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風行水雲間 -【保衛國師大人】《連載中》
頁: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5-13 10:42 PM

第14章 回魂追兇

  雲崕接著道:「我精力有些不濟,須休憩蓄元,請為我安排住處。」
  
  他臉色確實不好,許縣令也知道辦這事要損耗元氣,連聲道:「應該的,請隨我來。」親自領著他和蕭衍下堂去了後頭。
  
  其他人等,都暫且退散。
  
  這一等,就是漫長的四個時辰。
  
  雲崕正在淄縣為他準備的精舍裡閉目養神,入夜以後有人來稟:
  
  「升龍潭那裡發來消息,鰲魚被人解過,少掉了雙目、心臟、背鰭和三丈來長的一截椎骨。」
  
  「哦?」雲崕面上微顯訝色,「被搬走了這麼多?」
  
  「是。」
  
  鰲魚塊頭大,身上的零件也大。想搬走這些東西,要麼出動一整隊人馬,要麼……這樣說來,本地案件裡的糾葛與他獵殺鰲魚只是恰好發生在同一天、間隔一個時辰內?
  
  為何他心裡總還覺得不自在?雲崕目光閃動,陷入沉思。門外人很識趣地悄然退下。
  
  馮妙君不知道雲崕還有這種本事。她問過蓬拜才知道,傳說中有一種招魂秘術,只要死者的亡魂未泯、猶在附近遊蕩,就可以藉由神通將它暫時召回,行指認之事。
  
  顯然這法子於斷案尋兇格外有效。但亡魂過了頭七天就要進陰曹,召不出來了。馮妙君不清楚雲崕所說的「向地府借魂」是否屬實,但他能人所不能,已經超出常規。
  
  這人當一個武士不夠,還要來個體法雙修嗎?不過聽說「回魂指證」這個辦法,她反倒冷靜下來,陪著徐氏一起等候夜間的審判。
  
  眾人翹首以盼中,亥時終於到了。
  
  衙門裡擺棺材,陰慘慘地別提有多嚇人。
  
  白天堂上的各色人等又已經就位,雲崕緩緩睜眼,低聲道:「時辰到了。」
  
  昏暗的燈光下,他的面色更顯黯淡,連說出來的話都帶著三分陰氣,讓人不寒而慄。
  
  旁人都惋惜,這郎君美則美矣,就是身體太弱了。
  
  雲崕又接著道:「這裡是威德深重之地,孤魂不敢前來。」
  
  許縣令有些猶豫:「要不,換個地方開審?」
  
  「不必——」雲崕捂著胸口咳了幾聲,才取出一截粗短的白燭交給差役:「在白燈籠上寫王婆的本名點亮,站去衙門口;等燈籠裡的蠟燭藍焰爆漲,你再提著它回來。記著,動作要慢。」
  
  這差役領命去了,雲崕才向眾人解釋道:「蠟燭熄滅之前都可以庇護王婆魂魄,令她能夠走入官家的威煞之地。」
  
  果然,過不多時,差役就回來了,手中的燈籠卻散出詭異的藍光。他腰板挺得筆直,蕭衍等人注意到他手背上青筋都浮了起來,顯然用著全身力氣。
  
  紙糊的燈籠倒似重逾千鈞。可想而知,王婆的魂魄是蜷縮在這裡了。
  
  走到停棺的衙堂,忽然有一股怪風迴旋,揪著周圍的樹木頻頻擺頭。
  
  鬼來了!
  
  哪怕知道有高人在場,眾人仍忍不住駭然後退。雲崕卻指著棺木一聲輕喝:「咄!我只借出你兩刻鐘,還不進去?」
  
  燈籠裡的藍焰聞聲而落,又變回了黃暈的光芒。
  
  緊接著,棺木裡就傳來了抓撓之聲。
  
  這聲音就像抓在人心口上。包括馮妙君在內,人人駭然。
  
  畢竟,乍屍這種事多數人一輩子也見識不到。
  
  就有兩個膽大的差役去移開了棺蓋,於是大夥兒就見到棺材裡直挺挺立起一人,雙目緊閉!
  
  王婆子回魂了。
  
  不過這季節裡屍首不能久放,王婆已經死了九天,屍體膨脹發腐,原本乾癟癟的老太婆渾身發腫,連五官都被擠變了形。
  
  夜風吹來,屍臭順勢飄出十餘丈。
  
  知道真相的圍觀群眾裡,有人嘔吐不止,有人當場昏倒。馮妙君生平從未見過這樣可怖的景象,躲在養母懷裡簌簌發抖。
  
  她平素再膽大,畢竟還是個姑娘,從未想過自己能見到這麼刺激的一幕。
  
  徐氏同樣嚇得面白如紙。
  
  只有雲崕和蕭衍神態自若,彷彿見不著王婆的惡狀、聞不著屍首的惡臭。雲崕一聲「出來」,王婆就躍出了棺材,站到場地正中。
  
  她的膝蓋不曾彎曲,渾身僵直,像是僵屍。
  
  「可以點頭,不能搖頭,只能回答最簡單的問題。」雲崕轉向許縣令,「她勉強記得死前半個時辰內發生的事,這一點未變。現在,你可以問了。」
  
  許縣令當了這麼多年官,審死屍卻當真沒幾回,這時就咽了下口水,指了指馮妙君:「可是她殺了你?」
  
  王婆靜靜站著,沒有反應。
  
  可是雲崕方才已經說了,她不能搖頭,因此只要是不點頭,大概就代表著否認?
  
  有公子衍在此,許縣令迅速平心靜氣,又拋出第二個問題:「馮家莊的所有人都在這裡,你看看,這裡面可有兇手?」接到淄縣的消息,徐氏將全莊上下近十口人都帶了過來。
  
  王婆驀地轉身朝向馮家人,眼睛仍閉著,卻似在陰狠瞪人。
  
  旁觀者駭然驚呼,馮妙君也覺頭皮發炸,險些尖叫出聲。
  
  這回,換作徐氏顫抖不停了。
  
  好在王婆站定以後就不動了,也不點頭。
  
  那即是說,兇手不在這群人裡?
  
  方才退堂以後,馮妙君就讓蓬拜給她惡補了「回魂術」的功課,總算不再懵懂無知。原來人死之後魂魄飄離,再也不能掌控原來的身體。然而這個世界的天師已經研究出一樣本領,能將死魂重新按回自個兒的屍首當中去,但時限極短,一般只有數十息或者短短半盞茶的功夫。像雲崕這樣能在王婆下地府之後還把她的魂魄找回來、又能讓她逗留陽間兩刻鐘,已屬於不可思議範疇。
  
  當然,回魂期間畢竟不同於在世,有許多限制。比如人死以後骨關節僵硬,因此回魂屍只能做小範圍的活動,顱骨只能上下小幅度擺動,搖不了頭;人死後變成的新魂,也只記得生前最後半個時辰內發生的事,並且還未恢復正常的神智,只餘下記憶和本能。
  
  這時雲崕輕呵一聲:「那麼換個問法,兇手可在今日場中?」
  
  他言下之意……
  
  眾人在琢磨這句話,赫然就見到王婆點頭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5-14 10:35 PM

第15章 出人意料的兇手

  她的頸骨只能作小範圍抬動,但多數人敢用自己的腳趾打賭,她的的確確點了兩下腦袋。
  
  大夥兒只覺心頭寒氣迫人,不僅是目睹還魂的王婆,還因為殺人的兇手就混在這裡,與所有人在一起!
  
  蕭衍也知道要問什麼:「它是誰,指給我們看!」指了指一名差役,「去幫她抬手。」
  
  這名倒楣的差役面如土色,卻也只能戰戰兢上前,替王婆掰起胳膊,與肩齊平。
  
  王婆豁然轉身,腫脹的指尖直直指向了……
  
  趙大召!
  
  盡皆駭然,現場一片抽氣聲。
  
  這一下子,不僅趙大召撲通一聲跌倒在地,連蕭衍面色都微微一愕,沒想到竟有這樣的神轉折。
  
  一轉眼,原告成了兇手。許縣令扶著帽子定了定神,看向蕭衍:「這,這請來的魂魄當真是王婆本人……?」
  
  蕭衍呵呵一笑:「如說這世上還有一人能拘來王婆魂魄,那麼一定是他了。」側了側身,在許縣令耳邊低語兩句。
  
  馮妙君聽不見耳語,只能見到許縣令臉色一變,趕忙向雲崕抱拳道:「不知是……下官冒犯了,請恕罪!」
  
  雲崕只說了六字:「無妨,如假包換。」而後對著王婆很隨意地揮了揮手,「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話音剛落,王婆就跳回棺中,「砰」地一下躺倒,再也沒有動靜了。衙役仍舉著燈籠走出縣衙。
  
  任誰都能看出,王婆的魂魄從哪裡來就又回哪裡去了。
  
  這邊的許縣令像吃了定心丸,厲聲道:「王婆本人已經指認兇手,人證確鑿。趙大召,你還有什麼話說!」
  
  被指住以後,趙大召就懵了半天,這時聞聲回神,跪地大呼道:「冤枉啊,我怎麼會殺我老母!有人陷害我!」
  
  「那就要由你來告訴我了。」許縣令哼了一聲,接下來的話就說得行雲流水,「來啊,將這個殺母兇手收入獄中,重找線索。」
  
  徐氏藉機上前一步:「說到陷害,趙大召在王婆死後第二天就到我莊前,連著哭鬧了三天。我給了他五十兩,沒想到幾天之後他竟將我告到縣裡。」
  
  「哦?」許縣令目光一凝,「先要錢,後告狀?」趙大召得悉母親死後的第一反應,不是報官而是要錢,說明他原本也不認為兇手是馮家人,只想要筆錢算了。結果王婆頭七都過了,他卻忽然告狀,還是直接攔下了王子衍的馬車,這說明什麼?
  
  有人背後指使。
  
  許縣令笑了,抖了抖手上兩份供詞:「吳氏言行有異,一同帶下去,再審!」
  
  吳嬸和胡萍分別錄了口供,只有胡萍和馮妙君所說的相同。又有重要一點:她稱自己躲在二樓,可在場幾人誰也沒見著她。如今真相大白,吳嬸的話就像平空捏造。
  
  趙大召是個遊手好閒的無賴,吳嬸怎麼會平白無故替他作證打官司?所以許縣令覺得自己找到了很好的突破口。
  
  馮家無罪,不再追究。
  
  接下來的審訊事宜,就與徐氏母女無關了。
  
  馮妙君被徐氏帶離縣衙之前,最後看了雲崕一眼。這人目光沉靜,倒似在思索什麼。現場偷看他的人很多,可他一抬眼就往這裡掃了過來。
  
  她趕緊低頭,不敢再看了。哪知雲崕忽然走了過來,在她面前站定:
  
  「小姑娘,我有事問你。」
  
  她面上露出懵懂之色,左右顧盼一下才指著自己:「我?」他一靠近,她後背寒毛都豎了起來。
  
  雲崕笑得好看,在她看來卻不輸洪水猛獸:「是。我想知道,那天你跑出馮莊以後,又去了哪裡?」
  
  「去了哪裡……」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她心裡一寒,卻要作出思忖之態,想了幾息才道,「沒去哪裡。本想往莊子後頭的桃林去散心,可是走到一半想起來,我才是馮家的小姐,憑什麼是我出去?」
  
  「你又回去了?」
  
  「嗯!」她用力點頭。
  
  「好,沒事了。」他退開兩步,果然不再提問。
  
  馮妙君隨著徐氏走了,頭也不回。
  
  雲崕不會無的放矢,他突然關心自己離莊後去了哪裡,可是發現什麼端倪?
  
  越想越是不安。
  
  馮妙君原以為馮家能脫身是因為趙大召證據不足,但這盆污水卻是被潑定了,以後出門難免遭人非議。哪料到雲崕露了這一手,把趙大召直接給翻出來頂罪。馮家被兇手反咬一口受盡委屈的消息,恐怕很快會在十里八鄉傳開,於他們的名聲無礙。
  
  是的,頂罪。其實她早就知道動手殺掉王婆的人是趙大召。
  
  這是她手下人的手筆。
  
  安夏王后為她準備的人才當中,有一個精擅迷魂之術,能操控旁人按自己心意行事,但指令不能過於復雜。在她的理解中,這大概就類似於催眠術。
  
  趙大召受了控制,待母親經過河邊就將她腦袋按在水中溺斃,而後拋屍。王婆回魂以後只記得生前最後半個時辰發生的事,當然也認得趙大召是殺她的兇手。
  
  說起來,這回應是雲崕有意無意中幫了馮妙君一把。
  
  她的心境,有些復雜。
  
  就在她們從淄縣返回聚萍鄉的第二天,馮家就有不速之客上門。但在外人看來,這可是千金難請的貴客。
  
  「奉茶。」馮妙君在自家客廳招待了蕭公子。
  
  蕭衍啜了一口茶,看眼前十一歲的小姑娘直挺挺站著,小臉僵硬、肩膀端直,知道這種鄉下女娃沒見過世面,面對勛貴未免緊張,遂笑道:「放鬆些,我又不吃人,我們隨便聊聊。」
  
  她眨巴著眼:「可以隨便說嗎,您不會怪罪我?」
  
  「童言無忌麼。」以王子衍胸懷,怎麼會和一個小姑娘計較?何況他此來還有盤算,「你只管說,我出門就忘,絕不怪責於你。」
  
  「哦,好。」她當即收起小心翼翼的神色。
  
  「徐夫人呢?」
  
  「您來得不巧,我娘一早就出門了。」她一笑,露出小虎牙,「她忙得很,一天也沒有多少閒功夫。」
  
  喝,含沙射影諷刺他是閒人?蕭衍也不生氣:「那她何時回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5-15 10:16 PM

第16章 擊退蕭衍

  馮妙君忽然不說話了,將他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
  
  那雙水靈靈的眸子裡,打量的意味太濃,蕭衍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我好看嗎?」
  
  「還行。」她滿面誠懇,「不如前幾天你邊上那人好看。」
  
  蕭衍的神情頓時垮了下來,誰能和那種妖孽比?可是知道是一碼事,被人挑明瞭說出來又是另一碼事。「女孩兒家說話,要婉轉動聽、討人喜歡。娘親沒教過你?」
  
  「您方才說過,不與我一般計較。」
  
  蕭衍:「……」現在收回那句話來得及嗎?
  
  「我娘教的才不是這樣。」她連連搖頭,「她說,我們買賣人一定要實稱,要童叟無欺、無尖不商。」她的眼神亮晶晶地,「所以,那個人是誰?」雲崕沒有一同出現,這是打探他身份的機會。
  
  蕭衍沒好氣道:「他的身份,你問不起。」
  
  她失望了:「問問也不可以?」
  
  「他不想說,你便不可以知道。」蕭衍懶懶道,「怎麼,小姑娘瞧上人家了?」
  
  「他長得好看,還比您厲害。」她瞧得明白,王子衍和雲崕雖然走在一起,卻壓根兒不是什麼密友。再說雲崕生得那副皮相,打聽他的異性不知凡幾,她現在就是多問幾句也不會引起懷疑。
  
  蕭衍臉皮一抽:「你怎知他比我厲害?」
  
  「不然您為什麼怕他,連他的事也不敢說?」
  
  蕭衍明白了,不由得啼笑皆非:「丫頭片子,你就是使了激將法我也不能說。相信我,這是為你好。那廝性情陰晴不定,上一刻還笑臉相迎,下一刻就翻臉無情,斷不是你能招惹的。」
  
  「那不提他了。」她只是小做試探,也沒認為蕭衍會說。
  
  咦?他忽然覺出不對。最開始想提問的人是他,怎麼現在變成她的問題像連珠炮,一個接一個?現在這丫頭一副小大人的作派,和方才、和縣衙裡瑟瑟發抖的怯懦女娃判若兩人。
  
  顯然這才是她的本來面目。也是,這馮妙君不過是商賈之女,父親又去世兩年,少了管教,她能懂多少上下尊卑?若非如此,她怎麼會輕易吃上官司?
  
  他喜歡的是柔順乖巧的女兒家,一旦識破馮妙君的刁蠻本性,心中就有些不喜。蕭衍直起身子,正要奪回主導權,不意馮妙君又搶先道:「咱們來交換吧。我答您一個問題,您也答回我一個——不提那個人了。」
  
  好像他也沒什麼損失?
  
  「好。」他還是很有風度,「你先來。」
  
  「這世上哪裡藏書最豐、學問最多?」
  
  「學問最多?」他撫著下巴沉吟。
  
  「就是看過那裡的書以後,我即能通曉世界上所有的秘密。」她眼裡閃著好奇的光,「有沒有這樣的地方?」
  
  「天下知名的藏書閣不少,但若像你要求的那般,大概煙海樓最是符合。」他頓了一下,「『浩若煙海』的『煙海』。」
  
  「那裡有世上一切學問?」
  
  「怎麼可能?」蕭衍被她的稚氣逗笑了,「這世上知識如瀚海汪洋,任誰畢生都無法窮盡,又怎麼可能全數收錄?只是煙海樓原為浩黎國開國大帝的私人書閣,裡面珍藏許多史前秘錄、王朝異聞。浩黎國滅之後,煙海樓幾經易主,卻未毀於戰火,反在後世屢有增補。去那裡埋首窮經,就能知人所不知。」他最後補充一句,「現在麼,它歸晉國所有。」
  
  他有一句話沒說:那裡也是晉國禁地,進出須得晉王諭令。眼前的馮妙君不過是個鄉下女娃,一輩子都進不去煙海樓,這就不必說與她知。
  
  馮妙君的眼睛卻亮了。
  
  鰲魚的詛咒就像一枚不定時炸彈,時常讓她寢食難安。她做夢都想解開它,可這事情又不能拿出來跟人講。她也不認為這種雲崕都不知曉的秘聞會隨隨便便印在什麼坊書傳奇上,所以最可靠的途徑大概還是查找秘卷異聞,看看有無辦法可想。
  
  浩黎國的開國高祖是個牛人,他收藏的孤本想必能助她一臂之力。
  
  她很爽快:「好啦,現在輪到我回答問題了。」
  
  原本繞在嘴邊的話,他突然沒興趣問了,於是改成了這個:「我問你,你推倒王婆後說的話,當真是縣衙上交代的那幾句?」
  
  「那是當然。」馮妙君瞪大了眼驚詫道,「我對縣令老爺不打誑語的。」她明知道那套說辭不能令人信服也必須一口咬死了,絕不能反水。她就是安夏國餘孽這件事,萬萬不可暴露在魏國公子眼皮底下。
  
  「那就沒事了。」蕭衍自嘲地笑了一笑,自己這話問得大失水準,七歲小兒都知道不能翻供。
  
  馮妙君眨著眼問他:「您是不是想當我後爹?」
  
  徐氏今年也不過二十七歲,風華正茂,滿身都是成熟婦人的風韻。蕭衍此來,的確存著一親芳澤的意思,不過被馮妙君說破,反倒皺了皺眉:「你可願意?」
  
  「當然願意。」她眼裡滿是驚喜,「聽說上都比我們這地方繁華千倍,我想去見見世面,我娘還可以在那裡買大宅子,來往的都是貴人,還能請來好多的僕役服侍我,我看哪個不順眼就炒了他!」
  
  聽她絮絮憧憬,蕭衍更不悅了。他縱然一時驚艷於徐氏的美貌,可是他見過的漂亮女子也不知有多少,要是真納一個鄉下寡婦回都城,平日裡接人待物也這麼小家子氣,那是給他堂堂魏國公子掉份兒。
  
  馮妙君空有一副美人胚子的外表,卻少了應有的教化,由此可以推斷徐氏本人的教養了。
  
  終歸是,上不得臺面啊。
  
  這麼想著,他心裡那一點熱切也就化了,淡淡道:「說笑而已,不必當真。」站起來就往外走。
  
  馮妙君滿面可惜地送他出了大門,一轉頭嘴角就掛上了笑容。
  
  目地達成。
  
  徐氏若被蕭衍看中,此後可以平步青雲,但兩人身份必要被翻來覆去查個清楚,才被允許陪伴王子衍。安夏王后安排的身份能不能經得起這樣的查證,馮妙君可沒把握。
  
  這個險最好不冒。...<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5-16 10:26 PM

第17章 瞬息萬里的真相

  再者,雲崕看來與魏國王室有些瓜葛,她要是隨母進都,離這人無形中就更近了,這也非她所願。
  
  傍晚,徐氏歸來,馮妙君將此事說完才問她:「您想不想跟著他?」
  
  「我不願。」徐氏想也不想就搖頭,「對我、對馮記或有益處,可是安安怎麼辦?我不能為一己之私,將你置於危險當中。再說,王子衍那樣的人物註定飛在天上,實非我等良配。」
  
  馮妙君喉間微噎,好半晌才笑了:「您放心,他不會再來找您了。」
  
  養母能看清其中利害,那真是極好,不必她再費唇舌。
  
  「安安這麼自信?」養女的話越來越令她信服了,這莫名的變化是何時開始的?好似從馮妙君那一回失蹤以後。
  
  「那是當然。」她知道,無論古今中外,有一種女子總是最招男人討厭:
  
  咄咄逼人的。
  
  她今日扮演的就是這樣的角色,問蕭衍的話又用上了小技巧,不說「您是不是喜歡我娘親」,而以「您是不是想當我後爹」來偷換主體,讓蕭衍將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
  
  他對徐氏的心本就不誠,現在不喜歡她,自然連帶著也就不喜歡徐氏了,這便是移情作用。
  
  其實,這天午後馮妙君如果出莊門重走事故那天經過的老路,當會發現沿河二裡外的一截廢堤上站著熟人。
  
  河水十來年前改了道,這一段堤壩荒廢已久,坍塌多處,連荒草都長得比人要高了。
  
  隨從們正在忙碌,雲崕腳下的陡坡已被清理出五丈見方,露出底下布設的一個陣法來。
  
  這陣法是很規整的圓形,線條繁復、文字玄奧,皆以銳器入石三分,不見一絲紊亂。陣法四個方位上分別鑿有小小凹槽,這會兒都是空的。
  
  走出馮家莊的蕭衍踱了過來,蹲在地上仔細觀察:「窮鄉僻壤還有這等玄機,怪不得你要趕來。這陣法之繁復,是我平生僅見,作何用處?」
  
  雲崕凝視著它,一邊答道:「這是搬山陣。」
  
  「搬山陣?」蕭衍大訝,「傳說中能讓人一步邁出千里之外的搬山陣,這就是?」
  
  「沒有那般誇張,但幾百里總是有的。」
  
  蕭衍嘖嘖稱奇:「不是早就失傳,怎麼會出現在聚萍鄉?」
  
  「它最後一次出現是在四十年前。陣法縱然難繪,可是靈石難得才是它失傳的主因。」雲崕也半蹲下來,伸手順著石縫摸索到凹槽,「靈石就嵌在這裡。搬山陣每啟動一次,就需要消耗四塊紫色靈石。」
  
  「這麼貴!」蕭衍噝了一聲,「天地靈力褪減,已經很難再尋到高品質的靈石了。能一口氣拿出四塊紫色靈石,這種人世上寥寥。」這可是有價無市的好東西,連他都搞不到。
  
  他看了雲崕一眼:「你已經知道這人是誰,想幹什麼了?」
  
  「莫提準。」
  
  這名字一經說出,蕭衍面色當即沉凝下來:「莫提準?晉國的莫提準?」
  
  雲崕嘴角彎起,笑意終達眼中,忽然將他畫中仙一般的面龐襯得無比生動:「他想截個胡,沒想到掐錯了時間。只怕這回是竹籃打水,瀝了一場空。」還賠進去四塊紫色靈石。
  
  蕭衍怔怔道:「他想截誰的胡?」以莫提準身份,能被他截胡的人也是非同小可。
  
  雲崕笑得更燦爛了:「我的。」
  
  蕭衍不明所以,雲崕卻站起來拍拍手上的泥土:「你方才去馮家莊?」
  
  蕭衍聳了聳肩,知道他不想多說上一個話題。
  
  「你看中那個寡婦了?」
  
  蕭衍微微吃驚:「這你都知道?」真不愧是……揣度人心的本事厲害。
  
  「你要帶她上路?」馮家有甚值得蕭衍紆尊光臨?當然是那個漂亮的寡婦主人了。這位王孫生性風流,動機不難猜測。
  
  「罷了。」蕭衍卻搖頭,興味索然,「送你返都才是我的正事。再帶個女人回去,父王不知怎樣看我。」
  
  雲崕也不多說:「好了,此間事了,我們上路吧。」
  
  他來找什麼,找到沒?蕭衍不清楚,卻已經習慣了他行事的神秘莫測。眼前這位看起來很好說話,其實任性得很,想不買誰的賬就不買誰的賬,不管是他蕭衍還是……
  
  雲崕轉了個身,率先往回走。
  
  事實已經很清楚了。莫提準此前也發現了升龍潭裡的鰲魚,他打起的算盤和雲崕一樣,也想趁著它化龍之際摘取龍珠。但這裡是大魏國境內,升龍潭附近又被雲崕動過手腳,莫提準自己也是雜務纏身,不好頻繁往返,因此在聚萍鄉設了個搬山陣,想著鰲魚升龍那一天就直接由這裡傳送到升龍潭去。
  
  他這陣法布下去已有些時日了,因此坡上重新長滿野草,將陣法掩蓋得嚴嚴實實,加上這裡原本就人際罕至,也就無人發覺。
  
  至於那一日莫提準為何沒有及時趕到,反而被雲崕從容斬殺了鰲魚,雲崕只能推測他看錯了鰲魚的道行,也算錯了它化龍的時間。
  
  畢竟這個錯誤雲崕自己也犯過,這頭鰲魚的體征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小些,據此作出來的推斷也容易出錯。
  
  不過這個錯誤實是太美妙了些。莫提準動用了靈石趕到升龍潭,卻發現鰲魚的龍珠早被人捷足先登,當時他臉上的神情一定很精彩。
  
  這一刻,雲崕面上的笑容發自真心,不過很快就又淡去。
  
  所以,這就是全事件的來龍去脈了嗎?莫提準偷雞不成蝕把米,沒妨礙到他摘取龍珠還賠進去一個搬山陣,一切都朝著他預想的方向發展?
  
  鰲魚升龍的同一天,在聚萍鄉馮家莊發生的那起糾紛也只是個意外?
  
  為何都與聚萍鄉有關,莫非真是他多心了?
  
  然而他還是隱約覺得,總有一處不對勁。
  
  蕭衍派人清理堤坡的動靜很大。他們原也不打算瞞天過海,因此附近的鄉鄰很快就知道了,一傳十,十傳百,貴人離開以後這裡就迎來了一撥又一撥訪客。
  
  馮妙君聽說以後,心中不由得一動,帶上蓬拜也去湊個熱鬧。果然堤上站著十來個路人,多他們兩個也不嫌多。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地上奇怪的線條吸引,看上一會兒就有人嚷嚷頭暈。馮妙君深有同感,彷彿凝神投注進去,地上的線條都像蛇一般遊動起來,幾息的功夫就繞得人眼花繚亂。看過了這個世界的種種神奇,她回頭瞅了蓬拜一眼,見他微不可見地點頭,於是退出人群。
  
  他們都未留意到,長草叢裡有個身影一閃而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5-17 10:27 PM

第18章 壞人好事

  回到馮莊,蓬拜面上的古怪之色都還未褪去:「小姐,那是個陣法。」
  
  「做甚用的?」
  
  「不清楚。」蓬拜有點慚愧,「我用過不少陣法,但繁復如此還是頭一遭見。以我的本事,解不開。布陣者必是高手中的高手。」
  
  馮妙君嗯了一聲,兀自沉浸在思緒當中。那段堤坡她是有點眼熟的,在原主的記憶當中,推罵王婆以後她就沿河而行,跑到了那裡去。這段坡道滑陡難行,雜草阻礙視線,她當時眼裡又噙滿淚水模糊了視野,因此走不上幾步就滑倒了。
  
  貌似、好像、可能……她滑到了那個古怪的圖案上去?
  
  呃,她隱約明白馮妙君為什麼會出現在寒潭當中了,十有八九就是這個陣法搗的鬼吧?這丫頭當時直接摔倒了,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失去了知覺。等到這副身體換主人時,已經被送到了寒潭當中。
  
  蓬拜眼中慢慢露出明瞭之色,大驚道:「小姐,那天、那天您莫不是……」
  
  馮妙君莫名出現在四百里外的深山當中,還是他親自去接回來的。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怎會空降在那種地方?他思慮多日都不得其解,今天見著陣法之後,終於是豁然開朗!
  
  「噓,安靜!」馮妙君正在心念電轉中,嫌他太吵。
  
  蓬拜閉上了嘴,安靜如雞。連他自己都未意識到,馮妙君的指令在他這裡越來越有份量了,他執行起來已經不假思索。
  
  馮妙君卻覺頭疼。她本就奇怪這具身體怎麼會出現在寒潭,現在謎團反倒越滾越大,最重要的一個無非是:
  
  陣法是誰畫的?
  
  首先排除了雲崕。理由很簡單,如果他是始作俑者,用得著差人特地把它清理出來嗎?
  
  顯然繪制陣法者另有其人,並且就水準而言又是一位大拿。
  
  那麼這就帶來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雲崕望見陣法以後,應該認為傳送去寒潭的也是另一位大人物,而不是她這戰鬥力不足零點一的小老百姓。
  
  也就是說,哪怕她原本在他眼裡還有那麼一絲嫌疑,現在也該洗得乾乾凈凈了。
  
  如非還有下一個壞消息壓軸,她簡直想歡呼雀躍了:
  
  糟心事是,那天她好像搶行了人家的快捷通道!
  
  從她在寒潭裡醒來,一直到抓著魚背離開水道,除了雲崕以外她都未見到第二個人。布設陣法的人花了恁大力氣卻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只可能是一個理由:
  
  她摔下堤坡,無意中先他一步用掉了傳送陣法,而這玩意兒大概是一次性的?
  
  所以,這位倒楣的牛人沒能趕上鰲魚升龍的夜晚,從而被雲崕捷足先登了?
  
  倘真如此,這人現在一定非常、非常火大!
  
  如果他知道馮妙君壞了他的好事,估計會將她大卸八塊吧?
  
  想到這裡,她後背立刻躥上來一股子寒意。
  
  與雲崕不同,這人始終隱在暗處,她連對方長什麼樣子、是什麼身份都不清楚,就將人家得罪死了。
  
  呵呵,她這滿腹冤屈又要向誰傾訴?
  
  馮妙君猛然站起來,在室中來回踱步。聚萍鄉這地方,真是不能再待了。
  
  在這不知名的敵人找上門之前,她必須先一步離開此地。
  
  次日上午,徐氏母女合桌用飯。
  
  馮妙君一夜沒睡好,嘴裡乾澀,就想吃些甜爽的。她看一眼桌面簡單的兩三樣吃食就噘起小嘴:「怎麼沒有小豆涼糕?」當孩子就是好,可以理所當然地任性。
  
  徐氏拍拍她的腦袋:「胡萍今晨沒來,你先將就著吃。待她上工,我讓她給你做涼糕。」小豆涼糕是用紅小豆做的一道點心,冰涼沁甜又爽口。過完穀雨,天氣就越來越熱,孩子們都愛吃開胃的小食。
  
  馮妙君應了一聲,乖乖吃飯。原來胡萍擅做涼糕,這廚娘曾經與她串過口供,是安夏王后留給她的人。
  
  結果一碗薏米粥還沒喝完,王婆案的審訊結果就傳過來了。
  
  趙大召果然是受人指點才去告官。這人通過吳嬸對他說,告贏了馮家能得很大一筆錢財,能比五十兩多出幾倍、幾十倍,於是輸得手頭緊巴巴的趙大召心動了;這人還告訴他,要告到縣裡才有用,偏巧這幾天縣裡有貴人路過,只要人家開口幫忙,他就一定能打贏官司。
  
  這個人,就是同鄉的鄭大戶。
  
  鄭家原本是地方上的富戶,和馮家一樣做糧食買賣,商鋪遍及五鄉,規模不小。但馮家老爺經營有方,搶走他不少生意,鄭家作為地頭蛇自然不服。馮老爺過世一年,他們沒少給馮記添堵,這回更想藉著趙大召下狠手,打馮家一個翻不得身。
  
  至於溺殺老母之事,趙大召從來一口否認,直到最後熬不過刑才畫了押。他品性不端,最近輸了不少錢,左鄰右舍就翻出許多陳年舊賬,不止一人聽到他賭輸回家打罵王婆、又動手搶奪老母血汗錢的全過程,甚至王婆也跟要好的老姐妹吐過槽,因此殺人動機也有了,殺母案坐實在他頭上,再賴不掉。
  
  許縣令順藤摸瓜,把鄭富戶摸出來了,由於蕭衍先前表現出的「關愛」,這案子是非審出結果不可,所以鄭富戶的教唆和構陷罪是鐵板釘釘跑不掉了。一頓板子下來,再坐兩年大牢,鄭家面子裡子都給丟了大半,元氣大傷不說,還被馮家掙得了生息的機會。
  
  徐氏聽完,又是歡喜又是解氣。但馮妙君對鄭富戶的下場沒興趣,因為她已不打算在聚萍鄉、甚至在淄縣久留。
  
  飯畢,她將蓬拜叫到自己小院裡:「當年王后怎樣將我托給馮家?」
  
  生身母親封后,母族必得提攜,任選哪一家都比馮家有權有錢有勢。為何王后最終選了八竿子都快打不著邊的馮氏夫婦?托孤之舉有預謀、有計劃,說明安夏王后事先考察了馮家很久,這才安心將寶貝女兒交給他們。
  
  蓬拜道:「王后並無直接賞賜,只暗中指了幾單生意給馮家去做,後者心知肚明。王后說,馮瑞山夫婦難得在務實敦厚卻不失圓轉,得他們照料,您必能平安體面地成長、出嫁。可惜——」...<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5-18 10:53 PM

第19章 追上門來

  他苦笑一聲,「聰慧如王后,亦算不到馮瑞山突然患病離世。」
  
  的確,人算不如天算。馮妙君點點頭,又道:「王后給我留了什麼?」
  
  蓬拜微一猶豫:「鋪面、田產若干,在魏國、晉國都有,原是給派過去的細作掩蓋身份之用,掌握在國舅手裡,王后討來給了您。」頓了一頓,小心提醒她,「這些都有專人打理。王后說過,這些要等您出嫁或者及笄後才能交由您掌管……」
  
  馮妙君打斷他:「如若我活不到及笄呢?」
  
  「這……」
  
  「這次意外你也看到了,你手下人對王婆的處置不當,讓馮家吃了官司不說,還引來了魏國王孫。這可就在你眼皮底下,還不是遠在天邊的魏晉產業,你的『專人打理』都出了紕漏;再說那個陣法,我還不知無意中得罪了誰。照這樣下去,我可沒信心活滿十五歲。」她冷哼一聲,「自己的小命,還是掌握在自己手裡的好。」想要活得好,就要把力量掌握在自己手裡。
  
  蓬拜一臉黑線。這次的禍事豈非是小祖宗自個兒惹出來的?不過她說得有理,王后安排給她的力量暫時由他代管,並未被很好利用,收拾善後不力只是其中一個表現。
  
  「再說我們後頭還要搬家,光憑養母手裡那點兒家底遠遠不夠。」
  
  蓬拜微微一驚:「您想搬離淄縣?」
  
  「難不成在這鄉下地方住一輩子?那陣法被我用了,它的主人早晚要找到這裡來。我們不搬,難道等著被收拾?」其實她還想到雲崕和她打過照面,也看清了她的偽裝身份,甚至知道馮莊和王婆的糾紛恰好與他收取鰲魚龍珠發生在同一天。萬一將來他察覺出什麼蛛絲馬跡而她還待在聚萍鄉,豈非被這煞星一抓一個準?
  
  趁著危機暫時過去,三十六計走他娘的!
  
  唔,說到這個,她還得勸動養母。徐氏要守著馮家產業,大概不願輕易離開淄縣。經過幾日相處,馮妙君已看出她是真心實意待自己好,因此不能留下她直面未來的未知危險。
  
  能被派到馮妙君身邊,蓬拜忠誠卻不刻板,這時也想通了其中利害,點頭道:「小姐說得是。」遞過來一枚魚形玉符,「這是信物,您收好了;人員名冊都記在我腦中,不落於紙筆。」說罷,與她細細道來。
  
  這一談就談到了日上三竿,馮妙君如願以償,很是滿意。蓬拜正要告退,兩人眼前驀地一暗,有勁風撲面。
  
  蓬拜一步跨到她身前擋住,厲聲道:「小心!」
  
  她的視線被蓬拜擋住,見不著前方物事,只隱約覺出是個人。而後就是砰砰兩聲響,蓬拜急聲道:「小姐快……!」
  
  話未說完,就是一記悶哼。
  
  馮妙君頭也不回,拔腿就往院門跑。蓬拜都對付不了的人,她在這裡能頂什麼用?雖說變生肘腋,但她立刻反應過來對方是來找她的。
  
  再不逃,小命休矣!
  
  她的速度不慢,不過還未跑到院門邊上,侍衛偌大的身板從後方打橫飛過來,先她一步重重砸在院墻上,滑下來時嘩啦啦打碎了一大片種花的瓦盆,又擋住了大半扇門。
  
  馮妙君眼前一花,門前就多了個不速之客,呵呵沉笑兩聲:「哪裡去?」
  
  這人一身勁裝,個子高得嚇人,微敞的前領隱約可見鼓起的古銅色胸肌。國字臉,年紀約在三旬左右,兩頰上還有絡腮鬍。
  
  他的眼睛很亮,馮妙君與他方一對視,就覺寒氣似從對方眼裡侵襲過來,刺得她腦海劇痛,不由得尖叫一聲彎下了腰。
  
  她不知道這是氣勢和實力上的壓制,卻體會到這人毫不掩飾的惡意!
  
  這人大步前進的動作忽然頓住了,抓起地上的蓬拜扔在她腳邊:「馮妙君?」
  
  蓬拜掙了幾下,愣是沒能爬起,顯然身受重傷。馮妙君小臉蒼白,瞪著壯漢道:「你是誰!」對方都找到她的小院來了,她再否認身份也沒用。
  
  馮家莊人少,院裡發生這些不尋常的響聲,也沒驚動旁人。
  
  這壯漢的眼神像要吃人,卻不復先前的刺痛人心:「我的搬山陣是被你用了?」
  
  這話就如一柄利刃,直接紮在了馮妙君的心口上!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她正憂懼暗中的敵人,他就找上門來了。這速度實在快得駭人,莫不是聽到了她的心聲?
  
  饒是她向來鎮定,這一下也怕得狠了,一顆心高高提起,就要瘋狂跳動。但她強壓下翻滾不休的諸般念頭,擺出怔忡之色:「什麼?」
  
  壯漢先聲奪人,就是要迫她失態,可這會兒沒聽到她的心律紊亂,也在暗暗稱奇,口中卻道:「別裝了,十一天前你推倒那個老婆子以後就跑出家門,沿著河邊一路去了廢堤,由搬山陣傳進四百里外的升龍潭中。」
  
  「什麼升龍潭,我幹嘛去那裡啊?」她顫聲道,「你是誰,為何闖進我的住處!是要錢嗎,我娘親有錢,可以給你拿錢,你別傷我!」
  
  壯漢臉色黑沉,「喀啦」一聲扭折了蓬拜的臂骨。後者猝不及防,慘呼出聲!
  
  馮妙君小小的身子跟著一抖。她從前的經歷算不得一帆風順,但從未有人在她面前受過這樣的傷害。
  
  蓬拜是她的侍衛,護著她從深山老林中走回家。她畢竟不忍心讓他遭此酷刑。
  
  壯漢就見到眼前的小姑娘「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不要傷害他,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以他身份,要脅小女孩也是頭一遭兒,自己心裡同樣不自在:「我要真相!」
  
  馮妙君哭得直抽氣:「可是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原來那口深潭叫作升龍潭,倒是很貼切。潭裡發生的事是她的忌諱,她不願對任何人提起,包括蓬拜。
  
  壯漢冷冷道:「那天,田裡有人見到你沿著河下游跑了。」
  
  她出聲辯解:「可是我哭完就回莊了啊。」
  
  「是嗎?」壯漢斜眼望著她,聲音裡像聚起冰碴子,「我怎麼聽說你好幾天都沒回來?」
  
  她一下連哭都忘了,呆呆道:「你聽誰說的?」
  
  「你家的廚娘,胡萍。」...<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5-19 11:11 PM

第20章 國師莫提準

  「她為甚這樣說?」馮妙君一臉懵圈,心裡念頭不知道轉過了多少個。胡萍是安夏王后派給她的人,表現與常人無異,除了在縣衙替她作假證——莫不是這一點被壯漢發現了?
  
  可是蓬拜對她甚是信任,顯然胡萍的嘴很牢靠,忠誠度不須懷疑。壯漢這時提起她,要麼是詐一詐馮妙君,要麼是對胡萍動了刑,拿到自己想要的線索。
  
  可是胡萍會說什麼呢?想到這裡,馮妙君心裡打鼓。她失蹤那幾天的去向,對王婆案並無影響,縣令甚至沒有細問。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倘若雲崕發現她有幾天下落不明,恐怕就會將她和升龍潭聯系在一起。正因這層顧慮,她才特地叮囑胡萍,作偽證時一併放出馮妙君和王婆衝突後的幾天均在莊上用飯的煙幕。橫豎她是廚娘,要不要給小主人備飯她最清楚。
  
  田裡的作物都長高了,擋人視線,常有農娃躲在裡頭嬉戲。就算有人望見馮妙君出了莊子,也不能篤定她沒回來。
  
  馮妙君迅速冷靜下來,氣呼呼道:「她胡說八道,你喊她來跟我對質!」
  
  壯漢望著她的眼神帶上了幽幽之意:「你推脫得這麼乾淨,端的是讓人寒心。」
  
  馮妙君咬唇道:「我沒做過的事,你也不能硬栽到我頭上。縣令老爺審案還要事理分明呢。你說我去了那個……什麼潭,有證據嗎?」
  
  要能拿到直接物證,他還會對她這麼客氣?
  
  他冷笑:「胡萍就是人證。」
  
  馮妙君盯著他道:「那你把她喊出來作證,我要她親口對我說!」怪不得胡萍今早沒來上工,原來是被這怪人抓去了。若說方才她還有懷疑,在兩次三番要見胡萍而不得之後,就基本可以確認:
  
  胡萍死了。
  
  這傢伙刑求她而不得真相,大概隨手就將她殺了,自己摸上馮莊,準備詐馮妙君一把。否則他將胡萍帶到她面前,還用費這麼多口舌嗎?
  
  怪不得壯漢方才有言,她把責任推脫到胡萍身上會「讓人寒心」。
  
  想通這一層,她並沒有鬆一口氣。胡萍是為守住她的秘密而死,鞠躬盡瘁,她心裡怎能不難過?
  
  「小小年紀,嘴還很硬。」壯漢幽幽道,「我倒想看看,是不是比他的骨頭硬。」話音剛落,「哢巴」一聲又拗折了蓬拜的另一隻手臂!
  
  小姑娘比他想像中更聰明,他是不打算跟她講理了。
  
  這回蓬拜有心理準備,咬住牙一聲不哼,卻痛得目眥盡裂。馮妙君看懂了他的眼神,撲過來拽著壯漢手臂尖叫道:「你殺他有什麼用,你想要的東西我都不知道。」
  
  「殺他沒用?」壯漢點了點頭,「那麼徐氏呢?」他見馮妙君眼中露出恐懼之色,暗道一句「這才對」。小姑娘又是哭泣又是尖叫,他卻沒從她眼中看出多少恐懼,直到現在被他抓住了軟肋。
  
  「你說不出我想聽的,我就殺了徐氏。」壯漢一字一句道,「她就住在莊子東頭,我走過去不用十息時間。」
  
  馮妙君的眼淚忽然不流了。
  
  她瞬也不瞬地看著他,然後拿袖子擦了擦臉,凝聲道:「我要先知道,你是誰。」
  
  她前一秒還楚楚可憐,下一秒就鎮定自若,連聲音都透著兩分涼意,哪還有半點驚慌的樣子?
  
  果然是裝得好像。這壯漢臉一沉,正要放話,她卻已搶先道:「你敢翻墻進來威脅婦孺,卻沒膽子報上名號嗎?我的見聞要是對小人說了又給傳出去,我們娘倆還是沒命,死前又要受許多苦!倒不如被你一掌拍死在這裡。」
  
  她越說越堅定,淚水洗過的眸光也越發清亮,都挑明瞭這是她的底限。
  
  這麼說來,讓他自報家門還是她看得起他?壯漢今日盛怒而來,到現在反覺事件進展荒謬得令人想笑。
  
  他抬起拇指,輕輕戳了自己胸口兩下:「大晉,莫提準。」言簡意賅。
  
  他只自報了國別和姓名,馮妙君還是一頭霧水,正要再問,卻聽仰在地上的蓬拜一口冷氣抽得老長,她都擔心他岔氣。
  
  他的聲音裡滿滿都是震驚:「你真是莫提準?你竟是莫提準!」
  
  壯漢輕蔑地哼了一聲,沒言語,但誰都知道答案了。
  
  這人很有名嗎?馮妙君求科普。
  
  蓬拜不等她提問就轉頭過來:「小姐,莫提準是晉國的國師大人!」
  
  國師?
  
  她在原主的記憶裡翻箱倒櫃,好半天果然刨出一個模糊已極的概念,好像那真是挺了不起的大人物。甚至安夏未滅之前,長樂公主也見過本國的國師幾眼。只不過馮妙君這位正主兒的前九年生命都在懵懂玩耍中度過,並無早慧,因此對國師並沒有清晰的定義。
  
  她就冏了。
  
  頂著這麼端莊大氣稱號的牛人,難道不該是個長袍飄飄、道貌岸然的白鬍子老頭嗎?怎麼會是景陽崗上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武督頭形象?
  
  她也沒錯辨蓬拜語氣裡滿滿的震驚和崇敬,這至少說明,莫提準的名聲跨越了國別的限制。
  
  她上下打量壯漢幾眼,口氣裝滿懷疑:「是麼,你說你是莫提準,有證據?」
  
  要怎麼向一個陌生人證明「我就是我」這麼經典的難題呢?這世界又沒有身份證。壯漢抽了抽嘴角,拿出一塊黑鐵權杖在她面前一晃:「看清楚了。」
  
  牌子呈長條形,上頭以她辨不出的古怪獸首為吞口,除了黑底金邊,牌子上沒有其他紋飾,只簡單寫著四個大字:
  
  奉天承運。
  
  每一個字都是酣暢淋漓、霸氣側漏。
  
  她面無表情:「看不懂。」
  
  拿塊有字兒的權杖出來,就能證明他是莫提準?開玩笑,她去廚房拿塊月餅範本也這麼晃上一晃,就敢說自己是大魏國君了!
  
  壯漢默了默,強壓下親手掐死她的衝動:「堤坡上的傳送陣法為我親手布設,稱作『搬山陣』,可送單人最遠至數百裡外,只能使用一次。」頓了一下,再度補充,「當世之中能繪制搬山陣的,總共不超過三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5-20 11:22 PM

第21章 噬心蟻

  「當今世上有幾位國師?」
  
  「六。一國僅有一人。」
  
  「也就是說,多數國師都不會咯?」
  
  「……」這邏輯好像……也沒錯。
  
  「那麼,那個漂亮哥哥看到陣法以後,就猜到你是誰了?」
  
  壯漢不吱聲,默認了。
  
  蓬拜在一邊低聲道:「莫大國師立過誓,此生決不打殺孩童。這事兒有名,四海皆知。」
  
  所以,自打這個人現身,取了胡萍的命、折了蓬拜的胳膊,盡管兇神惡煞卻沒有碰她一根頭髮,乃是因為立誓不傷孩童?
  
  其實從他自報身份開始,馮妙君就信了七分,畢竟氣度騙不了人,山賊就算闖進門叫囂殺人也不是這副模樣。
  
  她也安靜了幾秒鐘,而後道:「所以,莫大國師特地跑來我家威脅幼童?」
  
  莫提準黝黑的面龐慢慢發紅,不是害臊,而是給氣的。他扯起一個扭曲的笑容,捏緊的指關節發出咯啦幾聲脆響:「我真希望自己從未發過那個誓!」
  
  下一秒馮妙君就正色道:「莫大國師能保證我說的話不會被第四人聽見?」
  
  莫提準輕嗤一聲:「我進來之前就布好了結界,院中發生的一切,外人都不知曉。」
  
  難怪她的啼哭和蓬拜的慘叫都沒引發任何外界反應,原來早就被隔離起來,徐氏和下人們根本沒聽見。
  
  「罷了。」馮妙君咬了咬唇,似是下定決心,「我就說與你聽——」
  
  「——其實,你殺錯了人。」
  
  莫提準瞇起眼,聽她接下去道:「那天我和王婆起了衝突,氣得跑出莊門,胡萍怕我出事,追了出來,在廢堤附近將我攔住了,要我隨她回去。我不肯,情急中推了她一下,就、就……」
  
  莫提準厲聲道:「就怎樣?」
  
  「她沒站穩,從坡上滑了下去,然後就、就不見啦!」馮妙君吞吞吐吐,「我下去撥開草叢,卻找不見她的影子。我還以為她掉下堤坡了,在附近找了很久都沒找到。哪知過了幾日,她又出現了。」她在心裡對胡萍默默說了一聲對不起,可是忠誠的廚娘是為保護她而死,她不能辜負了胡萍的好意。
  
  「然後?」
  
  「她跟我說起,自己滾進深潭裡去了,費了很大力氣才出來。」她怯生生抬眼去看莫提準,「所以你要找的正主兒是她,你反倒把她殺了。」
  
  莫提準不動聲色聽完,忽然一笑:「你的意思是,掉進搬山陣的是胡萍,被傳去深潭的也是胡萍?」忽然反手,砰地一下將院門拍成了碎片,「騙三歲孩子的話,你指望我能信?」
  
  她細聲細氣:「我說的是事實,你不信也無法。」
  
  「既是她的遭遇,你有什麼不敢啟齒的,還敢說會連累你們母女?」莫提準卻不上當,陰惻惻道,「我看你是真不想保徐氏的命了!」
  
  不等她開口,他自懷中抓出一枚紅色核桃攤在掌心:「對著它發誓你方才所言全是真話,我就信你。」
  
  她警惕地盯著核桃,發現它色澤鮮艷如血,上面還布滿了無數細小的孔洞:「這是什麼?」
  
  「蟻巢。」莫提準敲了敲核桃,於是小洞裡面就鑽出了十來隻小蟻,每一隻都細小如塵埃,卻長著跟身體不成比例的嘴鉗,差不多占到了身長的一半,「這叫噬心蟻。別看它們小,吃光一個成年人的心臟也不過是五、六息的功夫,你這樣的小孩——」他打量了馮妙君一眼,「最多只用兩息吧。」
  
  馮妙君驚恐地瞪著螞蟻。她本來就很怕死,遑論這麼恐怖痛苦的死法。
  
  「我不傷孩童,但若你違了誓,自有這些小東西代天收拾你。那就與我無關了。」莫提準咧嘴,一口白牙閃著寒光,「發個誓,你今晚就算過關了,如何?」
  
  她的嘴閉得比蚌殼還要緊,神情有點兒蔫。
  
  在這個怪力亂神的世界,飯可以亂吃,誓不能亂發,因為——真地很靈驗啊。
  
  她只得頹然垂首:「行了,你贏了。」她只是稍作掙扎,因此也不覺得特別失望。
  
  莫提準好整以暇抱臂,就聽她道:「那天我出了莊子,心情不佳,走到堤坡上就摔了下去……」說過幾遍的細節不需要再贅述,略略略。
  
  他臉皮抽動。這小鬼就跟滑坡過不去了是吧?「正好摔到搬山陣上,就被傳到四百里外了?」
  
  他都會搶答了。她特別無辜:「你都知道了還問我。」
  
  莫提準怒極反笑:「你以為我那麼隨意,花費鉅萬佈置的搬山陣是個人就能傳過去?」開什麼玩笑,搬山陣需要特定的咒語才能啟動。否則那廢堤雖然荒僻,但偶爾去個人、跑個野雞小鹿什麼的也不奇怪,難道直接就將它們傳送過去了?
  
  呵呵,那四顆紫色靈石的身價,夠買下幾十個聚萍鄉了!他再壕也不會這麼跟錢過不去。
  
  不對,那個品階的靈石是有錢也買不著的。
  
  這麼想著,他的心又要滴血了。
  
  馮妙君臉上波瀾不驚:「你是說,我先打開了你的傳送……嗯,搬山陣,然後把自己傳送到四百里外?請問,知道方法的人有多少個?」
  
  「不超過……三個。」這話是從他牙縫裡迸出來的。莫提準暗中把矛頭指向她的時候,就已經將馮家粗略調查了一番,馮妙君的身世看起來沒什麼疑點。這就說明,要麼她真是個普通的商賈之女,要麼偽裝得非常高明。
  
  但無論如何,她都不該學會啟動陣法的咒語。除了他自己,當世僅存的另外兩人他都是認得的。這小姑娘和他們八竿子都沾不上邊。
  
  這是個說不通的死結,但並不是他探究的重點,所以他只能閉上嘴,目露兇光。
  
  「我一醒來就看到水底有個大怪物,龍頭魚身……」馮妙君聳了聳,將她在寒潭的見聞說了一遍,當然略去了鰲魚魂魄和第二枚龍珠的事情。她話裡的驚心動魄其實很有說服力,莫提準考究了幾個細節,她不假思索就能答上,格外流利。
  
  他提出來的問題莫說是個十一歲的稚女,就是久負盛名的方士都未必知曉,她憑空捏造的可能極小,因此這回他基本是信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5-21 10:36 PM

第22章 蒙混過關

  聽到雲崕劈開鰲魚腦殼挖走龍珠,他沉默良久才道:「你看得仔細,他有吞下珠子?」
  
  「有。」
  
  「那珠子是何模樣?」
  
  「隔得遠了,看不真切,被雨水洗一會兒就灰裡透亮,有些兒像珍珠。」她想了想,伸手比劃一下,「這麼大。」
  
  那東西她不僅看過、摸過還吃過,所以描繪起來與他所知完全一致,莫提準的肩膀頓時垮了下去。他雖面無表情,馮妙君卻能感受到他散發出來的沮喪。
  
  他雙目發直,隨口問道:「你怎麼離開升龍潭?」
  
  「我是跳下潭去的。升龍潭看似封閉,底下水道卻與外界相連。」她方才就打好了腹稿,這時回答得眼都不眨,「潭裡的大魚都圍著龍頭怪物轉,沒空理我。我水性不錯,就從水道逃出來了。」
  
  莫提準雖然心細,畢竟是高來高去的大能,翻山越嶺如履平地,哪裡需要濕噠噠去潛地下水道?因此他也根本不曾見識過水潭以下有多麼復雜曲折。不說別的,那長達半里、全程黑暗無光的水道就絕不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小姑娘能活著走完的。
  
  然而他此刻心不在焉,也根本未往這方面去想,只是指了指桌上的蟻巢:「立誓。」
  
  馮妙君立刻對著那一窩子滿臉兇相的紅蟻起誓:「我馮妙君對天起誓,方才對莫大國師所言都是真的,絕無一字虛假。如違此誓,教我被噬心而死。」
  
  說罷,她瞬也不瞬盯著螞蟻。
  
  話音剛落,噬心蟻們就邁動大長腿,瘋狂朝她撲來。先前站在巢外的只是哨兵,這一下傾巢而出,黝黑的桌面立被蓋滿,像鋪上了一層血紅色的新絨氈子。
  
  馮妙君渾身的血液都快凝固了!
  
  幸好這窩螞蟻走不出兩尺就忽然停住腳步,馮妙君還能望見它們捋了捋頭上的觸鬚,而後又懶洋洋地掉了個頭,魚貫鑽回巢裡去了。它們出擊迅若雷霆,返程的速度卻比烏龜還慢,無精打采地,像是知道今天沒機會加餐。
  
  這窩螞蟻抽的什麼瘋?馮妙君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再看莫提準也是一臉莫名,卻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有多管。
  
  在他眼中看來,她的命可能還比不上一頭噬心蟻重要吧?
  
  但無論如何,螞蟻沒撲到她身上就說明她沒說假話。
  
  其實方才她對莫提準所言,的確字字都是真的,只不過隱瞞了鰲魚魂魄和第二枚龍珠故事。莫提準都從未想過還有這兩樣東西,怎麼能考究它們的存在?再說她離開深潭的方式,的確是「從水道逃出來」,只不過當時抱住了一尾被鰲魚魂魄附身操控的大魚才遊出來的。
  
  只不過一點點文字小遊戲,老天爺也不能判定她撒謊了啊。
  
  她發過誓後,莫提準眼裡最後一點希冀的光也淡了下來,直起身子。馮妙君忽然明白了:「原來你是想確認,珠子是不是被漂亮哥哥吞掉了?」
  
  莫提準沒有否認。他對龍珠志在必得,才花血本佈置了搬山陣,哪知自己沒能用上,被一個鄉下小姑娘亂入了。等他第二日清晨趕到升龍潭,也只見到鰲魚的屍體,卻尋不見龍珠。從鰲魚身上留下的創口,他能基本推斷捷足先登的人是誰,等在聚萍鄉見到雲崕以後,他心裡更涼了——但還存有萬分之一的希望。
  
  萬一雲崕只是路過,並沒有殺鰲取珠呢?那莫提準是不是還有機會尋回至寶?抱著這樣的想法,他才追查到馮家莊來,哪知兜兜轉轉,最後馮妙君還是給了他最不想聽到、卻又不得不接受的答案。
  
  雲崕已經吞掉了龍珠,他沒機會了。
  
  莫提準喃喃道:「為什麼,他還要回來?」雲崕吃掉龍珠就算大功告成,為什麼還要來到聚萍鄉,還要興師動眾掘出他埋在堤坡上的搬山陣法?
  
  雲崕還在尋找什麼東西嗎,與龍珠有沒有關聯?
  
  馮妙君驀地出聲,打斷了他的思路:「原來你害怕漂亮哥哥不敢惹他,才來找我麻煩!」見著莫提準聚精會神的模樣,她實是有些心驚肉跳。畢竟她也心虛,不願他在這裡深想,於是出聲打岔。
  
  莫提準果然猛一瞪眼:「我不敢招惹雲崕?哪個告訴你的!」
  
  馮妙君冷笑道:「前幾天你倆都在這裡,你為何不直接向他求證,反要偷偷摸摸地殺我廚娘、傷我護衛,又脅迫於我來弄清真相?」
  
  莫提準頓時噎住。
  
  他對雲崕的確深深忌憚。再說,即便他是威能強大的國師,潛入魏國的地盤和這等強敵公開較勁也不是明智之舉,甚至可能挑起兩國衝突。
  
  可是這其中復雜已極的利害關係,他要怎麼跟個十一歲的小姑娘說清?
  
  他犯得上嗎?
  
  莫提準一臉的意興闌珊:「何必跟你多費唇舌?」邁開腿正待離開,不意外頭突然有個清朗的聲音響了起來:
  
  「莫兄既來我國作客,何不知會雲崕?實在太也見外。」
  
  這聲音時遠時近,乍聽之下近在耳邊,仔細辨究卻像是回蕩在整個聚萍鄉上空。
  
  說話的人有一把好嗓子,悅耳、慵懶又富磁性,有種讓人想一直聽下去的魔力,按照馮妙君的說法,耳朵都要懷孕了。不過現在她和莫提準都是心中一懍。
  
  雲崕的聲線獨特,她在縣衙裡聽過一回就再也不會忘掉。無論雲崕在任何時候出現,都會牽動她敏感的神經;莫提準卻是心驚於這強敵明明已經離開淄縣,突又殺了個回馬槍,精準地抓他一個正著。
  
  是有意為之?
  
  莫提準嘿嘿兩聲,大步走了出去。
  
  他不願和雲崕正面衝突,可是對方找到他頭上來,他也夷然不懼!
  
  莫提準這麼一走,小院裡的馮妙君頓時長長舒一口氣,坐倒地上,只覺後背都濕透了。
  
  麻雀在老鷹面前是什麼心態,她方才在莫提準面前就是什麼心態了。在這種大Boss面前,她想活都不一定能活,想死也不一定能死,只能提起全副心神和他周旋,又要小心翼翼不露馬腳。...<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5-22 10:30 PM

第23章 雲大國師

  說實話,她前世充其量是個心思活絡的普通人,從未受過專業的心理訓練,能做到這一步已是竭盡己能,幾乎耗盡了全部心神。
  
  她抹掉額前冷汗,才爬到蓬拜身邊道:「我去喊人,你再忍忍。」
  
  蓬拜一直怔怔發呆,聽她開口才回過神來,勉力抬身靠在樹上:「我還能走,您別擔心……方才莫提準說起了『雲崕』這個名字?」
  
  他眼裡帶著傷患不該有的明亮。馮妙君見了,驀地記起一個被她忽略的細節:
  
  盡管她想方設法想要打探雲崕的真實身份,甚至曾向蕭衍求證,卻未在蓬拜面前提起過。可是蓬拜既然曉得莫提準,那麼可以和莫提準相提並論的雲崕,她這位忠心耿耿的護衛也沒道理不知道啊。
  
  聰明人辦糊塗事,她真是捨本逐末了。大概雲崕其人其名對她來說已如魔咒,是提也不願提起的忌諱。
  
  「對。」馮妙君在心頭默念這個名字,一如既往地不舒服。「他剛才進來馮家莊了?」要是雲崕能精準地找上馮家莊來堵截莫提準,那麼她真地死定了!
  
  「不。」蓬拜搖頭,「聽起來很近,實則雲崕大……雲崕不知道在哪裡。他只是借用這項神通向莫提準宣戰。」
  
  他勉強將「大人」兩字收了回去。盡管雲崕是敵國的國師,可當初打敗溫泊揚是堂堂正正的對決,他們這樣的武人最敬服強者,國仇家恨那是另外一說。
  
  像是印證他的話,遠處傳來幾下悶雷也似的響聲,連帶地面都震動不休。她側耳細辨,似乎發生在七、八里外,那就和馮家莊萬萬扯不上關係了。
  
  還好,雲崕方才不知道莫提準在她的院子裡。馮妙君真正將一顆心放回了肚子裡,四肢總算恢復一點力氣。
  
  她奔出院子,一路暢行無阻,顯然結界因為莫提準的離去而消失。這時候遠處的聲響還在斷續傳來,這回不僅有震動,似乎還夾雜著古怪的呼嘯,不像人類發出的聲音。
  
  戰況升級成咸蛋超人打怪獸了嗎?想起這個世界神怪橫行,沒什麼能被稱作驚世駭俗的。
  
  雲崕的神通驚動了整個聚萍鄉,也包括了馮家莊所有人。她隨手抓住一個下人連夜去請跌打大夫,又迅速返回自己院落,問出了最關心的話題:
  
  「雲崕……是什麼人?」能讓莫提準這樣滿身傲氣的大國師也視若勁敵。
  
  「他就是魏國的國師。」
  
  馮妙君動容。她知道雲崕必然是個牛人,卻不曉得他身份尊貴若此。一國才有一個的名額都讓他占走了。「這麼年輕就能當上國師?我還以為這位子要由更、更德高望重的人來坐。」而不是一個妖孽級的美少年。
  
  好吧,她承認自己以貌取人了。
  
  蓬拜滿面肅容:「五年前,魏國突然任命雲崕為護國國師,在此之前誰也沒注意過有這號人物。不過他上任後很是做了些驚天動地的大事,最有名的一件即是……」說到這裡,他咽喉微哽,咽了下口水才道,「即是挑戰我安夏國的國師溫泊揚,並正面擊殺之!」
  
  馮妙君腦海中浮起一張蒼老的面龐,五官已很模糊,只能勉強辨出輪廓。這是原主記憶中的安夏國師面貌,原來這人是死在雲崕手裡的。
  
  「國師護持一國之國運。溫泊揚身殞,安夏國勢急轉而下,越見衰微。後來……」說到這裡,蓬拜住口不語。
  
  後來發生的事,她都知道了。安夏王、后雙雙殉國,安夏國被魏國吞併,從頭到尾整個過程中,雲崕恐怕都沒少出力氣。
  
  她皺眉:「五年前?當時雲崕才幾歲來著?」看雲崕的外貌,彷彿不到弱冠。五年前最多也就是十五歲左右,竟能護持一國之運勢了?
  
  「不知。」蓬拜的面色因疼痛而越發蒼白,「溫泊揚的弟子從前見過他,當時驚為天人,這麼多年過去,他好像也沒什麼變化。」
  
  「這人打哪兒冒出來的,該不會是精怪變的吧?」
  
  「國師之職非常人能任,魏王應該探清他的底細才敢重用。」
  
  說得也是,人家要上崗那得經過三篩五查,輪得到她來操這心?她壓下心頭諸多疑慮,去倒水給蓬拜喝了。過不多時大夫趕到,給蓬拜接骨上藥,又開了方子。
  
  聚萍鄉地方小,來來往往都沾親帶故,這大夫從小是馮老爺的玩伴,馮妙君懇求他替蓬拜的傷勢保密,他欣然同意,這才拿著馮小姐給的大銀走了。
  
  雲崕邀戰莫提準的當晚,她的護衛雙臂卻讓人折斷了,這話若是傳開,有心人大概會疑心莫提準當晚人在哪裡、為什麼去了那裡。她是萬萬不想跟兩位大國師扯上一絲一毫的關係。
  
  隨大夫一起過來的還有養母徐氏。
  
  今天事件不斷,她連午覺都沒睡好。和馮妙君預想的不同,徐氏見到蓬拜負傷也並沒有驚惶失措,而是很冷靜地將找大夫的下人喚來,塞給他二兩銀子堵嘴,這才回頭找馮妙君要說法。
  
  馮妙君將方才對莫提準的說辭復述一遍,徐氏聽完,半晌無語,俏靨悄然轉白。
  
  馮妙君趁機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走吧。」
  
  蓬拜經過一番安頓,狀態有所好轉,這時也幫了腔:「小姐既然捲入了他和莫提準的糾紛中,還是要及早離開淄縣的好。」馮妙君的身份敏感經不起這種大人物追查,可別到時候城門失火,他們遭殃,那可真沒地兒說理去。
  
  徐氏抿著唇不置可否。她何嘗不知養女所言有理,可是馮氏祖業在此,幾代人努力經營才打開現在的局面。讓她拋下亡夫最看重的根基流亡他鄉,她實在捨不得。
  
  馮妙君這幾日來對她性格已經有所瞭解,遂低聲提醒她:「馮記在這裡吃過官司,人人都知道了。這幾天的生意不好做罷?」
  
  王婆案鬧得很大,不僅在縣城開審,甚至還驚動了王子蕭衍,引動無數人關注。雖說最後抓到的兇手是趙大召,人們對「無辜」被捲入的徐氏母女也抱有同情,然而只要看見馮記的招牌和商貨,立刻就會把它和一條人命關聯在一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5-23 10:21 PM

第24章 成功撤離

  對於一個品牌來說,這是很難消除的負面印象。更糟糕的是馮記若做別的營生倒也罷了,偏偏做的是糧食生意,要入口的東西和血腥的殺人案聯想在一起,總教人倒胃口。這是人的潛意識在作祟,與喜惡無關,也根本無從克服,所以馮記的生意自案後一落千丈,徐氏已經頭疼好些天了。
  
  不過人們的忘性也大,再過上一兩個月,王婆案就會被百姓淡忘,馮記生意還能重新紅火。可是正如馮妙君所言,她們大概沒有時間等下去了。再說,這和目前遇到的麻煩根本不能相提並論。
  
  徐氏抬頭,細細觀看養女眉眼,忽然嘆道:「是我糊塗了,只想守著馮家的生意,卻忘了你越來越大了。」
  
  「??」馮妙君表示一頭霧水。
  
  「這地方的男人,怎麼配得上我家安安?」徐氏笑了,面上倒有一種自我開解的釋然,「能娶到安安的,也該是神仙一般的男子。我看這位雲大國師的風姿儀態倒是很不錯呀,只可惜身子骨不太好,要是給我當了女婿後有個三長兩短,我家安安可怎麼辦……」說到後來,居然面帶愁容。
  
  呵呵,誰願意跟那個煞星……馮妙君趕緊咳了一聲,將養母從白日夢裡震回神,雲崕再好都不關她的事,他們就是兩根快樂的平行線。
  
  徐氏回了神,面不改色道:「……無論如何,你的夫媚也絕不該是鄉野鄙夫、布衣商賈。」
  
  不管怎樣,她也曾是王親國戚,眼前的小姑娘也曾貴為公主,她怎麼能讓心愛的養女在這種鄉下小地方陪一個粗鄙漢子平淡終老,過得如同普通婦人?「你說得對,我們該換個好地方。」
  
  「咦?」馮妙君微愕,未料到養母的腦迴路能從全家的生死存亡一下子跳轉到她的終身大事上。不過只要能說動養母,她可以厚著臉皮認了:「娘親說得對極,這裡的男人根本配不上我!」
  
  被晾在一邊的蓬拜:「……」
  
  徐氏卻怔住了:「你、你喊我什麼?」她沒聽錯罷,長樂公主認她為養母兩年來,就算有侍僕在場也不喊她娘親,私底下更是最多一句「徐夫人」。她沒想過馮妙君有一天能改口。
  
  「娘親呀。」馮妙君的神態自然,趁她愕立當場的機會飛快地抱了抱她,一觸即放,「我餓了,好似聞到晚飯的香氣了。」這時候常人家裡都是一天兩頓飯的,即早午飯,稱作「過午不食」,富人家裡會給長身體的孩子另開小灶。馮妙君自小得雙親寵愛,家裡就一直有用晚飯的習慣。
  
  徐氏對她極好,改口也是應當。馮妙君本人放不下架子,但她可以。不過她鮮少跟人親近,這一下輕擁也到了她的極限。
  
  徐氏美眸中有可疑的水光閃動,她匆匆轉身走出去,一邊道:「我去看看,晚飯得做得豐盛些……」穿過迴廊,不小心還被木柱刮了一下。
  
  次日一早,徐氏就趕回縣裡的馮家老宅去做些佈置。馮家人丁不旺,還有兩房子孫都在異國,想見上一面都得隔好幾年。如今的祖宅也只有兩三個老僕守著,徐氏好生囑托交代一番,又趕回母女倆在淄縣的家。
  
  她不敢找人搬家,唯恐動靜太大,只指揮幾個忠心的奴婢收拾細軟和重要物件,準備輕車簡裝出發,裝作出遊模樣先去聚萍鄉捎上養女,再順向去往數十里之外的姚城,而後再往東輾轉。她繼承丈夫家業,本就要東奔西走,姚城又有馮記的分號,徐氏母女的行為不致突兀。
  
  方方面面打理下來,想動身至少也要兩天時間。馮妙君早就打點完畢,許多漂亮但繁縟的衣服丟著不要,隨身的物什全裝進包袱裡,一隻手就能提動。
  
  天亮以後,她特地前往七八里外、兩強相爭之處走了一圈,沒想到那裡原是鄭家的曬穀場,原本特地平整過的地面已變作了滿目瘡痍,有許多來歷不明的深坑邊緣都呈放射狀裂紋,也不知道是什麼怪物放了大招,坑底還有些焦黑的、雞蛋大小的殘礫。
  
  曬穀場邊上就是三大排糧倉,全部沒能倖免。幸好還沒到秋收季節,裡面存糧早都見底。
  
  面對這樣的結果,鄭家欲哭無淚,昨晚的動靜明白告訴他們,肇事者惹不起,因此連狀都沒去告,老老實實自認倒楣;馮妙君卻是心懷大暢,午飯都多吃下去半碗。鄭家暗中指使趙大召對付馮記,要是按馮妙君前世的手段,能花式吊打他們。雖然鄭大戶進了牢獄,馮妙君自認小肚雞腸,還是希望他家慘點、再慘點。
  
  至於胡萍,屍骨不見,她在本地沒有家屬,也就無人去問她的下落。馮妙君囑咐蓬拜,一定要將二百兩銀子送到她遠方的親人手中。
  
  三日之後,徐氏母女就到了姚城。這裡是大魏國最東邊的隘口了,再往東行就是嶢國國境。
  
  一路風平浪靜地走到這裡,馮妙君鬆了口氣,徐氏遠離故鄉的不捨也慢慢被沖淡。她倒不太擔心自家車隊的安危,畢竟她知道安夏王后留下一支力量暗中守護著長樂公主,這時必定也跟著馮家的車隊。
  
  比起其他商旅,她們可安全多了。
  
  馮妙君則是為了遠離聚萍鄉而歡欣鼓舞,第六感告訴她,她不幸在蕭衍和雲崕那裡都留下了印象,聚萍鄉就不適合久留。
  
  商隊在姚城稍作安頓,就繼續東行跨過邊境,又花了一天半的功夫走到了甜水。這就進入了嶢國最靠西的城池。
  
  與其說是城,甜水其實只有縣鎮的規模,但是嶢國在此駐軍,又是往來商旅的必經之地。魏、嶢兩國在此設立榷場以供貨運交易,擁地利之便,因此也很是繁華。
  
  馮家車隊走在大街上,馮妙君就見這裡人頭攢動,車馬舉步維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四處張望。越往東走,地氣越熱,從聚萍鄉到這裡翻過了兩座大山,倒彷彿是一步入夏,連衫子換成薄絲以後,她坐在車裡還覺額上冒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5-24 10:18 PM

第25章 月黑風高殺人夜!

  這裡倒像民風開放,路上行走的男子常見赤膊,年長者喜留鬍髭,處處風俗都與魏國不同。她們來得湊巧,甜水城再過兩天就要舉辦「水節」。這在當地是很有份量的節日,十里八鄉的居民和商賈都要趕來。
  
  馮家人馬上就感受到了節日帶來的不便:
  
  各大小旅舍爆滿。
  
  徐氏不喜高調行事,出門在外又不願露財,本想找個中檔潔凈的客棧住下,哪知走了幾家都沒有客房。最後往城中心而去,找進一家門臉兒相當大氣的甘露棧才聽說有房。
  
  根據女主人的要求,馮家的管事趕緊要了兩間上房,正要掏錢付定金,邊上有人強行擠過來,將他推到角落裡去,一邊道:「我們何大少要五間上房,快點!」
  
  掌櫃小心翼翼:「這不剛被訂走兩間,上房只剩兩間了,中鋪倒還……」
  
  這人往側邊一呶嘴:「拿不出五間上房,你這差事也別幹了。」目光一掃馮家管事,冷笑道,「他不還沒付定金嗎,不能算定。」
  
  管事氣惱道:「你這人怎不知先來後到?我先要的房……」
  
  掌櫃見到邊上站著幾個身錦富貴之人,其中一個滿面不愉的正是何大少,只得對著馮家管事苦笑道:「我們也是小本生意,只得委屈您了。正好還沒付上定金,求您別讓我們為難。」
  
  馮家管事哪裡肯讓,恰好徐氏挽著馮妙君的手走了進來,美目在現場一掃就大概明白了始末,遂出聲道:「讓便讓吧,我們走。」出門在外,講究一個和氣。她獨立經商兩年,對這道理已然領悟透徹。
  
  她戴著帽帷,身段卻是姣好的,手裡又牽個粉雕玉琢般的小姑娘,顯見得一大一小都是美人。雖遇家國之難,馮妙君卻一直都被嬌養,一張小臉還有幾分嬰兒肥,嫩得像剛出爐的精白麵包子,軟嘟嘟地讓人恨不得掐上兩把。再看一雙烏玉眼,清澈透亮得沒有半點雜質,這往廟裡一站,就像財神爺邊上立著的招財童女。
  
  只消再過幾年長開了,就是大美人一枚。
  
  小的這麼好,大的自然也不差。
  
  那幾名闊少裡走出一個身材頎長的,微彎下腰對馮妙君笑道:「把房讓給你們一間如何?我與何兄秉燭夜談正好。」
  
  他長得眉清目秀,衣裳得體、氣質溫文,尤其眼睛很亮,看起來是那一群四、五個人裡最出挑的。
  
  馮妙君哼了一聲:「不用你的。」拉著徐氏的手晃了晃,「娘,這地方亂糟糟的什麼討厭鬼都有,我不要住這裡!」
  
  小公主嫌棄,徐氏自然就往外走:「嗯,不住。」
  
  身後那幾人也沒把這小插曲當回事,繼續談笑晏晏。她就聽到何大少對方才想讓房給她們的少年道:「女人都小家子氣慣了,莫理會。子遙兄,晚上我帶你去個好地方,那邊的姐兒們就熱情多了。」
  
  竟把她們和那種女子相提並論?馮妙君皺起眉,就聽到那位「子遙兄」笑道:「不急,先看看你帶來的果王,據說早就是今年水節奪冠的熱門。」
  
  馮妙君最後聽到的,是何少得意洋洋地誇他一句:「有眼光。左丘家什麼奇珍異寶沒有,但小弟敢擔保,這比人還高還大的果子,子遙兄一定是沒見過的!」
  
  從大路拐進小道,馮家車隊幾乎把甜水城趟遍了才在城西的角落裡找到一家客棧安頓下來,這裡位置偏僻,條件自然遠不如中央主街,收的價格卻沒便宜多少。客房後頭就緊挨著馬廄,味兒不好聞,店家的臉還臭:愛住不住,有的是人要住,晚了就真沒地兒了。
  
  徐氏還是想讓養女住得舒服些,單獨給馮妙君開了一間客房。人員安頓好之後,她們就帶上管事去外頭看熱鬧了。蓬拜也在這裡住下,但兩臂上的傷遠還未好完全,只得憩在客棧裡,遙控暗衛去護住小公主。
  
  要說甜水城在馮妙君看來雖然熱了一點、髒了一點、亂了一點,卻當真是個好地方。本地水土極佳,專出各種水果,是方圓千里有名的瓜果之鄉。一行人在街邊隨便買了幾片切好的寒瓜西瓜,咬下去竟然是要一口甜出糖尿病的節奏。
  
  早就有人開玩笑,但凡是帶個「瓜」字的,在甜水種出來就比別的地方至少甜上一倍。
  
  當然,地瓜不算,此物在本地被稱作紅白薯。
  
  每年「水節」的重頭戲,就是「瓜王賽」、「果王賽」,各鄉選個頭最大、甜度最高者參賽,一旦奪冠就是對本鄉特產最好的宣傳了,所以每年都辦得轟轟烈烈。
  
  總歸是舟車勞頓,徐氏母女沒有溜噠太久就回客棧了。馮妙君在養母那裡邊沐浴邊聊天,直到秀髮半乾才回到自己房間。
  
  天上的雲很厚,時常遮住了月光。甜水城又起了風,滿莊的樹木被吹得嘩啦作響,讓馮妙君翻來覆去,睡得不甚踏實。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頭窗欞「咯」地一響,聲音細微,夾在風聲中幾乎聽不見,可不知怎地,居然就將她吵醒了。
  
  馮妙君揉揉惺忪的睡眼,忽然望見床邊的木椅被一個碩大的、黑乎乎的影子占住!
  
  黑暗中,一雙明亮的眼睛正盯著她瞧。
  
  有賊人入戶!瞇成縫的眼睛一下瞪大,她不假思索地尖叫出聲,身體往斜後方急縮,就要從床尾跳下去。
  
  那黑影向前一傾,伸手捂住了她的嘴,搶先一步將她的尖叫堵了回去。他手掌寬厚,指尖順勢內扣,扼住了她頸上的大動脈。只要輕按這裡,她就會頭暈腦脹。
  
  只這麼一式,她就叫也叫不得,掙也掙不得。
  
  黑影另一手伸指在自己唇前,輕輕「噓」了一聲:「是我。」
  
  聲音不陌生,再說這時天上的烏雲剛好挪開,月光灑下來,照出一嘴她已熟悉的絡腮鬍。
  
  莫提準!
  
  這傢伙陰魂不散嗎,她都走出百多里了還能撞上他!都說月黑風高殺人夜,這尊大神潛入她閨房想幹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5-25 10:44 PM

第26章 要脅與揭發

  莫大國師該不會有戀童癖?聯想到他不傷孩童的誓言,她身上掠過一陣惡寒。
  
  莫提準不知道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已經被扭曲得面目猙獰,只低聲道:「你莫叫喊,我就放手。」
  
  馮妙君翻了個白眼給他,點了點頭。
  
  她既不顫慄,心跳也回復如初,顯得很是鎮定。莫提準將手挪開,一指放在桌上的包袱:「你要逃去哪裡?」
  
  她搖頭:「娘親帶我出去踏青。」
  
  他咧了咧嘴:「你出門踏個青還要藏金子?」
  
  原來他看到了包袱裡面藏著的五兩金子,除了首飾外,那可是她手頭的全部。馮妙君板著臉:「男女授受不親,莫大國師半夜潛進來有何指教?」
  
  這小丫頭一張嘴就提醒他注意身份,注意時間。莫提準往後靠在椅背上:「我要在你這待上幾天。」
  
  「什麼?」馮妙君吃了一驚,「不行!」
  
  莫提準頓時沉下臉來。他身份尊崇,平素誰敢這樣嚴辭拒絕於他,況且還是個平民小姑娘?
  
  馮妙君也意識到這一點,乾笑道:「莫國師日理萬機,怎麼能在我這裡浪費時間?」
  
  莫提準哼了一聲:「今回算我有求於你。此事過後,必有重謝。」
  
  聽他話裡,怎有一股虎落平陽的味道?馮妙君眼角餘光在他身上來回掃個不停,終於發現他肋下有一大塊濕濡,只不過衣作灰褐,方才她沒瞧出來。
  
  再一細嗅,空氣中彷彿飄著淡淡的血腥氣味。
  
  「受傷了?」她手邊就有止血藥,卻不打算狗腿地替他包紮。就這麼淌著吧,挺好,能促進循環,國師平時大概也沒多少機會流血,「你果然打不過雲崕!」
  
  「胡說八道!」莫提準瞪圓了虎目,「你又沒見到雲崕,怎知他沒有損傷?」
  
  馮妙君才發覺他的面容黯淡如今晚月色,怎麼看怎麼不好,顯然傷勢比看起來的還要沉重。並且他印堂發黑,眼角卻爬滿了淡淡的紅絲,倒像還生了病,或者是……毒?
  
  她偏了偏頭:「他的傷有你重?」原來雲崕還用毒?
  
  「……」他終於明白這小姑娘為什麼不招人喜歡了,她字字句句都能往人心口捅刀子。「我是受了點傷,也有快速痊癒的辦法,但運行涅槃術期間會失去六感,不言不動,形如活死人,直到二十個時辰後一身修為恢復如初。」
  
  所以,他要龜縮在安全的地方冬眠兩天?
  
  這是受了「點」傷?這傷都快要命了才讓他這樣孤注一擲吧?
  
  馮妙君面色怪異:「你隨便在荒野挖個地洞自埋兩天不行嗎?挖深一點。」就算他身負重傷,堂堂國師想挖個地洞也比別人容易吧?
  
  他輕輕搖頭:「不成的,有山精水靈追蹤我的下落,把我在野外的舉動上報。」
  
  所謂山精水靈,換個接地氣的叫法就是土地公、溪河水神。這些原本都是有道行在身的小妖怪,後遇機緣被點化,可以享受人間香火,但要護庇於地方。馮家莊後方的山上就有山神廟,馮妙君也聽過不少傳說,可到今晚才知道國師居然也能指揮山精水靈。
  
  想想也是,它們在人類的地盤上能夠公開活動,本身也就是接受了招安吧,那就得替人幹活。
  
  所以,莫提準對上雲崕,竟然是這般狼狽嗎?
  
  馮妙君卻快要氣瘋了。
  
  這世界車馬不便,她好不容易躲出百餘里,連國都換了一個,以為從此天高任鳥飛,哪知道莫提準又把雲大魔頭給引到她面前來了!
  
  她到底造過什麼孽,才擺脫不了這種宿命?「你是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讓雲崕非得窮追你不捨!」
  
  莫提準摸了摸鼻子,自顧自接下去道:
  
  「我們這兩天纏鬥已經奔出二百餘里,他決料不到我掉頭返回。再說他自己也傷得不輕,至少三天內,他都不會追到這裡來。」
  
  打個尖住個店,放在平時對莫提準來說算個事兒嗎?偏偏現在他龍遊淺灘,行將就木,最怕的就是被人惦記。
  
  他的話可沒讓馮妙君安心多少,雲崕的行為要是那麼容易預測,莫提準又怎會這樣狼狽?「慢著,你該不會是走回這裡的吧?」
  
  「我奪了一輛游商馬車趕來的,從頭至尾並未暴露於野。」他知道她在怕什麼。他藏身的小破車走得忒慢,否則早就趕到了,「這麼巧,剛進城就看到你了。」
  
  那時她打開車窗看熱鬧呢,想不到被這喪門星一眼看見。馮妙君目光閃動:「我回頭賣了你,還能賺不少賞金。」
  
  莫提準面色越加灰敗,卻咧嘴一笑:「你若不怕沒命花,就只管去告發。」
  
  馮妙君往他衣襟裡瞄一眼:「又想拿蟻巢來威脅我?」
  
  「這倒是個好辦法。」莫提準像是一怔,「多謝提醒!」
  
  「……」她好想摑自己一巴掌,半夜沒事多什麼嘴!
  
  莫提準呼出一口長氣,微微闔目:「你的案底也不乾凈,不敢賣我。」
  
  「哦?」
  
  「那個名作胡萍的廚娘吃不住我的手段、早早就自盡而死,普通婦人不會烈性至此;還有你身邊的侍衛武力高超,不是普通商賈之家能請到的護院。」
  
  她眼也不眨:「就這樣?不夠。」原來胡萍是自殺以全忠義。想到這裡,她心下難過。
  
  「怎麼不夠?」莫提準無聲笑開,「胡萍是你的人,那麼她在縣衙裡作的就是偽證,王婆的死就有疑點。當你在馮家莊推倒她以後,估計不小心說出了自己的秘密,後面才著急把她滅口吧?」他看著馮妙君的眼神一攤手,「怎麼?淄縣那場審判我也去了呢。」
  
  「照這樣看來,保不準另外那個寫了口供的婦人才道出了真相。」他莞爾一笑,「所以趙大召告你是安夏國餘孽,好似真沒告錯呢。你若想將我供出去,先想好怎麼解釋我會出現在馮家莊。」她和安夏國有瓜葛,必不想跟魏國的人馬打交道,免得禍及己身。
  
  馮妙君連呼吸都放輕了。
  
  該死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5-26 10:56 PM

第27章 條件交換

  這人真不愧是晉國的國師,就算身體不利索了,腦子依舊是一等一的好用,只憑一點蛛絲馬跡就將真相拼湊了個八九不離十。
  
  怎麼辦,她好想將他殺人滅口啊!
  
  許是莫提準嗅到了她心頭湧動的殺意,不急不徐豎起食指:「我先前說了,你替我護法二十個時辰,我必還以重謝。可由你任提一個條件,在我力所能及範疇內。」如果他不拋出甜頭,這小姑娘鐵定會趁著他虛弱期毀屍滅跡吧?
  
  十一歲的女娃,就拿殺人不當回事了,這是安夏國哪一家權門之後?不過若非她多謀善斷大異於同齡人,也不值得他紆尊降貴與她談條件了。
  
  晉國國師的承諾:要求隨便提!到他這般身份地位,不屑於言而無信。所以,這樣巨大的誘惑,莫提準和馮妙君都知道她拒絕不了。
  
  馮妙君目光微動:「就一個?感覺不太夠用呢。」「小姑娘,莫要得寸進尺。」莫提準聲音沙啞,眼裡閃著狼一樣的光,「我們現在是一根線上的蜢蚱。」
  
  她白白嫩嫩的指尖在桌上輕輕磕了三下,這是從另外一個世界帶來的習慣:「三個,不然魚死網破。」看在胡萍份上,也絕不能讓他舒坦了!
  
  莫提準的目光冰寒徹骨,她看得清楚:「被我這樣的小小女童脅迫,你就算能守諾也不甘心,我要留一個條件自保。」
  
  她對他的不信任真是毫不掩飾。莫提準沉默了很久,才低聲道:「兩個,這是底限。」不然,就魚死網破。
  
  她說得沒錯,被一個小姑娘脅迫至此,是奇恥大辱。若非他立過誓,早一掌拍得她腦瓜迸裂。以後每次見到她,他都會想起這段經歷。所以馮妙君說得沒錯,他大概會越來越討厭她。
  
  年紀這麼小,就對人心這樣瞭解了?他微微瞇起了眼。
  
  她也不想將這大煞神逼急了,犯起性子來通殺一陣。相處時間不長,可她確信莫大國師骨子裡是個狠人。「好,成交。另外,你殺了我的廚娘,這筆賬總要算清罷?」
  
  莫提準呵了一聲:「好。」不知從哪裡找出一柄匕首,紮在自己肩膀上,頓時血流如注。
  
  匕刃埋入大半,他卻神色如常,好像中刀的是別人:「這一刀,抵給她。」
  
  這人太麻利,馮妙君沉默了幾息才道:「你現在就要睡著嗎?」
  
  「越快越好。」
  
  她側頭:「雲崕知道你傷得有多重?」
  
  「嗯。」
  
  「那他知道你會這個……涅槃術嗎?」
  
  「應該不知。」這是他壓箱底的保命技,怎麼能輕易透露給別人知道?向馮妙君和盤托出是迫不得已,他也很想弄死這個唯一的知情人。
  
  「最後一個問題。」她向他伸出手,「為防意外,你得給我一個保命的寶貝。」
  
  莫提準望著她,吃不準她是思慮周全還是想敲竹槓,又或者二者兼備。不過隨著時間推移,傷勢越發沉重,他極須休眠,於是順手從懷裡掏出那枚蟻巢,輕輕摩挲。
  
  馮妙君總覺得他是以奇特的頻率敲擊蟻巢,就如同某種密碼。而後這人就將蟻巢扔到桌上:「滴上你的血,蟻后就認你為主,此後聽命於你。」
  
  這些小東西出擊時迅若閃電,她可是親身經歷過,趕緊咬破指尖。這時蟻巢中冒出一個肥肥白白的身影,雖然在她看來還是小不點,但對比其他噬心蟻已經有十餘倍之巨了,正是蟻后。
  
  她下了床走到桌邊,拿指尖血餵給蟻后吃下。
  
  它才剛剛喝掉,其他噬心蟻爬上來替它擦嘴,馮妙君心底就多了一絲奇怪的感應。
  
  就好像她和蟻后共用了視界和感受,雖然它腦海裡一片空白,不存在喜怒哀樂。
  
  她心念一動,蟻后即遵照她的要求,拿腦袋拱了拱她的手指。
  
  果然很聽話。
  
  她玩得不亦樂乎,莫提準真是看得人累心也累,忍不住打了個呵欠翻身趴床:「睡了。」
  
  幾息以後,就沒了動靜。
  
  馮妙君又等了一會兒才走到床邊觀察。莫大國師雙頰酡紅如飲醉酒,卻連呼吸都停頓了,胸口更沒有半點起伏。隨後的一個時辰裡,他更是連體溫也降了下來,身軀逐漸變得冰涼,若非肌肉依舊柔軟,當真和死人無異。
  
  出門在外不比在家,這事兒馮妙君不打算一個人扛著,第二天清晨就悄悄知會了蓬拜和徐氏。
  
  兩人都狠狠吃了一驚,繼而想到其中的好處。莫提準的身份何等尊貴,若非種種巧合,他們平時連看一眼國師都難得,何況讓他欠自己人情?
  
  國師的人情之貴重,不能以單純的金銀來衡量了,這是馮妙君難得的機緣。徐氏更是想到一家子背井離鄉,另起爐灶正需助力,心裡並不排斥,只是養女自從王婆事件之後就越發精明有主見了,連這等大事都能自己先應承下來。看來,馮記後繼有人了。老爺在九泉之下也該欣慰。
  
  三人商議之後,還是決定在甜水多待兩天直至莫提準醒來,否則一路上車馬顛簸,不知道對他施展的神術效果有什麼影響;再者,徐氏對甜水的瓜果也很有興趣,本就想要借機考察一番。
  
  甜水城地方雖小,街頭巷尾卻遍佈水井,據不完全統計有八百七十多口。這裡的井水可不是甜的,嘗起來反而有輕微的鹹味兒,但並不難吃,甚至還有一樁奇特的功效:將新採摘下來的瓜果浸入其中就可以大幅度延長鮮期,連櫻桃都可以保鮮達十五天之久,其他品種的果蔬更不必說。
  
  這就大利於果品的運輸,加上品質出眾,甚至這裡的果蔬也時常特供給嶢國的王都。馮記的生意裡,不妨也加上這一項。
  
  馮妙君被鳩占鵲巢卻還要替人守門,以免莫提準的行蹤洩露。好在外頭雖然熙熙攘攘,卻沒發生什麼大麻煩,時間慢慢推移,轉眼就到了第三天午後,這時離莫提準醒來的規定時間已不足兩個時辰了。
  
  眼看莫提準就要順利欠下自己人情債,馮妙君正覺滿意,不意外房門忽然被人敲響,兩長兩短。
  
  這是她和手下們約定的暗號。她先將床前的帷幕放下兩層,確保裡面的人被遮得嚴實,這才開了門。
  
  一臉嚴肅的蓬拜站在門外,邊上還站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
  
  「進來說話。」
  
  蓬拜胳膊沒好,但不妨礙走路,進來先關上門:「這也是咱們的人,叫陳大昌,我派他在外頭勘察風聲動向。」
  
  那少年陳大昌向她行了一禮,自顧接了下去:「甜水忽然來了大批軍衛,先把城封了不讓進出,再兵分幾路搜查住家和驛棧。據說城裡混進了逆賊,在附近的大城刺死了縣令以後流躥到這裡,駐紮城郊的兵營就把人都派進來了,對照著畫像挨家挨戶搜查。」...<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5-27 10:26 PM

第28章 李代桃僵

  馮妙君心裡咯噔一下,運氣不會這麼差吧:「你可見過畫像?」
  
  「見過,如今城內大小街巷上都在張貼。」陳大昌顯然記性不錯,「年約四旬左右,圓眼睛,額角有顆痣,滿面絡腮鬍,長得粗獷。」
  
  ……運氣果然很差。這畫像就是照著莫提準繪的吧?樣樣全中!
  
  「還有多久能搜到這裡?」
  
  「兵衛分了幾個方向,往這裡的——」陳大昌估算了一下時間,「現在在主街東頭,最多一個時辰就能到咱這了。」
  
  一個時辰、一個時辰,怎麼算都不夠啊,莫提準醒來還得兩個時辰,這可如何是好?由來好事多磨,她就知道國師的人情不好拿!
  
  見她蹙眉苦思,蓬拜往窗外看了一眼:「城裡水井多,客棧後頭就有一口。」
  
  他的意思,是要把莫大國師塞進井裡?這主意有些缺德,那口井水是餵牲口用的。馮妙君若非心事重重,大概會直接笑出聲來。
  
  陳大昌插了句嘴:「他們也搜井,有水沒水都派人下去。」
  
  連井都不放過?蓬拜和馮妙君的臉色都不好看了。要麼這人情不要了,把莫提準丟出去自生自滅?可是眼下風聲鶴唳,客棧裡已經滿客,人多眼雜,莫提準快要二百斤重的一個大活人不等出門就被發現了,到時候他們還是脫不了干係。
  
  難道就這樣束手待擒?
  
  馮妙君抓著椅背喃喃道:「還有兩個時辰,只剩兩個時辰……」要能熬過兩個時辰,莫提準醒來自能應付眼下的困境。可她要怎樣才能做到?搬動莫提準幾乎是不可能了,可這小小房間壓根兒沒有藏人的地方,追兵進來一搜,人贓俱獲。
  
  怎麼是好?
  
  陳大昌低聲道:「不若我去製造事端,將他們引開?」
  
  「不成的。」蓬拜搖頭,「他們也知道這是引兵之計,不會上當。」
  
  「那可未必,只要我們引得恰當!」馮妙君的眸子卻慢慢亮了,「往這個方向搜查的兵衛只有一隊,只要將他們拖住兩個時辰,就算我們過關。」
  
  她對蓬拜道:「咱手下裡,可有原本就長鬍子的?越濃密越好。對了,人得靈巧些,跑得快。」
  
  蓬拜和陳大昌互視了一眼:「有,他原本是山賊出身。但鬍子可沒長到腮邊……」時人多蓄美髯,找個鬍子哥不難。
  
  馮妙君將下午逛街買回來的小玩意兒一股腦兒倒在桌上,翻揀幾下,找出兩樣東西,其一是罐透明的軟膠。這東西叫雀兒膠,原產自一種樹身,黏性很好但是遇水則脫,當地人常用它來捕鳥,馮妙君也想買一點來試試,現在卻有了別的用途。
  
  蓬拜看懂了她的企圖,猶疑道:「上哪裡再給他弄鬍子去?用頭髮裁的話,時間不夠……」
  
  馮妙君笑了,露出潔白的八顆小牙:「找什麼頭髮,這不有現成的?」
  
  蓬拜看她呶嘴的方向,正朝著床。
  
  是他想的那樣嗎?不不不!
  
  在蓬拜呆滯的目光中,馮妙君親自動手,在莫提準的下巴和兩腮均勻刷上一層軟膠,基本覆蓋了這一嘴大鬍子。
  
  尊貴的莫大國師無知無覺,任她擺布。
  
  再等上一小會兒,膠就乾透了。她反身去問陳大昌:「帶匕首沒?讓我看看你的刀工——你給別人剃過鬍子沒?」
  
  「沒。」陳大昌從實招來,「就在老家時收拾淨豬刮過毛。」
  
  「行,都一樣。」
  
  蓬拜心裡:「……哪裡一樣了啊喂?」
  
  馮妙君一指莫提準:「你把這人的鬍子緊貼臉皮刮下來,要完整、完整、再完整。」
  
  陳大昌哪裡管那個無知無覺的人是誰,公主的指示就是違抗不得的聖令。於是他果然抽出匕首,仔仔細細地給莫大國師刮鬍子。
  
  其實他再小心也依舊有兩回刺到了皮膚,正憂忡間,刃尖卻受莫大阻力,居然刺不進去。
  
  莫大國師的臉皮,也堪稱厚到刀槍不入了。
  
  陳大昌卻是個識貨的,不由得對床上的人另眼相看。他不笨,一掀帳子就知道衛兵搜捕的人被自家公主包庇了。可是他只要幫助公主辦事就行,至於理由,他不需知道。
  
  等到鬍子刮完,軟膠也變成了一張透明的軟皮,上面黏滿了濃密的鬍子。蓬拜把那山賊手下叫過來,將假鬍子分作幾塊補到他臉上,再稍事修剪,居然真地變作了一臉絡腮鬍。馮妙君比照著本尊,拿出朱砂幫假大鬍子點在額角,再用墨刷成黑色。
  
  這是莫提準的面部特徵,一定要讓人認出來才行。
  
  乍一看,這人和莫提準還真有幾分神似,反正畫像也畫不出莫提準的身高。至於眼睛夠不夠圓,那真是見仁見智了。
  
  「現在兵衛走到哪了?」
  
  陳大昌默算了一下:「快到街心吧?」
  
  於是馮妙君對大鬍子吩咐幾句,這人點點頭,戴著帽帷、拎上水囊就出門了。
  
  城裡來往客商多,戴著帷帽的人不少,他也不算顯眼。
  
  蓬拜留在客棧,馮妙君對陳大昌道:「走,我們去看個熱鬧。」呆坐在這裡空自心慌,不如出去隨機應變,有事也好想對策。
  
  陳大昌領著她就往主街而去,兩人都很瘦小,在人群中見縫插針,行進速度倒也不慢。
  
  馮妙君的目的地,正是甜水城主大街上的甘露棧。
  
  此時已過了飯點,但甜水城這兩天客流量大,甘露棧裡打尖的人也不少,大堂坐滿一小半。馮妙君先進去要了一碗甘草水果,找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慢慢吃,陳大昌則是捂著肚皮去了後邊兒。
  
  本地的井水特別適宜浸泡瓜果,除了保鮮之外還能提鮮,若加甘草等四、五味藥料煮成汁,醃入水果,就得酸、甜、鹹之巧味。馮妙君特地多交六文錢額外加了兩小塊冰,在酷暑天吃起來愈顯清涼沁潤,彷彿把周身火氣都打壓下去。
  
  馮妙君嘗過之後就贊不絕口,忍不住多要了一碗。這時陳大昌的身影在窗邊一晃,馮妙君抬頭,見他朝她飛快地擠了擠眼就轉身走掉,不由得微笑起來,心裡的大石稍微放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頁: 1 [2] 3 4 5 6 7 8 9 10 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