駱府一員也不為過。王爺聽說過家境困難賣兒賣女的,可有聽說過賣子女血的?」

  鵝能與子女相提並論嗎?

  衛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總覺得駱姑娘這是嘲笑他孑然一身,不如一隻鵝。

  他是哪裡得罪了駱姑娘麼?

  要不是記憶還在,他甚至以為是他扯掉了駱姑娘腰帶,而不是反過來。

  「不過——」見對方陷入沉默,駱笙語氣一轉,「既然不傷及大白性命,只取一些鵝血,我可以送王爺一些。」

  「送我?」衛晗一怔。

  直覺沒有這般好事。

  對面少女彎唇一笑:「當然啦,我知道王爺乃清貴之人,白拿別人的東西會心中不安,就提一個小小的條件好了。」

  衛晗嘴角一抽。

  他不介意白拿,他很心安。

  駱笙深深看衛晗一眼,笑道:「就如上次那樣,王爺以後幫我做件事好了。王爺覺得如何?」

  衛晗還能覺得如何,大白捏在人家手裡,只能答應啊。

  見衛晗答應得痛快,駱笙也很痛快:「王爺需要多少鵝血,我這就回去給大白放血。」

  衛晗:「……」說好了大白是駱府一員呢?看駱姑娘這乾脆勁兒,一點不像啊。

  「大白可有活過十二年?」衛晗問起關鍵處。

  駱笙遲疑了一下:「不大確定,當初買大白說是養了七八年,現在就算沒有滿十二年,也差不了幾個月。」

  說到這,她笑了笑:「不過據說藥引都是失之毫釐差之千里,想來差一日也不行吧?」

  衛晗沉默了。

  駱姑娘此話與神醫如出一轍,真的不是神醫知道駱姑娘養了一隻這樣的鵝故意坑他?

  想一想曾聽來的神醫事跡,衛晗壓下了這個不敬的想法。

  神醫行事雖莫測了些,真正給人診治時醫德無需多說。

  「確實如此。保險起見,我想等上半載。」

  對面少女露出善解人意的微笑:「那我回去命人照顧好大白。省得大白有個好歹,害王爺失了珍貴藥引。」

  衛晗把茶杯往石桌上一放,默默替駱笙又續了一杯茶。

  「正要請駱姑娘答應我一個不情之請。」

  「王爺請說。」駱笙深諳不能竭澤而漁的道理,沒提新條件。

  當然,最主要還是先聽聽對方說什麼,要是不好辦的請求,該提條件還是要提的。

  賠本買賣不能做,這是底線。

  「我想派一名侍女在貴府小住,照顧一下大白。」衛晗說出請求。

  正如駱姑娘所言,大白對他來說可不是一隻普通的鵝,而是珍貴藥引。

  這麼珍貴的藥引要等上半年才能用,不派自己的人盯著如何放心?

  駱笙蹙眉:「王爺的想法我能理解,但派一名侍女去我那裡照顧大白,恐有不妥。」

  「駱姑娘可以對外聲稱是你買來的侍女。」

  衛晗不明白這有什麼不妥的。

  他派出的侍女必然是生面孔,不會有人知道出自開陽王府。

  駱笙笑笑:「倒不是侍女來歷的問題。」

  「那是——」

  駱笙看著衛晗,一臉坦然:「王爺可能不知道,大白正由我的兩個面首照料,你若派個侍女過去,與他們湊在一起不大合適吧?」

  這一次衛晗沉默得有點久。

  他先是想到一個問題:駱姑娘提及自己的面首,就這麼理直氣壯麼?

  別人的私事他不該評論,可讓自己的兩個面首照顧一隻白鵝,是不是有點考驗人的想像力了?

  駱笙見對方沉默,很是體貼沒開口。

  兩個面首照顧一隻鵝確實有點驚人,總該給人家適應的時間。

  而接下來對面男子說的話,倒是出乎了駱笙意料。

  「不然這樣,我派一名親衛去照顧大白,駱姑娘覺得如何?」衛晗沉吟良久,試探問道。

  侍女與駱姑娘的面首湊在一起不合適,親衛應該可以吧?

  駱笙眼神閃了閃,微笑頷首:「可以。」

  沒有什麼不好的,能當上開陽王的親衛至少身手過得去,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派上用場了。

  見駱笙答應,衛晗心下微鬆,餘光一掃守在院門處的石焱,瞬間有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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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9-8-13 06:21 PM

第102章 巷中

  石焱正合適。

  先不說別的,進京的路上幾日相處,石焱對駱姑娘來說至少不是個陌生人。

  本來把自己的親衛派去一個姑娘府上有些不合適,可這個姑娘是駱姑娘,派婢女去與人家面首打交道似乎就更不合適了。

  石焱就是聒噪了一些,不過聒噪也有聒噪的好處,至少在大都督府的這半年他能或主動或被動得到不少訊息。

  考慮好,衛晗開口:「石焱——」

  石焱立刻顛顛跑過來:「主子有什麼吩咐?」

  坐在衛晗對面的少女露出瞭然的微笑。

  「替我送駱姑娘回府。」

  「是。」石焱抱拳應下,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要聽到什麼。

  衛晗語氣不變:「就不用回來了。」

  石焱:?

  無視小親衛的呆愣,衛晗再道:「在駱府留半年,幫駱姑娘照顧好她養的大白鵝。」

  石焱:??

  足足傻了好一會兒,石焱終於找回聲音:「主子,您,您讓我養鵝?」

  衛晗睨了他一眼,容色冷淡:「怎麼,不願意?」

  石焱心頭一凜,忙不迭點頭:「願意,卑職願意!」

  比起刷恭桶,養鵝還是舒服多了,他知道怎麼選。

  「那就陪駱姑娘回去吧。」

  直到走出酒肆很遠,眼神呆滯的石焱還在思考一件事:他明明是主子的親衛啊,身手很好的那種,為什麼要在刷恭桶與養鵝之間選擇差事呢?

  走在一側的紅豆撇了撇嘴:「石三火,你做出這副生不如死的樣子幹什麼?莫不是覺得給我們姑娘養大白還委屈了你?」

  石焱回神,因為還沒從巨大的打擊中緩過來,呆呆問:「你叫我什麼?」

  「石三火呀。」紅豆翻了個白眼,「我識字不多,不喜歡你那麼複雜的字,叫三火多方便。」

  駱笙說了紅豆一句:「紅豆,不得無禮。」

  紅豆挨了說,看著石焱的眼神就不大友好:「那還是叫石焱吧。」

  石焱一個激靈,忙道:「三火就好,我爹娘親人其實都這麼叫。」

  他怎麼忘了以後是在大都督府討生活的人了,不巴結好了駱姑娘身邊的紅豆大姐兒,日子不好過啊。

  紅豆一聽來了興趣:「真的?你家人也這麼叫?難不成你要是有個弟弟,就叫四火?」

  石焱點頭:「對啊,我有個弟弟叫石燚,平時都叫他四火。還有兩個堂弟,一個叫五火,一個叫六火——」

  紅豆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三火、四火、五火、六火……看來石家缺柴火啊。

  心情愉悅起來,紅豆語氣也好了:「石三火,我跟你說,你能得到給我們姑娘養大白的差事,真的是賺了。」

  「怎麼說?」石焱耳朵立刻豎起來。

  莫非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待遇,比如駱姑娘親手做一日三餐?

  退一步,秀姑做的話也不是不能接受。

  紅豆深深看石焱一眼,搖頭歎氣:「長得不行。」

  石焱:???

  忍了又忍,簡直忍無可忍。

  「敢問紅豆大姐兒,這養鵝與長相還有關?」

  再說他也不醜啊!

  紅豆笑笑:「回頭你就知道了。」

  看在石三火今日表現還不錯的份上,她還是給他留點面子吧。

  石焱不覺得被留了面子,只覺得這一天身心接連遭受巨創。

  堂堂親衛被主子打發去給人家姑娘養鵝,還被嫌棄長得醜。

  他錯了,他單知道主子落在駱姑娘手裡了,還同情來著,萬萬沒想到他才是那個犧牲品!

  駱笙今日來酒肆是步行,回去時也是如此,對紅豆與石焱的對話有一搭沒一搭聽著,腳下突然一頓。

  正路過的巷子口窄仄昏暗,深巷是由兩排屋舍背對形成,按說不該有人逗留,可此時巷子中卻傳來不小的動靜。

  駱笙之所以停下來,是聽到一串罵:「許棲,你膽子還挺大啊,竟敢找我們落單的下黑手了。你打啊,打啊,你打不死人,就別怪我們今日收拾你!」

  許棲?

  駱笙舉步往巷中走去,對身後紅豆的喚聲充耳不聞。

  「駱姑娘這是——」石焱一頭霧水。

  好端端怎麼走進巷子裡去了?

  紅豆顧不得理會石焱,忙追上去。

  巷中光線昏暗,牆身是一層層青苔,比之巷子外的陽光明媚,彷彿換了一個世界。

  駱笙視線前方是三四個少年把一個少年逼到牆角,正對其拳打腳踢。

  挨打的少年沒了應對的力氣,一雙眼死死瞪著幾人,猶如一頭小獸絕望而憤怒。

  可這幾個少年無論是打人的還是被打的,除了偶爾幾句罵以及拳打腳踢發出的悶聲,並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慘叫傳出去。

  「你們在幹什麼?」

  少女冷硬如玉的聲音在昏暗的巷子中突然響起,驚得幾個少年齊齊看過來。

  見是一個身穿華服的美貌少女,一名少年惡狠狠道:「別多管閒事,這不是你一個小娘子該來的地方!」

  巷子中光線不佳,乃是因外面陽光太好而形成的對比,對於在巷子裡不知待了多久的幾個少年來說卻不影響視力,一眼就看出突兀出現的少女與他們年紀彷彿,不知是哪家不懂事的貴女因好奇闖了進來。

  駱笙沒有理會少年的話,目光落在那名挨打的少年身上,平靜喊道:「許棲。」

  小獸般的少年看過來,神情困惑。

  其他少年面色微變:「你認識他?你是哪家的?」

  他們這個圈子說小不小,說大不大,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比如現在,他們就看著這姑娘怪面熟,就是一時想不起來身份。

  「許棲,你過來。」

  少女語氣平靜,眉眼鎮定,彷彿不是身處暗巷面對幾個正打人的少年,而是在家中花園散步。

  叫許棲的少年沒有動,幾個表情凶狠的少年也沒有動。

  這個少女實在太奇怪了。

  「那我過去了。」駱笙提著裙角踩著青苔,一步步走過去。

  她走過幾名愣住的少年,在許棲身側停下。

  直到這時,包括許棲在內的幾個少年還是呆愣的。

  他們從沒見過這樣的女孩子!

  而駱笙已經轉過身來把許棲擋在身後,冷著臉吩咐道:「把他們給我打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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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9-8-13 06:22 PM

第103章 士可殺不可辱

  幾個少年還怔忪的時候,一道快若閃電的身影就衝了過來。

  石焱一個掃堂腿先絆倒一片,緊接著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可惡,讓他刷恭桶!

  可惡,讓他養鵝!

  可惡,說他長得醜!

  越想越氣,幾個少年的慘叫聲越來越大。

  一旁小丫鬟急得跺腳:「別打了,快住手!」

  幾個疼得打滾的少年目露希望。

  石焱收了手,冷著臉道:「便宜你們幾個臭小子了。」

  果然打人才是解氣的好辦法,要不是這幾個小子太弱,他還能揍上一個時辰。

  「誰讓你打人的?」紅豆瞪石焱一眼,一拳把其中一個欲要爬起來的少年打翻在地,氣鼓鼓道,「輪得到你嘛,自己有差事還搶別人的。」

  打人、搶人都是她的事,一個養鵝的瞎摻和什麼。

  小丫鬟越想越氣,對著幾個少年又是一陣拳打腳踢。

  幾個少年發出氣若游絲的呼救聲:「救命——」

  「還敢喊救命!」紅豆柳眉一豎,「懂不懂事啊,打架怎麼能求救告狀呢?」

  叫許棲的少年眼神一閃。

  這種話太熟悉了,他聽過好多次。

  眼前幾個混蛋就是這樣對他說的,就連不滿十歲的兩個弟弟偶爾起了爭執,都會求他不要告訴父母。

  小孩子打架怎麼能告狀呢,那多沒面子。

  這個丫鬟也這麼說,可見不找大人告狀是對的……

  少年一時想遠了。

  「他們為何打你?」一道冷清好聽的聲音響起。

  許棲意識到少女問他,卻沒吭聲,嘴角彎起冷冷的弧度。

  駱笙看著又好氣又心疼,冷著臉看向幾名少年:「那你們說說為何打他。」

  「關你屁事,難道你是他小媳婦呀——」這個年紀的少年最是混不吝,張嘴什麼話都敢往外冒。

  只可惜不乾不淨的話沒說完,就被紅豆的繡花鞋踹在了嘴上。

  一腳踹完,紅豆惡狠狠道:「再胡說八道,踹爛你的嘴!」

  駱笙淡淡道:「別停,繼續打。」

  幾名被打得差不多的少年一愣。

  這,這也太心狠手辣了吧!

  紅豆卻是眼都亮了,拳頭如雨點落在幾個少年身上。

  「救命啊——」其中一名少年攢足了力氣嘶喊一聲。

  一道寒光在面前閃過。

  駱笙把玩著匕首,冷冷道:「是想把你們的下人引過來?」

  幾名少年不敢亂說了,眼中冒著仇恨的光,顯然是等著僕從趕來給這魔鬼一樣的少女一頓狠狠教訓。

  駱笙冷笑:「剛剛你們把人堵在這裡圍毆時可不是這樣的。怎麼,現在吃了虧,就想喊人了?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說到這,她晃了晃匕首,平靜警告道:「你們敢把別人引來,我就用這個給你們一人扎一個窟窿。放心,我絕不厚此薄彼。」

  「你,你敢!」一名少年色厲內荏喊道。

  駱笙看他一眼,笑了:「我為何不敢?你們非禮我,我出於自保反擊不行麼?」

  幾名少年目瞪口呆。

  怎麼有這麼無恥的女孩子?

  一名少年福至心靈,脫口而出:「你是駱姑娘?」

  駱笙露出欣慰的神色:「答對了,但沒有獎勵,不好好回答我的問題會繼續挨揍。」

  認出了駱笙身份,幾名少年大驚。

  聽說駱姑娘連開陽王都搶的……

  「好了,現在你們說說為何打他吧。記著,不說就繼續挨打,一直不說一直挨打,打到要麼說,要麼死,不要心存別的奢望。」

  這話要是不知道駱笙的身份前說出來,幾名少年說不定還會扛一陣,現在就興不起這個念頭了。

  一名少年掙扎著起身,擦了擦嘴角血跡:「我們一直合不來,打架是常有的事。」

  「你們不是打架,而是單方面的毆打。」駱笙一針見血指出。

  真的遇到小外甥與別人單打獨鬥,她或許只會冷眼看熱鬧。

  男孩子不會打架怎麼行,輸贏反而不算什麼事。這次輸了,回家苦練再贏回來就是了。

  可她不能容忍好幾個人打小外甥一個。

  當她這個姨母是擺設嗎?

  少年飛快看了許棲一眼,辯解道:「前幾日他打了我們一個朋友——」

  駱笙語氣更冷:「呃,他叫了幾個朋友一起打的?」

  少年被問得一窒。

  「看來是單打獨鬥了。」駱笙似笑非笑。

  幾名少年沒吭聲,算是默認了駱笙的話。

  啪啪的掌聲響起,少女嘴角掛著諷刺的笑。

  「真是有出息,單打獨鬥打輸了,一群人打回來。」

  幾名少年臉色更難看了,想要反駁卻無話可說,更不敢耍橫遮掩難堪。

  駱笙側頭叮囑許棲:「以後離這些人遠點,打架都不必打,省得近墨者黑變成這樣的慫包。」

  這般語氣像是長輩教育晚輩,許棲聽著不大爽快,然而見到幾個對頭更不爽的表情,忽然心情好起來,低低嗯了一聲。

  駱笙眼風掃過幾名少年,微揚下巴:「恰好本姑娘心情不錯,這次就不計較了,以後要是再作惡,不要怪我為民除害。」

  幾名少年鬆了口氣。

  其中一名少年看許棲一眼,心有不甘問道:「駱姑娘,你為何幫著許棲?」

  他們不記得大都督府與長春侯府有什麼交情。

  真有交情也不怕,與長春侯府有交情的人家多了,誰讓長春侯府當家的夫人不是許棲的親娘呢。

  而許棲又是個不懂告狀的傻瓜。

  紅豆驚訝:「這麼簡單的原因你們還好意思問我們姑娘?」

  「簡單?」幾名少年失聲,滿眼困惑。

  哪裡簡單啦?

  紅豆叉腰冷笑:「當然是因為你們長得比許公子丑,不幫著許公子反而幫你們嗎?」

  「你——」若不是剛剛被教訓得太慘,幾個少年恨不得和紅豆拼了。

  這賤婢,太氣人了。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忍住!

  幾名少年相互攙扶著走出暗巷,迎著明媚的陽光流下淚來。

  活著太好了。

  感慨了一瞬,一名少年發出直擊靈魂的拷問:「咱們真比許棲丑?」

  巷中,駱笙看許棲一眼,淡淡道:「跟我來。」

  許棲沒有動。

  駱笙蹙眉看著他。

  少年後退一步,語氣凶狠:「我,我告訴你,士可殺不可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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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9-8-13 06:22 PM

第104章 郡主很生氣

  「士可殺不可辱?」駱笙笑了,抬手敲了一下少年的頭,「你是不是被他們打傻了?」

  少年面色大變,捂著額頭退到牆角,語氣冷硬中帶著慌亂:「我,我聽說過你!」

  要是被駱姑娘搶了去當面首,他情願剛剛被他們幾個打死算了!

  駱笙也有點氣了。

  倒不是氣外甥對她的防備,而是氣他完全不懂得如何保護自己,明明有更好的法子可選,卻偏偏選最吃虧的那一種。

  甚至不識好歹,不通人情。

  駱姑娘對許棲來說就是個完全的陌生人,在救了他的情況下,這傻小子不但不知道說聲謝謝,還直愣愣用一句話把雙方關係置於敵對位置。

  這不是傻,難道是有骨氣麼?

  駱笙語氣淡淡:「我送你回家。」

  「不用!」少年未加思索拒絕,盯著駱笙的眼神滿是戒備。

  駱笙歎了口氣,問道:「許棲,我剛剛救了你吧?」

  「我不需要——」

  駱笙打斷他的話:「不管你覺得需不需要,別人救了你是事實,在對方還沒有挾恩圖報提出什麼過分要求之前,難道不該說一聲謝謝?」

  而事實上,真的落到絕境有幾人不渴盼救星出現呢,說不需要不過是莫名其妙又可笑的自尊心作祟而已。

  一個貴公子,特別是一個沒有親娘護著的侯府公子,這樣的性子不知要吃多少暗虧。

  許棲被問住了,臉上閃過尷尬,隨後是惱羞成怒:「那也是你自己願意的,我不說謝謝又怎樣?」

  駱笙提著裙角往巷子口走,語氣漫不經心:「你說聲謝謝會少一塊肉嗎?」

  許棲抿唇不語。

  說謝謝當然不會少塊肉,可萬一對方對他不懷好意呢?

  駱笙挑了挑眉梢:「看來你也知道說聲謝謝少不了肉,那麼說一聲又怎樣?」

  她目光鎖定在少年面上,嘴角掛著嘲弄:「說一聲就讓你沒面子了?」

  「我——」許棲想說不是這回事,可又覺得解釋了反而順了對方的心。

  那樣似乎就更沒面子了。

  駱笙繼續往前走,光線越來越好。

  「人有沒有面子,不是看這個。」駱笙停下來,回身望著神情倔強的少年。

  許棲抬手遮住了眼睛。

  突然的亮堂讓他有些無所適從,外加懊惱。

  他竟然不知不覺隨著這個女孩子走出了巷子。

  駱笙等許棲放下手來,淡淡笑了笑:「好了,廢話我不想多說,送你回家與隨我回家,你選一個吧。」

  少年一臉驚怒:「你果然,果然——」

  果然想搶他當面首!

  駱笙語氣更冷:「早些決定。」

  許棲看看面罩寒霜的少女,再看看神情閒適的男子,最後看看一臉凶相的丫鬟,果斷道:「我要回去!」

  駱笙微微點頭。

  還沒有傻到家。

  「那走吧。」

  許棲一路神經緊繃,發現確實是回長春侯府的方向,才稍稍緩和一些。

  「他們經常一起打你一個嗎?」

  許是少女語氣太過閒話家常,許棲還沒反應過來就已說出口:「是又怎樣?」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為何非要反問?難道激怒別人、挑釁別人就能讓你覺得有面子?」

  許棲怔了怔。

  他從來沒有認真想過這個問題,可是,難道對別人言聽計從就有面子了?

  「你激怒了別人,能讓對方忍氣吞聲,這才勉強算是有面子。」

  少年不由喃喃:「勉強?」

  駱笙頷首:「對,對方或許礙於你的出身敢怒不敢言。比如我是大都督的女兒,揍得那幾個人滿頭包也不敢怎樣,這就叫勉強有面子,而離真正有面子還差一些。」

  「什麼叫真正有面子?」許棲下意識問。

  駱笙望著少年微笑:「用自己的本事讓對方心服口服,這才叫真正有面子。你那樣不叫有面子,叫死鴨子嘴硬,叫腦袋有坑,叫蠢……」

  這一次,少年沉默了。

  駱笙彷彿忘了剛才的話題,隨口問道:「既然他們經常欺負你一個,為何不叫大人知道?」

  「這怎麼行!」

  駱笙站定,與少年對視:「怎麼不行?」

  少年有種被侮辱的惱怒:「連幾歲大的娃娃都知道不能當告狀精,我難道連幾歲娃娃都不如?」

  「幾歲的娃娃?」駱笙望著少年似笑非笑,「你又從哪個小娃娃嘴裡聽過這種話?」

  「我兩個弟弟幾年前就這般說過。」許棲脫口道。

  駱笙扇了扇睫毛,眸底凝結成霜。

  長春侯府可真是好樣的。

  大姐留下的一對子女,許芳至今沒有定親,大半時間住在其他府上,許棲養成這般倔強不通人情的性子。

  反觀長春侯繼室的一女二子呢?

  女兒才十二歲就已經小有才名,兩個兒子因年紀還小在外沒有什麼說法,卻幾年前就知道對長兄說這番話了。

  那兩個男孩如今還不滿十歲,幾年前可不就只有幾歲大。

  幾歲大的孩子告訴兄長挨了打不能告狀,兄長果然就不告狀了,然後就成了年紀相仿的各府公子肆意毆打的對象。

  長春侯府不知情,或者說明面上不知情,自然無人替許棲出頭,旁人也不會指責長春侯府對原配之子涼薄。

  這般不上檯面又狠毒的手段,若說沒有長春侯繼室的手筆,她就不是清陽郡主。

  當然,長春侯許厲那個賤渣不必多說,自有她算賬的一日。

  那麼現在,就先討些利息好了。

  「你兩個弟弟可有被好些人圍著打過?」

  許棲一愣,下意識搖頭。

  駱笙嗤笑:「既然如此,兩個屁大點的娃娃說的話怎麼能當真?這不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麼?」

  「可是——」

  「可是什麼?難道你覺得自己還不如兩個弟弟聰明?」

  許棲沉默了。

  他什麼都做不好,有的時候確實有這種感覺。

  特別是看著妹妹小小年紀就才名遠播,被人爭相誇讚,再想想自己與同樣平庸的長姐,這種感覺就越發深刻。

  見少年默認,駱笙鼻子險些氣歪了。

  居然真的這麼認為?

  都是一樣的爹,這豈不是說親娘沒有人家的娘聰明?

  那就是說她大姐傻了。

  她與大姐是親姐妹,那就是說她傻!

  說她傻?

  駱笙寒著一張臉吩咐石焱:「扛上許棲,回府!」...<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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