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雙子座堯堯 -【錦繡棄妻】《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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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5-4-3 12:37 AM

第一百零四章 你收嗎?

    半山老人急了:“誰稀罕?誰稀罕了?你這老饞鬼都不稀罕的東西我會稀罕?小姑娘,不用上那個什麼小火鍋了,酒上來就行,我可不是好吃鬼,同大家一塊熱鬧熱鬧就行。”

    知若真想扶額了,這兩位加起來少說也有一百了吧?要不要如此爭強好勝鬥嘴皮子?像兩隻小公雞似的。“呃,老先生,不是稀罕不稀罕的問題。主要是我們吃了有一會兒了,那湯底的味道這會兒已經被各種食材弄雜了,您老人家來做客,總要嘗嘗這湯從最初開始的味道不是?”

    半山老人一想,可不是?剛才那丫鬟說了,這湯底是梅莊上特有的,他難得耍賴來一回,才不要吃剩菜呢,正欲順水推舟再要回小火鍋,知萱很仗義地開口了:“是啊,漂亮伯伯,你別聽蘇爺爺的,他可稀罕小火鍋了,只是今晚菜多,他嫌小火鍋涮得太慢而已。”

    “你你你……”被出賣的蘇康第一次因為相貌不如人沮喪了,一臉委屈地指著知萱,“真是白疼你這個小丫頭了,什麼漂亮伯伯?這半老頭兒只比我小十五日好吧?最多也是漂亮爺爺。切,一個男人,還是個老頭,要那麼漂亮做甚?”

    眾人沒想到的是,半山老人也不樂意了:“漂亮小丫頭,你叫他爺爺,叫我伯伯,可不是白白讓他高了我一輩?不行不行,你得喚我漂亮爺爺。蘇老傢夥,聽到沒?我就說了,什麼不稀罕?感情你這饞嘴的傢夥吃來不及啊,哈哈哈。等等,等等。好濃的酒香,我的酒來啦,啊呀,這就是小火鍋?好好好,我老人家最喜歡精緻的東西,這個小鍋子太合我的眼了。快快快,快把酒給我滿上。呃。罎子就放我這好了,我老人家自己倒。”

    原來,在倆老頭吵架的當口。小火鍋已經端上來了,酒罈也已抱過來並打開,如春正在倒酒。

    蘇康撇嘴:“如春你別管他?沒看到這個酒鬼喝來不及了?小心他直接將酒罈子搶過去喝了,哪裡需要杯子?”

    半山老人此刻滿心滿鼻子都是那濃鬱的酒香。哪顧得上同蘇康抬杠?接過酒杯一飲而盡,雙眼都亮了起來:“好酒!好酒!小姑娘。這酒我也要買行不行?對了,你們是不是還有一號酒?是不是更好啊?”

    知若沒有回答他,只是一臉笑眯眯的。

    倒是她身後的齊伯皺著眉頭道:“我們目前並沒有賣酒的計畫,先生您要求每月購買那四號酒和六號酒。我們姑娘也答應了,還請先生莫要再為難我家姑娘,還沒上市的酒本就不能給外人知曉的。若是有一日我們開鋪賣酒了。一定優先供應給先生。”

    “……”愣是半山老人再饞酒,也知道齊伯說的話句句在理。他又不是真的無賴,相反,其實還是個骨子裡清傲之人。只要那兩種酒還是剛剛他親口要求的,尹大姑娘能拿出這一壇二號酒招待他已經是表示了對他的尊重和感激,給了他很大的面子。

    蘇康揮了揮手:“啊呀,半老頭兒,雖然我沒有你那麼饞酒,但是品酒還是懂兩分的,這一號到三號其實都差不多的,各有特色,也說不上一定是誰最好。倒是,我個人覺得或許九號更不錯呢。嗯……好像也不是,它們對我來說都太烈了,我還是喜歡這梅花一號,嗯,蘋果酒也不錯……”

    知若差點沒笑出來,她看出蘇康一開始是想給半山老人解圍的,同時勸慰他一下,只不過說著說著就變味了,赤果果的炫耀啊!看看半山老人那一臉的羨慕嫉妒恨就知道了。呵呵,不過,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果然,半山老人鬱悶得不行:“蘇老傢夥,你憑什麼賴在這兒喝這麼多酒?你……你在梅莊多久了?難怪了,有好吃好喝,你連京城都不去了。”梅莊竟然有這麼多好酒,雖然他只品了三種,但有蘇康的那些話,他就知道其他也都是外間買不到的極品好酒了。可惜,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才會開鋪賣酒,他哪裡等得住嘛?真等得住也不會在除夕夜跑來人家家蹭年夜飯了。

    蘇康“嗤”了一聲:“賴?你以為我是你啊?我可是澤兒和輝兒的先生,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這是光明正大地住在這兒好吧?別說現在住,就是老了回到梅莊養老,也沒人敢說什麼,是吧尹大姑娘?”

    知若恭恭敬敬道:“是的蘇先生,梅莊就是您老的家。不僅梅莊,以後只要是我們尹家的宅院莊子,都會備您老的住處。”

    “哈哈,哈哈,半老頭兒你聽到沒有?”蘇康得意洋洋過後正色道,“澤兒、輝兒,過來給半老頭兒見見禮,你們可是我正式收下的開門弟子,而半老頭兒也算是我唯一的朋友了,你們叫聲半山爺爺也是應該的。”

    “是,先生”明澤、明輝趕緊應下,雙雙上前行禮道:“尹明澤(尹明輝)見過半山爺爺。”

    看著面前相貌氣質都特別出眾的兄弟倆,半山老人眼睛骨碌碌地轉:“乖了,倒是兩個俊俏孩子。不過,你們是大將軍尹昭的兒子,跟著蘇老傢夥學什麼文縐縐、曲裡拐彎的東西,學武才是正經。”

    “切,”蘇康嗤道:“你這半老頭兒太不是東西!怎麼?想同我搶徒弟?可惜啊,你沒有機會了。”

    “沒機會?”半山老人剛吃了一筷子涮羊肉,又咪了一口酒,正爽得不得了,聞言立馬不爽了,瞪著明澤二人:“怎麼?你們都已經拜了師父了?是誰?”多少人想投到他門下好吧?這倆臭小子那麼快認別的師傅幹嘛?太不慎重了!

    明輝正想開口,被蘇康搶了先:“這跟有沒有拜了師傅沒關係,這倆孩子一沾酒就全身起疹子,你收不?”

    “……”半山老人怔住了,怎麼會?家裡釀酒,還都是世上少有的極品佳釀,兄弟倆不說酒量驚人吧,至少也要是品酒好手吧,竟然不能沾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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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5-4-3 12:39 AM

第一百零五章 驚喜過度

    蘇康沒有去管半山老人那難看的臉色,樂呵呵地招呼明澤倆兄弟:“來來來,見過禮就行了,趕緊來吃飯,今夜還要守歲呢。你說你們倆臭小子,作為我蘇康的開門弟子,竟然不像我一樣好吃,真是太不給我面子了,還好我沒有那種怪癖。”

    知若眼底一道靈光閃過,笑道:“先生說的是,大家繼續用飯吧,不過先生也不用擔心待會兒守歲時會餓、或者無聊什麼的,我已經讓如冬她們準備了最新式的小點心、還有酸甜潤口的山楂酒。子時到,我們邊賞煙花邊用點心,歡歡喜喜迎新年。”

    丫鬟婆子們動作很快,隔壁桌子早已經擺置好,尤媽媽帶著知卉、知萱移到了隔壁,知若也坐了過去。

    可是半山老人不爽啊,還在發飆:“你這老傢夥說什麼?說誰呢?誰有怪癖?”

    蘇康才不虛這個幾乎是從小吵到老的表弟兼老友,若無其事地又涮了一筷子牛肉卷,才悠悠道:“說誰?我不是在說我自己嗎?哦對了,我怎麼忘記你這半老頭兒也有怪癖了,收徒非要收饞酒的。可惜,你那兩個徒兒酒量是不輸於你,醉拳卻沒給學像樣,這不是純粹浪費酒嗎?”

    老天明鑒,他真心不想揭老表弟的瘡疤啊,可是,他雖然不懂武,卻直覺明輝有那種能夠接表弟衣缽的靈性。為什麼?不知道,只覺得明輝很多地方同表弟小時候挺像的,都很倔,很霸氣,練起武來仿佛忘了天地萬物,除了表弟從小就愛偷喝酒這一點外。

    最震撼他的是。有一日,明輝看兩隻公雞打架竟然看入了迷,還在旁邊手舞足蹈地模仿和講解那兩隻雞的戰術,頭頭是道。當時他就愣住了,仿佛回到四十年前,在西北延花村一個小院子裡,一個俊俏的男孩和兩隻鬥雞。還有邊上圍著的一群看得入迷、聽得入迷的小孩……

    被戳了痛處的半山老人眼角都氣紅了:“你這酸腐書袋子懂什麼?酒量跟我的半山醉拳可沒有關係。你不會真以為醉拳是要喝醉了才能打的吧?形醉意不醉知道嗎?”他的兩個徒弟自然都是很優秀的,但於他傾心所創、最在意的半山醉拳,卻總找不到感覺。形似,卻達不到流暢自如的意境,效果自然也達不到三成。

    所以,他一定要找到一個能夠將他的半山醉拳發揚光大、甚至更進一步的關門弟子。說實話。他剛剛確實有一點想收徒的衝動,倒不是僅僅同蘇老傢夥置氣。而是那小兄弟倆看著挺合他眼緣。哥哥的身子弱些但四肢修長、眼眸靈活、心性沉穩,用他的特殊心法調養一下倒是很適合修習輕功和暗器。而那弟弟更是習武的奇才,聽他的呼吸,小小年紀已經有了很好的功底。因為他們本來就是武將的兒子。自小習武很正常,他也沒覺得奇怪。他能感覺到,這會兒身邊就有功夫不俗的高手呢。還有剛才那位叫莫忘的護衛首領。

    只是,這孩子一沾酒就起疹子怎麼玩?沒醉過。完全找不到醉酒的感覺不是?

    半山老人話音剛落,蘇康就又“嗤”了一聲:“那不就得了,既然你自己都說酒量跟你的半山醉拳沒有關係,又何必將酒量好作為收徒的標準呢?這不是怪癖是什麼?你是教人武功,又不是教人喝酒。明輝看公雞打架就能模仿他們的攻擊戰術,難不成還一定要自己做過公雞才行?”

    “噗哧,”隔壁桌的知萱笑噴了,跑過來拉著蘇康的衣袖,“蘇爺爺真壞,還好萱兒剛剛將那口湯咽下去了。二哥何止模仿公雞打架?在碧泉莊的時候,大黃和大灰打架,二哥也會模仿呢。還有還有,現在二哥最喜歡模仿南生哥哥的黑大帥,那你是罵我二哥要做狼狗做大蛇嗎?”

    “切,你這小丫頭盡跟我抬杠,”蘇康轉過頭笑道,“你蘇爺爺有沒有怪癖,自然不會如此想。”

    出乎蘇康的意料,呃,好像又在他的意料中,半山老人顧不上跟他鬥氣,只是兩眼晶晶亮地盯著圓桌對面的明輝。蘇老傢夥說的都是真的嗎?這孩子倒是同他小時候很像呢。

    明輝被看得有些懵了:“這半山老人不會真的以為他做過公雞、狼狗、或者蛇吧?把他當妖怪了?”正忍不住想問過去呢,看見正對著的長姐沖他撫慰地笑了笑,頓時冷靜下來,意識到半山老人是客人,自己不能太冒失,失禮於長輩。不能拜師沒什麼,丟了尹家和父親的臉面就不好了。長姐不是說了,這些能人異士都有怪癖,就當這是一種怪癖好了,反正這位什麼半山老人也確實不太正常。

    看吧,看吧,我繼續吃就是。先生某天就說過,泰山崩於前而筷子不抖是一種氣魄!

    半山老人見明輝只是茫然片刻就鎮定自若,很是滿意:“說說,你為什麼要模仿雞、狗、和蛇打架的動作啊?”

    為什麼?明輝咽下口裡的食物,答道:“可以學到練習伸縮、盤旋、進退、旋轉的技巧。”

    “哦?”半山老人的眼睛更亮了,“再說說,你從它們身上都看到什麼長處了?比如什麼樣的動作?也可以比劃比劃。”

    這下輪到明輝一臉興奮了:“公雞有單腿獨立之能,抖翎之威,爭鬥之勇。”邊說邊比劃著公雞格鬥之時的動作,惟妙惟肖,“狼狗相鬥時翻滾跌撲,靈巧多變,快速兇猛,機警靈敏。而蛇的身形最是玲瓏活潑,兩蛇相鬥,能曲能身,能繞能蟠,非常靈活。”

    “好好好好,”半山老人看著明輝一會兒表演金雞獨立,一會兒模仿狗的移身閃躲動作,一會兒腰節、頭頸向前後、左右擰動旋轉,像極了蛇在攻擊敵人時的動作。因為明輝本身會武,這些模仿的動作就不是單純的象形模仿了,看著就是有攻擊性的。讓人不由自主就想趕緊避開,或者出手對抗,半山老人當然是後者,竟然出其不意地飛了過去,一掌抓住明輝正模仿猛蛇出穴的右手。

    於大勇大急,剛站起身,卻聽到“咳咳”一聲。被知若一個眼神過來制止住了。

    半山老人的動作太快。眾人還沒看清他做了什麼,就見明輝噗通一身雙膝著地,不過臉上那呲牙咧嘴的表情。很明顯寫著“我是被迫跪下的”幾個大字。

    沒等明輝和其他人反應過來,早已落回原位的半山老人悠悠哉哉地端起酒杯:“還不磕頭?”

    “???”明輝愣住了,一個長輩突然襲擊,他輸得再狼狽也沒有什麼奇怪好吧?還要磕頭?

    倒是明澤反應快。一個激靈,看向長姐。果然見知若笑咪咪地朝他點了點頭。趕緊推了明輝一下:“二弟你發什麼愣?還不叩拜你師傅?”

    師傅?明輝瞪大了眼睛,好在他本來就不是個笨的,很快反應過來,大喜。恭恭敬敬地朝半山老人磕了三個響頭:“徒兒拜見師傅。”

    半山老人哈哈大笑:“乖,這是為師的見面禮,也是半山山莊的信物。你們師兄弟三人每人一個。加上師傅我身上這個,是用同一塊天山冰玉分割雕刻出來的。”邊說邊打開腰間玉葫蘆的蓋子。從裡面倒出一個小玉葫蘆,拋向明輝。“不過,你那沾酒就會起疹子的毛病得治,我的徒弟可以酒量不好,但絕對不可以不能沾酒,這麼明顯的毛病太容易遭人算計,這件事就交給為師了,哈哈哈哈。”他心情很好啊,今日豁出老臉耍了一下無賴,不但贏來好吃好喝,還賺了一個資質極好的關門弟子。

    “你你你……”蘇康指著半山老人“你還真的搶我的學生?”

    “切,”這次輪到半山老人嗤道,“你少來,別以為我看不出來,那個大的才真正是你的得意門生、開門弟子。我的輝兒嘛,你頂多是順帶教一下罷了,這孩子恐怕也沒什麼心思在學文上,他就是個習武的胚子。”

    “嘿嘿嘿,”明輝不好意思地摸摸腦袋,師傅真厲害,一眼就看出他的底了。

    “少嘻皮笑臉,”半山老人一眼瞪了過來,“半山山莊可不出粗俗的武夫,你還是得老老實實跟著蘇老傢夥學習,嗯,至少得學三年。蘇老傢夥你也別覺得虧,你這開門弟子,我也同樣指點他三年功夫如何?這孩子體質弱些,但學些我門下的輕功和暗器手法倒也沒問題。”從西北出來的人,誰不感念尹詔大將軍的功德?而且這兩孩子確實入他的眼。

    明澤大喜,趕緊也跪下磕了一個頭:“謝謝半山爺爺,明澤一定會好好學。”姐姐可不就是希望他學習輕功和暗器?如今他正跟著莫忘學習基本功呢。不過,半山老人明說了只是指點他三年,沒有收他為徒,他自然不敢冒然稱呼師傅。

    半山老人點了點頭,這孩子聰明沉穩知分寸,很好!可惜體格弱了些,先天不足。

    驚喜來得太快,且大大超過預想,知若歡喜之下卻是怔住了。

    只是,半山老人沒有給她太多的時間發呆:“喂,喂,小姑娘,現在我也是你弟弟的師父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正經事談完了,他可沒忘記耍賴討要福利,總不能正正經經向小徒兒的姐姐要酒喝吧?雖然他一向不是個臉皮薄的,尤其是為了美酒。

    “啊?嗯嗯,”知若很快回過神,忙不迭地點頭,“當然,當然,我這就讓人給半山前輩收拾出住處,您同蘇先生住一個院子可好?”別看這倆人從見面起就鬥嘴鬥個不停,她可是能看出,他們的交情非同尋常,對彼此瞭解得很。而且,莊上的院子就那麼三個,雖然現在齊伯讓人在加蓋兩個客院備用,但不是還沒完工嗎?

    知若話音剛落,兩位老人家手指著對方,幾戶同時開口:

    “切,他關心的哪裡是住處?有酒喝讓他睡馬棚都成。”

    “隨便隨便,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酒,那老傢夥喝過的酒我都要喝,沒喝過的我也要。”

    知若笑靨如花:“沒問題,半山前輩,只要您不將酒傳出去或者轉手送人,隨便您喝,管夠。”

    “這就好就好,哈哈哈”半山老人心滿意足地大笑,“小姑娘放心,我自己有酒喝就成了,其他人關我老人家什麼事?就算是皇帝老兒饞酒了也與我無關。”皇帝身邊的一等帶刀侍衛可是他的大徒弟,要也是皇帝感謝他,找好酒給他喝才對。

    直到莫忘和強伯一起來回話說官府的人帶走了匪賊,且與小鬍子“接頭”的兩位慶元侯府的管事連同出城條被人贓俱獲,驚喜過度的知若還有些暈乎乎,真的這麼快這麼順利就搞定了半山老人?還連同明澤都收了?至於半山老人只指點明澤三年,且沒有師徒名份,知若是完全忽略了。

    強伯見他家姑娘一臉樂呵呵的,只以為她因為抓到了慶元侯府和尹家二房的把柄而高興。不過他還是很氣憤的,一個是親叔嬸,一個是曾經的親家,還都是受了他們將軍和郡主種種恩惠的人,得有多大的仇恨啊,才能做出這樣勾結山匪搶劫姑娘嫁妝的事?他們這是背水一戰,豁出去了?要知道,現在人證物證俱在,雖說沒有成事,但那兩家少說也是丟官的事,皇上可容不下這樣的臣子,他們不要臉皇上還要來臉呢。

    醒神回來的知若看強伯那張臭臉就知道他的憤懣,笑道:“林大人會處理的,這會兒可是大年初一了,強伯別生氣,為那種人生氣不值得,他們自釀的苦酒總要自己咽下去的。莫忘,你同強伯說了兩位少爺的喜事嗎?”

    莫忘剛搖了頭,還沒說話,強伯就迫不及待了:“兩位少爺的喜事?”他出門不過兩個時辰,子時剛過一會兒,呃,能有什麼喜事?對,半山老人!難道……

    知若點頭笑道:“如你所想,半山前輩不但收了輝兒為關門弟子,還自己提出指點澤兒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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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5-4-3 12:40 AM

第一百零六章 事發(一)

    強伯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這麼好?半山老人饞酒不假,但,若是說他因為饞酒就會放棄自己的要求隨便收徒,還是關門弟子,強伯真的無法相信。他寧願相信半山老人會因為饞酒而潛入梅莊搶劫什麼的。

    知若笑著將剛才的事說了一遍:“蘇先生很明顯是在幫我們,而且,他顯然非常瞭解半山前輩。我覺著,他就是有意提起輝兒模仿鬥雞的事。你們沒看到,當時半山前輩看輝兒的眼神就不一樣了,雖然我也沒有想明白為什麼。”

    強伯捶了莫忘一下:“好小子,你可真會撿寶,隨手撿一個老頭回來竟然就撿到蘇先生。呵呵,這樣的人多撿幾個也不錯。”

    多撿幾個?莫忘一腦門子黑線,他哪裡隨手撿老頭了?第一,他是感覺到蘇先生的才華了;第二,他可沒有主動撿人回來的癖好,是被蘇先生賴上的好吧?

    不過,蘇先生還算不上最無賴的老頭,那位半山老人一來,他就完全退居第二了。莫忘一想到此人的無賴就笑了:“姑娘,您知道半山老人給那山匪下的毒藥是什麼東西?”

    “不是什麼棉柔化骨丹嗎?”知若脫口而出,不過,捕捉到莫忘臉上那抹戲虐,她立馬反應過來,“不是?呃,呵呵,半山前輩不會是詐了那小鬍子一道吧?”

    強伯贊道:“姑娘真說對了,小鬍子哀求著跟我們回來要解藥,結果您猜怎樣?根本就沒有什麼毒藥,又哪來的解藥?”

    剛才半山老人雙手一攤,斜睨著小鬍子道:“不需要什麼解藥,我老人家說過你不會化成血水。就不會。真是的,一顆治頭疼的藥丸而已,嚇成這個樣子!”說完就自顧自同蘇康敘舊鬥嘴皮子去了。小鬍子愣了好一會兒,才欲哭無淚地被衙役拖出去。

    知若撇了撇嘴:“說起來還是便宜那個小鬍子了呢,藥丸子很貴的好吧?他平日肯定吃不到。”這年代都是喝苦苦的湯藥,也就是大半年前,京城著名的“榮生堂”才推出一系列常備藥丸。用起來很方便。不過價格很不方便就是了,還很難買到。

    強伯和莫忘一愣,緊接著也哈哈大笑起來。雖然自家姑娘的話聽著同半山老人一樣無賴,不過,對無恥的山匪,無賴一下又何妨?

    強伯笑到一半。突然想起一個問題:“姑娘,那半山老人以後就住在我們莊子上了?”

    知若點頭奇道:“是啊。有什麼問題?”他們本來都以為明輝拜半山老人為師後,必然要隨師父去霧靈山的。但現在明輝還要跟著蘇先生學習半年,而明澤同樣得隨半山老人習武三年,也就是說。半山老人和蘇康至少會在梅莊住三年,基本上就是他們姐弟幾人的大孝期內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總之知若對這樣的安排再滿意不過了。

    強伯笑得一臉泛光:“沒問題。當然沒問題,我只是想著。應該不會再有什麼匪賊來了吧?就算來了,我們還真不用怕。”

    知若“噗哧”一笑,可不是?呃,無論半山老人要喝多少酒,都太值了!等天氣暖和,水果蔬菜多了,她一定得多弄些好酒、點心吃食什麼的孝敬兩位老人家。

    兢兢業業、恪盡職守的洛州知府衙門在大年三十晚上勇擒禍害周邊百姓多年的山賊,這樣為國為民的官府自然要被百姓所稱讚,一夜之間就已經人盡皆知。當然,更讓他們八卦的是,慶元侯府和京城的尹家二房竟然也牽涉其中,還是與山匪勾結的同夥。天啦,官匪勾結,當今皇上曾經三令五申要嚴懲的大忌啊!還有比這更勁爆的八卦嗎?

    如此大事,呃,大功一件,知府衙門自然也是不能不好好利用,大年初一一大早,林知府的師爺、幕僚什麼的都到齊了,恭喜林知府並紛紛出謀劃策如何擬摺子儘快送進京去。

    這件事傳開來、報上去,對林知府是有百利而無一害。首先,他還真是不怕秋家和尹家二房給他找什麼麻煩。如今的慶元侯府徒有一個爵位,一沒財勢二沒官職,人緣、名聲俱是一塌糊塗;那尹家二房更不在林知府眼裡,一個上了皇上厭惡榜的從五品京官,呵呵……

    而這麼大一個政績、加上百姓的普遍讚譽,對林知府的前途卻是大有助益。跟隨林知府多年的師爺李崇笑道:“大人,這尹大姑娘姐弟幾個還真是您的福星啊。”自從尹家大房幾個子女住到梅莊上,鐵穆遠同林知府走近了;有鐵穆遠拉線,林知府同景王爺攀上了關係;林老夫人舊病復發,需要上了年份的參作藥引子,梅莊昨晚就送來了百多年的極品人參,還送上幾十個山匪和一個大政績,甚至二話不說直接將抓到土匪的功勞全都給了林大人和知府衙門。

    抓到幾十個山匪啊,今天一早林大人還派捕頭協同黎守備的兵端匪窩去了。嘿嘿,雖說幾個匪頭和山匪的主力都或死、或被關在他們大牢裡了,但天上掉餡餅也不能吃獨食不是?黎守備的嫡姐可是皇上寵信最久的德妃娘娘,早在皇上還是太子時,德妃就進了太子府為側妃。當年為了救太子,身懷六甲的黎側妃為太子擋了一劍,九死一生生下福韻長公主,此後再也無法生育,卻讓那時的太子、即當今皇上寵愛至今。

    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林知府聽了李崇的話,笑呵呵地將手中茶杯裡的水一飲而盡。可不是?本來只是看在已故齊大將軍王的恩情上有意對梅莊關照一二,不想,連景王爺都特別關心尹知若姐弟幾人,自己報恩的同時又攀上了景王爺,一舉兩得啊!

    這些還不算,尹家幾個孩子竟然在新年伊始給了他這麼大一個福報,不是福星是什麼?嗯,以後還是要讓夫人多多關注一下那幾個孩子,雖然尹家還在孝期那幾姐弟不好出外做客、參加宴請什麼,但自家夫人和孩子可以過去看望他們啊,平常也可以派管事婆子多去問候一下,有什麼事也好及時幫忙。芊昕郡主和尹大將軍都是有傲骨的人,那幾個孩子像他們父母,到洛城後,除了最初辦女戶的事請他幫忙儘快處理以外,就沒有再麻煩他什麼了。

    不到巳時三刻,一匹快馬出了知府衙門,直奔京城而去,帶走了一份詳細的奏摺並山匪口供、物證,這是昨晚衙門連夜審訊、以及幕僚一早開始工作的成果。

    新年新氣象,這句話在梅莊和知府衙門都顯現了,人人臉上喜氣洋洋,似乎耳邊都聽到了喜鵲喳喳叫。而同一座城裡的慶元侯府,用烏雲蓋頂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

    昨晚用完年夜飯後,季氏就一直神不守舍,一會兒激動,一會兒緊張,只覺得一刻都靜不下來。好在她以多喝了兩口酒頭有些暈為藉口先回到自己院子休息,雖然被秋老夫人刺了幾句,但總好過在大廳裡如坐針氈。

    直到過了好久,派出去的幾個人都沒有回來,她連呼吸都開始不自如了,強烈的“大事不好”的預感陣陣襲來,她才發現自己承受不住這樣的壓力,沒辦法像之前想像的那樣泰然自若。

    過了子時,仍然是一個人都還沒回來,她終於忍不住派了一個心腹小廝打上燈籠騎馬趕去東城門“看看”,小廝帶回來的消息讓她直接昏了過去,據說城門守衛們正在興致勃勃地談論著慶元侯府通匪的事呢。今晚本應當班的一個守衛季福來也已經被衙門的人帶走了,那是季氏的一個遠房侄兒。

    被掐醒過來的季氏在慶元侯爺的怒視下結結巴巴地將葉氏的計畫、葉氏同猛牛寨二當家劉享的關係、以及她讓人弄了連夜出城門的門條以及所做的安排等等都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然後……慶元侯當即摔了她一巴掌,生生摔掉了她兩顆牙齒。秋逸然也兩額暴青筋地怒吼道:“娘你瘋了嗎?你是迫不及待地要毀掉秋家毀掉我們所有人嗎?”

    挨打後的季氏倒是冷靜了些,弱弱道:“我……我們可以將所有事情都撇清,只說是葉……葉芳兒向我借人,請我幫忙,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道個屁!”慶元侯爺一腳向葉氏胸前踢去,“你當人家都是傻的,就你聰明?”撇清?撇的清嗎?人都被當場抓去了,那幾個人、尤其季福來,只怕隨便一審什麼都審出來,還撇清?更何況林知府、甚至景王爺本來就罩著梅莊,能不追根究底?景王爺就不說了,那林知府從到洛城任職起,就沒有將慶元侯府放在眼裡過。

    季氏也愈發沒底,她怎麼會想到官府動作如此之快,那些山匪又如此沒用,完事了不趕緊跑,竟然被抓到,還在接頭時被抓到?可是,怎麼這麼奇怪呢?都在接頭要出城了,怎麼還有那麼多人在梅莊被抓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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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5-4-5 03:51 PM

第一百零七章 事發(二)

    大半夜的,他們再著急也沒有辦法。雖然除夕夜多半人會守歲,但他們能在這個時辰去林知府家拜年麼?

    慶元候父子最終商議的結果只能是等,至少也得等天亮了探聽到一些消息才能決定怎麼做不是?比如尹知若姐弟幾個是不是都死了?梅莊上還有多少活口?據說梅莊的地下室是有機關的,那些山匪究竟有沒有搶到銀子財物?他們都被抓了,那些東西林知府會都上交了?能忍住不貪墨一部分,甚至……大部分?

    秋逸然甚至想到,衙門的動作那麼快,不會是母親安排的人中有人意識到其中的危機,背叛了母親,事先向知府衙門告密了吧?那季福來尤其可疑。要知道,季家人中,知道秋家賣鋪面賣田莊的可不少,最初秋家賣的都是外地的產業,可最近一次已經開始賣洛州的了,還是直接賣給了季家的一個舅母,如今季家可不像多年前那麼看重秋家了。

    就這樣,直到天亮,季氏三人都沒能闔一會兒眼,踢了那一腳後,慶元侯爺只同她說過一句話:“這件事是你們季家人的事,那葉芳兒也是你們季家的親戚,如果你還記得逸兒三兄妹是你兒女,就自己擔著別牽連我們秋家。”

    秋逸然苦澀一笑,自己擔著?這話有用嗎?現在他們出去說這蠢女人不再是他們三兄妹的娘、慶元侯夫人,她所做的一切都與秋家無關,有人信嗎?或者說,有人買帳嗎?不過,到時候也只能這樣說了,事實如此。他們事先確實一無所知啊!

    季氏認下全部罪責,輕則送家廟,重則被休棄進大牢,慶元侯府不受影響不可能,被皇上召進京訓斥一頓,罰三五年俸祿算是最好的了,萬一景王爺有意發難。或者鐵穆遠為尹家姐弟報仇刻意打點。只怕他們秋家連爵位都保不住。

    可是,這些總好過罪名直接落在慶元侯府吧?與山匪勾結謀財害命啊!只怕皇上一怒之下殺雞儆猴,直接將秋家發配去邊疆都不一定。

    因為事情太大。後果不可預估,慶元侯父子倆暫時連秋老夫人和秋夕然都沒有讓知道,想著等瞭解了大致情況、同林知府談過後再向老母親請罪好些,那時還能說出點事態估計和解決辦法來。

    不料。一大早,慶元侯派出去知府衙門打探消息的人還沒有回來。秋老夫人院子裡的芸媽媽倒是急急趕來:“侯爺,老夫人請您和夫人馬上過去,正好世子爺也在這,老夫人也派了人去請您呢。”

    慶元侯三人心裡咯噔一下。老夫人初一早上都是要先在佛堂念一個時辰的經才會出來同他們一塊用早餐的,今日怎麼會這麼早?莫非……她聽到什麼風聲?不,不可能的。除了秦婆子,季氏院子裡的丫鬟婆子都不能靠近這個小花廳。他們說的話一個字都不可能傳出去。

    三人匆匆到了上院的廳房,芸媽媽遣開守在門外的丫鬟,自己替代了那個位置。

    門剛關上,一個茶杯就向季氏飛了過去,隨之而來的是秋老夫人的怒吼:“賤人,跟土匪勾結打劫梅莊的主意是不是你出的?”自己兒子雖然沒用,但一向謹慎,長孫更是聰慧,若非季氏唆使,他倆誰都不可能做這麼莽撞的傻事。

    真的是知道了?慶元侯大驚:“母親,您……”怎麼知道的?

    可惜話沒問完,另一個不明物體在他的腳邊“砰”地一聲四裂,“你個沒腦子的,怎麼能一而再地聽這個蠢活的挑唆,上次弄得人財兩失、侯府名聲盡毀還不夠,現在竟然敢同山匪勾結了哈?你是想把祖宗這點基業都毀了嗎?”

    “母……母親……”慶元侯趕緊跪下,“兒子也是幾個時辰前才知道的,季氏派去的人

    被知府抓去了,她才告訴我和逸兒,我們之前真的是一無所知啊。”

    秋逸然也跪下了:“祖母,父親說的都是真的,父親已經派人去官府打探了,瞭解到昨晚梅莊的具體情況,我們才好決定如何補救?”

    “打探?”秋老夫人對秋逸然這個嫡長孫還是很疼愛和看重的,口氣明顯溫和了許多,“還需要打探?現在滿大街都在議論這件事,連黃口小兒都滿口指責慶元侯府忘恩負義,官匪勾結,殺人奪財,你們還在打探?秋家祖宗十八代都要被你們氣活了!翠屏,你把外面的傳言跟他們說說,免得他們還在做大夢!”

    慶元侯三人這才驚覺屋子裡還有一人,一個穿著暗紅色小碎花棉襖的年青女子默默地站在邊上,聽到老夫人的話一臉訕訕地抬起頭:“春杏見過侯爺、候夫人,見過世子爺。”

    翠屏?芸媽媽的女兒,去年放出去的,嫁給芸媽媽一個同鄉的兒子,雖是小戶人家,但是聽說衣豐食足,日子過得還不錯。

    翠屏輕聲道:“我今日一早來接我娘去進香,沒想到才出家門,就聽到很多人在議論昨晚梅莊遭山匪打劫的事,還說山匪這麼倡狂,是因為有慶元侯府和京城的尹家二房撐腰,說慶元侯府的管事在與山匪接頭時被當場抓住了,如今都關在府衙的監牢裡。對了,還有人說,打更的更夫都瞧見了,衙役從梅莊帶走的山匪有好幾十個呢,不過有一半都死了。”

    “都在議論?這麼快?”秋逸然實在驚訝,“他們有沒有說梅莊的情況?還有沒有活口留下?”

    翠屏搖頭:“梅莊應該沒什麼損失吧?聽說一大早梅莊放了好多鞭炮,還給上門送福的小孩發紅包,很多人大老遠地帶小孩過去送福呢,一是為了八卦,二來,尹家出手真大方,每個紅包裡都是六個銅板呢。”

    大郢的風俗,大年初一早晨,對上門送福的小童,不論認識不認識,都會給個紅包。窮人家多以一小把零嘴什麼的替代,好一些的就在紅包裡放一個銅板,富貴些的放兩三個,慶元侯府這些年的紅包都只放一個。

    “怎麼可能?”季氏忍不住開口,葉芳兒說那猛牛寨是個大土匪窩子,裡面的匪徒個個兇神惡煞,路過那片山頭的商戶、行人都害怕得緊,連官府都睜隻眼閉隻眼。所以,有猛牛寨出手,這件事肯定成,而且不會留下活口,只要她派人接應一下送他們出城,保證不會給官府留下任何把柄。

    如今,雖然她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山匪和她的人都被抓了,但梅莊怎麼可能沒有事?不全死也至少死一大半吧?至少那幾個賤種得死吧?還歡歡喜喜放鞭炮?還發紅包?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幾十個窮凶極惡的山匪大晚上的突然襲擊,梅莊竟然平平安安?

    “怎麼不可能?”一個碟子又迎著季氏飛過來,這次季氏沒能躲過,額頭上立時有血流下來。“你還以為你做得多隱秘嗎?你個蠢貨!你想死就去上吊、去撞牆好了,別害我們秋家!誠兒,不許替這個賤婦背黑鍋,不行就休掉她。這次是他們季家人幹的好事,與我們秋家無關,那個葉氏從來都不是我們秋家的親戚。”

    “是,母親,兒子與逸兒也是這麼想的,”慶元侯低著頭道,“只是,兒子還是得等劉阿根探消息回來,如果,如果梅莊真的沒有傷亡、沒有什麼損失,季氏的罪就會輕一些,我們把她送家廟也是可以的。”母親被休,秋逸然三兄妹的身份就會很尷尬,名聲也會跌到穀底,以後婚嫁都會更困難,慶元侯對兩個兒子、尤其秋逸然還是很看重的。

    秋老夫人很快也反應過來了,又狠狠瞪了一眼一臉死白癱倒在地的季氏,才無力地揮了揮手道:“你知道輕重就好,該怎麼處理你們父子看著辦,都出去吧。”

    慶元侯叫了秦婆子進來扶季氏回去,自己走到門口突然回過頭來:“秦媽媽,你同葉芳兒身邊的那個秦婆子是姐妹?”

    秦婆子不由地打了個顫:“不是很親,只是同族的,那時表姑奶奶想找個可靠的貼身侍候,夫人就讓我將族妹介紹給她了。”

    慶元侯也沒再問什麼,帶著秋逸然走了:“逸兒,你去如繡那邊問問,如果是真的有幾十個匪賊,衙門的動作再快,梅莊也……”又不是住在府衙隔壁,再怎麼趕去至少也得小半個時辰好吧?巡邏的衛隊?不可能,山匪也不是傻的,怎麼也會等確定衛隊走遠了才會動手。大年三十,衛隊巡邏也定是會提前,早早趕回家過年去了。

    “是,父親,”秋逸然一下就明白了他爹的意思,“父親,林知府到現在也沒讓人來,會不會是……”怎麼說他們都是有爵位在的,先祖也曾為大郢立下汗馬功勞,何況現在梅莊可能真的沒有什麼事。

    不待慶元侯回答,秋逸然自己又皺起了眉頭:“可是,事情怎麼會傳得這麼快?”一大清早的,按照翠屏的說法,大街小巷都在議論了。即使是更夫看到土匪被衙役從梅莊帶走,又怎麼知道葉氏和慶元侯府牽涉其中?似乎……有人刻意在擴散傳言,刻意針對慶元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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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5-4-5 03:53 PM

第一百零八章 心思

    這還是秋逸然第一次到海棠院,如繡正倚在床頭繡花,兩個小丫鬟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縫製衣服。前段時間一直在趕制年禮和打賞用的荷包,三個人都累壞了。然而,即使昨晚是除夕,季氏也不肯讓她們三人休息一下,只因為秋嫣然突然想要一件大紅色、裙擺繡滿彩蝶穿花的八幅大擺裙,好在元宵賞燈大會的時候穿。元宵賞燈大會是洛城每年一次的盛會,也是大姑娘小媳婦爭嬌鬥豔的好時機,秋嫣然那樣好出風頭的性子自然無比期待。

    見秋逸然進來,兩個小丫鬟行了禮就趕緊告退出去,心裡還感慨繡姨娘總算是苦盡甘來,好在她們平日裡對繡姨娘還是很敬重的。話說回來,她們只是兩個小丫鬟,在哪個院子裡都一樣要幹活,在海棠院,繡姨娘不但性子好,會教她們針線技巧,若手腳勤快點幫她做一些事,繡姨娘還會偷偷給打賞,雖然只是八個十個銅板,但她們在侯府的月錢本就少得可憐,打賞更是從來沒有過,自然更加勤快地討好繡姨娘了。

    兩個本來只跟著做女紅繡花的小丫鬟都爭相照顧如繡,粗使用的張婆子自然是更加忠心賣力了,因此如繡的生活倒是沒有那麼糟糕。當然,同在尹家做大丫鬟時的生活就絲毫沒得比了。

    如繡行過禮之後,依然坐回床上繼續繡花,並沒有秋逸然想像的那樣激動熱情。這些日子以來,在秋嫣然一次次的提醒下,她早想明白了,秋逸然從來也沒有把她當一回事,只不過是想利用她得到尹知若和尹知若的嫁妝而已。現在她失去了這個利用價值。可不就只是一個卑賤的丫鬟、繡娘了?甚至,連她肚子裡秋逸然的孩子在秋家人眼裡也根本什麼都不是。只是,她沒想明白的是,既然不看重這個孩子,他們為什麼又要將她接進侯府呢?

    如繡平淡的態度讓秋逸然很受傷,讓他不由地想到那日成親拜堂時知若淺淺的一拜,幾乎連腰都沒怎麼彎下。還有她選擇和離時的果斷乾脆……

    尹知若也就罷了。現在連對著他就犯花癡的如秋,不,如繡。都這麼一副不冷不熱的姿態,讓他情何以堪?他怎麼就如此沒有吸引力了?

    秋逸然的臉瞬間黑了下來:“怎麼,怪爺沒有過來看你嗎?這副臉子給誰看?”

    如繡奇怪地抬起頭,一臉無辜:“什麼臉子?爺您說什麼?賤妾正在趕制二姑娘的衣服呢。二姑娘說要繡滿一百隻蝴蝶,還有三十三朵牡丹。元宵前就要完成,賤妾幾乎連吃飯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哪裡還有時間擺臉子?”說完又低下頭繼續刺繡,沒有去管秋逸然尷尬又憤怒的臉色。他又想起了外面關於慶元侯府窮得搶人家繡娘的傳聞。年禮都做完了,怎麼母親和妹妹還給如繡這麼多活做?不管怎麼說,如繡腹中的孩子。都是他的長子或者長女啊。

    “好了,你先放一放。”秋逸然的語氣軟和了些,“來不及就來不及,爺會去同嫣兒說。現在爺要先問你一個問題,關於梅莊的。”

    如秋沒有停下手中的活計:“爺你問吧,不過梅莊的情況,賤妾知道的都告訴你了。”娘說過,人的眼睛容易暴露情緒,她還是低著頭刺繡好。

    秋逸然皺了皺眉,不過,事態緊急時間不多,他還是開口問道:“尹知若身邊是不是藏著武功高手?她從京城帶來的那些護衛是他父親專門找來給她的嗎?”

    如秋搖了搖頭:“賤妾不知道武功高手是什麼樣的,不過尹知若帶的護衛不多,最多十人吧,都是原本府中的人,有的之前還不是護衛呢,只是跑腿的。他們大部分是家生子,跟來洛城主要是因為家人都做了尹知若的陪房。哦對了,尹知若從開城買回來的那些人中好像也有一兩個做了護衛。”

    秋逸然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這樣隨意挑選出來的護衛,而且只有十人左右,怎麼可能對抗得了四五十個野蠻兇狠的山匪?難道梅莊的機關真的那麼厲害?

    不過也是,如果機關不厲害的話,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首富羅大有的哪個宅院、莊子被匪賊得手過?唉,自己那個愚蠢的母親什麼都不知道就敢跟著葉氏瞎胡鬧,這麼大膽同山匪合作。想到葉氏一而再地蠱惑母親,禍害他們慶元侯府,秋逸然緊握的拳頭爆出了青筋,那個女人就是他們秋家的剋星!

    “爺,你怎麼了?”如繡抬起頭,疑惑道,“你不會是想……難呢,賤妾聽說那莊子上的機關很多,還很厲害,所以尹知若帶著那麼多嫁妝都不怕。”看來秋家還真是窮得不行了,竟然打起直接去搶的主意。呵呵,可笑的是自己這個所謂姨娘吃的用的比尹家的粗使丫鬟還不如。

    秋逸然訕訕道:“想到哪裡去了?我只是隨口問問罷了,你對那機關的事就一點都不知道嗎?”

    如繡自嘲地撇了撇嘴:“現在想來,尹知若一早就對我起了戒心,呵呵,只能怪我自己沒長眼睛,又是個蠢的。”

    秋逸然再次眯了眯眼睛,這話意味深長啊?是後悔那日盯著自己看了?後悔跟了自己?聽母親說,如繡在尹家的月例銀子每個月就是二兩呢,帶來的衣服料子很多比嫣兒穿的還好,而現在……

    “對了爺,”不等他發難,如繡摸了摸自己還沒很顯的小腹:“您知道了吧?賤妾有孩子了呢,也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賤妾只盼他好好的,將來是個有福的。不管怎麼說,他總是侯府的主子呢。”

    話題轉換得太快,秋逸然一愣:“你好好養著吧,別想那麼多。我先走了,有空再過來看你。”說完轉身就走了,走得很快,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如繡放下繡繃,冷冷地勾了勾唇,喚了張婆子進來,給了她一個小荷包:“張媽媽,你出去走走,探探府裡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秋逸然沒事根本不會想起她這海棠院,更不會這麼一大早的過來,這個時辰不該是全家用早飯、或者行拜年禮的時候嗎?

    “誒,”張婆子樂滋滋地接過荷包,“老奴正好要去大廚房領早飯和過年的點心,還要去帳房領姨娘您的月例銀子。”慶元侯府的下人過年沒有額外賞錢,只有一人兩塊點心,她這個世子姨娘也是如此。

    如繡點頭笑道:“去吧,我不餓,前幾日你買回來的點心還有一些,你不用著急,多聊聊再回來,今日沒有什麼事,你若想出府也可以去前面告個假。”她在這海棠院裡什麼都不知道,好在張婆子在府裡還有幾個同樣做粗使婆子的老姐妹,做粗使歸做粗使,一點都不影響她們的八卦能力和興致。每次張婆子出去溜達一圈,都能帶回不少消息,府內府外的都有。

    張婆子剛離開,兩個小丫鬟就回來了,一臉討好:“秀姨娘,世子爺可真疼您,不過看他來去匆匆的模樣,最近肯定很忙。”“那當然,世子爺將來是要當家的,聽說現在侯爺很多事都是交給世子爺的,怎麼能不忙?”“繡姨娘,世子爺特意交代我們要勤快些,不能累著姨娘您呢。”

    如繡埋頭忙活,狀似害羞地道:“是嗎?爺真是的!我剛才還誇你們聰明能幹呢。”

    ……

    此時,前院裡,侯爺正拍著桌子:“什麼?林亭威他……也太不把我們秋家放在眼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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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5-4-6 03:26 PM

第一百零九章 應對之策

    剛踏進門的秋逸然驚問:“府衙來拿人了?”

    慶元侯“哼”了一聲:“真來拿人倒好了,他們連夜審問,摺子已經送進京城去了。這個林廷威真是太倡狂!”

    去探消息的劉阿根和衙門的人幾乎前後腳到,劉阿根說梅莊並沒有傷亡,聽說因為梅莊的機關太厲害,山匪剛進門就傷亡慘重,再加上尹家二少爺的師父半山老人和府衙差役及時趕到,梅莊基本上沒有受到任何損失。

    劉阿根還沒彙報完,衙門的人就到了,卻不是拿人,而是知會一聲:山匪、侯府管事、以及季福來三方面都已經供認不諱並給出了切實證據,雖然山匪對梅莊的襲擊劫殺沒有成功,但慶元侯府與山匪勾結謀財害命的事已是人證物證俱全。但慶元侯府的爵位是皇家親封的,直接牽涉進案子中的季氏也是二品誥命在身,所以,知府衙門暫不捉拿審訊季氏和侯府一眾人,而是將所有供詞證據整理了一份送進京,由皇上定奪。在此期間,慶元侯府所有人不許出城。不過,若侯爺想親自進京去向皇上解釋也是可以的,府衙將派人護送隨行。

    林知府的做法無可挑剔,按照大郢律法和類似先例,這樣的情況,將由皇上決定派欽差來審理,抑或宣慶元侯府進京,再或者,不定罪。

    秋逸然一屁股癱坐在椅子上,已經送去京城了,連迴旋的餘地都沒有了?他們父子本是計畫咬咬牙將凰羽翟鳳紫金珠冠和僅剩的一個值錢的產業、城郊那個莊子送給林知府,那個莊子不大,但都是肥田。同時,秋逸然還會獻上讓林知府名利雙收的好計策。既不會得罪景王爺,令鐵穆遠懷疑,又能佔有尹知若留下的大部分財產。

    銀子多了不咬手,誰會怕銀子多呢?林知府在京城是有靠山,但在京裡打點關係,真正是花錢如流水啊!所以,秋逸然還是很有信心的。

    另一方面。這樣一來。他們就掌握了林知府的一個把柄,以後也算共同進退了。

    不想,他的算盤打得好好的。老天卻一點機會不給他,一早就聽說梅莊沒有大礙,尹知若姐弟沒死,這會兒又被林知府打個措不及手。連夜提審?還真是個為國為民的好官啊!是為了趕上皇上在每年三月初的宮宴吧?誰都知道。能參加那個春宴的,可都是當紅人物、或者已經引起皇上重視的人呢。地方官更是少只有少。

    雖然參加宮宴的地方官名單多是在年前就已經通知下去了,但是洛州離京城近,林知府立下的又是剿匪這麼重大的功勞,臨時獲得一個名額也不是不可能。退一步說。即使不能親自去參加春宴,若是他的夫人和女兒能夠獲得皇后的邀請函也是榮耀不是?

    秋逸然一拳砸在桌子上,太可惡了。這是踩著他們秋家向上爬啊!可是,他們能說什麼?這個梯子可是秋家主母自己遞過去的。

    就只能這樣被動地等待挨打嗎?不。這不是他的習慣!

    “父親,”秋逸然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開口,“還是送母親去家廟吧,然後您寫一份請罪摺子送去京城,就說由於您治家不嚴,加上近半年身子不好,才會在母親受人蠱惑欺騙犯下如此大錯時沒有察覺,自請皇上懲罰。”至於那個蠱惑欺騙季氏的,自然就是葉芳兒了。

    慶元侯琢磨了一下,還是這個兒子的腦袋好用,也只能這樣應對了,對秋家、對他和秋逸然三兄妹、甚至對季氏都是最好的了。

    季氏是慶元侯府的當家主母,即使同山匪勾結的確實只是季氏,但皇上肯定不會放過慶元侯府。既然都逃脫不了懲罰,不如索性自己請罪領罪,反倒換個敢做敢當、態度誠懇的印象,或許還能讓皇上網開一面,接受他已經作出的處置。

    這麼想著,慶元侯點了點頭:“就這麼辦,我會自請閉門思過一年,直接將爵位傳給你。逸兒,以後秋家就真正交給你了。父親沒有能力,本想著你聰敏機智,再有尹家勢力和尹知若嫁妝的幫襯,或許就能夠重振秋家,沒想到……是他們秋家氣數到了嗎?不,不是,都是季氏那個蠢貨和葉芳兒做的孽。

    “父親,……”秋逸然本想拒絕的,他爹還正當壯年呢,現在就讓位人家會怎麼想他?可是再想想,還是父親考慮的周全,如若不然,這個爵位還保不保的住都難說,這樣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就好比用砍掉頭發代替砍頭。

    “你不用再說什麼,就這樣決定了。”慶元侯擺了擺手,突然想起剛才劉阿根的話,“半山老人什麼時候收了尹明輝做徒弟?你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嗎?”別說有個從梅莊出來的如繡,秋逸然還派了專門的人盯著梅莊的。

    秋逸然搖頭道:“沒有,”他雖然不會武,但還是知道半山老人的,畢竟,皇上身邊第一帶刀侍衛、當年轟動一時的文武雙探花石鑫可是半山老人的大弟子。據說半山老人收徒弟要求極高,連皇子的賬都不買,至今只有兩個弟子,一個名噪朝堂,一個享譽江湖。

    慶元侯眯了眯眼,長歎一聲:“我們錯眼了,辜負了你祖父的用心。尹知若那丫頭本來應該能夠成為你的助力,即使她的父母不在了。”有實力雄厚的娘家固然更好,但當家主母本身的能力、心性才是最重要的,何況尹知若還有那麼一大筆足以幫她撐起秋家的嫁妝。

    他們之前只看到尹知若的娘家和嫁妝,對她本身卻極為不屑,而那個尹知若顯然不是他們認為的天真好騙。也是,那樣精明的父母怎麼可能生養出一個天真的嫡長女?倒是他們自以為是,被表像和葉芳兒的蠱惑給欺騙了。

    從成親當日逼迫尹知若貶妻為妾開始,他們就是徹頭徹尾地失策了,還是無法挽回的錯誤,接下來更一步錯步步錯,離他們的目的越來越遠。

    秋逸然晃了晃神,臉色有點白,輕聲而堅定地道:“事已至此,懊悔也沒有用,父親就別再自責了。請父親相信,兒子一定會重振秋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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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5-4-6 03:31 PM

本帖最後由 楊柳‧子沫 於 2015-4-7 03:03 PM 編輯

第一百一十章 轉機

    聽到說自己要被送去家廟,季氏差點就直接暈過去了,不是都說梅莊沒事、尹知若姐弟幾個沒事嗎?她雖然對尹知若的“命大”忿忿不平,但是也松了一口氣,覺得既然那些山匪沒有成事,府衙應該也不會找自己麻煩了,自己的人不是也沒有送山匪出城嗎?

    可是,為什麼侯爺還要讓自己去家廟?女人被送去家廟,這輩子還有什麼指望?連她的子女都要受牽連,尤其是女兒嫣然,哪裡還會有什麼好人家上門提親?

    秋嫣然也是懵了,跑到趙姨娘院子裡找到慶元侯大聲哭喊:“爹,娘做錯了什麼,您要逼她去家廟?娘去了家廟,我怎麼見人?我這幾日還有很多宴會要參加呢。”

    慶元侯直接甩手給了她一巴掌:“大過年的嚎什麼嚎?還嫌府裡不夠晦氣麼?你娘做錯了什麼你去問你娘,她不去家廟,難道要等皇上懲罰整個侯府嗎?”

    皇上要懲罰整個侯府?秋嫣然被嚇到了,倒是忘記了臉上的疼痛,她娘到底做了什麼?此刻的秋嫣然有點懊悔沒有先去問問她娘發生了什麼事,而是直接跑來找父親。

    聞訊匆匆趕來的秋逸然拉走了妹妹:“父親您消消氣,嫣兒還小,我來跟她說。”

    “小個屁!”慶元侯今天真是氣極了,正沒處發洩呢,繼續罵道,“都說女兒肖母,還真是一個蠢樣!秋嫣然我告訴你,最近給我定定地呆在府裡,哪裡也不許去,否則就跟你娘一塊去家廟!”

    秋嫣然呆住了,大大的眼裡滿是恐懼。她是府裡唯一的嫡女。不僅季氏寵她,慶元侯平日裡也是很疼她的,她什麼時候見過父親如此歇斯底里的模樣?

    秋逸然暗歎了一口氣,拉著秋嫣然走了,一直走到花園的無人處才輕聲道:“嫣兒你也莫要怪父親生氣,母親這次犯的事太大了,父親讓她去家廟反而是在保護她。也是在保護我們和整個秋家。否則。等皇上發落下來,只怕我們所有人都要……

    好了,你最近還是乖乖呆在府裡吧。出去反而被人嘲諷追問,你會更不開心的。嫣兒,不是大哥說你,你再一兩年就及笄了。也該花些功夫在學習女紅和規矩上,現在府裡的情況不好。你若是再像以前那樣,母親又不在府裡,到時候……苦的還是你自己,大哥想幫都幫不上。

    秋嫣然緊緊抓著秋逸然的袖子哭道:“大哥。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皇上要懲罰我們?為什麼我會被人家嘲諷?那元宵賞燈大會我是不是也不能參加了?我還讓如繡準備了百蝶穿花的大擺裙呢。”

    秋逸然簡直哭笑不得,家裡都這樣了,這個被寵壞了的妹妹竟然就惦念著去賞燈大會出風頭?呃。父親罵的對,就是蠢貨一個。算了。對著她,他連話都懶得多說了:“母親就要離府了,你去同母親說說話吧,母親會告訴你發生了什麼事。還有,反正你最近也不能出門,就不要催著如繡趕什麼百蝶穿花了,倒是可以跟著她學學女紅,也是為你自己將來好。”

    秋嫣然一張俏臉氣得通紅,讓她跟著一個卑賤的妾學女紅?大哥瘋了嗎?她可是侯府的嫡出姑娘!可是,還沒等她問出口,秋逸然已經拂袖而去,只留給她一個冷冷的背影。

    當秋嫣然哭哭啼啼地將慶元侯和秋逸然的話重複了一遍後,季氏倒是冷靜了下來。沉默了好一會兒,她才歎道:“嫣兒,聽你大哥的話,也別再跟你爹鬧了,這次確實是娘氣昏了頭,走錯了一步,可惜現在後悔都來不及了,只是連累了你們兄妹三個。嫣兒,事已至此,娘能去家廟也許真是最好的選擇了,唯一擔心的就是你的親事,你大哥說的對,你還是跟著如繡學女紅吧,好歹有一樣拿得出手的,以後你大哥或許還能幫你謀一門好點的親事。”

    慶元侯府什麼底子季氏最清楚不過,如今的名聲又越來越差,再加上有她這麼一個被貼上“與山匪勾結”標籤的親娘,別說門當戶對了,就是一般的官家恐怕都瞧不上秋嫣然。更何況,在秋逸然成親時鬧那麼一出後,秋嫣然本身的名聲也不太好,除了相貌還不錯外,品性、才學、女紅沒有一樣能被傳揚稱讚的。

    見秋嫣然一臉不服,季氏咬了咬牙,將所發生的事和侯府面臨的狀況說了一遍:“如果你父親不將娘送去家廟,等皇上發落,萬一直接削去了爵位,秋家和你們三兄妹就真的一點指望都沒有了。嫣兒,娘以前一直寵著你,以後娘不在你身邊,你有什麼事就找你大哥商量,千萬別頂撞你祖母和父親知道嗎?”

    ……

    無論秋嫣然如何不甘,終究還是不敢鬧了,雖然她覺得尹知若該死,還憤恨山匪為什麼沒有殺死尹知若,但還是知道“同山匪勾結”是什麼罪。季氏被送走後,她真的沒有出門去參加任何宴會了,也沒有再去海棠院催工。

    與秋嫣然截然相反,如繡聽了張婆子帶回來的消息後,卻是連眼神都生動起來,那個季氏被送去家廟了?哈哈哈,報應啊!風水輪流裝,侯爺夫人又怎麼樣?被送去家廟,還能比她在這個小院子裡好多少?可惜的是那些山匪太沒用了,如果真的成功地將尹知若姐弟幾個都殺了,季氏就該被休棄了吧?

    不過,梅莊的機關真的這麼厲害?幾十個匪徒都無可奈何?難怪一早世子爺過來問尹知若身邊是不是有高手。

    如繡想來想去,也想不出梅莊那些人中哪個會是什麼高手。難道是從開城買回來的那些人?可是,尹知若一早就對她起了戒備,她對那些人還真是一無所知。

    算了算了,現在想那些也沒什麼用,如繡使勁甩了甩腦袋,倒是在慶元侯府,她的未來似乎有了轉機。季氏因為那樣的罪名被送去家廟,至少在幾年內,回府的機會可以說是微乎其微。季氏不在,那秋嫣然也沒了倚仗,她可是聽說了不少關於秋嫣然和秋老夫人、柯表姑娘之間的故事。呵呵,水至清則無魚,內院中這塘水越是混亂,她就越有機會。

    季氏被送去家廟的事傳到梅莊,知若只是笑笑,如冬卻憤憤道:“只是將季氏那個惡毒的女人送去家廟?太便宜秋家了吧?皇上和官府不會就這樣算了吧?不過,那秋家還真是夠狠心無情的,就這麼講所有罪責推在一個女人身上?”

    李達還得了更多一些的消息:“姑娘,慶元侯倒是聰明,寫了一份摺子請罪,估計最多只比林大人的摺子晚個半日到京城。慶元侯還嚴令全府上下遵循府衙的禁令,沒有必要,甚至連侯府都不許出。”

    強伯歎了口氣:“秋家這次的決斷和動作確實快,這樣一來,皇上或許還真不會再加重什麼懲罰,最多以治家不嚴訓斥一頓,罰一年半載俸祿作罷。”

    知若笑道:“畢竟是勳貴世家,秋家這次受到的損耗已經相當嚴重了。”有些損傷不在表像,卻更是厲害,秋家再想像前世那樣複起,只怕是……呃,幾乎不可能了。

    何況,知若嘴角勾起一抹諷意:“你們忘了,如秋還在慶元侯府呢,熱鬧還在後面。”那可是個不安份、又心眼多的,現在沒有季氏在上面壓著,又沒有主母盯著,她能不玩點什麼?已知若對慶元侯府諸人和如秋的瞭解,如秋不但會玩,還一定能玩出點風浪,她很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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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5-4-7 03:03 PM

第一百一十一章 休

    尹暉得到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呆住了,同山匪勾結?他什麼時候認識山匪了?是誰在陷害他?玉先生撇嘴道:“你不認識,你媳婦認識啊!聽說那個匪窩的二當家劉享還是你媳婦的舊相好呢,嘖嘖,你媳婦還真是個膽大的。對了,你媳婦那個表姐慶元侯夫人已經被送去家廟,慶元侯爺還自己上摺子請罪了。”

    這下尹暉不敢再懷疑了,謔地站起身:“在下先告辭,多謝先生警示。”當務之急是先回府找那個賤人問清楚,一想到自己很可能早就被山匪戴了綠帽子,如今還要因此丟官坐牢,他就氣得手腳冰涼。

    先生似笑非笑:“你們尹家現在的境況你應該很清楚,我們主子承諾過的事情可是都做到了。官匪勾結這樣的事太過敏感,又鬧得這麼大,只能你自己處理了。”擺明瞭一副不會插手的姿態,尹家二房、三房可不值他們主子太費心。

    尹暉心裡也有數,不敢多說什麼,匆匆告辭回府。

    尹暉到家的時候,知晴正在葉氏屋裡哭訴:“從前都是我看不上她們,現在……嗚嗚嗚嗚,她們還在背後嘰嘰咕咕說小話,說什麼白眼狼、沒好報……還有那個張書敏,她一直笑咪咪地叫我晴姐姐的,今年她們府上的賞梅宴竟然沒有邀請我們。”

    葉氏皺了皺眉,安撫道:“好了好了,人都是這樣的。等過一段時間,她們想跟你交好,你還不理睬她們,不就報復回去了?”

    “會……會嗎?”知晴懷疑地抬起頭,她現在已經有點認識到。以前人家對她笑臉盈盈說好話,都是因為大伯父和大伯母。

    “當然會,”葉氏肯定地答道,“等你爹高升了,我們有銀子了,那些人可不得巴著你?踩低捧高人之常情。”現在尹暉完成了玉先生他們交給的任務,有了靠山。以後肯定步步高升。而她。很快就能收到兩萬兩銀子了,到時候買個莊子,再買個鋪面。餘下的錢拿去放利,呵呵。更重要的是,尹知若那幾個小賤種都死了,尹家大房徹底消失。證明大房就是一窩福薄的短命鬼,慢慢地也就沒什麼人再對他們二房指指點點了不是?

    知晴還沒來得及高興起來。就聽到她爹陰測測的聲音:“你就這麼肯定你會有銀子?哪來的銀子?劉享給你的?”

    “你……你怎麼……”葉氏一下子反應不過來了。

    “知晴你回自己院子去,”尹暉喝道,又看向秦婆子,“你。守著門口,不許任何人進來。”

    秦婆子一聽到劉享兩個字的時候腳就軟了,慘白著臉應下。拉了拉呆愣愣的知晴。知晴自從那天第一次被尹暉打後還真的很怕他,此刻又見尹暉一張臉黑如墨汁。哪裡還敢吭聲,趕緊帶著貼身丫鬟出去了。

    門被尹暉踢上的那一刻,葉氏醒神了:“老爺你別誤會,我跟那劉享只是合作,讓他幫我賺銀子而已。”這麼快就派人送銀票過來了?還正好被老爺給撞上?

    “合作?”尹暉一巴掌朝葉氏臉上甩過去,“跟山匪合作?葉芳兒你的膽子還真夠肥!”

    葉氏大駭:“山匪?什麼山匪?老爺你說什麼啊?”不會的,劉享的人不會這麼傻,自爆身份吧?

    尹暉氣極,又揮了一巴掌:“裝?還在給我裝傻充愣?劉享已經被關進牛洛城大牢了,你表姐也被送去家廟了,說不準過兩日大理寺就來封府抓人了,你還在裝?”

    “怎……怎麼可能?”葉氏顧不得臉上火燒一樣的疼痛了,直接癱軟在椅子上,呢喃道“不是說他們那群人很厲害嗎?多少年了官府都拿他們沒辦法。”只是一個沒人主事的莊子,又是在大年三十晚上那麼一個好時機,還有慶元侯府接應,他們竟然會被抓?是不是太貪心了,連那些大東西都想帶上才會被發現?可劉享是個聰明人啊,怎麼會犯這種錯?

    “承認了哈?很厲害?官府都拿他們沒有辦法?”尹暉怒極反笑,“你這個賤人對他們倒是很有信心嘛,怎麼不乾脆去做了壓寨夫人,要來禍害我們尹家?”官匪勾結,還在天子腳下,這不找死嗎?皇上本來就已經將他列入黑名單了好吧?

    這話……,葉氏真是嚇到了:“老爺,老爺,我真的只是利用劉享。他是不是供出我了?你快想想辦法,對對對,求玉先生,老爺你求求玉先生!我這樣做都是為了你,為了我們尹家著想啊!老爺,我不想去家廟啊!”

    “家廟?”尹暉冷哼了一聲,丟過來一張紙,“你以為還有資格進我尹家的家廟嗎?帶上休書,馬上給我滾出尹家,你做的任何事都與我尹家無關。”

    葉氏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麼?老爺你要休了我?我為你生了兩兒一女,為尹家辛苦操勞,任勞任怨,你現在說休就休了?”

    尹暉喝道:“官匪勾結什麼後果你不知道?不休了你難道讓我們全部陪你住牢獄嗎?你還敢提兒子女兒?有你這個勾結山匪的娘,他們這輩子全毀在你手裡了!就是為了他們著想,你也該趁早帶著休書滾!”不行,這事過後,他要滴血驗親,也不知道那三個子女中有沒有山匪的種?

    葉氏呆住了,好一會兒才默默地撿起那張休書,真的只有這一條出路了嗎?她當然知道官匪勾結的後果,所以這件事誰都沒有說。可是她很確信劉享他們會成功逃脫啊,劉享說只要有人接應就行。而慶元侯府那邊,再怎麼敗落,畢竟還是侯府,送幾個人出城不是問題吧?

    葉氏掙紮了一下:“我去家廟不行嗎?表姐不也是……”總好過休棄,離開尹府,她去哪裡?娘家估計連門都不會讓她進。

    尹暉滿眼都是嫌惡:“一樣嗎?季氏說是幫你,被你瞞騙,而你是主動聯繫山匪的,還是個被通緝多年的滅門凶徒,一樣嗎?我告訴你這個蠢婦,若不是劉享他們劫殺未遂,你那個表姐都肯定要被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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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5-4-8 05:20 PM

第一百一十二章 除舊迎新

    “未遂?”剛剛站起身的葉氏一個踉蹌,“尹知若沒死?那幾個賤種沒死?”而她卻要被休?

    尹暉嗤道:“死個屁?那幫匪賊倒是死傷大半。”不過好在尹知若幾個沒事,要不然鐵穆遠再鼓動那些軍中將領鬧起來,還有公開說要關照尹知若姐弟的景王爺,他這次鐵定完蛋,休了葉氏都沒用了。就是現在這樣,玉先生都警告說他們不會插手幫他了好吧?

    他也一直惦念著尹知若的那筆嫁妝呢,但不至於像葉氏用這麼傻大膽的招,即使成功了也是損人八百自損一千,嫁妝中的大部分還白白便宜了那些山匪。現在更是糟糕,據說梅莊根本沒有什麼損失,而他們卻是被架到了火上烤,前途未知。

    尹暉的決斷快,動作更快,搞定了葉氏這邊,馬上將全家人叫到大廳,宣佈休了葉氏。當眾人聽到葉氏勾結山匪打劫梅莊未果,反而被捅到皇上那兒,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之前疑惑的、猶豫的、氣憤的、興災樂禍的全都白了臉,連正想為葉氏抱不平的明宇兄妹都閉上了嘴。

    知晴更是想到了她娘剛剛說的“我們有銀子了”,原來銀子是這樣來的!搶尹知若的銀子她很贊成啊,但是作為官家小姐,還是在京城的官家小姐,她不可能不知道“官匪勾結”的下場,如果父親不休了母親,尹家可就真正坐實了“官匪勾結”的罪名,她再也別想做官家小姐了。

    整個大廳裡十多號人,只有九歲的尹明朗拉著尹暉的手哭道:“為什麼要休了娘?爹你不要趕娘走好不好?”

    尹老夫人怒喝:“郎兒過來,不休了你娘,難道要我們這麼多人陪你娘一起死?”

    雖然葉氏為了子女。自己也寧願選擇被休棄,但是看到明宇兄妹倆的神情還是不由地心裡一陣刺痛,他們也是毫不猶豫地選擇與自己脫離關係是吧?

    尹明宇見他娘眼中的傷痛,終究有些不忍,正想開口問問父親能不能將母親送去家廟,就聽到三嬸許氏拍著胸口道:“啊呀呀二嫂,你還真是夠大膽!可是就算你不怕連累我們。連明宇幾個都不在乎嗎?有一個勾結山匪的娘。他們以後怎麼考科舉,怎麼婚嫁啊?”

    尹明宇一顫,閉上嘴跌坐在椅子上。

    戚氏低著頭。沒有人看到她嘴角的笑意。這麼多年屈居於葉氏之下,總算要翻身了。明宇三個有這樣一個親娘,哼,再加上她不時推兩把。以後他們再也別想壓在她的知嵐之上,尤其是那個比她娘還蠢的知晴。當年葉氏在她生知嵐時動的手腳她不是不知道。呵呵,她悄悄撫了撫小腹,葉氏被休的還真是時候。

    葉氏被休鬧出的動靜不小,很快。誰都知道了尹家發生的事:尹家二老爺從回京的下人口中得知洛城尹家和慶元侯府發生的事,才知道自己的妻子竟然瞞著他勾結山匪謀財害命,大怒。當即寫下休書,並自請辭官。

    這會兒京城裡並沒有幾個人知道這事。頓時轟動了,不過大家關注的不是“官匪勾結”了,而是“尹二老爺真倒楣,怎麼攤上這麼個媳婦?”“妻不賢,家之禍根啊!”

    甚至,尹暉還獲得了不少同情分,連前段時間的“白眼狼”行為都被歸結到葉氏身上,這倒是尹暉沒有想到的“意外之喜”,連連慶倖攀上了玉先生。若不是玉先生消息靈通並提前警示他,後果不堪設想,連一點挽救的餘地都沒有了。

    最慘的就是葉氏了,如她所料,葉家果然連大門都沒讓她進,還公開聲明他們早就與她沒有任何關係。好在尹暉讓她帶走了她自己剩下的嫁妝私房,雖然不多,好歹還能撐一段時間。葉氏帶著秦婆子去了京郊的靜水庵,一來庵堂的費用低,二來離京城遠點避開人群的指指點點和咒駡,三來,她真的很怕官府來抓她,雖然說真的要被抓躲到庵堂去也沒用。

    很快,朝廷的處置下來了,因為慶元侯爺和尹暉確實沒有涉案,且及時請罪並處置了不安于室的妻子,皇上倒沒有定下他們“官匪勾結”的罪名,只是以治家不嚴為由予以處罰:慶元侯爺罰俸一年,但皇上已經准許慶元侯世子秋逸然接替爵位,所以實際上由秋逸然代父親受罰。尹暉雖沒有被剝奪官職,也留在戶部,但是降為正六品主事。他心裡清楚,這還是受惠于玉先生身後那位主子,否則就以皇上對他的不喜,只怕至少也要被踢出京城。

    慶元侯夫人季氏被奪了誥命,且終身不能再因任何原因受封,也就是說,即使她的子孫日後有天大的功績,她也不可能再有誥命加身的機會。

    而葉氏本來就沒有品級,現在又被休,只是一個庶民女流,此次同山匪勾結也沒有得逞,遂官府不再治她的罪。只是,她此生都不能再進入官家,以免給朝廷命官帶去不好的影響。尹明宇聞訊後怕不已,若是父親沒有將母親逐出家門,他根本沒機會入仕了?現在雖然因為有那樣一個生母名聲不好,好歹還能參加科考不是?

    至於立了端匪大功的林知府和黎守備,自然是受到了嘉獎,林知府還如願得到了攜妻子兒女參加春宴的宮函,大歎尹知若姐弟幾個是他的福星貴人。

    知若收到消息也是笑顏逐開,這個年真是除舊迎新,好兆頭啊!

    這次過後,慶元侯府和京城尹家那些人都該消停一陣子了吧?覬覦她嫁妝的匪徒也應該越發心有餘悸,現在外面關於梅莊裡機關的可怕已經被傳得神乎其乎,更何況如今還有一個半山老人坐鎮梅莊。

    接下來,知若要準備她的“兩手抓”了,一手賺銀子,一手暗中擴充力量。她並不是一個多麼有野心的人,但是如今處在這樣的時代,沒有足夠的勢力,連保住他們姐弟幾個的小命都難,又何談為父親翻案,為父母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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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5-4-9 12:47 PM

第一百一十三章 過繼(一)

    四月,百花吐豔,柳枝婀娜,天氣溫溫柔柔,連人的心情也跟著明快起來。知若最喜歡這樣的季節,感覺萬事萬物都有著無比的激情,充滿盎然生機,讓她想到一句話:美景處處都有,希望永遠都在。

    順風鏢局已經開起來了,走的不是傳統鏢局的路子,專注於大客戶,而是更著眼於小客戶。但規則是完全不一樣了,鏢局有固定的時間從哪裡到哪裡,而不是由顧客決定的。當然,價格也就便宜多了,顧客只要看鏢局排出的時間表適合自己,不管東西多少都可以託付,價格因東西的價值和數量而變化……

    雖然目前順風鏢局只有幾條熱門路線,也只在京城設置了一個小分舵,但初初試水下來,已經很明顯地顯現出龐大的市場潛力。畢竟,不是那麼多人都可以請得起鏢局專門走一趟,即使是富貴人家,也只有在運送大數量的貴重物品時才請鏢局護送,而很多時候,他們只需要送少數、甚至一兩樣東西,託付給順風鏢局既安全又省事。

    知若是用鏢局的名頭偷換了二十一世紀快遞的概念,開拓了新的市場。雖然一開始的時候因為各種原因賺的或許不多,但打出名聲、獲得信譽之後就是撒開了一張大網佔據了這一塊市場的大部分。

    更重要的是,順風鏢局的主要任務是為了給達願坊作掩護,在各地布點、買人、等等都名正言順。

    另一邊,知若在洛城的一個面積最大的嫁妝旺鋪也收回來了,開了一家“點點心”糕點鋪子,賣的都是新奇又美味的點心,輕輕鬆松征服了洛城及周邊縣城富貴人群的味覺。每日排隊購買的、訂做的絡繹不絕。

    這不,強伯興沖沖地跑來請示:“姑娘,沒想到洛城有錢人家不少啊,連周邊的縣城都有很多人家一大早就派了下人趕馬車過來買,直抱怨我們沒有分店,點心又做太少,害他們有時候大老遠趕來還沒買到。回去都不好交代。”

    知若知道強伯一心想趁熱打鐵多開些分店。笑道:“在洛州範圍內,若有合適的鋪子,客人又夠多。可以再開上三四家,其它地方先不考慮。”他們的實力還遠遠不夠,太過高調不好。

    強伯點頭應下,他也不是個眼皮子淺的。知道其中的危險,在洛州好歹有林知府的庇護。如今黎守備也高看他們家姑娘一眼,年後特意讓他夫人帶著麼女過來梅莊看望幾位姑娘和少爺。

    強伯離開後,知若正要去喜槐的打鐵坊看看,桂媽媽耷拉著臉進來了:“姑娘。尹心柔和許氏來了,還帶了尹家本家那邊的兩位什麼姑祖奶奶,強嬸先把她們領到前面大廳去了。”

    本家姑祖奶奶?寧州那邊的?知若蹙起了眉頭。父親母親、甚至祖父在世的時候,寧州那邊都沒有跟他們聯繫、來往過。怎麼這時候冒出個什麼姑祖奶奶了?前世也沒有這一出啊?

    只是,來者是客,而且聽著就是老人家、長輩,就算是陌生人她也不好硬生生地拒絕不見不是?

    “姑娘,要不要叫上二少爺他們?”桂媽媽問道。

    “不急,”知若搖了搖頭,“我先去看看怎麼回事?他們突然間過來,就算是長輩,也沒有讓澤兒他們中斷了課業馬上跑去拜見的道理。”何況現在他們姐弟幾個同那些人並沒有什麼關係。這個時辰,弟弟妹妹們都在上課呢,上個月,知府夫人推薦了一位女先生陳娘子過來。

    陳娘子之前是南邊的一位大家閨秀,還是當地有名的才女,只是命不好,及笄不久,未婚夫突然病重,她重情重義地大老遠嫁過來沖喜卻沒有沖成功,才成親三日,夫君就死了。夫家本是繼母當家,攛掇著陳娘子的公爹直接就把她那一房給分出來了,說她命硬,又無子,幾乎就是淨身出府。陳娘子的母親早逝,娘家也是姨娘扶正的繼母當家,回去也討不到好,好在有她母親留給她的嫁妝伴身,就咬牙留在了洛城,又從夫君家族裡過繼了一個小女嬰,就這樣帶著女兒和三四個陪嫁的奴僕生活。

    陳娘子是個要強的,用嫁妝買了一個小莊子交給忠僕打理,女兒也有貼身丫鬟幫著照顧,自己就出來做了女先生,專門教導富貴人家的姑娘,後來名聲傳開了,倒是學生不斷,教到現在也有十三四年了。如今陳娘子日子越過越好,想著再過兩年給女兒招個贅婿,再生幾個孫兒孫女,她就留在府裡含飴弄孫了。

    陳娘子之前教導林知府的嫡女,林夫人很滿意,正好知道知若想給知卉和知萱尋位女先生,就推薦了過來。

    桂媽媽見知若搖頭否定,也沒有再說什麼,無論是對京城尹家還是對什麼本家,她都反感極了,誰知道那些人又要算計姑娘什麼?

    知若一進大廳,就見客位的頭兩張椅子上坐著兩位打扮華貴的老婦人,一位頭髮花白,另一位更是全白了。這麼大年紀大老遠跑到她這莊子上來,還真是……心意太重啊!

    許氏見知若一個人進來,直接皺起眉頭道:“怎麼回事,知道長輩來了,磨磨蹭蹭到現在,明澤他們幾個呢?怎麼就你一個人?真是的,也不知道你爹娘之前是怎麼教導你的?一點規矩都沒有。”

    如冬氣結,正要回嘴,被如春拉住了衣袖。知若好像什麼都沒聽到似的,慢步走到主位上坐好,這才悠悠道:“尹三夫人,您年紀是大了些,但說話還是客氣點好,尤其不要非議我爹娘,否則我就是趕你出去別人也不好說什麼。不是年紀大些就可以打著長輩的名號突然登人家的門,連拜帖都不知道遞。”這個許氏自詡書香門第出身,以前都是一副溫和婉約的樣子,如今倒是架子不小,是因為掌理中饋,做了京城尹府的當家主母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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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5-4-10 01:56 PM

第一百一十四章 過繼(二)

    “你……”許氏一張臉漲得通紅,知若出嫁後,聽是聽了很多關於知若變化大的事,但她這還是第一次見到人呢。雖然知道知若性子變了,不再像以前那樣好拿捏,但她這不是想著剛見面漲點聲勢給個下馬威麼?而且今日還有兩位本家的長輩在呢。

    尹心柔和那兩位老夫人的臉上也好看不到哪去,她們今日突然過來,確實沒有拜貼,也沒有提前給個信什麼的,可是,一來她們真不覺得自己過來“當家做主拿主意”還需要拜貼,二來本就是想突然襲擊,不給知若幾個反應的時間,免得又被芊昕郡主留在知若身邊的人壞了他們的謀算,又怎麼會提前告知。

    尹心柔正想“哭訴”一番對知若的失望和心痛,不知怎麼的,一對上知若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突然又想到了在碧泉莊知若姐弟口口聲聲的“欺君之罪”,趕緊咬牙換上一副慈愛的笑容:“若兒來,見過兩位長輩,這位是祖父的堂嫂,尹家嫡系嫡支的宗婦,你要稱呼伯祖母。另一位是你祖父的嫡姐,你的親姑祖母。”

    知若看向那兩位老婦人,兩人臉上立即浮現一臉倨傲,尤其是看起來就是一貫養尊處優的頭髮花白的那位,所謂的嫡系嫡支宗婦。

    知若暗自冷哼一聲,還是起身福了個一般的晚輩禮:“尹老夫人安好,呃,不知這位老夫人怎麼稱呼?”一般情況下女子出嫁後都是冠夫姓的,她還真不知道祖父的這位嫡姐夫家姓什麼。

    兩位老婦的臉色頓時黑如墨,盧尹氏身後一位婆子道:“尹大姑娘,你應該稱呼我們老夫人為姑祖母。”

    尹心柔也趕緊上前:“若兒啊,你姑祖母可是你祖父的的嫡姐。你們不認親叔父,難道現在連祖父都不認了嗎?嗚嗚嗚,若兒你現在怎麼變成這樣,嗚嗚嗚……”

    “閉嘴,”知若輕喝了一聲,硬是將尹心柔的嗚咽給逼了回去,愣在當場。“姑姑您自己不孝。不明是非,還要將侄女兒我給拖下水嗎?好沒道理!就算是事情鬧到清明伯爺面前,他一個最知書達理的書香世家也不能說我不知禮吧?”

    尹心柔連哭都忘記了:“你胡說。我什麼時候不明是非,又什麼時候不孝了,你連嫡親祖父都不認,你……”

    知若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冷笑道:“整個京城,甚至洛州這裡的人都知道在我父親出事當日。尹二老爺和尹三老爺就宣佈與我父親、與長房斷絕關係了,甚至不讓我父親母親葬在祖父所在的尹家祖墳,現在你口口聲聲指責我不認親叔父,還把尹三夫人帶來我梅莊充長輩。不是不明是非是什麼?正好,知府夫人今日會過來看望我們姐弟幾個,我們讓知府夫人評評理。看看是知若無禮,還是姑姑您老得不明是非了?或者。這就是你們章家獨特的道理?”

    尹心柔一顫,她怎麼又忘了那個“欺君之罪”了?許氏也是大駭,沒想到林知府一家還真是同尹知若走的這麼近,讓林夫人評理?傳到京裡倒楣的還是他們兩房。因為葉氏勾結山匪企圖劫殺梅莊的事在京裡傳得沸沸揚揚,風聲都還沒過呢,若是她這邊又有什麼傳出去,如何了得?弄不好自家相公又要被貶去定州了。

    尹老夫人和盧老夫人也是暗暗心驚,這個尹知若與他們想像的、還有聽說的完全不同,而且這話裡有話啊,“祖父所在的尹家祖墳”?他們這才猛然想起,尹老將軍生前,在京城遠郊買了一大塊墓地,明說那就是他這一支的祖墳,與甯州的尹家沒有關係,還公開聲稱他的子孫若是違背他的意願就是大不孝。知若此時提出這件事,可不就是提醒他們尹老將軍這支早就脫離了甯州尹家的主支?只是當年尹老將軍給甯州尹家留著兩分面子而已,但是他的子孫出生什麼,都沒有將資料給回寧州記入族譜。

    先前尹老將軍和尹詔夫婦太強勢,他們也不敢多糾纏什麼,現在……,本以為這一支隨他們拿捏了,卻不想在京城都受到恭恭敬敬巴結討好的她們在這兒卻被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給將了一軍。

    果然,知若平靜無波的聲音接著道:“至於姑姑的不孝,那就更明白不過了,祖父臨終前說了什麼姑姑您不會不記得吧?您不怕祖父夜裡來教訓您嗎?違背祖父的意願,那可是大不孝呢,真正要遭天打雷劈。”

    這下不僅尹心柔,連許氏都打起抖來,她們當然記得,尹老將軍生前沒有明言,但所有言語行為都已經表示他們這一支同所謂本家沒有關係了,父親(公爹)不會真的在半夜來找她們算帳吧?

    知若看著臉色慘白的尹心柔,笑得越發燦爛了:“姑姑這樣大不孝又不明是非,你們清明伯府知道嗎?”書香門第什麼的最是愛拿禮數規矩說教了。祖父生前那樣做都沒有人指責他,現在還輪得到子孫後人來非議?

    尹心柔看著眼前的如花笑靨渾身打著冷顫,感覺像是看到了吐著長舌的女鬼。

    這倆人也太沒用了,尹老夫人暗暗歎了口氣,之前他們看上的就是尹家大房,現在尹詔和芊昕郡主沒了,他們要的仍然是大房,只是要算計大房,難免要帶上二房三房罷了,還有目前唯一還沒同大房斷絕關係的尹心柔。

    “若丫頭,”尹老夫人盡力藏起眼裡的複雜情緒,“長輩的恩怨都已經過去了,你一個晚輩糾結著也無益。有些事你不清楚,你祖父再怨恨什麼,不也沒有明著宣佈脫離家族麼?這些都是有原因的,你祖父……”

    知若冷冷地“哦?”了一聲,這個老太婆想在她這個孫女面前往她祖父身上潑髒水嗎?她可不會給這個機會:“尹老夫人放心,知若當然明白,祖父曾經說過,凡事莫要做得太絕,祖父是想給甯州尹家留點顏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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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5-4-11 11:47 AM

第一百一十五章 過繼(三)

    知若眼裡的厭惡和鄙視一閃而過,快得讓一向精於此道的尹老夫人都沒有抓住,她眨了眨眼,自己眼花了?那死丫頭一臉乖巧,眼裡哪裡有鄙視?就算她家逢巨變,變聰明瞭,一個十六歲的姑娘又怎麼會有那樣冷厲的眼神?是了,一定是自己年紀大了,精神不濟,加上最近來回奔波,才會看花眼。

    “若姐兒,”盧尹氏不耐煩了,“不管你祖父是怎麼想的,或者做了什麼,現在你們這一房落到如此境地,連個主事的人都沒有,我們這些做長輩的人總不能看著不管,族裡決定了,將你和澤哥兒、萱姐兒過繼給大嫂子的長子,也就是你三伯父,你還有一個庶弟一個庶妹是吧?族裡也會安排好他們的。”

    “呃,”知若看向盧尹氏,“這位老夫人,不好意思,我還是不知道您的家族貴姓?不過不管你們姓什麼,與我們姐弟何干,您的族人憑什麼決定我們姐弟的事?莫非老夫人您嫁的是皇家?”

    “你……”盧尹氏一張老臉頓時憋成暗紫色,她是盧家婦,她口中的“我們族長”確實不應該是尹氏家族。但是,盧家怎麼能同尹家比呢?尹家在寧州可是大族,雖然她只是出身尹家偏支,但這並不妨礙她打著“尹家姑奶奶”的名號。

    尹老夫人皺了皺眉,強壓下心中的不快,和藹地笑道:“若姐兒,你姑祖母說的是,族長和幾位長老很重視你們姐弟幾個,尤其是明澤,那可是不滿十三歲就考過秀才的出色孩子啊。你們三伯父三伯母雖然也有兩個嫡子一個嫡女,但他們一定會視你們三如己出的。”

    尹心柔也趕緊附和道:“可不是?若姐兒。你即使不為自己想,也要為澤兒和萱兒著想不是?過繼給你們三伯父,澤兒就可以科考入仕了,你和萱兒也不用愁親事了,若姐兒你好好想想啊!”

    知若嗤道:“姑姑你還真是魔怔了,自己大不孝也就罷了,還要把我們姐弟幾個教壞。讓我們都遭天打雷劈不成?我們有父有母。為何要認別人為父母?姑姑再說這樣的話,可別怪侄女兒趕你出去。你若是怕受我父親牽連,學尹二老爺和尹三老爺那樣做不就成了?”

    “你……你可別不識好人心!”許氏怒道。“你自己被休棄了,就也不想見你弟弟妹妹們好麼?你不怕他們以後怨恨你嗎?”

    “尹三夫人您還真是多慮了,”門口傳來明澤的聲音,兄弟倆剛剛下學。穿著一樣的米白色錦袍,一前一後走了進來。“長姐的意思就是我們的意思,自己的爹娘都不要,還入什麼仕?那樣的人牲畜都不如,朝廷還敢用?誰不知道當今皇上最重孝道?”

    許氏又羞又惱。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辯駁不出來,說什麼?說為了能參加科考不認父母是對的?還是說皇上不重孝道?

    明澤也沒有理會她,自顧自對知若道:“姐。先生要帶我和輝兒進城買書,我們來跟姐姐說一聲。”說完轉向尹心柔行了個禮“姑姑怎麼突然來了?”

    尹心柔伸出手:“澤哥兒。輝哥兒,來,姑姑瞧瞧,哎呀你們怎麼都瘦了呀?”心裡卻是暗暗吃驚,這病秧子怎麼看著越越精神壯實了,哪裡還有一點身子不好的影子?她還跟伯母和姑母說明澤自小身子差,剛調理到七七八八,現在經歷了這麼個巨變,肯定又病歪歪了,沒兩年不行了也沒人會懷疑什麼。他們很清楚本家突然想過繼尹知若姐弟幾個就是為了那筆龐大的嫁妝,才不會白白留著尹明澤這麼一個過繼來的“嫡子”。女兒出嫁好打發,尹知若姐妹相貌好,還能用來聯姻得利,兒子可就是要分財產的呢,哪裡能留?

    明輝撇了撇嘴,沒有說話,他知道自己性子急容易惹事,而且長姐長兄都在,也不需要他多言。

    明澤平和地答道:“我和輝兒都在長個子的時候,又在大孝期間,雖然我們年紀小沒有全吃素,但是平日裡整個梅莊上也是以素食為主的。倒是姑姑您,想帶客人來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像尹三夫人這樣的,還有攛掇我們姐弟做白眼狼不認爹娘的人,下次就不要再帶來了,鬧開來傳到京裡去,只怕清明伯府也不會贊成。”自從爹娘過世,這個溫柔如水的姑姑是越來越遮不住真面孔了。

    尹心柔一愣,臉上越發狼狽:“澤哥兒,這兩位是……”

    “不管是誰,”明澤揚了揚眉,“下次誰再在我面前說什麼過繼之類的話,我就讓護衛直接打出門去。即使皇上定下父親的謀逆罪,要我們死,我們作為父親的子女,也是命中註定,更別說天恩浩蕩,皇上並沒有聽信讒言隨便給父親定罪。”

    “你……”尹老夫人謔地站起身,指著明澤的手都抖了起來,這個尹明澤,小小年紀,怎麼比他爹和祖父更難纏?不是說是個病泱泱的書呆子嗎?書呆子不是最好哄騙,又最是重視名聲和科考嗎?

    明澤堅定地看向她,臉色都沒變一下,他怕什麼?

    他確實不需要怕,事情鬧大了要怕的也是尹老夫人幾個。跑上門逼人家正在守孝的子女棄父母過繼去別家,他們冒不起這個險啊!

    尹老夫人真是後悔了,太子的人只是讓尹氏本家接尹知若姐弟去甯州,將他們籠絡過來掌控在手裡,因為太子需要尹詔夫婦在軍中的影響力。

    只是尹老夫人在進京後突然頭腦發熱,想著既然太子說了沒有實證能定下尹詔的謀逆罪,而有軍中人的支持,又有景王爺的關注,更有皇上對尹詔父子、齊家父子幾位猛將功績的惦念,誰知道皇上哪天會不會恢復鎮北大將軍府的榮耀,不如索性將芊昕郡主的三個嫡子女過繼到她兒子名下?到時候銀子、榮耀就都是她兒子孫子的了。

    至於尹知若三人今日的反應,她還真是萬萬沒有想到的,幾個嬌生慣養的半大孩子,頂著罪臣子女的名頭受了半年的歧視和驚嚇,一聽到她的提議還不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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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5-4-12 04:24 PM

第一百一十六章 落空

    “孽障!逆子!”盧尹氏幾乎跳腳大罵,她這次跟著尹老夫人這樣長途跋涉地奔波是為了什麼?現在尹知若姐弟的態度和言語,不是明擺著要壞她的事嗎?尹家族長承諾給他們盧家的好處怎麼辦?她孫子買官的事怎麼辦?孫女那樁好親事怎麼辦?還有尹老夫人答應的五千兩銀子呢?

    還有那尹知若和尹明澤的姿態,壓根就沒有將她這個姑祖母放在眼裡,盧尹氏甚至從他們三姐弟的臉上看到了對她的不屑,這讓她更加惱羞成怒。

    說起來這個盧尹氏同尹老將軍的姐弟關係確實很複雜。當年,尹老將軍的父親尹老太爺,也就是知若姐弟的曾祖父還沒有被嫡母趕出家門的時候,那位嫡母為了控制在外打理生意的庶子,在尹老太爺還未歸家時就以給他父親沖喜之名將自己的娘家侄女吳氏接進門,並將尹老太爺的原配妻子貶為妾室,誣其八字不好,克死了公爹。

    不想尹老太爺寧願被趕出家門淨身出戶,也不願意貶妻為妾接受嫡母的安排,甚至帶著妻兒離開了甯州。後來,吳氏過繼了尹家族裡的一個孤女為女兒,就是盧尹氏。

    尹老將軍成了大將軍後,尹氏族人跳出來,吳氏母女也口口聲聲說自己才是尹老太爺這一支的主母、嫡長女,可惜尹老太爺和尹老將軍從來沒有承認過,因為吳氏是同公雞拜的堂,且她的所謂婚書上也沒有尹老太爺的指印(依大郢朝律法,婚書上須經男女雙方摁壓指印後才具有效力)。沒有有效的婚書,即使是嫡母做主抬進門的吳氏,充其量也只能是個妾。

    如果沒有那些年甯州尹家為了逼迫尹老將軍和尹詔而做出的一系列卑鄙無恥的事。尹老將軍或許會勉強認下吳氏和盧尹氏,當然,只是庶母、庶妹而已。無奈他的底線被一次次地挑戰,對甯州尹家徹底死了心……

    所以,知若三姐弟還真沒將盧尹氏這個所謂姑祖母、還有那個什麼尹氏嫡系嫡支的宗婦尹老夫人放在眼裡,祖父過世時他們三人中年紀最小的明輝都已經六七歲了,清楚地記得祖父說過。從祖父到他們這一代都沒有一人進過寧州的祠堂。也沒上過甯州尹家的族譜,他們這一支早已經有了自己的族譜,就從尹老太爺。也就是他們的曾祖父開始算起。

    眼見尹老夫人臉色漲紅、盧尹氏暴跳如雷,明澤視若無睹,涼涼地瞥了指著他罵孽障的盧尹氏一眼,就帶著明輝出去了。好男不跟女鬥,何況是如此無謂的老女人。

    那一瞥讓盧尹氏顯得更加不堪。正想再開口,門外傳來滿含疑惑的聲音:“什麼客人如此……,強嬸,你要不要去看看?我自己到花廳等著就是。又不是第一次來。”

    尹老夫人一震,想起剛才知若說知府夫人要過來,莫非就來了……?她瞪了盧尹氏一眼。

    果然。剛出去的明澤在打招呼了:“林夫人好,您別擔心。只是我姑姑帶了甯州的幾個人來要過繼我們姐弟幾人罷了。”

    “什麼?”林夫人的聲音不大,但語氣裡的訝異卻讓屋內的尹老夫人幾人感覺難堪的不行。尹心柔更是惶惶,傳到京裡,婆家肯定不會放過她,現在公公婆婆看她已經越來越不順眼了。這個尹明澤肯定是故意的!肯定是!

    “不好意思林夫人,”明澤抱歉道,“我們兄弟二人要跟先生進城,請您在花廳稍坐一下,她們應該很快就要走了。”

    林夫人溫和道:“你們放心去吧,有我在,總不會讓若丫頭吃虧。”

    尹老夫人幾人又是一陣氣結,尹明澤這是逐客了?不過現在氣氛弄成這樣,又有外人在,那個外人還是剛剛去京城參加春宴回來沒有多久的知府夫人,除非尹知若挽留,她們還真是不好留下了,可是尹知若可能會挽留她們麼?還有那個林夫人說的話什麼意思?

    如她們所料,知若公式化地勾了勾唇角,道:“不知姑姑還有什麼事嗎?”

    尹心柔這次是真的怕了,她絕對不敢再自以為是地認為知若的變化是身邊下人教唆的結果,而且這會兒她正滿心擔憂著回京以後將面臨的事呢,乍然聽到知若的問話,愣了一下,下意識地看向尹老夫人。

    尹老夫人氣得在心裡將尹心柔從頭詛咒到尾,她讓這些人來是替她作打手、唱黑臉、給她當墊腳石用的,結果一個個蠢的要死,盡是幫倒忙拉後腿。

    “若姐兒,既是有客人,我們就先回客棧,明天再過來。”尹老夫人儘量讓語氣慈愛,“若姐兒,你們姓尹,尹家的利益是一致的。”

    盧尹氏剛想開口,被尹老夫人瞪一眼縮了回去。可是,她們到了洛城就直奔這兒,準備住在梅莊的,哪有訂客棧?

    知若依然淡然道:“恕晚輩無禮,若還是說過繼的事,各位老夫人、夫人就不用再來了,你們真想過繼幾個孩子的話,天下姓尹的人家還是不少的。”誰說同姓尹,利益就一致了?

    無視幾人紅紅白白的臉色,知若繼續對尹心柔道:“有一件事姑姑恐怕還不知道,我早已經自立女戶。”和離之女子另立女戶,即使嫡親祖母都插手不了她的親事及其他很多事,更別說什麼姑祖母、隔房伯祖母、或者早就宣佈斷絕關係的繼祖母了。

    尹老夫人再深深看了知若一眼,徑直走了出去。似乎,他們都打錯了算盤,她得到的消息都是錯誤的?這個死丫頭好像早就防著他們,可是,一個十六歲、寵著長大的小丫頭哪來這麼多心眼和算計?她擅自做主提出過繼,現在將事情弄成這樣,尹家要如何跟太子交代?現在再說不過繼,只將他們姐弟幾個接去寧州生活,死丫頭又能同意嗎?

    突然,尹老夫人眼睛一亮,看那姐弟仨的模樣,根本就從頭至尾一副同甯州尹家分清界限的姿態,並不是在說到過繼之後才如此的,就跟他們那桀驁不馴的祖父和父親一模一樣。對啊,他們早就被灌輸了遠離本家的思想,即使她不說過繼,他們也不會跟她去寧州的。找到了完美的理由和藉口回復太子那邊,尹老夫人好歹先松了一口氣。只是,在走到門口,聽到一個婆子向前面的貴婦招呼時才又黑了臉,她怎麼忘了這茬?剛才知府夫人已經聽到過繼的事了,還聽到盧尹氏怒駡尹明澤,她總不能滅知府夫人的口吧?

    不行,尹老夫人看了跟上來的盧尹氏三人一眼,決定道:“我們找客棧休息一晚,明早就回寧州吧,慶兒媳婦你們也先回京去。”她得讓盧尹氏來承擔所有過錯,既能保護甯州尹家的名聲,又能對太子有個交代。其它的,只能再等太子的人指示,等她相公和兒子們拿主意了。

    盧尹氏三人愣了一下,點頭應了。尹知若姐弟的態度沒有餘地,而皇上目前為止對尹詔的態度不明,芊昕郡主的封號也沒有被剝奪,還有景王爺和那麼多軍中將領關照尹知若姐弟幾個,甯州尹家還真不能強逼著他們過繼。

    “可是大伯母,尹慶的事還是得請本家多多關照一下。”許氏趕緊道。以前他們頂著鎮北大將軍府的榮耀,看不上甯州尹家,現在沒有了尹詔和芊昕郡主,倒是要巴著寧州了。據尹慶說,甯州尹家在京中也是有靠山的,每年都要獻上不少好東西,才能保持在寧州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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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5-4-13 09:08 PM

第一百一十七章 難怪

    林夫人帶來了一個消息,慶元侯世子秋逸然同大富商許家的嫡長女許元娘訂親了,婚期就定在年底。

    “秋家只不過剩下個空殼,家廟裡還有個與山匪勾結的老夫人,”林夫人嗤道,“要我說,許家也就是用嫁妝換一個誥命,聽說那許元娘還是個利索能幹的,真真可惜了。”

    “那也不一定,”知若笑道,“各取所需嘛,誥命可是花銀子也買不來的,有侯爵爵位在,在許多方面還是比別人有優勢的。若那許元娘確實是個能幹的,有銀子有能力,再加上之前沒有的官家便利,說不定還真能做成許多事呢。”而且秋逸然也不是沒用的紈絝。

    林夫人本是個通透人,知若想到的,她立刻也想到了,微微蹙了蹙眉。因為一些舊事,林知府一向看不上慶元侯府,這次更可以說是踩著慶元侯府往上走,完完全全將慶元侯府得罪了,她打心眼裡不希望秋家復興。

    半低著腦袋的知若眼裡閃過一絲涼涼的笑意,前世,秋逸然貶妻為妾後娶的正妻可是建南侯府程家的嫡次女。許家和程家比,對秋逸然的助力差得根本就不是一星半點好吧?看來秋家如今還真是缺銀子呢。能幹?再能幹的女子,只怕也要被秋家那位不省事的太夫人、即使身在家廟都不可能安份的老夫人、還有心比天高的如繡姨娘拖耗去大半精力呢。

    此時,秋逸然正翻看許元娘的小像和許家抄送過來的嫁妝單子。因為過府就是當家主事的候夫人,許家也不含糊,爽快地將許元娘的嫁妝增加到五萬兩,另外還答應給女婿秋逸然兩萬兩銀票作為支持他打點入京的備用金。

    從小像上看。許元娘確實是個美女,只是看上去有些許淩厲,不是秋逸然喜歡的婉約雅致型。不過以現在秋家的狀況,他還真沒什麼資本挑三揀四。若非他現在也算是大郢最年輕的侯爺了,長得也是風流倜儻,許家都未必願意拿出這麼多銀子給女兒作陪嫁。

    秋逸然越發煩躁了,前兩日如秋告訴她。尹知若的嫁妝中不算別的。銀票最少就有三十萬兩,這還是她估算的。尹知若出門時芊昕郡主還給了她一個妝奩盒壓轎,也不知裡面還裝了多少寶貝和銀票。可惜那個帶鎖的妝奩盒是由如春保管的。到梅莊當晚開始,尹知若又開始防備她了,所以她一直沒機會到地下室看到所有嫁妝,包括那個妝奩盒。

    為什麼?老天為什麼如此待他?秋逸然一掌拍在桌子上。痛得呲牙咧嘴,也讓他從懊悔中醒了過來。

    祖母說的對。現在有景王爺維護著尹知若姐弟,他們也拿她沒有辦法,看看尹家二房三房、還有他們慶元侯府如今的狀況就知道了,還是先打起精神振興秋家再說。許元娘嫁妝不少。聽說還是個會打理生意的。到時候拿銀子打點一下,若能攀上太子,有機會進京為太子效力。以他的能力,遲早能出頭的。

    秋逸然沒想到的是。秋太夫人在京中竟然也有關係,一位年輕時的手帕交給她來了信,還說過一陣子從本家回京路過洛城時過來探望。那位丁老夫人的三個兒子中一個是兵部尚書,一個外放五品知府,還有一個在太子身邊當差,都是很有前途的。

    莫名地,秋逸然就是覺得丁老夫人突然找上祖母肯定不只是為了同祖母敘舊、或者幫他們同太子牽上關係那麼簡單,無事不登三寶殿,二十年沒有聯繫的人在秋家最近如此“落魄”時找上門,不能不讓他多想啊。可是,如今的慶元侯府有什麼值得丁家算計?

    突然,秋逸然一個激靈,他想到祖母說的,那個送信的婆子還問了妹妹秋嫣然是否已經訂親,或者看好了人家。

    難道是看上了秋嫣然?不會吧?秋逸然本能地搖了搖頭,雖然秋嫣然是自己這個慶元侯爺的嫡親妹妹,但……,他對慶元侯府、自己、還有秋嫣然如今的名聲還是很有數的,若說丁家有意與秋家結親,圖的是什麼?

    秋逸然正在發呆,如繡端著一盅雞湯進來了:“爺,這枸杞紅棗烏雞湯用小火煨了整整兩個時辰呢,您嘗嘗。”

    秋逸然接過雞湯,看著肚子已經很大,但除了肚子其它部位依然苗條秀麗的如繡笑道:“這些事讓丫鬟做就是了,你何苦自己忙乎?”如繡不愧是大家出來的丫鬟,見識、能力都不弱,頭腦聰敏有計謀,人也溫柔。自從兩人長談了一次,解開心結,秋逸然越發看到如繡對自己的一片癡心了,更感動於她在前陣子慶元侯府最困難的時候堅定地站在他身邊照顧他、安慰他,幫他一起出謀劃策。不僅如此,連太夫人都越來越喜歡如繡,還讓如繡幫著她打理中饋。

    如繡嬌羞地笑笑:“賤妾喜歡照顧爺,喜歡親手為爺做這些事。太夫人也說了,爺為了侯府每日辛苦忙碌,是秋家的支柱,要賤妾好好侍候好爺呢。對了,賤妾進來時,見爺皺著眉頭,可是有什麼難事?許家反悔了嗎?不肯給那兩萬兩了?還是在嫁妝上動了手腳。”

    “沒有呢,”秋逸然一口氣喝完冷熱剛好入口的雞湯,才道,“你看看,這嫁妝單子基本上都是按我們要求的,很實在,沒有什麼花俏無用的東西。那兩萬兩銀子也說好了,很快就會到位。”跟許家談判時列出來的秋家的優勢、以及所提要求,很多都是如繡想出來的,包括要兩萬兩的支持資金。如繡說了,許家有銀子,秋家有爵位,只有許家出銀子幫助秋逸然爭取更多勢,許家才能借到更多力,沾到更多的光。反之,許家即使有銀子,也買不到誥命,買不到爵位,買不到權勢不是?如如繡所料,許家最終還是應下了。

    這也讓秋逸然更加感慨如繡的聰慧,如繡說的對,平西侯府雖然對秋家會有些許助益,但平西侯府比慶元侯府強勢,會一直壓著慶元侯府。而且那二姑娘的身世也是一個死穴,將來慶元侯府復興了,當家主母有一個清倌出身的親娘,豈不憑白讓侯府低人三分?偏偏有平西侯府撐腰,秋家到時候想對那二姑娘做些什麼都難。

    如繡還說了一句:“女兒肖母,看看尹知若就知道了,之前明明天真無知,經了事,身上流淌著的芊昕郡主的血液立馬就顯出了威力,行事作風越發像其親娘芊昕郡主了。”

    秋逸然當時就打了個冷顫,他可不需要一個清倌作風的嫡妻,還是有靠山的。秋家出了一個像他娘那樣蠢笨的當家主母已經很慘了,可不能再出一個盡會拖後腿的。

    不如娶許家姑娘,許家就是個富商,即使以後真成了皇商也沒有權勢,鉗制不了他們秋家,不是所有的富商都能做到大郢首富羅大有那樣的。當然,若是羅家的女兒,也看不上他們這個日漸衰敗的慶元侯府。

    聽說那許元娘倒是個能幹大氣的,因為許家很早就存了攀附權貴的心,對嫡長女許元娘也是自幼精心培養,還重金從京城請了教養媽媽。

    秋逸然將許元娘的小像和嫁妝單子收好,輕輕拍了拍如繡的小臉,笑道:“你現在都成了我的軍師了。許家這邊的事已經定下,到時候那兩萬兩銀子中先拿一萬做聘禮,你幫著祖母一起張羅。祖母年紀大了,我不想讓她太操心。”現在如繡本就幫著管理府中部分事務,倒也合適。

    “是,”如繡乖巧地應道,“太夫人對賤妾很好,賤妾也不忍看到她老人家太辛苦呢。”

    “嗯,難怪祖母疼你,”秋逸然滿意地點點頭,“對了,你也帶著嫣兒學學管家和女紅什麼的。”那個妹妹還真是沒有一樣拿得出手的,娶妻不同納妾,僅僅漂亮是不夠的。

    如繡微微蹙了蹙眉,不過很快掩飾了過去:“只要大姑娘不嫌棄,賤妾自是願意,只是……。爺,難不成您剛才一臉煩憂,就是為了這事?大姑娘看不上賤妾也沒有關係的,等夫人進了門,請夫人教導她也還是來得及的,聽說夫人的教養媽媽也是京裡有名的呢。”

    “倒不是這事,不過也有些關聯。”秋逸然搖了搖頭,想了想還是將丁家老夫人要來的事說給如繡聽,包括送信婆子的話,“你說是不是我想岔了?不是我妄自菲薄,實在是這大半年來秋家出了太多的事,丁家如果在一年前有結親的心事,我或許還看不上他們呢。”一年前尹家還如火如荼,尹知若又準備帶著豐厚的嫁妝嫁進來。

    “丁家?”如繡皺著眉想了好一會兒,才驚呼道,“兵部尚書丁家?”

    秋逸然愣住了:“你知道丁家?”如繡雖然在京城十多年,但大戶人家姑娘身邊的大丫鬟也是常年在深閨內院中養著的,怎麼知道外面的官員?除非姑娘議親什麼的聽長輩說了,可應知若早早就同他定了親事的。

    如繡點頭道:“嗯,一次偶然聽到幾個婆子在談論,好像是那丁家的嫡孫生病發高熱壞了腦子,變成了癡兒,十六七歲的大男人成天口水滴答的。那癡兒身邊侍候的丫鬟正好是尹知若院子裡一個婆子的遠房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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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子沫 發表於 2015-4-14 05:04 PM

第一百一十八章 刁蠻(一)

    秋逸然訂親的事並沒有給梅莊帶來什麼影響,甚至可以說連一點點水波瀾兒都沒有。從上到下都忙著呢,慶元侯訂親不訂親與他們何干?只要那起子人不要再跑來禍害梅莊、禍害他們家大姑娘就行了。

    這日一大早,知若換了一身淺藍色的男裝錦袍,帶上同樣著男裝的如春和如冬,準備進城,一來去“點點心”看看,二來考察市場,多體驗一些世態民情。雖然她前世也在大郢生活了二十五六年,但基本上都在內宅,到了秋家後更是沒有出過門,這洛城她就沒逛過一條街一間店鋪。

    不料,剛下樓就被知萱和她的白雪攔住了。知萱嘟著嘴撲上來:“大姐你是不是要進城?我也要去。”

    知若笑歎道:“我們萱兒的耳朵比白雪的鼻子還靈啊,你這時候不該去上課了嗎?小心尤媽媽罰你哦。”兩個月前,知卉和知萱就搬到觀梅院後面新建的撚梅院去了。

    剛剛趕過來的知卉無奈地擺手聲明:“大姐,我可沒有說一個字,是桂媽媽跟尤媽媽談事,被她給聽到了,立馬就跑了過來。”

    知萱繼續撒嬌道:“今日陳先生要考二姐的功課,我就是練字,回來後我會完成的,大姐你就帶我去,帶我去嘛。”知卉和知萱相差五歲呢,陳娘子給她們上課大多是分開的

    知卉也證實道:“是的大姐,陳先生有說過萱兒今日只要完成五張大字就可以了。”

    “就是,就是,”見二姐幫自己說話,知萱更歡騰了,“萱兒來洛城起。就沒有出過莊子,大姐就帶我去看看嘛。”

    知若點了點她的額笑道:“你二姐也沒出去過呢,就你鬧騰。”

    知卉笑道:“大姐,萱兒年紀小,出去逛逛應該沒有關係,要不你就帶她去玩玩吧,我跟陳先生說一下就好。”知卉性子本來就恬靜。對逛街還真沒什麼嚮往。洛城的大街、商鋪總不會強過京城吧?而且她一向寵愛這最小的妹妹,見不得難過。

    “你就慣著她吧,”知若嗔了知卉一句。然後轉向一臉期盼的知萱“去可以,不過大姐也是第一次出去,對洛城不熟,你可不能亂跑。”知萱才六歲。確實沒什麼不方便,不用換男裝。也不用帷帽什麼的。說起來何止知卉慣著知萱?她和明澤、明輝哪一個又忍心看這個才剛滿六歲就沒了爹娘的麼妹不開心?

    “不會,不會,萱兒肯定不亂跑,”知萱就差拍著胸脯承諾了。“可是大姐,我可不可以帶白雪一起去。”白雪自從來了梅莊,就沒有離開過她身邊。

    知若看了白雪一眼。差點嚇一跳,不是吧?白雪竟然也是一臉期待地巴巴地看著她。跟萱兒呆著久了,這只小雪獒也變得貪玩了?

    好笑地摸了摸白雪的腦袋,知若笑道:“反正帶了你這個小魔王,也不多白雪一個,去就去了。”帶上白雪也好,白雪現在才六個月大,還算小狗,帶上街也沒有那麼嚇人。而藏獒最是護主,白雪又特別有靈性,跟在萱兒身邊多一份保障不是?知萱長得粉妝玉琢,再有前世四個弟弟妹妹的悲慘遭遇給知若心裡留下的陰影,她不能不處處謹慎。

    馬車跑了不到一個時辰,就到了洛城最熱鬧的玉秀大街,阿祥道:“大……少爺,這街頭第二家鋪子就是洛城最大的成衣鋪子歡喜閣,少爺可要去看看?他們在洛州各地都有分店呢。”

    知若點頭:“好的,這條街上都是鋪子是吧?我們就一路看過去,你到街的那一頭等我們就好。”她想好好轉轉,而且街上人還是蠻多的,馬車不方便,比人行走還慢。

    阿祥應下:“是,少爺,這條街快到街尾的地方就有一家‘好再來’,奴才寄存好馬車就先過去訂一間包房可好?”

    “哦?就在這裡?那好啊。”知若高興地應道,“好再來”是蘇康說的洛城做蹄膀做得最好的飯館,而小知萱超喜歡蹄膀了,知若今日本就準備在“好再來”嘗嘗蘇康說的幾道鎮店菜,沒想到就在這附近,倒是便利。

    下馬車前,知若再交代了知萱一次:“記住,要喚我大哥,不能叫大姐,記住了嗎?”

    “記住了記住了,”知萱撇了撇嘴,“就這麼點事怎麼會記不住?大哥你真囉嗦。”她又不笨,看到大姐身上的男裝也不會忘記啊。

    知若好笑道:“你記住就好,還嫌我囉嗦了,呵呵,若是你叫錯了,以後就不許跟我出來哈。”

    “怎麼可能?我最聰明瞭,就當作跟大哥出來了不就得了?”知萱扮了個鬼臉,別說,大姐穿上男裝,跟大哥還真挺像,就是大哥、二哥最近長的快,大哥都高過大姐了。

    如冬一聽,心裡一松,忍不住就笑了,可不是?她也就當作服侍大少爺出來不就成了?還是三姑娘機靈。她還一路跟自己念緊箍咒呢,就怕自己叫錯,剛才阿祥緊急改口,她還佩服得不行。

    知若看如冬如釋重負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不用那麼緊張,大不了你們少喚人就是。”

    四人一犬下了馬車,就在歡喜閣門前。

    知若拍了拍白雪的腦袋:“乖乖的,別離開萱兒身邊,也別嚇著店裡的其他客人,待會兒獎賞你一整塊大蹄膀。”

    白雪濕漉漉的眼睛乖巧地看著知若,低低地嗚咽了一聲,表達了它的承諾,它可是同它的小主人一樣最喜歡蹄膀了。

    如知若所料,如今還算嬌小的白雪溫順的模樣加上一身雪白的漂亮毛,不但沒有嚇著人,還引來不少驚豔的目光,把知萱得意得拉緊了狗繩,生怕有人會跑過來搶走她的白雪似的。

    歡喜閣很大,男女老少的衣服都有,據說款式都是最新的,京城時興什麼款式,他們很快就傳來洛州了。

    同京城裡很多大衣鋪一樣,歡喜閣裡的衣服也都穿在特製的衣撐上,就是簡單的木制“稻草人”,倒有些現代模特的味道,沒有做得那麼逼真精緻就是了。

    知若先給知萱挑了一件淡黃色的裙衫,知萱穿黃色和橙色最是粉嫩好看。不想剛放在知萱身前比劃了一下,就聽到一個尖利的聲音叫到:“我要那件裙子,拿過來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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