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風行水雲間 -【保衛國師大人】《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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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8-6-26 09:58 PM

第134章 公主扎堆

  馮妙君不敢多看他,可她心思細巧,垂首的同時也想明白了:
  
  莫提準此刻恐怕真在想她。
  
  想馮妙君,想真正的長樂公主。
  
  要是馮妙君此刻還在晉都,當能為晉王發揮大用。只要亮出她「長樂公主」的身份,晉國的兵馬想要借道赤嵌森林根本不用費甚麼力氣!
  
  然而就在這短短兩月時間內,風雲變幻。
  
  崖山通道被炸毀的同時,馮妙君本人也消失了。晉王當時一時心軟答應了晗月公主的請求,於是握在手裡的好牌突然飛了。
  
  現在,燕國的「長樂公主」是真是假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晉人想要借道赤嵌森林的話,除非……
  
  馮妙君似乎想通了很多事。
  
  蔚文喜噫了一聲:「相比之下,蒲國質子的運氣可就沒那麼好了。生為男子,最後竟然受盡羞辱投亡,嘖嘖,真是給蒲國丟臉。」
  
  蒲國王子多年前入燕為質,不久前死在自己府中,傳為不堪平淵侯之辱自縊而亡。
  
  這種帶著汙穢和血光的傳聞一向都是人們最愛消遣的八卦。不過就在大夥兒笑得最歡暢也最猥瑣時,有個清朗的聲音突然自外頭響了起來:
  
  「蔚先生說話須謹慎,小心禍從口出。」
  
  眾人聞聲看去,有一男一女聯袂而來,身後幾名侍從合力抬著四頭洗剝乾淨的肥羊,小心翼翼穿過人群。
  
  其中那女子身材窈窕、明眸皓齒,外罩桃紅刻絲的銀鼠襖,裡面一件齊膝的粉白裙子,小腰用軟銀帶子勒出,看起來好生俐落。
  
  火光下,她的臉蛋紅撲撲地,像暈了胭脂,果真是美人。
  
  她驚艷了許多人。
  
  身邊那男子比她高一個頭,剪裁合身的藍袍外頭再套一件披風,就能襯出他高大英偉、軒眉朗目,鼻子直得像尺子量過,端的是一表人才。
  
  這一對俊男靚女出現,營地都好似生輝不少。
  
  蔚文喜被這男子拿話一堵,本來面帶不悅,轉頭看到是他,不禁有些訕訕:「長樂公主和傅公子來了。」
  
  營火邊頓時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這一對男女,赫然就是方才眾人八卦的主角。
  
  雲崕微微側首,見自己的侍女緊緊盯著長樂公主一瞬不瞬,不由得低笑:「我還道你更喜歡看美男子。」
  
  馮妙君喃喃道:「她真漂亮。」
  
  「是嗎?」雲崕自然也將長樂公主看了滿眼,卻低低回她一句,「不及你。」
  
  馮妙君瞪大了眼看他,嘴角不由自主一翹。
  
  弧度很小,轉瞬即逝,但雲崕捕捉到了,懶洋洋道:「實話。」
  
  他就事論事,也用不著誇大。
  
  雲崕是見過馮妙君真容的,那是連他都無法忽視的絕色。這長樂公主雖美,較安安相比卻少了那種驚心動魄的美感。就如桔梗之於芍藥,不見灼灼華盛。
  
  不過這丫頭現下一副尋常侍女裝扮,那張比花嬌豔的面容已隱去多日不見,雲崕發覺自己居然有兩分想念。
  
  好東西嘛,總是教人百看不厭。
  
  這廂傅靈川正在說話:「蒲國質子之死,在場無人親見。以此為笑料談資,是對死者之大不敬。若再傳進蒲、燕兩國國君耳中,怕要給決明宗招災。」
  
  蔚文喜吃酒吃到微醺,言談才有些肆意,被他這麼正氣凜然地壓話,一時竟不好作答。
  
  傅靈川見到四周的空氣突然安靜,馬上就接下去暖場:「因此我另外給大家送了下酒料過來。這四頭灘羊都是從鎮上買來,不超過一歲半,肉嫩得很。」說罷一揮手,身後的侍從就把淨羊抬到火邊,熟練地穿叉抹油,架烤起來。
  
  他說得不假,這四頭羊放養得正肥,平時吃灘上的草料,肉質細嫩之餘還帶著奶香味兒。火旁燒烤不久,誘人的香味兒就被逼了出來。
  
  吃人的嘴短,他既有這份心意,營火邊的氣氛很快就重新熱烈。有人給傅靈川遞了酒,一邊笑道:「您二位怎麼來了?」
  
  傅靈川和「長樂公主」相視一眼:「故土難離,我們想著到嶢國觀禮之後,順道再回故國看看。」
  
  他言語平淡,話中卻透出眷戀之意。天下也沒太平幾年,人人都有過物是人非的慨嘆,這時不免被勾動了情懷,笑容也淡了些。那人又問:「兩位這幾年都待在燕國,這可是說,燕國會扶長樂公主復國?」
  
  這的確就是天下關心的問題,觀眾立刻豎起耳朵想聽答案,其中也包括了馮妙君。
  
  傅靈川扶著長樂公主坐下,一邊道:「自然有此意向,否則燕王怎會派我等使嶢?」
  
  這話就像丟進池塘的石子兒,瞬間激起層層漣漪。傅靈川從不隱藏他和長樂公主復國的意圖,也是奔著這個目的才去的燕國。不過燕國對他的請求一直表示鼓勵,卻沒有公開的行動支持。
  
  直到現在,眾人才從傅靈川口中獲知了確定的答案。
  
  這可是個重磅消息!周圍響起嗡嗡聲一片。
  
  燕國國君為什麼讓長樂公主出使嶢國?那當然只有一個理由:要她和嶢、晉兩國商談,最好能結成盟友,煽動安夏地區共禦魏國。
  
  魏國對安夏地區的掌控本就不穩,長樂公主再來搞事情,必能令它焦頭爛額。
  
  長樂公主也開了口,聲若嬌鶯:「魏國多行不義,竟然侵我安夏,早晚要遭天譴。我能從國難中逃出一命,這便是上天要我去報國仇家恨!」
  
  這是她首度發聲,卻字字帶恨。
  
  馮妙君側頭望著她,不明白她苦大仇深為哪般。傅靈川大概是不知安夏王后當年使的手段、不知真正的長樂公主還活在世間。有趣的是,他從哪裡找來這位偽公主,燕王難道沒有識破嗎?
  
  唔,不對。「長樂公主」的真假,本身並不重要。
  
  晗月公主卻啜酒一口,突然發聲:「魏國入侵哪個國家,才不算作多行不義?」
  
  長樂公主不防有人詰問,微微一怔,目光掃了過來:「什麼?」
  
  「公主方才說,魏國滅安夏而遭天譴。」晗月公主耐心地重複一遍,「那麼請問公主,它轉向哪一個國家才不會遭天譴?」...<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6-27 09:52 PM

第135章 黃鼠狼給雞拜年

  長樂公主小嘴微張,這個問題本就不該有答案。她皺眉道︰「吞併劫掠之舉,本就要遭天譴。」
  
  「一百四十年前,安夏吞併繆食國,才將西部的疆域擴展到了海邊。」晗月公主輕笑,「照公主這樣說,安夏也遭了天譴,方招徠滅國之災。」
  
  長樂公主柳眉豎了起來,不過未等她斥責,傅靈川已經開了口︰「這位是?」目光如電,對著晗月公主掃視不已。
  
  晗月公主等人一下變作觀眾矚目的焦點,莫提準趕緊道︰「我們並非使團,只是路過借個宿頭。她還天真,常有稚言,你們莫要理會就是。」說罷,看了晗月公主一眼。
  
  「幾位有所不知。安夏百餘年前取下繆食國,乃是繆食國投誠、安夏國受降,從頭至尾雙方死傷不過數千,可謂厚德。」這聲音瑯瑯回響在營地上空,卻不是傅靈川,而是雲崕的!
  
  馮妙君趕緊低頭,遮去了自己一臉「見鬼了」的表情。
  
  雲崕居然會替傅靈川、替安夏說話。呵呵,黃鼠狼開始給雞拜年了?
  
  只聽他侃侃陳詞︰「魏國滅安夏,卻致生靈塗炭,百姓流離,連王宮都被一把火焚盡!至今,反抗魏國暴政者此起彼伏,從無間斷。」
  
  雲崕扮演的遲轍神態堅毅,目光炯炯,言談條析理明,立時得到周圍人不少好感,傅靈川和長樂公主也為之側目。
  
  這些話要是從他二人口中說出來,也能這般鏗鏘有力,但不免有些鼓動之意,遠沒有這毫無關聯的旁觀者說起來那麼義正辭嚴。
  
  「多謝閣下仗義直言。」傅靈川向他抱了抱拳,「敢問?」
  
  雲崕將手中酒杯一舉︰「瑯瑜國御書郎,遲轍。」
  
  莫提準臉上已經沉積著怒氣,對晗月公主道︰「莫再惹事。」
  
  晗月公主斜瞥他一眼,嗤了一聲︰「現在你連我說話都要管了?」一轉頭對長樂公主道,「我們確是不解本地民情,便想知道,傅公子和長樂公主此行使冪,是代表了安夏還是代表燕國呢?」
  
  若非眾目睽睽,馮妙君真想給她豎起大拇指︰真毒。
  
  長樂公主和傅靈川隨著燕國使團前往冪國,本身立場其實有一點尷尬。若說他們代表了安夏,那混在燕國的隊伍裡作甚?再說安夏已經不復存在;如果說他們代表了燕國,那麼他們憑什麼去招徠安夏地區的人馬、憑什麼要求人家跟他們並肩奮戰?
  
  他們是不是要招安夏人去給燕國賣命?
  
  事實上,這也是傅靈川和長樂公主處境的一種折射。表面的光鮮和貴氣,並不能改變他們流亡異國、寄人籬下的本質。
  
  晗月公主就是要將這層遮羞布硬生生給扒下來。可她問出的,又的確是很多人關心的問題。
  
  馮妙君不由得多看她幾眼。晗月公主的性子她知道,原本就被寵得任性,這幾天又因婚事憋足了氣,忍不住就要沒事找事發洩一通。
  
  她眼光也真高,不挑別人,偏偏挑中了長樂公主。馮妙君估摸著,這大概是美人之間的互斥使然?
  
  可是晗月公主壓根兒不擔心自己的安全,莫大國師就在一邊守著呢。並且莫提準眾目睽睽之下,也不好上來制住她,因此她大可以將長樂公主逗到炸毛。
  
  長樂公主果然柳眉倒豎,冷笑道︰「與你這鄉間小民有何關聯?」
  
  傅靈川眼中有怒氣一閃而過,望著晗月公主的目光也帶上深深的探究,卻不能像長樂公主答得那麼率性。眼前這姑娘人比花嬌,一看就是養尊處優慣了,斷不可能是平民出身,尤其她身邊的莫提準,道行看起來深不可測。
  
  摸不清對方底細之前,傅靈川都不想輕易開罪。再說他明白在場多少人都等著答案,因此他依舊道︰「我們代表安夏人而來。安夏與冪國世代睦鄰、祖先共同,理應同氣連枝。」
  
  「原來如此。」晗月公主嘆了口氣,「看來陸地上又要不太平了。」
  
  傅靈川暗暗恚怒。無論安夏的復國鬥爭聽起來有多麼義正辭嚴,但流血犧牲勢不可免︰「姑娘操心的事可真不少。」
  
  晗月公主還要再說,轉頭望見莫提準瞪她的眼神如猛虎,不由得打個呵欠,站了起來︰「無趣得很,回去睡覺了。」
  
  她這麼一走,莫提準也舉步往回。
  
  待他們一行走遠,雲崕才嘀咕一句︰「這是哪一家的嬌蠻千金?」
  
  這一聲「嘀咕」,恰好就能讓前面幾人聽到。傅靈川轉過頭來,向他一笑︰「這幾個人不簡單。」若是好對付,還容得晗月公主如此囂張嗎?
  
  馮妙君倒是鬆了口氣。晗月公主和莫提準都是熟人,保不準哪一次不小心的眼神交匯就被看出端倪。他們走了,這裡就無人識得馮妙君,她終於放鬆自在。
  
  邊上的長樂公主哼了一聲,薄怒未褪。晗月公主看她不順眼,她看晗月公主也有些惱氣。在場所有女子當中就數她們最為美貌,偏巧都是金枝玉葉,也都是被嬌寵大的。
  
  雲崕和傅靈川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前者失笑道︰「女人啊女人。」向傅靈川舉了舉杯子,「這酒不錯,乃是取西海靈泉釀造而成,傅公子何不試試西域風味?」
  
  他方才替長樂公主說話,傅靈川對他就有幾分好感,又見他型貌俊朗,心中也生結交之意,遂走過來逕直坐下︰「倒要嘗嘗。」
  
  雲崕即笑吟吟對馮妙君道︰「還不取杯斟酒?」
  
  看他這麼一本正經,馮妙君臉皮一抖,險些破功。
  
  什麼「西海靈泉」,不就是方寸瓶裡窖藏的幾甕酒壇裡兌出來的?酒倒是好酒,畢竟國師大人的品味擺在那裡,她花了二十兩銀子從四十里外的酒鋪裡買下來時肉疼得不行,不過用來做花粉酒很不錯。據酒家說,這是收集了梅上的純雪釀制,所以喝起來有淡淡的梅香。
  
  可再怎麼香,它跟「西海靈泉」也是風馬牛不相及,這廝當真是說起謊來眼都不眨一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6-27 09:56 PM

第136章 好好幹

  馮妙君趕緊找出兩個杯子,分別斟上酒呈給傅靈川和長樂公主。前者爽快地接了,輕輕啜了一口,然後一飲而盡,笑道︰「果然好酒。」
  
  這的確是好酒的正確喝法。
  
  長樂公主卻端著酒杯看了看,紅唇微噘,手指用力擦了擦杯沿才喝了一口。
  
  這是嫌杯子不乾淨了。
  
  馮妙君眉毛一跳,頓時覺得晗月公主看她不順眼有道理,自己也好想抽她吖的!
  
  敢嫌姑奶奶洗的杯子髒?雲崕都不敢這麼幹!
  
  這廂兩個男人已經攀談起來。
  
  兩人都是自來熟,又都是心懷鬼胎,很快就能打成一片。傅靈川笑道︰「遲兄身在海外,不想對中土歷史如此熟悉。」安夏舊事都能隨口道來。
  
  「牽一髮而動全身哪,這世道誰敢偏安一隅?」雲崕扮演的遲轍歎了口氣,「老實說,時局較前些年有點兒緊張了,吾王很關心魏、冪會不會打起來,早做相應準備。如今聽傅公子所言,連安夏也要加入戰團。方才那個小姑娘說得不錯,天下不太平了。」
  
  傅靈川目光微凝︰「琅瑜位於海上,戰火也燒不到遲兄家裡,作什麼準備?」
  
  蔚文喜在邊上插嘴道︰「傅公子有所不知,琅瑜國盛產各種海底金屬,魏國造甲所用的海底青金主要就購自琅瑜國。」
  
  這裡人人通透天下局勢,一下就明白了他意中所指。
  
  冪晉和安夏地區如果結起盟來與魏國開戰,魏國就需要做大量戰備。
  
  戰爭打的是什麼?錢哪。
  
  於是魏國購入軍資軍備,琅瑜國的物資可就好賣了。
  
  傅靈川嘴角微勾︰「原來貴國同魏做軍武生意。」琅瑜國位置在魏境以西的海面上,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兩家互通有無倒也是常理。
  
  「何止?」雲崕衝他眨了眨眼,「我琅瑜物產豐饒,做的是全天下的買賣,物美價廉。再說了——」他嘿了一聲,「魏怎麼會只從我們一家進貨?」
  
  傅靈川看他一眼,也動了念頭。遲轍看來既是使節,也是生意人。這在諸多小國使團中很是常見,他們常常藉著盛會尋找商機與合作夥伴,以便於資源交換、優勢互補。琅瑜國確實有諸多特產為大陸乏匱,他和長樂公主後面要舉事,少不得用上大量資源。
  
  這遲轍,倒是可以結交。
  
  傅靈川對他更親熱了。這時羊肉已經烤好,眾人分而食之。侍衛端過來的是一大條羊前腿,傅靈川親自取銀刀給雲崕切了一大塊,連筋帶肉,金黃噴香。
  
  馮妙君看看他,再看看雲崕,只覺世事荒謬莫過於此。
  
  兩個不世出的仇敵坐在一起啃羊肉,滿滿都是違和感。
  
  傅靈川要是知道眼前坐著的是害他家破人亡的魏國國師,恐怕這一刀下去就不是切羊肉了,而是去剜雲崕的心臟。
  
  兩人喝酒吃肉好不快意,雲崕才不經意問起︰「我知傅公子有復國之志,可是怎到現在才北上?」
  
  傅靈川悶了一口酒,歎氣道︰「這番事業,不是一腔熱血便可以完成的。」
  
  雲崕輕笑︰「看來傅公子的機緣終於來了。如需助力,莫忘來找我們。」手裡切了一塊帶皮羊肉,遞給身側的馮妙君,「你也嘗嘗傅公子的心意。」
  
  傅靈川微微一懍,暗道這人好機敏的心思,自己說得隱晦,他居然能聽出其中深意。當下連聲謝過,旋即把話題岔開。
  
  這羊肉確是烤得恰到好處,細嫩多汁且不腥不膻,尤其雲崕切給她的部位最好,一層軟皮表面烤得焦黃酥脆,入口即化。但馮妙君吃在口中,總覺得它比起自己二人在白象山中所食的烤物差了些許。
  
  長樂公主坐在邊上,就有許多使節上來攀談。她被圍在中間,談笑自若。
  
  只看她的談吐和風度,倒真有公主的派頭。馮妙君好奇呀,傅靈川當初到底從哪裡尋來這位「公主」?
  
  不知不覺,夜色漸深。
  
  篝火慢慢燒盡,眾人也吃飽喝足,於是相互道別散去。
  
  琅瑜國的帳蓬紮得遠,雲崕就打發了其他人,自己帶著馮妙君從岸邊一路遊逛回去,只說要散步消食。
  
  天上明月如盤,將這個銀白世界更擴出兩分淒清。
  
  兩人走在一片沙灘上,馮妙君瞅瞅四下空曠無人才小聲道︰「我還以為公子要在酒裡下毒,哪知道他倆到最後都安然無恙。」
  
  雲崕不滿道︰「在你眼裡,我就是這種人?」
  
  「唔……」她自動忽略了這句話,「不是毒,難道是蠱?」越想越有可能啊。
  
  他俯身摘了一片長草葉,放在口中嚼著︰「我殺他倆有什麼好處?」
  
  馮妙君瞪大了眼︰「那不是長樂公主嗎?」
  
  「嗯。」
  
  「她活著,安夏境內就不安生呀。」她一直很想知道,雲崕打算怎樣處置安夏的亡國公主。
  
  「所以?」
  
  所以,您老人家不動手消除這個隱患嗎?「您不想先下手為強?」
  
  「殺了她,安夏地區就能太平?」
  
  她仔細思忖︰「或許不能……但至少反抗會減弱許多吧?」長樂公主是安夏王室正統的延續,她活著,安夏人反抗起來就有精神支柱。雲崕難道不想把這根主心骨打斷?
  
  「呵,不必。」
  
  這個「不必」是幾個意思?她不懂了。
  
  雲崕負手而行,晚風動他額前垂下來的碎髮,令他看起來愜意得很︰「想不到安安這樣替我操心。」
  
  「您好,我才好啊。」說出這種話,她臉都不會紅一下的,一點也不,「一榮共榮,我不得巴望著您事事順意啊?」
  
  「真會說話。」他笑瞇瞇地,「這許多侍女當中,就數你最機靈討巧。」
  
  「……這許多侍女,後來人去哪了?」
  
  「大概——」雲崕認真想了想,不確定道,「都沒了吧?」
  
  「……」他真是每時每刻不忘恐嚇她!馮妙君哭喪著臉,「她們平均能活多久?」快到基線時,她一定得跑!
  
  「你是最久的一個。」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鼓勵,「好好幹,我怕以後再也找不著像安安這樣的可心人兒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6-27 10:01 PM

第137章 加入元籍?

  馮妙君想,自己臉上的神情一定很僵硬,因為雲崕緊接著就給她撒糖︰「是了,我要問你,可願加入魏國元籍?」
  
  「元籍?」
  
  元籍區別於戶籍。國家造冊,將對境內長住的百姓以戶為單位登記錄入,這叫戶籍,主要面向平民;元籍麼,則只收編為國效力的修行者和妖獸。如今這兩類的數量越來越少,所以元籍裡面的人口管理不難。
  
  要是加入了魏國的元籍,馮妙君的生身父母在九泉之下都會氣得跳腳吧?安夏王后再寬容,也只想讓女兒過上普通人的生活,卻不讓她轉投敵國。
  
  當然,這與她無關,她是個自由的靈魂。
  
  「你在晉都三年未入元籍,是嗎?」
  
  「是的。」馮妙君低聲道,「莫提準不當我是弟子。」
  
  「那就好辦,不須切斷你與舊國的聯系,直接加入魏籍就可。」雲崕輕快道,「你可知道,加入元籍之後,才能分享元力?」
  
  「元力!」馮妙君再也掩不住驚嘆與羨慕。
  
  得雲崕指點,她的修為在這短短月餘之中突飛猛進,但「元力」此物仍是她想也不敢去想的寶貝哪。
  
  這是專由國師調配的國家力量,安夏滅亡後她就不屬於任何一國,原也不奢望能分到哪個國家的元力——這東西比黃金還要珍稀萬倍,貴重萬倍,也是國家籠絡修行者的終極手段。
  
  雲崕現在卻說,可以將元力分給她?
  
  他似是知道馮妙君心中所想,笑著點了點頭。
  
  哪怕知道這又是他攏絡人心的手段,她還是忍不住雀躍!同樣是Boss,雲崕和莫提準相比,提供的福利可真是一個天一個地。
  
  怎麼辦,她越來越喜歡給雲老闆打工了!
  
  咳咳,當然最重要的是,她無法當面拒絕。要是敢對這種能令修行者垂涎三尺的條件說NO,惹得雲崕不悅不說,還要疑心她另有所圖。
  
  她馮妙君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雲崕的懷疑。
  
  所以她保持著面帶驚喜︰「現在就可以加入嗎?」
  
  「哪有這樣簡單?」他不由得失笑,「你得跟我返回魏國,待我將你的名字登入通明寶鑒之後才算是入籍,方可享受元力加持。」
  
  馮妙君深吸一口氣,竭力令自己冷靜下來。加入元籍對修行者來說,等同於一張投名狀,在享有國家給予的福利時,也要承擔起相應的責任。比如家底首先要被摸個清楚,而後要完成君王派遣的任務,戰爭時期還要響應國家的徵召上前線……
  
  因此才會出現決明宗那樣的修行門派,寧可放棄元力來換一份自由自在。
  
  但那畢竟不是主流。
  
  加入魏國元籍,雲崕就更容易將她掌控在手,這正是馮妙君想盡力避免的。好在從這裡返回魏國的路程還遠,她有時間慢慢計議,眼下就先答應著吧。
  
  所以,她點頭如搗蒜+謝恩,充分表達了自己的喜悅和感激。雲崕嘴角彎起,心情也無端鬆快三分。
  
  自從跟了他,這個小姑娘服侍得很盡職,連他這麼挑剔的人都挑不出甚錯處。然而他心底清楚,她阿諛奉承也好,乖巧聽話也罷,都不過是表面工夫,內裡依舊是隻張牙舞爪的小野貓,從來不肯對他真正交心。
  
  她身上有一種奇特的隱忍和獨立,讓他反而更想磨平她的爪牙,將她馴化成柔順的家貓。
  
  雲崕總覺得,馮妙君和他之間似乎還存在另一層羈絆,不僅因為靈力共用。這讓他時常下意識地留意她的行為,而不像從前那樣將侍女當作空氣。
  
  養這樣一隻小寵物在身邊,倒是消鬱解壓的好辦法。
  
  馮妙君敏銳地感知他心情不錯,悄悄提問︰「公子,聽說元力最早是神明的專享?」她讀過無數史書,有正史、有雜記、有秩聞,總能看見相左的史實和學說,所以這種精尖問題還是得向學識淵博的國師大人求證。
  
  「不錯。」三尺外就是平靜的冰湖,雲崕撿起一顆石子兒,沿著湖面丟出去,發出叮叮叮三記脆響,「所謂『元力』,其實最早稱作『願力』,乃是聚集了百姓的虔誠信仰而得,只有神明可享,就是上古時期的仙人也不敢染指,否則要折損修為。」
  
  「後來天地歷經一場劇變,神明從此消失,『願力』也變成了『元力』。」馮妙君皺眉,「我看過的書中,對此解釋不一。」
  
  「神明消失的原因至今也沒有定論,你所見的都是推斷。」
  
  馮妙君側頭看他︰「公子傾向於哪一種說法?」
  
  「你呢?」
  
  「我?」她驚訝於雲崕會詢問她的觀點。她的修為可算不得深厚。
  
  「你道行平平,卻在煙海樓埋首三年,這是普通修行者也賺不到的機緣。」雲崕瞥她一眼,「書海拾貝,總該串作寶鏈。」
  
  知識若不懂得消化吸收、化為己用,就是閱盡世間書籍又有何用?
  
  馮妙君果然認真道︰「我傾向於他們並未消失,只是離開。」
  
  「哦?為何?」
  
  「驚天動地的神明就算是死了,也該死得驚天動地才對。」馮妙君笑道,「倘真如此,這世界怕不早就地覆天翻,哪來現在的乾坤朗朗?」
  
  雲崕卻搖了搖頭︰「世界有修正之力,如同人一樣,即便受到重創,也能緩慢修復——只要不受致命傷;再堵,那一場劇變當中,也殞落了許多神明。」
  
  馮妙君低聲道︰「我在書裡看過,神明的力量非人類可以想像,有些能掌控時間,有些打理山川,但他們幾乎同時消失在一千年前。如果是死去,除開天地劇變中殞落的那些,斷不會如此整齊劃一。因此,我還是趨向於他們因為某些原因而離開。」
  
  雲崕倒是聽得仔細︰「某些原因?」
  
  她聳了聳肩︰「或許因為世界的靈氣漸漸消褪?」在她的理解當中,靈氣之於修行者就像水之於魚,離了水的魚不能呼吸,靈氣減弱的世界也供養不了神明。「關於那場劇變,我幾乎沒找到任何資料呢,好似歷史被人為抹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6-27 10:30 PM

第138章 私逃

  「我只在煙海樓裡看過一本古籍喚作《滄海錄》點到即止,說道神明離開這裡之後就前往另一個世界,稱作天外天。可是關於『天外天』的一切,它也不作描述。」
  
  她輕輕嘆一口氣︰「要是神明在這世界上留得再久些,或許就沒有後來的天魔之禍了。」
  
  雲崕聽她推測到這裡,破天荒讚了一句︰「很不錯。」又問她,「你以為,是誰抹去了這些史實?」
  
  這問題馮妙君已經想過許多回,不假思索道︰「一般來說,應是後來者所為。」後來者改寫歷史,這是哪個世界也逃不過的宿命。「或許是……」她略顯遲疑。
  
  「說下去。」雲崕都未察覺自己話中透出的鼓勵之意。
  
  「浩黎帝國?」她輕輕吹了個口哨,「如果是近三百年來所為,那麼三百年前的書籍上應該有所記載。並且天下混戰多年,哪個有閒心去管控輿論?算起來能從源頭抓起的,只有立世六百多年的浩黎帝國。」
  
  馮妙君聳了聳肩︰「我只是想不通為什麼。聽說浩黎帝國還是沐浴著神光而建立的。」此謂君權神授,正統性、正當性一下子都有了。這也是她對自己的推斷不自信之故︰得到神寵的浩黎帝國,為什麼後面又要抹殺神明的存在?
  
  「為什麼?」雲崕低低一笑,「當然是為了元力!」
  
  「元力?」她咀嚼著這兩個字,腦海中亮光一閃,似乎有一扇全新的大門突然打開。
  
  「元力原為神明獨享的願力,在天地劇變之後,人國發現它也能引為己用。這個時候,神明卻已經消失了。」雲崕的聲音中帶著淡淡譏諷,「你猜,浩黎帝國會怎麼做?」
  
  馮妙君輕吸一口涼氣,這是人們獲知驚天秘聞以後的下意識動作。
  
  「封殺!」
  
  浩黎帝國既然將元力視作鎮國之寶,那麼必不允許已經消失的神明來分散人間的元力。老實說吧,要讓百姓遺忘神明的存在其實很容易,只要毀掉神祠,將史書中關於神明的部分相應篡改、刪除,再引導國民信仰帝王就可以了。
  
  這當然是一項大工程,但對浩黎帝國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只要多花些耐心。
  
  人是一種忘性又大又短命的生物,普通人類的平均壽命大概在五十歲左右。過上幾十年,對神明留有真實記憶的第一代人死光了,後面神的傳說就只能靠口口相傳。如果浩黎帝國再對此嚴格管控、注意撲滅,那麼不過百年時間,人間就會遺忘神明。
  
  也可以說,是浩黎帝國封殺了神明。
  
  「這一招釜底抽薪好厲害。」她乍舌,「浩黎帝國也真是翻臉不認人。」
  
  「神明又何嘗不是?」雲崕淡淡道,「他們既然選擇遺棄這個世界,就不該再享有人間香火。浩黎帝國不過是接收了他們的遺產而已。」
  
  馮妙君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卻又說不上來。最後她放棄了這個念頭改道︰「原本屬於神明的力量,為什麼後來能被國師所用?」
  
  「應是天地規則發生了改變所致。」
  
  她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道︰「公子,您可有頭緒?關於我們的……」
  
  這些日子以來除了修行,她心心念念的就是解除兩人詛咒之事。雲崕的本事比她可大多了,或許在不完全知情的局面下也有法可想呢?
  
  可是「詛咒」兩字還未出口,雲崕忽然豎指在唇前,輕輕「噓」了一聲。
  
  此時兩人已經離開沙灘,走入一片矮林當中。他忽然落足無聲,動作輕快。
  
  馮妙君下意識住口,連呼吸都屏住,緊緊跟上。
  
  雲崕前行百餘丈就突然站定,站到一大片刺槐樹的陰影當中。天上飄過來的雲朵擋住了明月,四周光線很暗,若他不言不動,連馮妙君都不易發覺這裡有人。
  
  她緊上兩步,立在他身後,給自己找了個好位置再凝目看去,不由得微微一驚︰
  
  前方這一小片不見天的空地裡居然有兩個人,一躺一坐。
  
  她起先還以為是小情侶,畢竟人一旦談戀愛就會激發偷偷摸摸的隱藏屬性,但定睛細瞧,發現兩個都是女子,還長得有點兒像。
  
  躺在地上那個雙眼緊閉,從呼吸來判斷是沒了知覺,就服飾髮型而言,大約是名侍女;坐著的那個正在照鏡子,一邊伸手撫著自己的臉。
  
  菱花鏡子清透如水,乃是琉璃打磨,光這質量就不是坊間能夠買到的。隨著她手指輕輕移動,臉部的肌肉也在變形。
  
  那張臉,看起來跟躺著的女子越來越像。
  
  馮妙君吃了一驚,再看兩眼,心就沉了下去。
  
  這女子在做什麼,馮妙君清楚得很,只因她先前也這麼做過︰
  
  照影易容,用的還是易形蠱。
  
  易形蠱的使用,初學者要上手是有些難度的。尤其要將自己的臉變作別人的模樣,首次可是需要對著鏡子做各種微調,並非一蹴而就。但顯然這女子有些匆忙,對面部的調整就不甚細致。
  
  這東西格外珍罕,培育又很艱難,她只在莫提準和雲崕手裡見過,並且莫提準手裡那幾隻還是晉王特地劃撥給他的。小小的清源鎮,除了她和雲崕之外,還有誰可能擁有易形蠱呢?
  
  那便只有晗月公主和莫提準了。
  
  若說這樣還不能精確錨定的話,那麼馮妙君認得坐著的這女子耳環——個把時辰前,晗月公主就戴著這副紅寶石耳環坐在她對面,雖然現在她已經換過一件淺紫襦裙。
  
  湖邊荒林裡,晗月公主正在易容為另一個人,理由和目的,馮妙君大概都知道了。
  
  她想悔婚,她想逃走。
  
  由於使團雲集,清源鎮現在空前熱鬧,客人來自四面八方。晗月公主有易形蠱,只要順利裝扮作這個丫環,再偷溜回她所在的隊伍當中,莫提準很可能就找不著公主了——除非他將這鎮上每一支隊伍都仔細搜遍。
  
  這顯然不太可能。莫提準能不能做到暫且不提,他「在鎮上搜捕逃婚的公主」這件事要是傳揚出去,即是昭告天下︰晗月公主想悔婚。
  
  冪國會怎麼想,又會怎麼處理與晉國的關係?...<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6-28 09:54 PM

第139章 先發制人

  說來說去,只會令眼前糟糕的局勢雪上加霜罷了。
  
  因此只要晗月公主逃出清源鎮,外頭對她來說就是海闊天空。目前為止,她完成了最難的一步︰從莫提準的看管中逃出來。
  
  馮妙君不知道她是怎樣辦到的。莫大國師盯梢的本事有多厲害,她有切身體會,所以她傾向於晗月公主身上有些壓箱底的寶貝,能夠支撐她作此孤注一擲。
  
  她真是差點兒就成功了。
  
  就差這麼一丁點兒運氣,一丁點兒。
  
  馮妙君只差伸手去捂臉了。晗月公主行動前一定忘了燒高香,不然清源鎮這麼大,沙洲這麼大,怎會被雲崕和馮妙君好死不死撞個正著?
  
  易容完畢,晗月公主就飛快扒掉侍女的外衣,而後伸手去解自己頸前的襟絆——臉都換了,當然衣服也要跟著換,而後就是髮型和首飾。
  
  馮妙君看到這裡就有些著急。晗月公主不知道樹後隱著一個大男人,可是她知道啊。
  
  再看雲崕,還是那副老神哉哉的模樣,彷彿要欣賞公主脫衣。
  
  這個人真是品行不端!
  
  眼看公主白嫩嫩的肩頸都露出來了,馮妙君不得已,輕輕咳嗽一聲。
  
  聲音不大,但在萬籟俱靜的叢林中、在晗月公主的耳中聽起來,卻仿若驚雷!
  
  她一個旋身望向聲音來處,厲喝道︰「誰!」同時不忘將脫了一半的衣服又火速披回去。
  
  即便是這樣一聲驚喝,聲量也壓得極低,顯然她忌憚引來莫提準。
  
  雲崕望了馮妙君一眼,側了側頭,示意她自己惹出來的麻煩自己扛。
  
  那一眼帶著笑意,卻不怪馮妙君壞事,於是她知道這傢伙就等著她來開腔。雲崕知道她和晗月公主曾是好友,大概也發現她在篝火邊一直避開與公主的對視,於是現在非逼著她跟人家正面剛不可,才好讓他看一齣好戲。
  
  這個人真是無聊又黑心!
  
  心裡暗罵不已的同時,她也只能硬著頭皮走出去,輕聲道︰「姑娘,你驚擾了我家主人。」
  
  她控制咽部肌肉改變了自己的聲音,倒不虞被晗月公主聽出來。
  
  我家主人!晗月公主被這四字吸引,目光立刻投向馮妙君身邊的黑暗,冷聲道︰「出來。」
  
  單只這侍女也就罷了,大家都是同性,誰想這裡還有第四個人!
  
  馮妙君卻明白,既然雲崕悄無聲息站在這裡而不是退走,就說明他不肯放過晗月公主。先前公主有莫提準護著,雲崕未必想動她,可她現在擅自跑了出來……這就像老鼠非要跑到打盹的貓眼前遛彎兒,人家不伸爪子都覺得老不好意思了。
  
  雲崕被她這麼一喊,也只得慢悠悠走出樹影︰「想不到夜裡消食,也能看到這般有趣的演出。」他這侍女也不是省油的燈。
  
  晗月公主對馮妙君偽扮的侍女只是隱約眼熟,直到雲崕走出來才認出這是瑯瑜國的特使,也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人,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她趕緊鎮定下來,緊聲道︰「一場誤會而已。」
  
  雲崕指了指地上昏迷不醒的侍女︰「你管這個叫作誤會?」
  
  晗月公主快速道︰「你我萍水相逢,何必管這閒……」最後一個「事」字還含在口裡,袖中忽有兩物電射而出,直取雲崕、馮妙群咽喉!
  
  此物快極,一眨眼的十分之一功夫就能紮穿喉骨,更妙的是晗月公主連手都沒抬,並無預發動作,只是此物飛出來之後自行校準了方向。
  
  馮妙君不敢拿星天錐來擋,唯恐被公主看出端倪,只取匕首向來物削出。
  
  哪知這東西中途一個拐彎,避開匕尖,仍取她咽喉!
  
  她明明撐開了護身罡氣,此物卻似不受影響。
  
  雲崕並沒有伸手救護之意。或許在他看來,馮妙君要是連這東西都擋不下來,也不配在他身邊為侍了。
  
  馮妙君也不驚慌,待它飛到眼皮底下,忽然檀口微張,吐出一枚小小棗釘,恰好與來物撞在一起,後者被帶偏出去,撞在樹上發出「唧」地一聲輕響,似是痛鳴。
  
  這東西居然是活的。
  
  它是一隻樣貌古怪的小鳥,喙尖長如針,黃底黑紋,粗看上去像隻大黃蜂,卻能憑雙翅扇動懸停在半空中。馮妙君在煙海樓中熟讀各類野史,望見它身上黑黃相間的紋路即輕呼一聲︰「欽原!」
  
  這是赤嵌森林中棲息的一種異鳥,毒性比黃蜂還要猛烈千倍,蜇獸而獸死,蜇樹而樹亡,只用一照面的功夫,可稱見血封喉。
  
  晗月公主並無修行天賦,只練過一些拳腳,欽原之狠厲卻能取尋常修行者性命,想來是她保命的手段之一,平時從不外顯,連馮妙君都不知曉。
  
  射向雲崕的另一隻欽原自然不可能得逞,被他直接伸手按住了嘴,順勢一拗——
  
  這小東西連慘叫一聲都來不及,就被他扭斷了脖子!
  
  不過趁著這點兒空隙,晗月公主已經轉頭跑出了五、六丈遠。她想得明白,此二人未見過她真容,只要逃進鎮裡再換一張臉、換一身衣物,保準沒人認得她。
  
  只是她算盤打得再響,又怎麼逃得出雲崕的掌心?
  
  他低笑一聲,不過還未抬手,馮妙君已經越過他直追晗月公主而去!
  
  她的身形又乾脆、又果斷。
  
  因為馮妙君清楚,只要自己動作稍慢一點,晗月公主怕不要身首異處!
  
  雲崕殺掉她,不會比殺死一隻螞蟻更費勁兒。
  
  只有馮妙君表現得積極,晗月公主才能有一線生機。
  
  不過跑在前方的晗月公主一點兒也不領情,抽空回個頭就是一蓬銀針,針尖藍汪汪地無一不抹了劇毒。
  
  這是機括發出來的,一次有三十九根,力道可以直接打穿小樹。
  
  馮妙君這兩月來修為大進,身形如風中柳枝,輕擺一下就盡數躲了過去,再邁開兩步就趕到了晗月公主身後,一伸手扣住了她的脖頸。
  
  馮妙君按著她動脈,勁道輕輕吐出,晗月公主就覺身上一麻,氣力盡失,腿腳都邁不動了。她身上原有不少護身法器,可在崖山地宮的變故中都已經用掉,否則馮妙君也無法這樣輕易就制住她。
  
  直到這時,她心中也還是念頭飛轉,想著怎麼保晗月公主一命。有雲崕綴在後頭,想放走晗月公主簡直是天方夜譚,最好的辦法就是施展拖字訣,耗到莫提準來尋人,那時就可以將這種難題扔給兩位國師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6-28 09:59 PM

第140章 又一顆魚丸!

  不過她一個念頭還未轉完,眼前忽聞風響,而後就是一股絕大的力量自側邊推來!
  
  「敢爾!」有個憤怒的聲音隨之而來。
  
  這力量浩蕩乎如大江奔湧,人力難以禦之。馮妙君大駭,知道自己決計無法對抗,但她不是坐以待斃的性子,反手就要將長劍刺出。
  
  然而就在這時,前方忽然多出一個修長的身影,將她嚴嚴實實擋在後頭,正面承受那股浩蕩之力。
  
  就如同江心砥柱,將驚滔駭浪都劈作了斜風細雨。
  
  雲崕。
  
  他始終不急不徐綴在馮妙君身後,見她遇險,才伸援手。
  
  「鏘」,一聲金屬交鳴,雲崕手執一隻紫金杵連退數步,對方直撲往晗月公主撲來,卻被雲崕兩次三番擋住。他看起來左右支絀,不是敵人對手,偏像風中的大樹,彎而不折。
  
  馮妙君不知道雲崕是故意示弱還是身上的傷未好全,反正他喝了一聲︰「退後,否則她死!」
  
  這個「她」,指的當然是晗月公主。
  
  馮妙君早就看到,自旁側來襲這人虎目燕頜,不是莫提準還有誰?電光石火之間,她心頭閃過無念頭,又反復權衡利弊,仍是決定暫時站在雲崕這邊。
  
  她要是亮明身份幫助莫提準,先不說他能不對付得了雲崕,眼下時局大有不同,「長樂公主」的身份變得格外重要,她要是重新落入莫提準手裡,必定要被他押回晉國充當影響安夏地區、對付魏國的棋子。
  
  想對付誰,不想對付誰,她喜歡由自己說了算。並且這一回若是回晉,想再逃出來可就千難萬難了。
  
  她馮妙君就是不願失掉自由才堅決不將詛咒的真相告訴雲崕;如今她會為了同樣的理由,選擇留在雲崕身邊。
  
  盡管心裡一嘆,她也只有配合著雲崕的話扼住晗月公主脖子,勁道含而不吐,一邊沉聲斥道︰「退開!你敢傷我家公子一根毫毛,我就殺了她!」
  
  莫提準望過來的眼神如噬人猛虎,讓她心慌得很。不過他無把握瞬間出手解出公主,因此仍是投鼠忌器,依言緩緩後退兩步。雲崕則是停在馮妙君身邊,氣息不穩,卻又冷笑︰「還不死心,想要殺人滅口嗎?」
  
  他何曾這般氣急敗壞過?所以雲崕一開口,馮妙君基本確定他是假裝不敵的了,一顆心因此放下。
  
  莫提準厲聲道︰「放下她,饒你們不死!」
  
  雲崕劍尖往林間空地上一指︰「先把那筆賬算了!你們到底是誰,為何來暗中偷襲?」
  
  莫提準在晗月公主身上悄悄施放了秘術,公主自己不知,但她一旦私自遠離,他便有心血感應,於是趕來逮她回去。
  
  這回再注意到七、八丈外的空地上躺著個侍女,莫提準不由得皺起了眉,她的臉與公主易形過後好像。
  
  不對,說反了,應是公主換上了這名侍女的臉!
  
  就看這麼兩眼,莫提準如何不明白︰晗月公主根本沒死心,又一次策劃了逃婚!只不過她運氣不好,改換面貌時被侍女的主人抓了個正著。
  
  原來己方才是理虧的一方,莫提準忍不住瞪了晗月公主一眼,後者咬了咬嘴唇,心有不甘。鬧過這麼一齣,就算莫提準能救她出來,她亦是逃跑無望了。
  
  莫提準在方才的篝火會上也見過這位來自瑯瑜國的遲轍,還跟他遙敬過一杯酒,知道他是使節而非盜寇,再弄清了事情原委,面色也舒緩下來︰「誤會,當真是誤會。我佷女兒頑劣,實無害人之心……」
  
  話未說完,雲崕下巴朝著邊上的小樹一呶︰「沒有害人之心,嗯?」
  
  樹幹已經黑了,莫提準還看到樹身當中嵌著的點點寒光。那是公主用於護身的牛芒針,中人立死,沒有解藥。
  
  用出這種東西,還叫沒有害人之心麼,雙方有甚深仇大恨?尤其還是晗月公主暗算人家侍女在前。
  
  「……」打臉了。莫提準有些訕訕。他伸手入懷,取了一枚圓珠出來,攤在掌心,「這是北地毛夔內丹,妖怪被我殺掉時,已有二百年道行。只要閣下將我侄女放回,這就當作給二位的賠禮。」
  
  妖怪的內丹!對這東西,馮妙君可沒什麼好感,畢竟鰲魚曾騙她吃下一顆大魚丸,到最後她才發現那玩意兒根本不是龍珠,而是一道詛咒。
  
  但她到底明白,內丹真是個好東西,盡管這頭妖怪的道行不如鰲魚,血統也不如鰲魚。
  
  人嘴兩張皮,誰說誰有理。所以莫提準乾脆也不跟二人爭辯什麼道理,只扔出最赤裸裸的交易。
  
  一個侍女算什麼、一點爭端算什麼?毛夔內丹拿去,此事就一筆勾銷。
  
  馮妙君偷眼去看雲崕。
  
  這得是走了多大運氣,晗月公主才會落在他手裡,雲崕會再將她放回嗎?
  
  拿這問題來考馮妙君,她的回答是「不」,但她也不知雲崕要怎樣解決莫提準這個大麻煩;而她麼,又該怎樣才能同時保住自己和晗月公主的小命呢?
  
  技術性難題。
  
  事實證明,她對這妖孽的瞭解還是不夠深刻啊,因為就在她眼皮子底下,雲崕居然笑了,而後很乾脆地點了點頭︰「好,就這麼辦。」說罷,向馮妙君打了個眼色。
  
  放人。
  
  她心領神會的同時喜出望外,也不管他怎會這麼好說話,只收回了扼在公主頸上的力道︰「回去!」收手飛快,生怕雲崕又改變了主意。
  
  晗月公主自然也不想在她掌中多待一秒,兩個箭步奔回了莫提準身邊——她縱然一心一意想要逃離,但生死攸關之時,還是下意識向己方的最強者尋求庇護。
  
  雲崕向莫提準勾了勾手指,後者遂將內丹丟了過來,一邊道︰「遲先生寬宏,多謝!」
  
  「遲轍」要是堅決不放開晗月公主,他還要多費一番手腳,如今這個局面是最理想。
  
  雲崕還未開口,旁邊忽然又有聲音傳來︰「這裡發生何事?」
  
  話音未落,林中又有兩人踱出,男俊女靚。
  
  馮妙君無語看天。今晚月色很好麼,為何大家都忍不住要出來遛噠?...<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6-28 10:23 PM

第141章 充盈

  新來這兩人她也是認得的︰傅靈川和他的長樂公主。
  
  人越來越多,晗月公主的身份還能不能保密了?莫提準閉了閉眼,才將滿腹鬱悶強壓下去,淡淡道︰「無事,一場小誤會罷了。」
  
  長樂公主是從林地走來,先見過了侍女,再望見他身邊的晗月,不由得驚奇地「咦」了一聲。
  
  這兩個女子長得一模一樣?
  
  傅靈川更是奇道︰「俞國使團的侍女怎會躺在這裡?」
  
  俞國?
  
  莫提準眼角一跳,望向雲崕二人的目光不由得轉為淩厲。
  
  他先前在火旁聽得清楚,這兩人明明是瑯瑜國的!呼,原來地上躺著的不是遲轍的侍女?
  
  「誰曉得呢,或許她只是看月色太好,在這裡睡著?」雲崕一句胡說八道,掩口打了個呵欠,對傅靈川道,「夜深寒重,我先回去休息,幾位自便。」看了晗月公主一眼,轉身就走。
  
  馮妙君一秒也不敢耽擱,跟在他身後走了,頭都不回,留下現場四個人面面相覷,神色奇異。
  
  這爛攤子就交給莫大國師去收拾了,能者多勞嘛。
  
  ……
  
  兩人行出三十餘丈,馮妙君正要開口,雲崕忽然站定︰「你先回去。」
  
  他要去哪?她還未來得及開口,雲崕已經轉身,一溜煙循來路返回了。
  
  馮妙君︰「……」
  
  風度翩翩的國師大人正大光明去扒牆角了?
  
  她搖了搖頭,只得先行返回瑯瑜國帳蓬。
  
  ¥¥¥¥¥
  
  明天就是十五了,今晚月滿八分圓又亮,馮妙君怎能錯過這樣的好機會,返帳後就調息入定。
  
  面對天地靈氣較為稀薄的現狀,汲取日月精華成為修行者的每日必修課。
  
  她的呼吸悠長,每一次間隔都在十息以上,隨著每次吸氣,月光中都析出很淡很淡一縷白芒,從她口鼻當中鑽了進去,化作純淨的靈力,一點一點滋養她的內丹。
  
  幸好,凡人是看不見這一幕的。
  
  如今馮妙君從外界汲取靈氣的速度,與從前不可同日而語。她在煙海樓裡埋首三年,篩過了數百種功法,有名的、無名的,正統的、偏門的,早就該厚積薄發,可惜始終未得明師指點,修行這條路就走得磕磕絆絆。
  
  如今,這條路上終於有人伸手扶了她一把,這個人就是雲崕。
  
  這幾十天來,她提出的問題千奇百怪,也虧得雲崕博學,能回答六成以上。這人其他方面晦莫如深,於修行道藝上卻很靠譜,她的問題就算當時沒有答案,他思索幾天也能再度鞭析入理。
  
  她時常有茅塞頓開之感,許多風馬牛不相及的學識經過觸類旁通,居然慢慢整合到了一起,終能為她所用。這兩月增長的修為,能抵得上從前半年之功。
  
  今日晚課做完,她丹田中即有一種鼓脹之感。那是內丹內蘊的靈力達到了「充盈將溢」的狀態。原本按照她的估算,想煉出這種氣感至少還要一年功夫,未料到兩個月就能競功。
  
  這一刻,她是感激雲崕的。
  
  水滿則溢,那麼靈力滿了怎麼辦?它當然是溢不出來的,除非撐破丹田。所以根據她修煉的九轉靈丹之法,下一段修煉的要旨就是將膨脹的靈力進行壓縮,使之慢慢液化,給內丹騰出更多裝載空間。
  
  雲崕給她挑選功法的眼光也很有趣,不擇現成的系統,只選當前最優。這就導致她每一個新階段要練習的功法都不一樣,沒有一以貫之的脈絡。
  
  雲崕美其名曰,擇優而習,最為高效。但馮妙君深深懷疑,他根本就是想拿她當試驗品,看看不同功法狀態下靈力在她身體當中的運行情況。
  
  由於共用靈力,他二人的身體在很大程度上存在共通性,雲崕通過監控她的修為進度,就可以模擬特殊的法門在自己經脈中運行的情況。
  
  幸好,小白鼠馮妙君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走火入魔,這就是雲崕的高明之處了。
  
  達到了階段性成果,馮妙君愉悅地收工了,一睜眼才發現,雲崕就坐在自己面前的軟榻上,一邊喝茶一邊看書。
  
  「公子回來了。」她探頭去看天色,發現月兒已經西漸,竟是快要天亮了。
  
  「你快要溢丹了。」雲崕方才進帳時見到她面上寶光瑩潤,不須把脈就能掌握她的修行進度,「自明兒起,每日辰時可以兌花粉酒半錢飲用。」
  
  她笑逐顏開︰「是!」不消說,這是雲崕對她通過又一重考驗的嘉獎了。
  
  她直面莫提準、尤其是直面晗月公主時作何反應,作何判斷?雲崕想知道的,她已經給出了令他基本滿意的答案。
  
  如果那答案不能令他滿意,又會有什麼後果?呵,兩人心照不宣。
  
  血樹的花粉酒已經釀好,功效比起粉蜜膏還要再上一層樓。從前她是小老鼠偷油,私抹一點好處,拿不到檯面上說,怎及得上今後正大光明?
  
  雲崕又丟來一物,在空中劃了個拋物線。
  
  馮妙君接起一看,瑩白如雪、入手冰寒,赫然是方才莫提準給出的那顆夔丹!
  
  「這個就賞給你了。」他漫不經心道,「夔丹比不上鰲珠,但屬性極寒,於修行陰魄之力可收事半功倍之效。」馮妙君與他一樣,靈力具象為陽魂、陰魄兩種,前者陽炎、後者冰寒。
  
  馮妙君捧著珠子,一臉好奇︰「這樣的寶貝,您不留著嗎?」
  
  「你比我更需要它。」他微微一笑,「只管收下。」
  
  她這才喜孜孜收了。雲崕哄女孩子的功夫比莫提準強上百倍,她分明曉得這珠子於他已無大用,可是雲崕換個角度說出來,她還是覺得心裡熨貼得很。
  
  當然她不會錯漏雲崕此舉更深一層的涵義︰他特地將莫提準的東西轉送給她,正是要提醒他,她認莫提準為師三年,對方什麼好處都沒給她,怎能和雲崕的大方相比?
  
  這人設一次考驗、打一記大棒之後,必然緊跟著就給一粒蜜糖。並且這糖還甜得很,捨得下血本。
  
  這份收買人心的本事,她是真服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6-29 09:50 PM

第142章 指天立誓

  雲崕也交代得很細致︰「陽魂、陰魄之力的修行要齊頭並進,哪一方壓倒另一方,對你來說都是滅頂之災。這其中的均衡很是精妙,初習神通者不好把控,本不應習之,只是你擁有它的途徑太特殊了些。今後若有機會,你要入手火陽之屬的法器或內丹。」
  
  說白了,兩人靈力共通,馮妙君根本沒得選。
  
  她把每一字都記在心裡,看了看雲崕,欲言又止。
  
  「說吧。」他心情好的時候可是相當和善的。
  
  「您為何放過晗月公主?」她問得直截了當。
  
  他挑起一邊長眉︰「我以為你會歡喜。」
  
  「我是很歡喜。」她毫不諱言自己的感受,晗月公主能從他手下脫險,這多少減輕了她的愧疚感。實話實說,若是雲崕命令她殺了晗月公主,她下不了手。「但這不是理由。」
  
  「安安真是油鹽不進。」雲崕長嘆一聲,伸手摸了摸臉皮,「看來是這張臉不夠俊。」不能將她迷得雲裡霧裡。
  
  「處芝蘭之室,久而不覺其芳。」再漂亮的皮囊,看久了也會有……抵抗力的,裡面還需要住著一個有趣的靈魂。
  
  所以,眼前這傢伙就是個能勾人下地獄的魔鬼,她必得戰戰兢兢,謹守著本心。
  
  「公子,理由。」她再度提醒他。
  
  他嘴角扯起一抹淡笑︰「晗月公主已經無用,怎配我出手去殺?」一個人連死都毫無價值,他有什麼伸手的必要?
  
  「無用?」她將信將疑,「晗月公主嫁與苗奉先,冪晉就通過聯姻鞏固了同盟。」
  
  他輕輕「呵」了一聲︰「她若死了,兩國就不結盟了?」
  
  「唔,不會。」公主嫁入冪國的作用在於「鞏固」,結盟行為本身就已經存在。這也是晗月公主總想著悔婚的緣故——對於這位特立獨行的公主來說,她出嫁的意義只在於錦上添花,並不能給自己的人生帶來慰藉。
  
  「所以,殺她意義何在?」
  
  馮妙君沉默了。
  
  他說得很對,以雲大國師的個性來看,他的確不願在不相干的物事上花費半點力氣。
  
  可是,難道事實僅僅如此簡單?他這麼輕易就將晗月公主雙手交還給莫提準,馮妙君絕不認為他怕麻煩,怕暴露身份。
  
  這傢伙,葫蘆裡一定還賣著別的藥。聯想到他方才返回小樹叢的異常舉動,馮妙君總覺得二者之間有些關聯。
  
  她真是將不信任都寫在臉上了啊,雲崕撫著下巴等她繼續提問。
  
  不過馮妙君並不打算追問他的目的,反正他也不會說︰「是了,關於靈力共用的詛咒研究,您可有進展?」
  
  「嗯——」這一聲很長,然後在她眼巴巴的等待中︰「沒有。」她不想知道,方才傅靈川和莫提準又說了什麼?
  
  馮妙君的肩膀垮了下去︰「哦。」
  
  「安安就這麼不願與我共用靈力?」他眨了眨眼,一臉受傷。
  
  「怎麼會?」她乾笑兩聲,「我只是不願佔用公子的靈力。」根本不是共用靈力的問題好嘛,而是他們兩人性命相連並且此題無解!
  
  果然若不全盤托出,連雲崕都找不到答案嗎?
  
  她有點沮喪,轉移話題道︰「天快亮了,我幫公子換藥罷,馬上要進都了。」
  
  雲崕身上的傷基本好全,曾經猙獰的燒傷已變作光滑平整的肌膚,連一點痕跡都沒留下。至於那道貫穿了肺部的傷口,皮肉也快要長好,馮妙君不清楚裡面的臟器是不是也恢復了。想來以雲崕的體質,康復起來要比常人快上許多倍。
  
  現在再看他的體格就是一種視覺享受了,除了衣袍之後線條優美,沒有半絲多餘的贅肉,她只能感嘆自己眼(艷?)福不淺。
  
  最後給他上的藥是玉曄散,有生肌消炎之效,抹在傷口就化成了油狀,將他的肌膚沁得如同上好的白玉。
  
  光滑、溫潤,手感不是普通的好。
  
  嗯,當然了,她心如止水。
  
  帳內太安靜,馮妙君總覺得雲崕垂下的目光在盯著她瞧,瞧得她面上有點發燙,於是輕咳一聲︰「公子打算在冪都待上多久?」
  
  「婚典結束後就走。」他反問她,「你想在冪國久留嗎?」
  
  「唔,我隨公子行動。」其實馮妙君有意在冪境多待一段時日,養母徐氏和馮記都在冪國,她特別想去看看。不過這心願恐怕短時間內又達不成了,兩者都是她的軟肋,不能暴露在雲崕眼皮底下。「離開冪國之後呢,我們要去哪裡?」
  
  「自然是返回魏國。」他輕笑一聲,「你我這一趟都離開太久了。」身為魏國國師,他任性出走了好幾個月,魏王一定急得跳腳了吧?至於馮妙君,她離開魏國的聚萍鄉已經快要四年了。
  
  因為她長樂公主的身份問題,馮妙君對於返回魏國是滿心不情願的,何況還是在這人的關注之下。但她有權利說個「不」字嗎?
  
  「是。」
  
  雲崕看著她,慢慢道︰「我時常在想,鰲魚恨我入骨,為何會種一個共用靈力的詛咒給我?」
  
  馮妙君的心跳加快了半拍,表面上卻鎮定如常︰「公子可有心得?」
  
  「鰲魚雖蠢,死後總該聰明一回,除非——」他伸手,輕輕將她下頜抬起,目光裡全是探究,「除非它能認定,你會給我帶來大麻煩。」
  
  她眼裡先閃過驚奇,而後就是滿滿的恐懼︰「公子,我可不能害您,我可以對天立誓!」雲崕的邏輯當然是說得通的,因為鰲魚打的就是籍由弄死她再弄死雲崕這個大仇人的主意!
  
  「好啊。」他玩味一笑,「發個誓來聽聽?」
  
  雲崕喜怒無常,剛剛還給出優厚的賞賜,馮妙君卻不清楚下一秒他會不會擰斷她的脖子。為了自己和他性命無憂,她毫不猶豫伸出食、中二指向天︰「我馮妙君對天立誓,決不謀害雲崕大人性命,如違此誓必遭天打雷劈……」
  
  「好了好了,說著玩的。」他打斷她的誓言,「誓言這東西能當真嗎?」
  
  馮妙君︰「……」不能當真?不能當真你等我誓都發完了才開口?
  
  雲崕卻打了個呵欠︰「休息罷,天都要亮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6-29 09:54 PM

第143章 黃金之城

  次日午後,瑯瑜國的使團終於抵達冪都印茲古城。
  
  越往冪都走,大家穿的衣裳越薄。待馮妙君抵達這座古城才發現,夜間的地面溫度也在十度以上。
  
  樹木長青。這個冬天,印茲古城不下雪。
  
  一路上看慣了白雪皚皚,突然重回小陽春,緊繃的心境都跟著一鬆。尤其高大的城牆後面就有成排的山茶花怒放,紅白相間。一行人再往城裡走,牆根下、庭院裡隨處可見三色堇,一花即有紫白黃三色,盛開得隨心所欲。
  
  冪都的建築極有特色,風格與魏、晉無異。本地人喜白,因此屋舍牆壁多刷作白色。有錢人家還喜歡在牆上加飾浮雕與彩繪。與魏國的莊樸不同,這裡崇尚奢麗,權貴之家在鏤空的門窗加裝彩色琉璃,還喜歡修造華美的屋簷以彰顯財富。
  
  馮妙君從前就喜愛異國風情,現在看得驚嘆連連,恨不得多長兩隻眼。雲崕不喜她這副丟臉模樣,輕嗤一聲︰「鄉下來的土包子。」
  
  馮妙君自動過濾了這句話。他不就是來多兩次嗎?
  
  不過雲崕緊接著就介紹道︰「這裡的富豪喜歡建多重簷,身家過百兩可建一重飛簷,身家過千兩可建兩重,身家過五千兩者,才可以建三重。」
  
  她看來看去,果然看到許多漂亮的大房子建有一重或者兩重的飛簷,簷上還飾有鎦金的瓦片或者小獸,「這個百、千、五千的單位是?」總不會是銀兩吧?反正她得極目遠眺,才望見一道三重簷,翹角都刷成了金色,只差在上頭刻字「我有錢」。
  
  「黃金。」
  
  「哇嗚,有錢!」亂世重黃金,所以這時候的金子是硬通貨,約莫等於十兩白銀。百兩金的概念就是身家過千兩銀子。而在晉都,四兩銀子就足夠四口之家過上一年小康生活。
  
  冪都民間之富庶,可見一斑。她和徐氏、蓬拜保持聯絡,知道冪國物資豐饒,尤其盛產各類瓜果、草藥和木材,官方又獎勵工商、鼓勵邊貿,因此貨流發達,常見巨富商賈。
  
  「小財迷,就這點兒出息。」雲崕笑罵道,「等你見著冪王宮,怕不要淌一地口水。」
  
  不得不說,雲崕對她也是越來越瞭解了。她見著冪國王宮時,的的確確在同行者的驚嘆專拍中狠狠倒抽了一口冷氣。
  
  金碧輝煌!
  
  她從前都以為這只不過是個形容詞,今日方知它真有範本和出處啊。
  
  冪王宮就在整座印茲古城的中軸線上,巍峨大氣,她離得老遠就能望見金色屋頂在陽光下的灼灼輝耀。
  
  純金,不帶一絲雜色!
  
  她是何等目力,一眼就能看出那屋頂不是鍍金、不是鎦金,就是用十足的赤金砌成磚、一塊一塊壘成!
  
  並且,它足足有五重飛簷,從屋頂向翹角層層推進,彷彿洶湧的波濤。
  
  至於那些繁復的線雕和繪板,同樣是黃金熔鑄的。她不曉得深宮內院的屋頂是不是也用黃金做成,單只最外圍的的宮牆和最高大的宮殿,用掉的金子都以噸來計算。
  
  黃金的產量有多低,冪國王室淨把它往自己門臉上貼!
  
  「好奢侈啊!」她差點被那萬道金光閃瞎了眼,卻又忍不住從指縫裡繼續瞄,「這麼高調地炫富,不怕人家去偷挖?」
  
  雲崕低低一笑︰「這整座王宮就是一件法器,除非你能將其損毀,否則休想偷走尺椽片瓦。這些年來不知道多少人因盜竊宮殿的金子被判刑剁手,無一成功。」
  
  她還在嘖嘖感嘆︰「只有土豪才想得出造這種法器。」
  
  「冪國第三任君主冪成王勵精圖治,那些年又得天公作美,保國泰民安,因此國富一時,還佔去了八馬原的大片領土。」
  
  她咦了一聲︰「八馬原,那不是魏國的領地嗎?」
  
  「彼時還沒有魏國。」雲崕笑道,「正當成王躊躇滿志,卻遇到絕世佳人,他竟然一見傾心,非要娶回來不可,哪知這女子卻給他提了個要求。」
  
  「什麼?」馮妙君聽得入神,順口問了一句。對於浪漫傳說,女生大多沒什麼抵抗力,她也不例外。
  
  「她要一座佔地五十頃的黃金宮殿。至少,屋頂必須是黃金築就。」
  
  聽到這裡,馮妙君忽然失聲道︰「黃金屋!我想起來了,這便是『書中自有黃金屋』的由來!」
  
  「不錯。」雲崕肯定了她的猜想,「成王雖被沖昏了頭腦,卻也明白世上的黃金加在一起,依舊鑄不成這麼宏偉的宮殿。所以他想了個取巧的法子,想利用現成的法器來加鑄。這座新月神殿原是另一個小國的鎮國之寶,傳說是上古仙人的洞府,最開始封印在一套卷軸當中。成王硬生生將它重鑄過一遍,因為高階法器大小隨心,所以冪國只用了三萬六千斤黃金就搞定了這項難比登天的工程。」
  
  「只?」馮妙君喃喃道,「三萬六千斤黃金用出去,還是用在這麼華而不實的裝飾上,冪國臣民能願意嗎?」
  
  「自然是不能的。」雲崕的聲音淡然,聽不出什麼情緒,「怎奈成王那時已經鬼迷心竅,什麼忠言都聽不進去。並且新月神殿也是它發兵強奪過來的,打仗本就花掉許多錢。待黃金宮造好,民窮財盡,緊接著又逢大旱,錢糧都撥不出來,後果當然是民怨沸騰,邊防空虛。周圍的小部族趁機起事,兩三年內就成燎原之勢,後來把八馬原都佔走了。」
  
  馮妙君一下子知道他說的是哪家了︰「這便是魏的由來?」
  
  「不錯。」雲崕語帶不屑,「冪國從此由盛轉衰,至今也未能再現當年輝煌。留下這座黃金宮,據說是意在警省王室後人。」
  
  果然後人的談資都是前人的眼淚啊。馮妙君嘖嘖有聲︰「冪成王英明神武,怎麼會犯這種糊塗?」
  
  「英雄難過美人關。」雲崕冷冷一笑,「再說他的對手陰險狡詐,挖好了坑專等他來跳。」
  
  「咦,這倒未見記載。」又有八卦可以聽,她興頭很足哇。能被雲崕也說成「陰險狡詐」的,肯定很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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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8-6-29 10:26 PM

第144章 正主兒

  「彼時成王年過不惑。他不是修行者,身體雖然精壯,終不如弱冠少年。他喜歡的女子卻只有碧玉年華,正值妙齡,又是玉檀宮宮主的女兒,自身也很尊貴,因此滿心不願嫁給他,才找了這麼個條件來刁難,希望他知難而退。畢竟誰都明白自古至今生產出來的黃金總量最多能蓋個黃金小樓,宮殿那是休想了。」
  
  「這不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捱嗎?」馮妙君奇道,「何陰險之有?」
  
  「問題在於,她提出『黃金宮殿』的要求乃是受人蠱惑。」雲崕一字一句道,「隱在暗中這人,便是天魔!」
  
  「天魔?」這當然不是她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關於天魔的傳說很多,「動這番手腳,對它們有什麼好處?」
  
  「天魔為禍世間,必要令天下動蕩不安方能滋長力量。」雲崕聲音裡帶出奇異的意味,「這世界分裂三百餘年,民不聊生,天魔真是沒少出力。冪成王迷戀玉檀宮主女兒成癡成狂,未必不是天魔動的手腳。」
  
  「天魔到底是……」她話未問完,不遠處鑼鼓喧天,一支行容整齊的儀仗隊伍自遠及近,從主街上經過。
  
  它從王宮的方向而來,其他平民和商隊紛紛避讓。
  
  隊伍正中央,有兩人被簇擁著,一前一後往正北門而去。前面那人腰板挺得筆直,面色肅然,紅衣上繡著金絲,腰間別一條黃金束帶。他生得劍眉星目、寬肩虎背,這般張揚的裝扮旁人不易駕駛,卻只襯得他更顯氣宇軒昂。
  
  這個人,馮妙君恰好是認得的︰
  
  苗奉先。
  
  遠行數千里,終於又遇見熟人了。
  
  苗奉先身後的大馬上坐著一個少年,和他相比要文弱得多,然體態修長,面如冠玉,容貌秀雅恬靜,又是另一種俊美。
  
  兩個不同風格的美男子放在一處,吸引路上行人目不轉睛。
  
  馮妙君聽到周圍百姓竊竊私語,都道冪國二王子這位準新郎官要去北郊的宗祠祭天,祈求神膽賜福。這也是婚典最重要的前序之一,原本理應由國師高徒來主持,不過苗奉先自己就要當新郎了,所以就由其好友、欽天監監正的獨子左丘淵來接手。
  
  聽到那個名字,馮妙君驀地瞪大了眼,直勾勾盯著那名少年。
  
  「咦?」
  
  許是她一瞬不瞬關注人家的時間太長,那名少年目光掃來,恰好與她對上,於是微微一笑。
  
  這一笑,盡顯溫雅風流。
  
  邊上雲崕陰惻惻道︰「瞧上他了?」這小子模樣湊合,周圍看直了眼的大姑娘小媳婦兒可真不少,連他的小跟班都不能倖免。
  
  嘖,膚淺!
  
  馮妙君張了張小口,要解釋的話到嘴邊就變成了︰「瞧上有什麼用?夠又夠不著。」
  
  她話裡的遺憾讓雲崕微微瞇起了眼︰「旁人自是無法,誰教你跟對了人?」他嘿然一笑,「好生求我,我就去把他擄來給你壓寨!」
  
  「壓寨?我是山大王嗎?」她撇了撇嘴,「我充其量就是山大王的侍女!」聽他信口開河,馮妙君很少理會這種妄人,不過這廝乃是法力無邊的國師,又是個膽大包天的主兒,敢說就敢做。她怕這傢伙真把人家美少年擄了就跑,那時自己二人就是滿城喊打的逃犯了。
  
  「過了這村可就沒有這店了。」雲崕忽然有些兒不耐煩,「乾脆些,要不要?」他給員工的福利好吧?
  
  「不要,謝謝您吶!」她朝天翻了個白眼,不明白他在賭什麼氣,「我的眼光還要再高些。」
  
  雲崕摸著下巴,終於露出一絲微笑︰「這才像話。」
  
  馮妙君不理他的自得,心裡一陣嘀咕。左丘淵她先前已經見過兩次了,一次在甜水城,一次在晉都,但絕不是此刻伴在苗奉先身邊之人!
  
  這是怎麼回事?
  
  苗奉先當然不會錯認國師之子,所以,她前兩回看見的又是誰?
  
  儀仗隊終於走完,候在一旁的平民這才走動起來,瑯瑜國隊伍也繼續前往目的地。馮妙君也順勢將這疑問丟到腦後,一心看熱鬧去了。
  
  反正那不關她的事。
  
  王族大婚在即,整個印茲古城熱鬧非凡,無數賓客、商旅、匠人、演出隊伍自四面八方而聚攏來,共襄盛會。
  
  按照官方安排,瑯瑜使團下榻在城西,只給正副使包了上房。隊伍的管事就好生不悅,口裡念叨不已。因為冪國以北為尊,最重要的外賓都安置在城北。
  
  從這裡就看出,使團外賓身後的國力強弱有別,享受的待遇也就不同。
  
  馮妙君和雲崕才安頓好不久,外頭就傳來了天大的好消息︰
  
  這場大婚的主角之一、晗月公主平安歸來,今晨抵達冪都!
  
  王國的面子保住了,冪都人民奔相走告、彈冠以慶,各國使團也鬆了一大口氣︰千山萬水走這一趟,終於不是空跑了。
  
  皆大歡喜最好。
  
  次日清早,瑯瑜使者進宮,去呈送賀禮了。
  
  這座宮殿喜用巨柱門廊,光線極佳,處處都是溪流池塘。因為地氣濕潤,花園裡種滿了奇花異草,馮妙君還辨認出不少珍貴藥材。
  
  每國接待外賓都有相應規格,候在宮裡等著瑯瑜來客的當然不是冪王,甚至不是兩位王子,而是冪國左相。這位左相每天迎來送往至少三、四波外客,遣詞用語格外客套,馮妙君總覺得主賓雙方都保持著禮貌而不失尷尬的微笑。
  
  瑯瑜國準備的幾樣禮物都是海島特產,尤其最後拿出來的一枚水晶球,顏色會隨著光線而不停變幻。左相原本覺得這禮物平平無奇,臉上的微笑僅僅出於客套︰誰家沒有幾個漂亮水晶球?
  
  馮妙君看出他的漫不經心,特意將水晶球捧到他眼皮子底下,清聲道︰「大人請細睹之。」伸指在壁上輕磕一下。
  
  「叮」,水晶球忽然變色,由淺藍變成了深紅。有趣的是,越靠近她敲擊的部位,顏色越深,反之愈淺。
  
  左相這才看清球裡的物事,不由得吃了一驚︰
  
  這哪裡是什麼水晶球,分明只是一隻渾圓的魚缸而已,裡面盛滿清水,養著一種特殊的小魚。...<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6-30 10:56 PM

第145章 你能認出我不?

  魚兒每尾僅有頭髮絲粗細,長度僅為兩分,但身體的顏色卻可以自由變幻,從透明一直到七彩。
  
  但這種變色卻不是隨心所欲。魚兒有群居性和盲從性,簡單來說,附近的群體幻出什麼顏色,個體也必定隨大流而改變,所以整隻魚缸的色澤無時不刻都在變幻,最妙的是這些魚兒紮堆卻不擁擠,哪怕在隊列裡都排得整整齊齊,彷彿遵守著某種固有的秩序。
  
  左相微笑,想起自己的女兒大概會喜歡這個,終於主動道︰「這是什麼魚類?」
  
  王宮裡最不缺的就是珍寶,反倒是稀罕物事能得聖人歡顏。
  
  「此魚名棲霞,是莫泊海近海特有的魚種。只要有它在,每到夕陽西下,天邊和水中的紅霞渾然一體,似不可分,極為壯觀。」馮妙君聲音瑯瑯,口齒伶俐給他解說,「最妙的是,它是兩棲物種,也可在淡水裡生活……您這裡可有大池?它們在池中又是另一番景象。」
  
  「有。」左相揮手,即有侍女領路,引著幾人往殿後走。
  
  這大殿後頭就是一個方方正正的水池,水面骨碌冒泡,竟是一口活泉,邊緣還浮著幾朵綠萍。水雖清澈,卻不是用來養魚的——這裡是個水窖,夏天時將瓜果浸入深處,即得冰泉的清涼味道;冬天就用來儲水,以防宮庭失火。
  
  不待他出聲,馮妙君就將缸裡的魚倒入了水池當中。
  
  青綠的池水呼啦一下,變成了金色,又變作了淺藍,但因為水面已經開闊,這兩種顏色都在各自的地盤慢慢暈開,最後並存而互不干擾。馮妙君在地上撿了一根樹枝笑道︰「請看。」
  
  樹枝在水中隨意敲打揮舞,每擊中一處水面,那裡的魚群就受驚變色。拍打十來下之後,水面就像潑滿顏料的幕布,五顏六色。
  
  有趣的是,色塊與色塊之間還會慢慢相融,畢竟魚兒會受到周圍同類的影響。到最後就變作了一派抽象畫,層層暈染又精妙絕倫,瞧起來玄奧得很,卻誰也說不清那是什麼畫面。
  
  負手跟過來的雲崕笑道︰「清晨和夜間最美,它們能幻出朝霞和天上星河的圖案。」
  
  那場景馮妙君曾經親眼目睹,驚嘆之餘偷偷剋扣了小部分「賀禮」,養在方寸瓶的水塘裡面,無事時自行欣賞。
  
  左相開顏道︰「費心了,這禮物必得冪王和公侯的幾位千金喜愛。」
  
  禮物送完了,客套話也講完了,瑯瑜國的使者團就該告辭離宮,等待十天後見證婚典。畢竟,後面等著遞禮單的隊伍還很長。
  
  這黃金宮殿的內部也是處處彰顯奢華,與晉的溫雅、魏的莊樸、安夏的粗獷完全不同。她看得入神,不知不覺走在了隊伍後頭。
  
  不遠處又有一個使團經過,由宮人領著,行進的路線卻與他們不同。馮妙君微微側耳,聽到瑯瑜團竊竊私語︰「瞧,魏人也來了。」
  
  魏國的使團?馮妙君這才留神去瞧,只見走在最前方是位三十多歲的男子,面皮微黑。他身後的隊伍裡,抬著幾口箱子。
  
  「魏使來了,冪王怕得親自接見。」前頭有人笑著,「這是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噫,居然是武溫侯的小兒子喬天星帶隊。」
  
  「噓,走近了,莫要再說!」
  
  局勢越來越復雜了,馮妙君默默收回視線。
  
  又轉過一處月門,門上爬滿了西番蓮,五彩的花兒艷麗無雙,竟然還惹得幾雙粉蝶紛紛繞繞。
  
  她正要抬腿跨過,不意有人忽然扯住了她的袖子,急聲道︰「你怎麼……」
  
  這聲音有幾分熟悉。
  
  馮妙君一回頭,就看見了苗奉先。
  
  冪國二王子目光灼灼望著她,俊朗的面龐帶著兩分急切。
  
  可是看清她的長相之後,希冀頓時就轉為了失望。他放開了她的袖子,低聲道︰「背影真像。」
  
  「殿下?」她眼中露出迷茫之色,停在原地等著苗奉先的下文,可他只是搖了搖頭,轉身走了,連多一個字都懶得說。
  
  那個高大的背影,無端顯出兩分蕭索。
  
  她心裡當然知道他把她錯當成了誰。苗奉先的眼力真好,只看背影就能認出馮妙君。
  
  她不由得想,婚典當中的兩位主人公,晗月公主一心想要逃離這樁包辦婚姻,那麼苗奉先呢?無論是昨日祭拜宗祠,還是今日意外會面,他看起來都沒有幾分喜色,不像是馬上要當上新郎官的模樣。
  
  馮妙君明白,那多半是因為大局不妙,形勢不好,冪國正直面魏的威脅。
  
  在這世道,就是久居人上、長享福貴的王孫,也做不到逍遙自在呵。
  
  回到驛館,一行人自去安頓,她給雲崕煮茶時,聽到這人慢條斯理道︰「看來,苗奉先對你念念不忘,比晗月公主要上心得多。」
  
  她眼皮都不抬一下︰「同患難過,印象不免深些。」
  
  他陰森森一笑︰「說的是,我怎麼忘了黃秋緯是被你和他聯手殺掉的。」
  
  「我反擊純出於自保,那種情況,不是死就是我亡。」這人煩不煩,陳年舊賬都要翻出來算。那他怎麼不算她救過他的命?「再說,您答應過既往不咎。」忍不住再提醒他一下。
  
  「你和晗月公主是好友,結果她對面不相識;反倒是苗奉先,只憑一個背影就認出了你。這可真是有趣得緊。」茶煮好了,雲崕啜了一口,皺眉,「太燙!」遠不如平時沏的熨貼,這丫頭心亂了嗎?
  
  有什麼趣了?馮妙君聽不慣他的陰陽怪氣,忍不住道︰「有甚稀奇?換作是公子你,能認出我來嗎?」
  
  「我……」一個「能」字在舌尖轉悠,不知為何就是沒說出口。他能和苗奉先一個樣嗎?
  
  可是,難道要說不能?
  
  雲崕罕見地詞窮了,和馮妙君大眼瞪小眼。
  
  一陣難堪的沉默。
  
  「咕嚕」,爐上的滾水又燒開了,好不容易打破這迷之尷尬。
  
  雲崕眼波流轉,又恢復了原先的疏懶模樣︰「你就是化成了灰,我也認得。想用易形蠱從我眼皮底下逃走,可沒有那麼容易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6-30 11:18 PM

第146章 再重逢

  馮妙君︰「哦。」這的確就是她的構想之一,不試試怎麼知道行不通?唔,前提是她得將不小心吞下去的蠱蟲給弄出來再說。
  
  「所以,苗奉先喜歡的是你,而不是晗月公主,對吧?」他以手支頤,打量著她,那目光像是要將她從裡到外透視個夠。
  
  「……」怎麼話題又繞回來了!
  
  ¥¥¥¥¥
  
  接下去幾日,整個使節團都閒著無事,就等著冪晉大婚。雲崕很大方地給馮妙君放了好幾天的假,自己除了與外人應酬之外就是神出鬼沒,不見蹤影。
  
  伺候這位祖宗可不輕鬆,馮妙君意外之餘也有幾分擔憂。這人身上滿滿反派氣質,暗地裡不知又要做甚見不得光的勾當。不過令她歡喜的是,終於有時間辦私事了。
  
  在印茲城遊逛了整整兩天,確定沒人盯她的梢包括雲崕之後,馮妙君才往城南走。這裡是居民區,越往裡走,喜慶的氣氛越是淺淡。
  
  最後,她停在一家藥鋪子門口,抬頭看了看招牌︰
  
  「仁和堂」。
  
  沒錯,就是這裡。
  
  她往裡走,藥堂的夥計迎上來︰「您抓藥還是……」
  
  話未說完,馮妙君就打斷他︰「我找胡大夫。」
  
  夥計微微一怔,即道︰「請跟我來。」帶她穿堂入室,進了後院。
  
  藥鋪後頭有個很大的院子,方便晾曬各種藥材。不過此刻院中除了一男一女就沒有旁人,他們聽見聲響轉過頭,眼裡卻有著戒備和疑惑。
  
  馮妙君才想起來,自己還未卸下偽裝。她舉起袖子擋在面前,幾息後才放下,已經恢復了真容。
  
  那女子頓時淚奔,喊了一聲︰「安安!」
  
  她動作急、步子卻小,踉蹌一下險些摔倒,邊上男子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馮妙君快步奔過去,用力抱住了她,哽咽道︰「娘!」
  
  這婦人自然就是她的養母,徐氏;立在一邊的男子形貌更顯成熟,還留了短鬚,但馮妙君一眼就看出來,他是蓬拜。
  
  「我的安安,竟然長這麼高了!」徐氏眼淚才淌到嘴角就笑開了,「比娘親還高,也比娘親漂亮了!」
  
  說這最後一句,她語氣裡滿滿都是為人母的驕傲。這一別就是三年有餘,兩人雖不曾斷了書信往來,卻一面也沒有見上。馮妙君待在晉王眼皮底下,既不能離開晉都,也不敢將徐氏接到采星城去——這是她的軟肋,決不能被莫提準抓住。
  
  她和養母在甜水鎮話別時,還只是個不到十二歲的小姑娘,如今個頭卻比徐氏還高了,面貌也已長開,變作了即將二八年華的俏佳人,怎不教徐氏唏噓?
  
  馮妙君眼眶發熱,伸手替她揩掉淚水,低聲道︰「女兒不肖,今日才來。」
  
  這句話,她不知道在心裡憋了多久,今日終有機會說出來,鼻樑就是一酸。只是她一向堅強而內斂,這時強行抑住了淚意,不似徐氏這樣真情流露地大哭出聲。
  
  「來了就好,來了就好。」徐氏連連迭聲,「只要讓我見到安安,任何時候都不晚。」
  
  馮妙君抱著她好一會兒,才依依不捨放開手,轉向蓬拜︰「你輔助娘親將馮記打理得很好。」
  
  蓬拜見著她,眼裡也閃著激動的光芒,面色卻很平靜︰「願為東家和小姐分憂。」伸手向藥房內一引,「外頭風大,不如進去再敘?」
  
  原本馮妙君秘密傳消息過來後,二人就在藥房相候,只不過徐氏難掩心頭激動,定要出來相迎。
  
  仁和堂沒有大夫姓胡,這麼問不過是接頭的暗語罷了。馮記這幾年順風順水,把生意也做到了冪都來。又因為馮妙君在晉國開闢了藥行生意,馮記也開始涉足這一行,並且接過她的藥方製成膏丸出售。如今仁和堂的代表性膏方,比如漱玉丹和定風丸,在城南的平民當中就有很好口碑。
  
  不過仁和堂明面兒上與馮記並沒有什麼關聯,外人不易追查到徐氏頭上。
  
  這裡沒有外人,蓬拜去給小主人斟茶時,馮妙君就問他︰「我那鏢局裡派過來的弟兄,可都到你這裡了?」
  
  「目前已經接收八十六人,還有三人迄今未至。」蓬拜點頭,「我已將他們妥善安置。」
  
  馮妙君目光微黯。她當初跟著送嫁隊伍離開時就沒打算再回採星城,因此將自己的大部分人手派遣到這裡來。只是他們離開晉都當然要分批分次,從采星城到印茲天長路遠,中間不知多少變數,能有這許多人安全抵達,她該知足了。
  
  徐氏迫不及待問起了養女的近況,馮妙君也不瞞她,基本是如實說了,只略去自己和雲崕被詛咒相連之事。這美婦聽得伸手捂嘴,驚嘆連連。
  
  「原來安安經歷這許多危險。」徐氏不無憂懼,「三年前在淄縣見到雲崕,我就料到他和安安之間必有牽扯,果不其然。誒——」她唉聲嘆氣,「跟在這人身邊太危險了,安安真要跟他回魏?」
  
  「照目前來看,只能這樣。娘親不必煩惱,我跟在雲崕身邊利大於弊。有他指點,我的修為突飛猛進呢。」馮妙君安慰她,「只要我安分守己,便能平安無事。」
  
  才怪!她會不會沾上麻煩,完全取決於雲崕是不是又去找事。而這人的詞典裡大概從來沒有「安分守己」這四個字罷?
  
  當然這話她不會對徐氏說,免得養母擔心。
  
  馮妙君將親手擬就的兩張丹方交給徐氏︰「這是我新得的駐顏丹方子,原是上古流傳來下,又經過雲崕批註,改動了其中三味藥材,藥效也適宜普通人使用,但用量必須一減再減。您依法煉制,每劑用量不得超過芝麻粒大小,如此可保身康體健,紅顏難衰。這是浩黎王室流傳的秘方,只要慣常服用,六十歲的老婦,看起來最多也只有三十出頭。」
  
  徐氏大喜,接過來就愛不釋手,將上面記載的藥材看了一遍又一遍,驚道︰「竟然要用到這麼珍罕的藥材,哎呀,煉上一小瓶怕不要抵馮記半年收入。」...<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7-1 10:19 PM

第147章 監守自盜?

  「它的藥效也不能以金錢衡量。」由來青春最無價,女人對這道理一定認識得最深刻。
  
  說到這裡,馮妙君細看養母兩眼,發現徐氏眉目溫潤、面色勻紅,明明年已三旬,竟然比三年前還顯年輕。
  
  知道徐氏過得好,她也就放心了,當下另外拿了幾張丹方和一匣子紫金砂交給徐氏。丹方的作用不必多說,可以讓仁和堂多幾種看家的丹膏,而紫金砂……這東西能提高煉制高階法器的成功率,身價比黃金還貴重數倍。馮妙君出逃晉都之前,將大半身家都換成了紫金砂以便攜帶,總數也才兩匣。
  
  「若我估計無誤,魏國發兵在即,冪國恐怕很快要陷於戰火。」她提醒徐氏和蓬拜。
  
  「我們已經知道了。」徐氏臉上的聞言喜色慢慢收起,「前些日子崖山變作了火山噴發的消息傳來,印茲的糧價就應聲抬高了一成,茶葉和絹布漲得最凶,一下抬高了兩成以上。這一方面是因為崖山商路斷了,另一方面,大夥兒也擔心要打仗了。」
  
  她和馮記好不容易在冪國站穩了腳跟,結果大風大浪又要到來。徐氏長長嘆了口氣,「這天底下,就沒有一個安穩地方嗎?」
  
  馮妙君正色道︰「世道如此,馮記要早做打算。戰事一起,生意必會受到影響。我們發不了戰爭財,還是把生意做去太平地方,比如晉國或者燕國北部的桃源境。」
  
  想發戰爭財,那得有一等一的實力和人脈,這種生意多半被大財閥壟斷,不是小門散戶可做得的。馮記的生意就算有起色,也不能跟那些傳承經營了上百年的世家巨賈相比,還是識趣兒些,不要在狂風暴雨裡被攪得稀碎。
  
  徐氏默了默道︰「我聽說過桃源境,相傳那裡由十餘個修仙者的宗門共同打理,不被王豪掌控,城邦可以自由發展,乃是商賈天堂。可是從這裡過去,要遠渡重洋……安安為何還屬意晉國?」
  
  徐氏沒去過晉,馮妙君耐心跟她說︰「晉國南部氣候濕潤,乃是有名的魚米之鄉,中部和北部多山多礦,可謂物資豐饒。晉地位置絕佳,南面、東面都臨海,西面又有白象山脈擋住,都是難以逾越的天然屏障。外敵想要進攻,只有自北部安夏地區入侵。您也知道,安夏雖然滅國,但屬地不聽魏王命令,因此魏軍想以此為踏板進攻晉國的可能很小。」
  
  她頓了一頓,又道︰「坐擁此地利之便,晉國就不須大量屯兵。因此它又推行休養政策,連續十二年來輕徭薄賦,引動民間藏富。女兒想,若去那裡紮根,或能避開大陸動亂,將生意做得久長些。」不過她也苦笑一聲,「自然這些都是基於現狀考量。魏國近幾年來屢出奇招,天下大勢往往受它牽連,朝令夕改者,比比皆是。如今燕、蒲雖然打仗,但畢竟隔著白海,一時還影響不到我們。」
  
  徐氏久久無語。她雖然一心守著馮記的產業想將它做大做強,卻也知道家國命運相連,如果國勢將頹,那麼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立在一邊的蓬拜忽然站過來,對著馮妙君拜倒︰「蓬拜有過,請公主責罰。」
  
  馮妙君蹙眉,他已經很久不曾稱她為「公主」,忽然改了正式稱呼,便是說這一回的「過」不小。
  
  令她驚訝的是,徐氏抿了抿嘴,低聲道︰「你作什麼,快起來!」
  
  聲音有些急躁也有些不悅。
  
  蓬拜沒動,還是穩穩跪在地上。馮妙君眼珠子一轉,也不急著讓他起身︰「說來聽聽,你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蓬拜︰「……」
  
  徐氏不悅道︰「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
  
  馮妙君微微瞇起了眼,這風向好像不大對哈?養母為何幫著蓬拜說話,難道……
  
  那張漂亮臉蛋沉了下來,馮妙君冷淡了語氣︰「給我老實交代!」
  
  蓬拜又行了一禮才道︰「馮記年前才打入印茲城,徐夫人和我也跟著來了。都城的生意好做,我們就將馮記的本部設在這裡。徐夫人掌馮記,時常要在外面拋頭露面、接洽人事,時日長了,總會遇上心懷不軌之徒。三月,還有人往她酒中放藥。」
  
  馮妙君皺眉︰「你是吃素的?」
  
  養母這張臉蛋總能給她找來許多麻煩,從前在淄縣那種小地方也就罷了,馮記是大戶,與官方關係還好,覬覦她的人多,敢對她下手的卻少。可是冪都就不一樣了,這裡的水深得很,路上掄塊板磚就能砸到名門巨閥之後,馮記在這裡別說是過江龍了,連一尾鱘魚都算不上,頂多是條小蝦米。一股暗流湧來,就能將它捲入無底深淵。
  
  要是遇上這種情況,馮妙君的處理方式就是「玩不過你,咱就不跟你玩」,既然手底下有一支自己的人馬,她怎可能再遁規蹈矩?
  
  徐氏誒了一聲︰「安安莫要怪他。我沒事,並且蓬拜已經替我處理了那人。」
  
  「沒留後患?」
  
  蓬拜和徐氏都搖了搖頭。
  
  要是處理得不乾淨,馮記也不會發展得這樣好了。馮妙君笑道︰「倒是比處理王婆長進了。那麼你何過之有?」
  
  徐氏依舊搶答︰「這是我的主意,安安莫要怪他。我一個婦道人家,孤身在冪都做生意不安全,所以……」她雙頰飛紅,但還是接下去說,「所以我便安排蓬拜頂了遠山的名字,做我的、我的假丈夫!」
  
  馮妙君挑起了眉,定定看著蓬拜,皮笑肉不笑︰「只是假丈夫,嗯?」她看徐氏方才的模樣,心底就有一點模糊預感,現在一聽,果不其然!
  
  她也未大驚失色,徐氏心底好受一些,蓬拜更是正色道︰「我只在外人面前扮作馮遠山,對徐夫人以禮相待,從未有一指加身。若有一字虛言,教我死無全屍!」
  
  他和徐氏之間,清清白白。馮妙君嗯了一聲,面色稍霽︰「還有甚事嗎?」
  
  這一茬子事就算過去了?以蓬拜對馮妙君的瞭解,斷然沒有這樣爽快法。他定了定神︰「有。雖然屬下冒作馮遠山,能替徐夫人擋去許多麻煩,但一個半月前南城武衛之首、大將徐文凜偶然在宴會上見到徐夫人,當時就說了輕薄之語,後來雖知徐夫人已為馮婦,依舊糾纏不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8-7-1 10:46 PM

第148章 被看上

  馮妙君目光微寒︰「南城武衛?」她來冪這許多天,對印茲的軍制也有瞭解。都城重地的安危不能交由普通的城守,所以印茲特設「城武衛」以拱衛都城,南城武衛下又設十二衛,負責城門內外的守衛和門禁,還負責巡夜、救火、編查戶籍、禁令、緝捕、斷獄等等,權力很大。當然,與之相對應的還有一個北城武衛,專司宮廷和王室安全,但多數時候也被稱作禁軍。所以說到「城武衛」,多半指的就是南城武衛。
  
  南城武衛的首領授將軍之餃,目前就是徐文凜。
  
  「不錯,我作馮記家主與他也有接觸,他先是遣人送柬,要馮氏夫婦出席他的府宴。」
  
  馮妙君冷笑一聲。這是招羊入虎口,徐夫人要是進了將軍府,此身就不由己了。
  
  當今世道,一個女人的意願算什麼。
  
  「徐夫人託病不去,他就找人知會於我,稱徐將軍願給一些助力,令馮記在冪都混得風生水起。」
  
  馮妙君眼中寒光閃動︰「他給你遞了條子?」
  
  「不,徐文凜不會這樣輕易落下字證。他是遣人帶話,言語倨傲。」
  
  馮妙君問他︰「你怎樣回應?」
  
  「小本買賣,不敢叨將軍的光。」
  
  這便是毫不留情地拒絕了,馮妙君輕嘆︰「恐怕他不善罷甘休。」
  
  「是。」蓬拜面色微黯,「地痞無賴在馮記名下產業偷搶砸不下七次,我們有家旅舍生意不錯,突然半夜著火,那時正是客滿,險些就出人命;徐夫人見勢不對,趕緊關停了名下的一家酒樓,免得被人誣告投毒。不過前些日子,糧食和布料的供應突然斷了貨源,這會兒還未尋到新的上游管道。」
  
  馮記的生意,真真切切受了影響。馮妙君搖頭︰「這些都不算什麼,最重要的是娘親安危。」馮記再對抗下去,她怕徐文凜一怒之下連這些常規打壓手段也不用了,直接動手搶人,那可就麻煩了。
  
  徐氏一個弱質女流,被他搶進府裡肆意凌辱之後,哪裡還有別的出路?不是上吊就得從了他。
  
  馮妙君轉向蓬拜︰「你探過他的底?」
  
  「探過。」蓬拜低聲道,「這人未入行伍前受過國師教導,道行精深,憑一身悍武殺到現在這個位子上。他威脅徐夫人後,我也派人去尋他晦氣,反倒折了兩名兄弟。」
  
  馮妙君沉吟不語。南城武衛一反手就可以掐住王廷命脈,徐文凜能任其首領,可見深得冪王信任。這樣的人位高權重,不是尋常手段可以對付,何況他本身還是道行深厚的修行者。
  
  莫說徐氏和蓬拜,就是馮妙君出手都拿不下這個人。
  
  「沒疑心到你們身上?」
  
  「沒有。」蓬拜恨聲道,「兩名弟兄不敵自盡,沒供出我們。再說徐文凜任這南城衛武的將軍,得罪的人不在少數,我們在他名單裡壓根兒還排不上號。」
  
  徐氏在一邊道︰「這人蔫兒壞。半月前大司農發布徵糧令,以市價五成開徵軍糧。首批被徵收的十七家糧行裡就有馮記。按理說,我們這種規模不應排在征糧名單最前方。」
  
  崖山通道斷裂之後,冪國也很緊張,這是在作戰前準備了。馮妙君明白,首批被徵糧的糧行,過半都應該是大行,他們的供應穩定,糧食質量也最好,並且多數為豪紳把持,原本就有為國效力的義務。
  
  馮記這種外來戶,的確不該被安排在這一批次。「徐文凜動的手腳?」
  
  「他和那些個大員關係要好,平時常聚起飲酒,辦這種小事易如反掌。」蓬拜沉聲道,「糧食買賣利潤本就不厚,五折賣給官家就賠本。這半個月來,馮記糧行就損失了兩千多兩銀子。」
  
  馮妙君冷冷道︰「國難當頭,這人還在記掛美色,當真可恨!」
  
  邊上,「美色」不自在地低下頭,只有蓬拜接道︰「冪國民風開放,推崇及時行樂。」
  
  「從徐文凜作為來看,他不是第一次這麼幹了吧?」
  
  蓬拜應了聲是︰「徐文凜喜愛成熟美婦,常常以利誘之,若不成,便去脅迫其夫家,往往就能得手。他嫌豆蔻少女不解風情,倒是沒有多大興趣。」
  
  「沒有鬧出過人命?」
  
  「並未接過這種消息。」
  
  馮妙君輕輕點著下巴。也就是說,徐文凜雖然色慾薰心,但行事謹慎,絕不授政敵以把柄。「光憑我們自己是掰不倒他,就算能去國君那裡告狀,喜好女色也並不算是大過。」
  
  蓬拜︰「是,這也是徐文凜最難對付之處。」
  
  「小打小鬧,肯定是動不了他。只要徐文凜賊心不死,娘親就有危險。」馮妙君冷笑一聲,「吃不到嘴裡的,就會反復記掛,男人都是這個尿性。」
  
  蓬拜立在一邊,作為「男人」的一員啞口無言,只有徐氏滿面通紅。
  
  馮妙君又對他道︰「此事我會有定奪,你暫且退下,我和娘親還有話要說。」
  
  蓬拜應了一聲,走出去給她們守門了,轉身時不忘看徐氏一眼。
  
  這個小動作,馮妙君也是盡收眼底,心裡有了點兒數。
  
  徐氏卻有兩分忐忑。女兒長大了,也帶出了修行者特有的強大氣場,和她這樣的普通人是截然不同了。徐氏對上那雙似乎能看穿一切的明眸,下意識就怯了場。她在生意場上迎來送往,都沒有這一刻心神不寧。
  
  馮妙君卻不言不語,先將她從頭到尾打量一遍。徐氏知道女兒要盤問了,趕緊道︰「這只是權宜之計……」
  
  話未說完,馮妙君就打斷她︰「為何不是別人?」
  
  徐氏張著小嘴沒來得及合不攏︰「什麼?」
  
  「為何不找別人來扮父親,偏偏是蓬拜?」馮妙君眯眼瞧著她,「就因為他是我的心腹,又熟知馮記的一切?」
  
  「是、是啊。」這本是徐氏的理由,被馮妙君搶先一步拿去說了,她反而有些心虛。
  
  馮妙君正色道︰「要讓徐文凜死心,我看最好的法子就是娘親另外找一棵大樹來撐腰。否則有他在背後盯著,您就算想躲離印茲恐怕都走不出城門,更別說帶著馮記字號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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