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須尾俱全 -【末日樂園】《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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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nrule 發表於 2016-12-18 09:35 PM

第180章 如月車站

    列車“哐啷哐啷”撞擊鐵軌的聲音,單調而有節奏地響了很長時間;因為身處於隧道裏,窗外也隻是一片又一片快速後退的黑暗。

    空曠寂靜的車廂裏,一個來自其他世界的進化者也沒有;林三酒坐在車上,有好一會兒都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的處境。

    不是說末日嗎?

    雖然的確沒有幸存者的影子,但是電燈、電梯、高速行駛的列車……這又是怎麼回事?

    還有,這輛車是往哪兒去的?

    她有些不安地站起來走了兩圈。

    雖然剛才已經將這輛列車從頭到尾都走了一遍,檢查了每個角落——連椅子底下也沒放過——但林三酒總覺得坐在座位上不動的話,不知怎麼總感覺十分瘮得慌。

    列車並不長,很快林三酒便又一次走到了頭,來到了駕駛室門口;與剛才一樣,室門緊閉,裏麵一點聲息也沒有,怎麼叫門也沒有回音。

    車既然在行駛,裏麵就應該有人吧?看這輛車的樣子,也不像有自動駕駛的科技。

    她看了看門鎖,覺得自己一拳就能把它砸開;但是這個地方畢竟有些不正常,最終林三酒還是決定按兵不動、觀察情況。

    ……隻不過,上車以後都過了兩個小時了,仍然始終沒有停車的跡象。

    掛在車廂內的線路圖,林三酒倒是能看懂,但是每一個站點的名字對她來說都陌生得毫無意義——代表站台的小圓點之間,互相間隔得很遠,應該是一列長途列車。

    要是這樣的話,行駛時間長一些倒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田納西農場站、高男站……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這些站名說起來也很詭異,林三酒從始發站一路看起,一直找到了自己上車的“如月車站”,目光順勢落在下一站上。

    “下一站是……帝嶺小學站?”

    在一堆意義不明的站名裏,這個反而正常得叫人奇怪。

    “算了,還是回去坐著等下車吧。”林三酒打算以不變應萬變。

    ……連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自從來到了新世界以後,自言自語的次數不知不覺變多了。

    即使已經經曆過了兩個末日世界,但還是第一次,她覺得自己好像成了世界上唯一一個活著的人類了。這在不知不覺中給了她很大壓力——仿佛是為了對抗這種沉重得叫人發瘋的寂寞感,林三酒時不時地就會和自己說兩句話。

    單調的車聲裏,突兀響起的女性聲音很快又突兀地消散在了空氣中,回應她的隻有一片死寂,感覺反而更難受了。

    日光燈又閃了兩下,好像接觸不太好。

    身下慘綠的皮椅子表麵有些裂開了,一動就嘎吱嘎吱響。冬日寒進骨子的冷風從車縫裏嗖嗖地鑽進來,像鞭子似的抽在身上,很快就讓林三酒忍不住縮成了一團。

    即使坐在椅子上讓她隱隱地很不舒服,但在越來越冷的體感下,她也不願意再起身了。

    “真是的,我怎麼會糊裏糊塗上車的呢?”

    氣溫冷得讓她腦子都有些不清楚了,感覺現在已經到達了零下二十度。“一會兒在帝什麼小學下車以後,哪怕把車站炸了我也要出去……”她含含糊糊地說。

    黑峻峻的隧道從車窗兩旁不斷地快速劃過,看久了簡直有催眠的作用。加上天氣太冷了,林三酒竟然開始感到有點兒困——她在伊甸園裏時,因為總是提著一顆心,基本沒怎麼睡過囫圇覺;而如月車站世界裏安安靜靜的,毫無危險……

    “不能睡啊……”她打了個呵欠,抹掉了一顆眼淚。“意老師,出來說會兒話吧?”

    但是腦海中一片安靜——自從那一次從意識力學堂被推出來以後,意老師就總是一副非常忙的樣子,找她十次也不見得能回應一次。

    冷得沒辦法,林三酒在座位上盤起腿,用身體圍住了胸前的一點熱乎氣,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眼睛越來越沉、越來越澀,頭開始一點一點起來。

    ……直到列車猛然一個急停,林三酒才驟然驚醒,發現自己竟然睡了過去。

    左右一看,車已經停穩了——原來列車不知何時從隧道裏開了出來,早就變成地上行駛了,此刻透過窗外清晨迷迷蒙蒙的白霧,能看見不少安安靜靜的民宅和街道。

    也許四下無人,是因為時間太早了吧。

    見車廂另一側的門果然打開了,林三酒騰地跳了起來,就要下車。

    手扶住門框,在即將邁步出列車之前,她下意識地抬頭朝遠方看了一眼。

    “帝嶺小學”站果然是根據一所小學來命名的——她之所以突然確認了這一點看似無用的信息,是因為這所小學……已經擠擠挨挨地快湊到眼前來了。

    林三酒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隨心所欲的城市規劃:簡陋的車站不大,一麵牆是玻璃。緊緊挨著這麵玻璃的是一條窄窄的馬路,馬路正好穿過帝嶺小學的大門口——

    車站和學校的距離之近,站在車廂裏她就能把校門口一群人臉上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在荒蕪無人的世界裏突然見到了人類——林三酒的第一個反應,不是鬆了口氣,反而皮膚上立刻泛起了一層細細的雞皮疙瘩。

    一個女老師站在一群孩子中間,好像正打算離開學校——隻是所有人都微笑著,一動也不動,臉被寒風吹得紅紅的;他們的目光穿過車站,直直地落在林三酒臉上。

    這一幕正是所有宣傳畫中最理想的樣子:孩子們一個個簇擁在老師身邊,望著林三酒的笑容大大的……隻是半晌也沒有人動一下,好像早早出來了,專門在等她。

    “……是假人嗎?”她吸了口氣,要邁出去的腳步猶疑了。

    並不是。

    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猶豫,女老師臉上的笑容更大了,露出一排白牙;她原本放在孩子肩膀上的手緩緩地抬起來,朝林三酒比了兩下,好像在叫她過去。

    車門突然“滴滴”叫了兩聲——原來到了關門的時間,卻被林三酒的手按住了;她被這聲音一驚,這才從對麵一群人的笑臉中回過神來,忙幾步退回了車裏。

    車廂門立刻關上,隔絕了老師學生有如實質般的目光,登時讓她鬆了一口氣。

    那群人怎麼看都不太正常……

    “我到下一個站再下車好了,”林三酒發現剛才不到一分鍾的對視,竟然讓她冒了一身冷汗,此時被冷風一吹,更凍得瑟瑟發抖。“下一站是……”

    仍然是帝嶺小學站。...<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damnrule 發表於 2016-12-18 09:35 PM

第181章 我們來接你回家

    自從進化來,林三酒第一次懷疑起自己的視力。

    但是不管再看多少遍,下一站都是帝嶺小學——原本如月車站之後的第二站,變成了“家”。

    “什麼意思?這是打算非要讓我在這一站下車不可?”林三酒愣愣地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再抬頭的時候發現車外不知何時又成了一片黑暗,跟剛才到達帝嶺小學前一模一樣。

    雖然不知道這輛列車是如何辦到這一點的,如果一定要在帝嶺小學下車,林三酒也隻能咬著牙下去。

    跟剛才詭異的學校一比,這輛車盡管正常多了,但她也總不能沒吃沒喝地在車上熬14個月。

    林三酒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個什麼感覺,頭腦有點兒混亂地走到剛才的綠皮座位前。

    ……明明理智上認為坐下去更好,有助於她保存體力,但是她卻怎麼都不想坐下去。

    剛才也是這樣,勉強了自己好一會兒才坐下的——林三酒轉頭看了看其他的座位,無論是哪一個,她都不想靠近。

    “算了,還是在車廂裏再找一找線索吧……實在不行,把駕駛室砸開也好。”——雖然如今看來,駕駛室裏是不可能有人的吧。

    她咕噥了一句,拖著腳,慢慢地在車廂裏檢查起每一件東西來。

    日光燈一閃一閃的車廂裏,隻有林三酒一個人;車外是隧道無盡的黑暗;偶爾在列車轉彎時,她要扶一下把手,保持身體平衡。

    這一次,的確找到了許多之前沒發現的東西。

    隻是似乎都沒什麼用的樣子……

    “嗯,踩扁了的煙頭,說明這裏以前也有其他人來過吧?這兒怎麼還掉著一份廣告宣傳單……”

    這些充滿日常氣息的物件,無不代表了人類活動的痕跡,讓林三酒安心了不少;精神一放鬆,她便開始覺得自己對車座的排斥感有些好笑了——搖搖頭,林三酒硬是在車廂門旁邊的一個位置上坐了下來,打算養精蓄銳。

    然而她才剛剛坐下,還來不及思考這個世界的奇怪之處,隻聽列車電機發出了代表剎車的微微一聲輕響,隨即速度大大減慢了——她抬頭一看,列車正緩緩滑進了一個車站裏。

    這才過去了不到二十分鍾,跟上一次比是不是太快了?

    “家”與“帝嶺小學”之間的距離仍舊很長,她以為怎麼也要像之前一樣等上幾個小時——林三酒一邊疑惑,一邊站起身來打算下車,忽然心跳猛地停了一拍。

    上一次她看見帝嶺小學的時候,並不是在這個車廂;然而在往後走了足足有四五個車廂以後,她仍然一眼便看見了帝嶺小學的正門口,這情景跟剛才一模一樣。

    ……仿佛學校正門會隨著她的位置而走動一樣。

    老師和學生們看見她,笑得更開心了。

    這一次,林三酒甚至把女老師腮邊的一顆痣都看得清清楚楚。

    ……因為馬路不見了。

    剛才在車站玻璃牆與學校之間,明明是有一條窄馬路的;沒有這條馬路,也無法想象人要怎麼走到學校裏去——然而此刻沒有了馬路,帝嶺小學的大門幾乎是貼著玻璃牆站著,感覺上像是整個學校都往前邁了一步似的……。

    而站在大門口的一群人,也自然因此而往前挪動了——站在最前方的一個男孩,由於離得太近了,臉都被擠在了玻璃牆上,變成了怪異平板的一團,但一點兒也沒想到往後退一步——在他歪掉的鼻子下,還是看出來他在笑。

    “難道說,我不下車,他們……就要過來……接我?”

    林三酒的腦海中浮起了一個令她悚然的念頭。

    剛才明明下好的決心,此時忽然像春天的冰雪一樣化掉了;她回頭看看安安靜靜、地上還落著煙頭的車廂,頓時感覺列車裏令人安心得多了——換作是誰,恐怕都千萬個不願意下車吧?

    不下車,也未必會來……接她的,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車門滴滴地響了兩聲,似乎在催促她趕快下個決定;林三酒咬了咬牙,終於抱著破釜沉舟的心情剛要邁步,忽然目光一瞥,看見自己剛才的座位上緊緊塞著一個紙團,正處於椅背和椅墊的夾縫中間,上頭似乎還有一些筆跡。

    剛才坐著的時候,由於角度問題看不見,;要不是她站在車門口猶豫了半晌,隻怕還真要錯過這個東西了——

    林三酒心裏咚咚一跳,感覺自己好像一個終於找到借口不去上學的學生,一下子從車門邊逃似的跑開了;在她剛剛把手伸進座位旁邊的縫裏時,車門再一次關上了。

    而玻璃牆另一邊的師生眾人,看起來似乎並不失望——笑容依舊,隻有他們的一顆顆眼珠隨著列車的前行,緩緩移動到了眼眶的極限。

    一直到學校看不見了,林三酒才喘上了一口氣;她感覺到自己的手指已經夾住了紙團,忙匆匆地將它抽了出來,由於不小心,還勾破了一點邊。

    紙很薄,看起來像是從報紙上撕下來的空白邊角;果然有一些筆跡正隱隱地透了出來。

    林三酒忙打開了。

    文字剛一落入眼,立刻叫她下意識地舒了一口氣:寫的是中文。

    凝神再一看,林三酒登時渾身一涼,心裏湧起了一陣一陣的後怕。

    “不要下車!千萬不要下”

    似乎是一個女生的筆跡,字跡淩亂,似乎是在匆忙中慌慌寫下來的;第二個“車”字所在的地方,被人撕掉了——這張紙顯然還有另一半,但卻不知道去了哪兒。

    不要下車——

    一時之間,林三酒腦海裏隻回蕩著這麼一句話;冷風不斷地打在身上,她在一片茫然的戰栗中抬起了頭。

    如果可以的話,她也不想下車;食物飲水雖然緊張,但是有了,這還不算是一個迫切的問題——

    真正迫切的問題是——

    她的目光定定地凝固在行車線路圖上。

    下一站仍然是“帝嶺小學站”。

    這一次,如果那群師生走得更近了怎麼辦?

    還有……她忍不住想到了一件令人覺得討厭的事。

    寫字的女生顯然沒有下車……那麼,現在她人呢?發生了什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mnrule 發表於 2016-12-18 09:36 PM

第182章 說出口後就改變了主意

    ……也許是錯覺,但是這一次,僅僅十多分鍾以後,列車便再次停了下來。

    林三酒對此已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她攥著那半張紙條,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隻強迫自己轉過頭,透過車窗朝外望去。

    如果不是紙條輕微地硌著她掌心的皮膚,提醒她那幾個匆忙淩亂的大字,恐怕林三酒會真的忍不住一頭殺出去,免得再受這種折磨。

    ……這一次,輪到玻璃牆消失了。

    沒有了玻璃牆的間隔,一半的車站都與帝嶺小學融為了一體;在車站內的長凳後頭,拔地而起一般突兀地立起了學校的大門和圍牆,寫著“帝嶺小學”四個字的學校標牌,甚至把站名都給遮得嚴嚴實實。

    而那一群師生,也維持著同樣的姿態、同樣的笑容,又往前進了幾十米——剛才臉被玻璃牆壓平了的那個男孩,皮膚上還留著紅紅的印子;女老師似乎帶有無限耐心,再次緩緩抬起手來,隔著車窗朝林三酒招了招手。

    她立刻飛快地移開了視線,雙手微微地發起抖來。

    這個小學前的人們太詭異了,與林三酒以前遭遇過的一切都不相同;他們既不攻擊她,也不放過她——

    “到……到底是什麼東西……”

    她一句話出口,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支離破碎。

    好在沒過一會兒車門就再一次關上了;列車轟隆隆地朝前行駛,將帝嶺小學遠遠地甩在了後頭,很快又一頭鑽入了隧道熟悉的黑暗中。

    這一次林三酒甚至都不用抬頭,就能百分百肯定下一站仍然是帝嶺小學站。

    她一連深深呼吸了幾口氣,但是卻一點兒都沒有因此平靜下來。或許是氣溫的原因。好像每個毛孔都收縮在了一起,她冷得從頭寒到了腳。

    寫著不要下車的紙片,被林三酒無意識下扯得爛爛的。

    這一次的行車時間,隻會更短——必須要想個辦法才行——

    林三酒一邊想,一邊感受到一股冷風從後麵吹來,脖頸後的汗毛立刻微微站了起來。她猛然神經質地回頭看了看,車廂裏依然空無一人。

    車畢竟有些年頭了。從車體縫隙之間吹來的冷風。一陣強過一陣。

    林三酒呼了口氣,暗暗嘲笑了一下自己的草木皆兵。她摸了摸脖子上的繃帶,項圈硬硬的觸感頓時讓她安心了不少。

    ……大不了。一會兒直接攻擊!

    不管對方是人還是墮落種,總歸是會死的吧!

    決心一下,她感覺好像有了主心骨,心裏的迷茫立刻為之一輕。估摸著大概還有個五六分鍾。列車就要再一次停靠了——林三酒站起身,活動活動被凍得僵硬的四肢。打算為一會兒的戰鬥做好準備。

    ……這一次,列車停得無聲無息。

    當車停下來的時候,林三酒竟然一點兒異樣都沒有察覺到,正在做轉腰運動;當她的身子轉回正麵時。才驚得踉蹌一步,差點摔倒。

    女老師正站在車門外直直地看著她,眼睛眯成兩道彎彎的弧線。笑容前所未有的……巨大。

    學生們緊緊跟在她的身後,眾多一模一樣的笑臉都擠在了敞開的車門外。而他們身後就是帝嶺小學的大門——車門與校門之間,隻剩下了窄窄的一條縫隙,被這一群師生擠滿了。也就是說,他們隻要邁一步,就能走進列車車廂裏。

    但他們卻沒有走進來,隻是這樣靜靜地站著,毫無聲息。

    林三酒正好與女老師麵對麵,她感覺自己渾身麻酥酥地發涼,竟然好幾秒鍾都沒能動一下。

    然而女老師終究沒有動。她的眼珠死死地黏在林三酒身上,保持著臉上的笑容,緩緩搖了搖頭——隨著她頭部的擺動,眼珠子卻沒有跟著挪開,反而被反方向推到了眼角深處,眼珠仍然留在原地緊盯著林三酒。

    她想說什麼?不、不——問題應該是,人類做得到這種事嗎?

    “你是什麼東西——”

    這句話梗在林三酒的喉嚨裏,她以為自己喊出來了,卻隨即發現,原來她因為一時的膽寒而沒能發出聲音來。

    她差點連皮格馬利翁項圈都忘了,幾秒鍾後才回過神,連連退向車廂另一邊,趕緊叫出了錄音機——就在這個時候,車門又是滴滴一聲響,尖利地刺破了空氣。

    林三酒從沒有覺得這聲音是這麼好聽——她一身冷汗,覺得自己好像險死還生了一般,眼看著車門緊貼著女老師的鼻子關上了。

    對方的麵容唰地冷了下來,速度之快,好像她從來沒有笑過;身後一張張小孩的臉上,笑容也蒸發得幹幹淨淨。一雙雙陰森森的眼睛緊盯著林三酒,仿佛在瞧一個死人一樣,隨即他們動作整齊劃一地再次慢慢搖了搖頭。

    ……一直到列車開出去好一會兒了,林三酒眼前仿佛仍然晃動著女老師臉上的那一顆黑痣。

    明明並沒有發生任何生命危險,但她的心髒正撲通撲通跳得厲害;過了好一會兒,當她發現窗外的景物依然依稀可見時,她才平複下來了一點兒。

    這一次,車開了好長時間也沒有進入黑暗的隧道裏。

    林三酒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到了地上。她長呼了一口氣,幹脆也不起來了,隻是仰著脖子看向線路圖——

    下一站終於不再是帝嶺小學站了。

    “竹林山景區站……”她喃喃地念出了名字。這一站的名字也挺正常的,但是林三酒此刻有點兒像驚弓之鳥,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先看看情況再決定下不下車吧。”

    剛才那群詭異的師生都已經來到車門外邊了,卻沒有進來——是他們進不來嗎?這是不是說明,這列車車廂裏有一種能保護她的力量?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能解釋為什麼會有人特地留下一張紙條,叫後人不要下車了……林三酒渾身發軟,疲累地低下頭歎了一口氣。

    從她此刻所在的地方,一抬眼就能看見剛才她坐的座位下方。

    林三酒就抬眼了——隨即她渾身木了。

    椅子底下,一張人臉不知已經在那兒趴了多久,正直直盯著林三酒,麵無表情。

    ——這一次,她終於發出了一聲抑製不住的驚呼,一躍而起,手裏迅速叫出緊緊握住;然而跳起來後過了不到兩秒,林三酒突然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她微微皺了皺眉,兩步衝了上去,彎下腰望進椅子下方。

    椅子底下並沒有人。

    並不是她看錯了——剛才被她看成是一張人臉的,的確也是一張人臉;隻不過是印刷在報紙上的臉。

    “誒……怎麼之前沒發現這個?”

    這張報紙似乎是從椅子縫中滑下去的,被夾在了椅背和椅墊中間,正好懸掛在椅子下方的空間裏,露出了社會版上的一個大大人頭,遠遠的光線不好,看起來就像是有人趴在椅子下盯著她似的——這才將她嚇了一跳。

    林三酒伸長手臂,將報紙從椅子裏拽了下來。

    報紙的正麵上,少了一片——她忙將手心裏幾乎被揉爛了的紙片展開,鋪上去一看,不管是它皺皺巴巴的紙質、還是參差不齊的形狀,都正好能對上缺角。

    ……看來寫字的人,就是從這張報紙上撕下來了一角,忙忙亂亂地寫了一句警告,便把它塞進了座位的空隙裏。

    可是……如果目的在於警告的話,為什麼不直接寫大一些,將整張報紙放在明處?這樣難道不是更加顯眼?

    林三酒疑惑地想了想,也沒有什麼頭緒,來回翻翻報紙,希望能從中找出一些這個奇怪世界的線索。

    一打開第二版,她如墜冰窖。

    上麵真的寫著幾個顯眼大字。

    不,我錯了,快下

    下的最後一筆拖得長長的,斷在了邊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mnrule 發表於 2016-12-18 09:37 PM

第183章 竹林山景區

    快下……什麼?

    林三酒愣愣地盯著手中的報紙,半晌回不過神。

    “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她渾身無力,一下跌坐在座位上,輕輕地自言自語。“剛才難道不是這輛列車從那群師生手中保護了我嗎?”

    不過她也不敢肯定——畢竟這個世界太詭異了,她連它是個什麼樣的末日世界也不能肯定。

    “這個世界的名字我好像不知什麼時候聽說過……”林三酒皺起眉頭,想了半天也想起來到底在哪兒聽過。如今她一籌莫展:“要不要來一次意識力擬態呢?”

    或許女媧一下就能看透這個世界了——這麼一想,她對自己來說還真是一個了不起的作弊器啊。

    “不行哦,”腦海裏突然毫無征兆地響起了意老師的聲音——林三酒本來已是驚弓之鳥,在安安靜靜的車廂裏忽然聽見這個聲音,竟讓她騰地一下跳了起來——“你目前的意識力不夠支持模擬女媧的,林同學。”

    原來能夠跟人說上幾句話的感覺,是這麼幸福的……

    即使對方既不是活人也不是正常人,林三酒此時仍然覺得自己渾身都暖和了不少。

    意老師的每一個字聽起來都寶貴極了,她很珍惜地問道:“……怎麼會不夠呢?上一次不是還夠嗎,沒理由我的意識力越來越少吧?對了,上次在學堂裏,發生了什麼事?”

    意老師“嗯嗯呃呃”了半天,並沒有直接回答:“……哎,雖然你現在的狀況很古怪,但是我也有必須要借用你意識力處理的事情……總而言之,你要模擬女媧的話。可能模擬不了一會兒,就會陷入昏迷了。”

    在這個詭異的地方,林三酒怎麼敢失去意識,當下就打消了主意——她還要再拉著意老師說幾句話,要她好好解釋解釋,卻發現這一回不管怎麼叫,潛意識層裏都是一片死海。半點回音也沒有了。

    孤獨感又一次包裹住了她。

    自從進化以來。尤其是經曆了與女媧、“新人”等一係列事情以後,林三酒很少再心緒激動——特別是在遇上兔子一行人以前的那幾天,有幾次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冷靜得不像正常人。

    然而現在。她卻鮮有地煩躁起來。

    曾出現過的奇異冷靜感,這段時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但林三酒卻懷念起它來了——如果能冷靜下來,不再像現在這麼神經質的話,或許她早就想出了應對的辦法。

    座位上裂開的綠皮子硌得難受。

    車廂裏很靜。很空曠——但卻像是一個人刻意屏住呼吸,所以才這麼安靜似的。

    除了她。的確沒有人了。

    林三酒隱隱地覺得瘮得慌,又因為報紙上的幾個大字而心煩意亂,幹脆把報紙來回翻看了一遍,抖得嘩嘩響。好像想給這輛列車裏添點兒人氣似的。

    剛才嚇了她一跳的大人頭,是一個什麼“暗學家”——顯然是這個世界專有的詞彙。

    林三酒為了平複自己的心情,強迫性地忽略掉那一行大字。看起了這篇報道。

    好在這份報紙用的也是中文。雖然有些詞彙、字句對她來說很陌生,但大意她也明白了個七七八八——原來這個叫做樂本的“暗學家”。一直以來在國際上享有盛譽,直到前幾年他發表了一個學說,幾乎震驚了全世界,使人類進入了一個人心惶惶的時代。

    然而幾年過去了,樂本的理論並沒有成真,越來越多的同行也站出來質疑、攻殲,他終於成了一個笑話。憤怒的人們把他的房子給砸了,研究院也拒絕他再去上班,四十餘歲的樂本再次出現在電視上時,已經是一個有些癲狂的白發老頭兒形象了。

    連專門采訪他的這一篇文章,也是用一種嘲諷的語氣寫成的。

    報紙的最末尾,引用了他在電視上慷慨激昂、全球聞名的一句話。

    “暗物質的侵襲隻是時間問題,當世界末日來臨時,我隻拯救我的信徒!”

    這篇文章字字清楚,報紙還沒來得及泛黃。林三酒看到這兒,折起它,歎了口氣。

    這個世界的末日已經來臨,看起來這個叫樂本的暗學家到底還是說對了,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還存活在世界上某個角落……隻是“暗物質侵襲”又是一個什麼意思?

    文章中許多相關的詞彙,她以前聞所未聞,自然也談不上理解。放下報紙,她腦子裏仍然漂浮著無數謎團——不過似乎心緒的確平靜了一些。

    列車“哐啷哐啷”地在地麵上行駛,兩邊的城市街景、民宅……不斷飛速後退,除了沒有人以外,一切看起來都十分正常。

    隨著高樓越來越少,在列車上平安無事地度過了兩個小時以後,竹林山景區站到了。

    車門打開了以後,林三酒站在車廂門邊,猶豫地朝外望了望,很快一顆心落回了肚子裏。

    這兒既沒有挨得太近的建築物,也沒有模樣詭異的人……車站裏幹幹淨淨的,擺著幾個販賣旅遊紀念物、零食飲料的小攤,透過透明玻璃牆,還能看見一部分隱隱的遠山。

    除了太安靜了、並且空無一人之外,它看起來隻是一個正常的景點車站。

    林三酒想了想,最終還是邁步出了車廂,站在月台上。

    她之所以下車,並不是因為報紙上那行大字的緣故——那段文字前後矛盾,沒頭沒尾,沒辦法拿來當做行動的依據。隻是呆在列車上並不是長久之計,她也實在被凍得夠嗆,想快點去找一些冬衣穿。

    畢竟列車也曾經為她提供過庇護,林三酒回頭看看車廂,因為馬上要離開這個安全的地方了,心裏到底還是有點兒不安。

    “希望我沒做錯吧。”

    無人電車自然不會回應她,車門很快關攏了,在車笛鳴叫聲中隆隆地駛遠,隻留下她一個人,在原地左右張望。

    這個車站的出口很顯眼,直接通向了外頭的馬路,林三酒倒是不擔心出不去了——隻是外麵也實在冷得叫人難受,她趕緊跑到了靠近出口的小攤上,將幾件印著“竹林山景區”字樣的橘紅色馬甲一股腦兒都疊穿在了身上。

    可穿上去以後卻並沒有暖和多少。它們太薄了,還露著兩條手臂;林三酒哆哆嗦嗦地將小攤上的食物飲料一包,轉化成了一張卡片,趕緊一路小跑地出了車站。

    景區沉默地等待著她。...<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mnrule 發表於 2016-12-18 09:38 PM

第184章 論為何不能私闖民宅

    冬天裏,你一個人在家穿套頭毛衣的時候,有沒有害怕過?

    在把厚實的毛衣套上身體、腦袋卻還沒有從衣領中鑽出來的這短短的一小會兒工夫,眼前隻有黑乎乎的毛衣影子,除此之外什麼也看不見——也就意味著,即使有人站在身邊,你也不會察覺到半點。

    林三酒就從沒有想到,自己在穿毛衣的過程中,竟然真真切切地害怕了。

    ……約莫二十分鍾以前,她剛剛下車。

    在車站廣場上向遠方望去,竹林山聳立在遠方迷蒙的白霧之中,叫人隻能看清一個蒼綠森森的輪廓。

    車站離竹林山,還有不短的一段距離——在這段距離上,遍布了許多靠景點養活的行業:車站門口的地上,橫七豎八地倒著好幾輛破舊的摩托;一些半開著門的便利店和小賣部,似乎也被人洗劫了一遍,沒剩下多少東西了;幾幢簇新的旅館肩並肩地立在一群低矮居民樓中,看起來很顯眼。

    看起來,隻是一個很尋常的小城市景區。

    帝嶺小學的詭異狀況在林三酒腦子裏留下了太過深刻的印象,她小心翼翼地繞著車站廣場走了一圈,見目光所及之處哪兒都沒有人,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精神放鬆了一些以後,空氣中的冷意感覺更加鮮明了,甚至令她皮膚隱隱生疼。

    “得趕快找些衣服來才行,凍得我腦子都不清楚了。”林三酒低低地抱怨了一句,不住摩擦著兩隻手臂。身上的橘紅馬甲的質料很差,又薄又不透氣,穿上以後冬冷夏熱——她一邊想,一邊隨便挑了一棟居民樓趕緊跑了過去。

    這種老式的紅磚樓,一樓還立著個大鐵門;不過在進化人的手裏,這扇鐵門跟塑料製品也沒什麼區別。發動了幾次、一連轟開了幾道門以後,林三酒便順利地闖進了一戶人家裏。

    發黃的瓷磚地、局促的空間,以及客廳裏亂七八糟拉起來的幾條晾衣繩,都說明這家的經濟狀況不大好。

    晾衣繩上掛了不少剛洗幹淨的衣服,此時早就幹了;林三酒也沒想到自己一進來就找到了目標,忙走上前看了一圈,然而馬上就失望了。

    “這一家正在清洗夏裝……?”她疑惑地輕聲自言自語道。

    繩子上晾的不是背心就是短褲,光看一眼就覺得冷。

    她看了看四周,又髒又亂的環境也叫她沒有興趣去臥室翻找衣物了,轉身去了鄰居家。

    同樣的幾下攻擊過後,被打成碎片的鎖頭“嘩啦啦”地傾瀉在地上,回音在樓道裏來回激蕩,久久不息。門沒了鎖頭,吱呀一聲開了。

    這一家看起來感覺幹淨舒服多了,起碼衣服沒有扔得到處都是——林三酒提步進了屋,直奔臥室而去,果然找到了兩隻樣子幹淨的大衣櫃。

    一個裝著夏衣一個裝著冬衣,倒是很有條理,隻是林三酒很快就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她一連翻了好幾件,都是典型的老年裝;款式有男有女,碼子比她本身大好幾號不說,幾件最厚的外套上還都印著大片大片紅紅綠綠的牡丹花——看來原先住在這兒的,是一對老年夫婦。

    身為一個穿衣曾經頗有品味的女人,林三酒本能地不太想把它們套上身。

    可是兩條手臂浸泡在寒風裏,感覺都快木了……

    “算了算了,”她頓時下了決心,將馬甲扯了下來。“保暖最重要……一會兒要是看見別的衣服,再換下來好了。”

    原本想多往卡片庫裏存幾件衣服的,這個念頭自然也打消了;她找了半天,翻出了一件最為中規中矩的黑色套頭毛衣,忙迫不及待地將胳膊伸了進去,隨即打算把頭也鑽進去。

    就在她低下眼睛、準備將毛衣套過頭的時候,目光忽然在毛衣的邊緣下方瞥見了一雙穿著老式布鞋的腳。

    老式布鞋的鞋尖,正對著她的天木蘭靴子。

    此刻正緊緊挨著她站立的人——

    林三酒胳膊還困在衣服袖子裏,此時上半身完全是一個脆弱無防備的狀態;一聲驚呼梗在嗓子眼裏發不出來,她的身體迅速連連倒退幾步,“嘶啦”一聲手臂一運勁,黑色毛衣頓時裂為了兩半。

    視線再一次得到自由,林三酒卻皺著眉頭楞住了:房間裏並沒有其他人,隻有一雙青皮布鞋正正地擺在地上——可她在進房的時候,並不記得自己見過這雙鞋。

    ……這種感覺,真是叫人討厭極了。

    “這到底是一個什麼鬼世界啊,”她來了還不到一天工夫,被驚嚇的次數甚至快趕上前兩個世界的總和了,“沒有人就算了,還這麼陰森森的……”

    以林三酒在死亡危機裏鍛煉出來的膽識來說,也有點兒受不了了,她隨手扯了一件最厚的大衣裹上,下意識地繞過那雙老式布鞋,急忙朝門口跑去。

    步伐到了大門前就頓住了。

    這兒是一間老年夫婦的房子;自然也有一些老物件。

    此時門旁邊掛著的,就是一個林三酒已經好幾年沒見過了的、樣式簡陋的日曆,這對老夫婦似乎仍然每天都扯下一頁日曆來,留了厚厚的紙頁斷口。

    這並沒什麼,但是有一點讓她無法不在意。

    最上麵的一張日曆上,寫的日期是“5月30日,星期六”。

    伸出手指摸一摸,上麵積攢的灰塵並不厚——頂多不會超過一個月。

    “……現在是,夏天?”

    林三酒愣愣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厚碎花棉襖。

    末日世界的氣溫改變,說起來並不出奇;然而除了帝嶺小學之外,這個世界其餘的一切都很正常,這個氣溫也絕對不可能造成末日——氣溫驟低的原因,令人很難想象。

    林三酒並不願意在這個房子裏多呆;她心裏的疑惑隻是一閃而過,隨即忙忙地跑進了樓道,從居民樓的大門裏離開了——外麵盡管白霧迷茫,但朦朧的天光還是叫她大大地舒了一口氣。

    “現在,找個安全的地方先落下腳來吧。”她給自己鼓氣道。“14個月,很快就會過了的……”

    套著碎花棉襖的身影原地思考了一會兒,便朝著幾棟旅館的所在之處去了;房間裏,老式青皮布鞋不知什麼時候調轉了一個方向,鞋尖正筆直衝著門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damnrule 發表於 2016-12-18 09:38 PM

第185章 終於不是一個人了

    ……對了,這裏不管再怎麼詭異,也是一個末日世界;既然是末日世界,那麼肯定就有它的標配:進化者和墮落種。

    林三酒望著眼前隻有她一半高的東西,心裏暗暗地想道。

    她也沒想到,一路走來明明連半個人影都沒瞧見,但才剛走上這家快捷酒店的二樓走廊,卻迎麵撞見了一個墮落種。

    每一個末日世界中的墮落種,模樣都會因為末日原因而有所不同;按理說,這個世界的末日類型不明,林三酒也不知道這兒的墮落種會是什麼樣的——但是眼前的這個家夥,除了墮落種,怎麼看都不可能是別的東西了……

    它身軀像扭曲的樹幹一樣,腦袋尖尖扁扁,獠牙參差不齊地從嘴裏露了出來;在薄薄的青綠色皮膚下麵,層層非人骨骼的明顯痕跡,凹凸不平地起伏著——這是一個不論放在什麼地方,都符合“怪物”定義的生物。

    不知怎麼的,在見到這個墮落種以後,林三酒竟然重重地鬆了一口氣。在一顆心落回肚裏的同時,她叫出了,神色間竟然有幾分輕鬆。

    這才對嘛——林三酒滿意地拎著刀,朝前踏了一步。看見了熟悉的家夥,即使是敵非友也罷,如月車站世界似乎一下變得不那麼奇詭莫測了,好像她終於能夠把握住什麼了一樣。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墮落種一見她叫出了一把長刀,竟然發出了一聲尖銳的哀鳴,隨即掉頭衝向了走廊邊上一間客房,“砰砰砰”地砸起門來。

    咦?

    林三酒停下步子,愣愣地舉著刀。隻見那個門把手轉了一下,才微微一動,墮落種已經立刻一頭撲進了門縫裏——緊接著,從門邊探出了一張男人的臉,神情好像還很疑惑:“……小青,外麵是什麼呀?”

    一句話未說完,他已經跟林三酒四目相對,二人不由都同時怔了。

    “誒、誒?”林三酒乍然見到一個活人,瞬間被驚喜淹沒了,眼睛都亮了:“……你是進化者?”

    她從沒想到再次見到人類,居然是一件這麼令人高興的事——男人似乎也有同感,興奮得結結巴巴了半天,才終於發出了個不連貫的句子:“我、我沒看錯吧?你是活人?娘喲,我都來這兒一個多月了……”

    他一麵說,一麵激動地用力撫了好幾遍自己的短短毛刺頭,一張圓臉上泛起了紅。

    “我剛來!這個地方真是叫人有些毛毛的……”明明還是陌生人呢,但林三酒卻忍不住向他傾訴了一句,這才想起來什麼,忙問道:“剛才的……是墮落種嗎?”

    “來來,快進來……”個子不高、身子結實的男人激動之下剛招呼了兩句,突然想起來對方是一個獨身的女性進化者,大概不肯輕易進屋的,忙笑著說:“你說小青?它的確是墮落種,隻不過不是這個世界的……我有一些辦法,可以將每個末日世界裏的墮落種收為己用。”

    雖然二人還不認識,卻已經互相釋放了足夠的善意——這個男人甚至連自己的“辦法”都透露了一些,看來這一個多月裏也是孤寂得要發瘋了。

    林三酒朝他點點頭,報上了姓名。男人念了幾遍她的名字,也回應道:“我叫陳河。你也是從如月車站上車的嗎?”

    說起這個,林三酒可真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對,這兒太奇怪了,究竟是什麼類型的末日世界?……還有,這個世界裏怎麼沒有什麼人呢?”

    問話的時候,她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沒有把帝嶺小學師生、以及那雙老布鞋的事說出口——一個人的時候還不覺得什麼,但遇見了另一個進化者以後,再要她說自己被雙鞋嚇著了,實在是說不出口。

    陳河摸了摸自己短得像光頭似的頭發,瞥了她一眼,神情有點兒古怪:“……你以前聽說過如月車站嗎?”

    好像在哪兒聽過,但是記不起來了——林三酒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你出身的世界是怎麼樣的,在我的老家,有一個國度叫日本。如月車站是日本網路上,非常有名的一個都市怪談……是說一個年輕女性在深夜搭電車的時候,似乎搭錯了,上了一條不知通往哪裏的鐵軌線路。她在如月車站下車了之後,發現站外是荒山野林,隻好順著隧道往前走……”

    “在鐵軌上走的時候,她看見了一個突然出現的獨腳阿伯,又聽見了祭典的鼓聲……由於全程她都在論壇上跟網友實時報告這件事,大家都叫她快些離開那個地方。最後這位年輕女性在發帖說‘遇見了一個好人,要開車送我去某車站’,‘他在往山上開,並且問什麼也不回答了,我打算逃跑’之後,就再也沒消息了。”

    也許是察覺到了林三酒不寒而栗的表情,陳河也歎了口氣,點點頭說:“……你也猜到了吧?這個世界竟然是以一個恐怖怪談的名字來命名的……我想,這裏的末日跟怪談一類的東西,恐怕脫不了幹係。”

    “誒?可是我在車上的時候……”林三酒有點兒想不通,將報紙上那一篇關於樂本的報道說了,“看起來這個世界應該是被那種‘暗物質’侵襲了才對……”

    陳河張著嘴想了一會兒,也放棄了:“咳!誰知道呢……反正啊,我隻知道平平安安地挨完這14個月,別出什麼么蛾子,我就知足了。”

    這倒也是——林三酒心裏暗暗讚同了一句。

    在見到活人以後,她感覺自己全身都熨帖了,往常的冷靜和自信也都回來了。在跟陳河聊了一會兒以後,她甚至還進屋去看了看小青。

    陳河占了一個大床房,周圍扔的都是他的衣服和吃空了的方便麵盒子,顯出一個男人特有的淩亂;小青一見林三酒進來,立刻躲到了窗簾後頭,也不管自己兩隻長長的尖足還在外頭露著。

    “被我收了以後,它們的智商就顯著下降了……”陳河不好意思地收了收床上的雜物,“現在它的智力,也就相當於一個四五歲的孩子吧。”

    智力一低,倒令墮落種感覺沒那麼討厭了。

    由陳河領著,林三酒下樓在總台處找到了一些房門鑰匙,又折返二樓,給自己開了一間房。

    “你休息休息,想來也是被折騰得夠嗆吧?”陳河外表粗糙,內心還挺體貼,“中午吃飯時再來叫你。”說著關上門走了。

    ……都多久沒有在正兒八經的床上睡過覺了?

    尤其是這間房間在末日來臨前,才剛剛被收拾幹淨,床單整齊,被子軟和……林三酒長呼了一口氣,一頭栽倒在床上,沉進了蓬鬆的枕頭裏。

    盡管疲憊已經快將她吞噬殆盡了,她還是在迷迷糊糊的睡意中掙紮著爬起身,叫出了,站在椅子上將它掛在了天花板上。

    見它安安靜靜、一動不動地垂在半空,林三酒這才安心了,迅速脫掉了碎花棉襖,蹬掉靴子,爬進被子裏的時候,覺得好像每根骨頭都在歡呼。她被柔軟包裹住以後,沒過一會兒就沉沉墜入了夢鄉。

    房間裏拉著窗簾,也沒開燈,即使在白天也顯得十分昏暗;就算林三酒現在沒有睡著,隻怕也發覺不到異樣。

    晴天娃娃在半空中慢慢地轉了一個身,用黑筆畫出的兩隻眼睛,像黑窟窿一樣盯緊了床上熟睡的林三酒。...<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mnrule 發表於 2016-12-18 09:39 PM

第186章 熱騰騰的雞肉炒飯

    ……天氣好像越來越冷了。

    林三酒是被凍醒的——好像全身骨頭都縮成了一團、血液也凝固住了一樣,當她迷茫地半睜開眼睛的時候,渾身肌肉由於微微地顫抖太久了,此時無一不疼。

    從隻剩下一點兒熱乎氣的被窩裏鑽出來,她哆哆嗦嗦地一把拽過碎花棉襖,套在身上裹緊。

    天色更晚,房間裏比她入睡前更加陰暗了,家具隻剩下一個模糊的輪廓;外麵安安靜靜的,沒有半點聲息,仿佛世界將這一個小小的賓館房間給遺忘了。

    打開燈,林三酒看了一眼天花板上的晴天娃娃,見它沒有異樣,便開了房間門來到走廊。

    獨自在一個陰冷的環境裏醒來,她現在非常渴望能夠跟人說上幾句話——林三酒敲了敲陳河的房門,揚聲問道:“陳河,你在不在?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話音落了下去,敲擊聲也落了下去,房間門裏卻是一片安靜。

    她等了一會兒,又叫了一次,裏頭仍然悄無聲息。

    ……難道出去了?

    林三酒想起來到這個世界後的種種,一顆心不由慢慢提了起來——她擰了一下門把手,發現是上鎖的狀態;將手指輕輕一抹,一點細細的灰塵就落了下來,似乎很久沒有人碰過這個門把手了。

    她下樓在大廳裏轉了一圈,也不見陳河或小青的影子。

    不知末日發生時出了什麼變故,賓館大廳裏的紅地毯被踢翻起來了一半,供客休息的沙發也七扭八歪;不管是桌子上、還是總台的服務台上,都積了一層厚厚的灰,顯出了一派被人遺棄的荒涼。

    末日來臨那一天想必是一場突變——一隻女人的坤包落在大廳正中央,灑了一地的碎粉、口紅,男人穿的皮鞋歪扣在服務台下,主人卻不知去了哪裏。

    並沒有人在這兒生活、活動的跡象。

    外麵天色灰暗,世界寂寥。

    在這樣的環境裏,林三酒的信心一下子動搖了。

    她真的遇見了一個叫陳河的男人嗎?會不會隻是她疲累過度做的夢?

    ——這種往常絕對不會產生的、懷疑自己的念頭,悄悄滋長了起來。

    林三酒一下子跌坐在沙發上,在激起的灰塵裏發起了楞:她皺眉想了半天,卻發現自己並沒有實際證據能夠表明她的確遇見過陳河。

    關於如月車站的故事,雖然正漂浮在她的腦海裏,但那並不代表什麼——她以前就聽說過這個故事,隻是一時忘了。

    正當她陷入了迷茫與懷疑、打算上樓開房門看看的時候,隻聽旅館樓外頭的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句咕噥:“這兒的人怎麼都亂球扔鞋……!”

    隨即響起了啪一聲響,好像是有人把什麼給踢遠了。

    “陳河!”林三酒眼睛一亮,剛才白霧一般圍繞著她思緒的種種隱約惶恐一下子消失了,她騰地跳起來,迎了出去:“你回來了?”

    圓頭圓腦的漢子手裏拎著一個大塑料袋,見她出了大廳,不禁一愣:“你醒了?難道你在特地等我?”

    林三酒登時有些不好意思。

    “呃,也不是……隻是見你半天沒回來……”她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忙轉移話題道:“這麼多吃的,你是在哪兒找到的啊?”

    她這時嘴唇都凍得青紫了,正懷疑自己是不是該進食些東西,補補熱量。

    “噢,賓館的東西被我吃完了,這都是我在附近居民樓裏找出來的。這個世界不管怎麼說,又有吃的、又沒有危險,真是太好了。”陳河說到這個也高興起來,一把擼起了自己的短袖,“你看,有不少大米、麵粉,午餐肉……這兒的後廚還能生火,調料也應有盡有。”

    這還不是最棒的部分——因為這個世界的水電仍然在正常運轉,陳河的塑料兜裏,甚至還有幾塊冷藏後凍得硬邦邦的雞胸肉。

    都忘了自己多久沒吃過熱飯熱菜的林三酒,胃液都快泛出來了。

    她往凍僵了的雙手上哈了哈氣,“那咱們現在去做飯吧!正好暖和暖和……”

    陳河“哎”了一聲,拎起兜子就往後廚走,一邊走一邊笑著說:“我倒是覺得還好。剛來的時候我也凍得夠嗆,現在好像已經適應了……”

    二人心情輕快,甚至還打趣了幾句林三酒身上的碎花棉襖,很快就到了後廚。各自動了幾下手,陳河發現自己廚藝比林三酒還強多了,幹脆讓她在一邊歇著,自己用雞肉、午餐肉和一點幹巴巴的蔥花做了個肉炒飯,很快端到了她跟前。

    熱騰騰的白汽在油光致致的飯粒上微微跳躍,香氣撲鼻,誘人得很。

    林三酒立刻吃了一口。

    熱乎乎的飯剛一下肚,猛然化作一股刺骨的寒意迸發開來,仿佛連她五髒六腑都凍住了。

    她臉色青紫,身子竟然半晌都不能動,過了好半天功夫,才感覺到心髒頑強地從寒意裏掙紮出來,勉強跳了幾下,輸送出了一些熱乎氣——

    林三酒手指微顫,不可思議地摸了摸還有點燙手的碗。

    她一抬頭,陳河一雙小小的眼睛正望著她。

    “怎麼不吃?”

    “我……”林三酒想要張口說話,但牙關卻冷得不由自主地敲了幾下,敲斷了她要說的話。

    即使沒有冷到說不出話,她也察覺到了不對。

    同樣是吃一鍋裏炒出來的飯,陳河一張圓臉上紅光滿麵,由於吃得急,額頭上甚至還泛起了點點熱汗。

    不用問就知道,他並沒有感覺到任何問題。

    “不知道為什麼,我吃了有些冷。”她強笑了一下,感覺自己的血液流速都慢了下來,手背上的血管顏色發紫。“……你以前也有過這種情況嗎?”

    出乎她意料的是,陳河竟然點了點頭。

    “對,不過沒持續多久。當時我身上沒有吃的,如果不吃就要餓死了,就是冷也隻能強吃完……沒想到吃完就好了。你也快吃吧!”

    是嗎……

    林三酒默默地低頭看了一眼飯碗。

    她身上僅有從伊甸園帶出的兩天份口糧,想在這兒撐14個月,就必須吃這裏的東西。

    林三酒甚至有些心驚膽戰地舀起了一勺飯,送入了口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mnrule 發表於 2016-12-18 09:40 PM

第187章 如月車站的形成原因是……

    吃了飯以後的林三酒更難受了。

    那一小碗飯她沒能堅持吃完,因為很快,連她的腦子都開始在寒冷下一陣一陣地發疼;才吃了幾口,就不得不將碗推到了一邊——陳河倒是不在意,將她的飯往自己碗裏一倒,呼嚕嚕地一口氣都吃了,正好打消了林三酒心裏隱約的懷疑。

    雖然陳河做飯的時候她就在一邊看著,並沒有發現他動什麼手腳,但這樣一來,她的心才完全落回了肚裏——甚至還為剛才的那一點猜忌而感到不好意思了。

    不再吃飯以後,身體終於漸漸地停止了發抖:看來套了一件厚棉襖,多少還是管點兒用的。

    “你臉色不太好,要不要休息休息?”陳河吃完了一抹嘴,打了個嗝。

    “不……我想去周圍看看,說不定還能遇見幾個幸存者呢。”隻說了這麼一句話,林三酒已經又打了好幾個顫忙原地跳了跳,給身體增加了點暖意。

    陳河“哦”了一聲,並不在意:“我已經找過好多回了,沒有人的!不過你要去也隨你,我反正要回房打遊戲了。”

    據說他在列車上看見的第一站並不是帝嶺小學,而是一個什麼電子商店街——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陳河裝了一書包的各種遊戲回來,足夠他玩到14個月時限結束了。

    林三酒倒還真佩服他的心大,點了點頭,就要往外走。

    “哎,對了!”身後的男人忽然叫了一聲。

    她回過頭。看見陳河站在通往二樓的樓梯上,陰影遮住了他的半張臉。

    “不要去竹林山。”他語氣嚴肅地說。

    林三酒正要問為什麼,隻聽他又道:“那個地方太遠了,一來一回兩天也未必能回來……萬一出了什麼事,我連找都找不著你。”

    的確,竹林山不遠的話,這兒也不會有旅館了——應了下來後,林三酒又道了聲謝,徑自出了賓館一樓大門。

    聽陳河的意思,她才睡了不過四五個小時。現在也就是下午一兩點的樣子——可是天色陰暗。烏雲沉沉,沒有一絲太陽,所有的景物都蒙著一層灰灰的色調,看起來簡直像風暴前夕、又像是入暮時分。

    林三酒雖然沒打算去竹林山。但是仍然走上了通向山腳的路。這一條路商店最多:幾乎一半的便利店、零食攤、賣各種旅遊紀念品的鋪子。都開在了這條路上。現在仍保存住了末日前七八成的熱鬧。

    為了驅寒,林三酒一邊走一邊活動身體,蹦蹦跳跳的樣子。要是落在不知情的人眼裏,隻怕還要以為她很開心。在跳過了兩家所賣商品十分雷同的紀念品攤子以後,她在一家便利店門口停下了腳。

    站在馬路上,就能透過玻璃看見裏麵的貨架被洗劫得亂七八糟、空空落落。凡是煙酒、食物、火機一類的東西,統統都被搜刮一空,連職員室的門都大敞著——看樣子,應該是陳河來這兒以前幸存者留下的手筆。

    一個漂亮空乘小姐的紙板人像立在便利店門口,瓜子臉上微笑盈盈,目光正好望向車站的方向;而店裏歪歪扭扭的一塊牌子上,“代客訂票、包車、安排行程”的字樣還清晰可見——看來這家便利店,也經營了一點旅行社的服務。

    隨便一瞥之下,她的目光落在一排沒有人動過的東西上,林三酒心裏一跳,立即邁步走了進去。

    那是一個雜誌架。

    一門心思搜羅生存物資的人,自然不會對報紙雜誌有興趣;然而自從看了有關科學家樂本的那篇報道以後,“暗物質”三個字一直在林三酒的腦子晃,叫她始終無法釋懷。

    這些報紙雜誌裏,或許會有更多相關的信息吧……她一邊想,一邊隨手丟開了幾本最上層的娛樂雜誌。

    “沒有報紙嗎……”她嘀咕著,先把所有雜誌都挑了出來。報紙的資訊及時又全麵,是最理想的了;然而這兒的報紙隻是幾份八卦小報,並不能提供什麼幫助。

    在架子的最下方,林三酒終於找到了一本表皮有些舊了的雜誌——跟其他5、6月號的雜誌一比,這一本還是去年12月的,名字叫《科技前沿》。

    怪不得被剩下半年還賣不掉。

    不過這本書正是林三酒最需要的,她匆匆忙忙翻到目錄,尋找與暗物質或樂本有關係的文字。

    沒想到,還真叫她找到了。

    並且,收獲大得出乎她的意料——這本雜誌正是在樂本理論搖搖欲墜的時候發行的,所以大篇幅地列舉了樂本曾經發表過的學說,並在下麵一一注明了來自其他學家的批駁。雖然有許多這個世界特有的詞彙、相關的專業詞彙林三酒都看不懂,但大意她終於也明白了。

    在林三酒所出生的世界裏,暗物質究竟是什麼仍然是一個謎團;但是在這個世界裏,它盡管依然看不見,卻已經被一連串的實驗證實了成分以及形成過程,甚至已經著手研究起了它的作用——然而作為這個領域的翹楚,樂本在末日來臨前的幾年前,突然聲稱自己發現了暗物質的一個驚人特征。

    它具有侵蝕性。

    並且,這種侵蝕性是最近幾年當中才突然活躍起來的,之前的這一性征,似乎一直處於沉睡之中。

    暴露在高度暗物質濃度環境下的不同物質,也呈現出了不同的被腐蝕過程;這個過程很漫長,但樂本卻斷言,最終這些物質將會被同化,擁有98%以上的相同成分構成。

    跳過了大段大段複雜的原理解釋,林三酒愣愣地抬起頭,陷入了沉思。

    看來這個世界的確被暗物質侵蝕了,並且在幾年的時間裏,早就被同化成了幾乎相同的物質。隻不過,這些暗物質到底是什麼,具體能夠造成什麼影響呢……

    她的目光凝聚在裝飲料的冰櫃上,因為一直在思考,眼神有些呆呆地望著冰櫃玻璃門上映著的、她自己模模糊糊的影子。

    想著想著,林三酒忽然僵了一下,背上的汗毛立了起來。

    從玻璃門上,能看見一個模糊不清的人形影子正立在自己身後。

    林三酒慢慢地轉過身,對上了空乘小姐漂亮的雙眼。

    ……剛才這個東西,不是還在大門口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mnrule 發表於 2016-12-18 09:41 PM

第188章 打劫遊戲商店

    當仿佛神經質地將那個人形紙板撕成碎片的時候,陳河的一句話突然毫無預兆地跳進了林三酒的腦子裏。

    “這個世界竟然是以一個恐怖怪談命名的,看來和這些東西也脫不了幹係啊。”

    ……印在紙板上的空乘小姐,早就看不出來人形了;便利商店的半空中,仍然在漫漫揚揚地飄落著無數細碎的紙屑。林三酒呼呼地喘了幾口氣,顫抖地將切割刀收了起來,拚命地想要壓住狂烈的心跳。

    能夠毫無抵抗地被粉碎,看來這個東西並沒有什麼可怕之處——

    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

    但是再在這兒呆下去,她是無論如何也不肯了;林三酒一把抄起了《科技前沿》攥緊了,連一眼也沒敢看麵前堆積成了一小堆的紙屑,從貨架後麵繞了個道,衝出了便利商店。

    衝到了大馬路上,她這才感到自己的三魂六魄回了籠。

    所謂的暗物質,難道會賦予這些無生命物件行動起來的能力嗎?

    林三酒回頭看看便利店,它仍然是一副飽受劫難的荒涼樣子,看起來一點兒危險也沒有。她心髒咚咚跳了兩下,早就失去了四周轉轉的心情,隻想早點回到賓館裏,抬步就往回跑。

    雖然非親非故,但是陳河的存在,真給了她無限的慰藉。

    “陳河!”

    二樓走廊仍然是她離開時的模樣——陰暗寂靜,仿佛從來沒有人踏足過。林三酒不知怎麼,忽然想起之前自己在陳河房門把手上,摸到了細細的灰塵——她心裏忍不住略略慌了一下,揚聲喊道:“陳河,你出來!”

    左手邊的另一間房門卻吱呀一聲打開了,頓時燈光和電視遊戲的聲音一同從房間裏瀉了出來,好像人間打開了一個角。一臉疑惑的陳河從門縫裏探出一個頭:“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林三酒頓時鬆了口氣,暗暗在心底嘲笑了自己一聲。

    ——原來她之前敲錯房門了,陳河住在205室,她試圖打開的卻是隔壁207室的門,怪不得一摸一手灰。

    “我找到了一些消息,你來看看,也許咱們能把這個世界的規則琢磨出來一些。”林三酒揚了揚手裏的雜誌,沒想忽然撲通一聲掉出來了一本,這才發現她無意中把另一本娛樂八卦雜誌也順帶一塊兒卷回來了。

    她一邊走進了陳河的房間,一邊順手將兩本雜誌都在桌上攤開了。

    陳河房間的電視裏,一個射擊遊戲正被按了暫停鍵,畫麵卡在一柄槍和它前方的幾具喪屍上。

    “這些東西,你自己現實中就打過不知多少回了吧?還有什麼好玩兒的?”林三酒拉了兩張椅子來,跟他一起坐下了,有點不能理解。

    “你不懂,武器庫和地圖都太豐富了,”陳河隨口答了一句,低頭讀起她指出來的文章。過了半晌,他砸著嘴抬起頭。

    “暗物質,呃,或者按這個文章裏的說法,暗能量會侵蝕空間中的一切物質……”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青噓噓的胡子茬兒跟頭發都差不多長了。“這個地方又叫如月車站……我說,不會這種暗物質就是咱們平時說的,呃,你懂,靈異方麵的東西吧?”

    ——其實這也是林三酒的第一個念頭。

    隻是到底有些太匪夷所思了,身為一個無神論者,她很難想象是一群來自宇宙的鬼,把這個世界裏的人都殺了。

    “倒也不一定是殺了,”陳河似乎一點兒都不害怕,“說不定這個世界的人都變成了暗物質,早就飄進太空裏去了。”

    “這也有點兒太胡鬧啦!”林三酒忍不住一笑。在充滿生活氣息的明亮房間裏,與溫暖的活人聊了一會兒,剛才驚魂未定的惶然已經消退得一幹二淨。“你……沒有遭遇過什麼古怪的事嗎?”

    陳河半張著嘴,想了老半天。

    “呃……我好像在搜羅遊戲的時候,掉了一件東西,回頭再找時就沒有了。不過,這種事在別處也常常發生,算不得靈異事件吧?”他越說,越有些大大咧咧。“除此之外,我吃飯睡覺打豆豆,日子除了太悠閑之外,簡直不能再好了。”

    原來他的世界裏也有這個笑話——林三酒頓時感到更加親切了,笑出了聲,心神也放鬆了不少。

    說不定原先她曾聽過的、風水之類的理論,放在這個世界裏正好有一定道理——或許正是因為陳河是男人,所以“陽氣”重,不容易被侵襲?陰陽的學說用在這兒,似乎正好。

    “好吧,既然這樣,我也回去休息洗漱,晚上跟你一塊兒打豆豆。”她站起身,笑著指了指遊戲中幾秒鍾內便被命名為豆豆的喪屍。

    “好嘞,別忘了你的雜誌,晚上見。”

    林三酒的腳還沒走出門,陳河的手已經又抓起了遊戲手柄,一分一秒都沒浪費。

    最大的恐懼其實源於未知。既然林三酒知道這一切都是與暗物質有關,心情立刻輕鬆得多了,掏出鑰匙打開房門,推門走進了自己陰暗的房間,目光正好與晴天娃娃的一雙黑眼睛對上了。

    “對了,差點忘了你在看家。”她輕輕說了一句,扭頭按亮了電燈開關。

    房間裏一切正常。

    她身上又冷又髒,此時迫不及待地想洗一個熱水澡——但是有了之前肉炒飯的教訓,林三酒將棉襖裹得緊緊的,先打開了衛生間的花灑,探手試了一下溫度。

    花灑裏嘩嘩奔流而出的水,觸手滾燙,冒著一團一團的白色熱汽,迅速充滿了空間。

    自從在伊甸園那個讚助商家裏洗過澡以後,林三酒就再也沒見過自動流出的熱水了;她幾乎忘了這世界的詭異之處,懷著感恩一般的心情找出了賓館的牙刷和毛巾——直到看見浴室裏的鏡子,她才“噢”了一聲。

    “拿床單蓋住好了,”林三酒沒吃過豬肉,也聽過不少鬼故事,“鏡子似乎不是一個吉利東西啊。”

    鏡子被蒙住以後,這個小空間確實顯得……安全多了。

    林三酒首先蹬掉了靴子,兩隻沉重的靴子咚咚兩聲,砸在了地板上。

    接下來,就是脫衣服了。

    這一步,並不值得一提——如果棉襖能脫下來的話。

    但是棉襖脫不動。

    拉鏈已經拉開了;但是包裹在身上的布料仿佛有千萬斤的力量一樣,非但沒有順著林三酒的力量被拉開,反而正一寸一寸地向內收緊——很快,林三酒的臉就漲得青紫,耳朵裏仿佛聽見自己的肋骨正在哢哢響。

    熱水嘩嘩地流淌,白汽越來越重;在一片朦朧的霧氣裏,林三酒很快變成了一個伏地掙紮的影子——

    “怎、怎麼了?”腦海中響起了意老師慌亂的聲音。

    林三酒此時連呼吸都費盡了力氣,根本沒有餘暇回應;棉襖似乎充滿最狠毒的惡意,要將她活活絞死——不過這樣明目張膽的攻擊,她反倒並不害怕了——盡管難受,但她腦子還清醒:先發動了一次,緊接著雙手一裏一外按住了棉襖下擺,發動了。

    在金手指的微弱好運下,她總算沒有把自己的小腹跟碎花棉襖一起轟成碎片。

    變成了碎片的棉襖頓時失了力道,從身上滑了下去,露出了裏麵的工字背心。

    林三酒癱坐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熱熱的水蒸氣叫她感覺呼吸仿佛更加困難了。

    “雖然不知道你在幹什麼,我也知道你對我沒惡意,”她沒好氣地在腦海中喝道,“但還是少給我用點兒意識力吧!說不準什麼時候,我可能就要靠它救命呢!”

    意老師早就從她的意識裏得知了發生的事情,自知理虧,也不敢討論尊師重道的問題,囁嚅地應了兩聲,算是答應了。

    過了一會兒,她才像是討好似的說了一句:“那個,意識力可以用來抵禦許多種攻擊喲……在這兒也許用得上。我馬上就把方法教給你,好吧?”

    林三酒聞言哼了一聲,不說話了——她也是有點在借機撒氣。

    險些被勒死在浴室裏,她再也沒有了洗澡的興致,望著地板上的棉絮原地呆坐了一會兒,她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趕忙出去再次敲響了207室的門。

    聽見敲門聲,打開房門的陳河看著一頭一臉都是水的林三酒,表情詫異極了。

    “慢點兒慢點兒……你說,你的棉襖襲擊了你?”

    他手裏還拎著遊戲手柄,一臉的不可置信。

    “碎片現在還在浴室裏,你不信就去看看。”她語調生硬地答道。

    “那倒不是……”

    “總而言之,這一點是我剛剛想到的。”林三酒沒有心情聽他說話,立刻打斷了他,“……文章裏的確說過,一切的物質都會被暗能量侵蝕對吧?那麼我們目前所接觸的一切,其實都可以算是暗物質……要是你的猜測正確,豈不是每一件東西都有危險嗎?就像我的棉襖一樣。”

    帶著一種仿佛被什麼追趕一樣的緊迫感,她語速又急又快。

    “你說的有道理……隻不過,我是從另一個角度看這件事的。”

    “什麼?”

    “你看,我在這兒生活了一個多月,基本沒有遇見過怪事,更別提生命危險了。如果每件東西都有可能攻擊我,我哪能活到現在?哎,我並不是不信你……但如果用民俗故事的角度來理解,就說得通了。”

    他找了一條毛巾讓林三酒抹臉,繼續說道:“……棉襖的主人,肯定已經死了;在一般的鬼故事裏,這代表衣服上可能已經附著了‘靈’。你穿著死人的衣服到處跑,能不出事嗎!”

    林三酒倒是頭一回想到這個,一愣之下,居然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

    以前她並不熱衷於這方麵的故事,對靈異世界的邏輯自然也不甚了了;她忽然想到那雙挨著自己腳邊的老布鞋了——她苦笑了一下,抓緊了毛巾:“這個世界上,恐怕每一件衣服的主人都死了……難道要我凍著?”

    旅遊區的馬路上,可沒有服裝店。

    陳河卻似乎並不覺得這是一個問題——他笑著應道:“我去的那一條電子商店街除了數碼店以外,還有很多小吃店服裝店……你完全可以去那兒找幾身衣服。”

    “……坐電車去?”

    “反正我是坐電車來回的,不過你如果願意,走著其實也不遠。”陳河對那條街的位置可算是熟的不能再熟了,找出紙筆給她畫了一個簡易的地圖:“……我這個遊戲正玩到關鍵的地方,就不陪你去了——不過,你要記得給我多帶一些遊戲回來啊。”

    林三酒此刻已平靜多了,拿起地圖點點頭。

    ——陳河沒有經曆過她所經曆的,自然可以漫不經心、不當回事;然而林三酒自己卻不敢不認真起來,道了一聲謝,立馬就出了門。

    以普通人的腳程來說,或許要走兩個小時以上;然而對於進化者,這點路程不到二十分鍾就走完了。

    她一路上也沒有閑著,一直在跟意老師學習意識力防禦的方式與適用範圍——簡單來說,一個平常人的想法,就隻是一個想法而已;但在意識力的作用下,無數具有精神力量的念頭凝聚在一起之後,就變成了可以具象化、也可以內收的實質性防禦手段了——除此之外還有不少功用,據說傳說中意識力的最高等級,就是拜年時人們常說的那一句“心想事成”。

    但是現在以林三酒的意識力強度,連抵禦寒冷都辦不到,她還是得乖乖去找服裝店。

    電子商店街並不長,但是密密麻麻的各種商店卻連一丁點空地都沒有浪費,顯然末日之前,這裏是極熱鬧的一片地方。

    走了大半條街,林三酒終於進了一家店——翻出了一件厚重的呢子大衣、一件拚皮的羽絨服以後,她甚至還在意老師的勸說下,卡片化了兩條秋褲。

    接下來是給陳河拿遊戲——

    林三酒推開一家最大的數碼店店門,忽然發現自己用不著給他帶遊戲了。

    “你……不是在賓館打遊戲嗎?”她愣愣地盯著麵前,“怎麼比我還先一步到了這兒?”

    貨架後站著一個男人,剛剛聽見了門聲轉過頭來,正是陳河。

    “你走以後遊戲就通關了,虎頭蛇尾的破玩意。”陳河摸了摸頭,似乎有點不好意思,“想著你都來了,我不如也來這兒轉轉……嚇到你了?”

    “噢,那倒沒有——”多了個伴,林三酒也覺得多了不少安全感,她笑笑:“正好你可以自己挑遊戲。”

    陳河哈哈一笑,說了幾句“別的世界連電也沒有,在這兒終於能過過癮了”之類的話,便又一頭紮進了遊戲碟裏。

    上次玩兒遊戲好像還是大學的時候了……現在看到滿貨架的各種遊戲係列,林三酒還真有些陌生。店麵很大,除了遊戲碟片之外還有許多遊戲機係列、網遊頭盔、影視碟片之類的東西販賣,她閑著也是閑著,便隨意地轉了一圈。

    隻是走了沒一會兒,林三酒腦海中的意老師忽然叫了她一聲,聲音聽起來有點兒顫顫巍巍的——

    “林、林同學……”

    聽起來,好像在害怕什麼。

    林三酒的心一提。

    她剛要問怎麼了,隻見遠處貨架後立即抬起了一個腦袋——陳河左右張望一下,滿臉疑惑地看向了她:“……你聽見了嗎?剛才好像有個聲音,在叫什麼同學?”...<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mnrule 發表於 2016-12-18 09:42 PM

第189章 意老師察覺到了什麼

    林三酒費了好大勁才遮掩住心底的吃驚,望向陳河的時候,臉上平靜無波。

    “不,我什麼都沒聽見啊。”她甚至還配合著扭頭四處看了看——陳河似乎聽不見她的想法,因為林三酒一疊連聲地在心裏叫意老師閉上嘴,暫時先不要說話——而他並沒有什麼反應。

    陳河疑慮的目光在四下掃了掃,這才慢吞吞地收回了視線。

    可能連他也覺得,在這個詭異莫名的世界裏,聽見一個女人說話或許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林三酒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隨手拿起了一個頭盔樣的商品,目光盯著包裝盒,卻根本不知道上麵寫了什麼。

    陳河怎麼會聽見意老師的聲音?

    意老師隻是的一個表象,一個凝聚出來的意識體;這是不是跟他的能力有關係?

    兩人剛剛認識,自然誰也沒有透露自己的進化能力。

    就算想問問意老師怎麼回事,現在也開不了口了。林三酒隻好一直耐著性子,等陳河裝好所有的碟片之後,二人一起踏上了回旅館的路。

    陰暗的下午,所有的建築都沉默著,目送二人一路從身邊走過。

    看起來,除了整個世界太過寂靜、了無人煙之外,並沒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

    一路上,兩人的話並不多——稀稀拉拉的幾句對話結束以後,耳朵裏的就隻剩下了單調的腳步聲。

    雖然來到如月車站的時間還不長,但林三酒走過的地方不少了。隻是除了那群師生以外,她隻遇見了陳河一個進化者。

    也不知其他人都哪兒去了?

    回到旅館的時候,天色黑得仿佛已經入夜了。在一片朦朧的黑暗裏。所有的建築都隻剩下一個陰沉沉的輪廓——世界成了一片毫無生命的陰暗死寂。

    抬頭看見自己房間的燈光還亮著,林三酒沒來由地鬆了口氣,感覺安全了不少。

    她緊了緊身上的拚皮羽絨服,覺得寒風仍然在嗖嗖地往裏鑽,皮膚凍得生疼。

    因為沒話說而略有些尷尬的行程,到了旅館大門口時,也終於要結束了——林三酒迫不及待地想趕快回房找意老師談談。但陳河卻一臉詫異地叫住了她:“……不是說好要一塊兒玩嗎?我特地挑了對戰性強的遊戲。還給你拿了手柄呢!”

    這件事,連林三酒自己都忘得一幹二淨了——她“噢”了一聲,雖然想找個借口推了。但看著陳河滿眼期盼的樣子,到底還是沒忍心:“……好,你等我一會兒,我回房間一趟。”

    陳河立刻興奮地應了。一邊說了一句“我在我屋裏等你啊”,一邊轉身回了房。

    ……好像有哪裏怪怪的。但是林三酒一時說不上來。

    不管怎麼樣,現在還是趕快把意老師叫出來才是——

    她的心裏現在全被這事兒占著呢,陳河一走,她就一推門進了自己房間。在一片漆黑中打開燈,看見天花板上的晴天娃娃慢悠悠地轉了過來。

    “意老師,快出來。”她在心底叫了一聲。“他不在這附近了。”

    半晌都沒有回應。

    林三酒又叫了幾次,這才終於聽見她顫巍巍的聲音響了起來:“……林、林同學……”

    如果兩個喇叭也有咽口水的機能的話。那麼林三酒幾乎可以肯定,意老師是勉強咽了兩口唾沫以後,才壯起膽子說話的。

    “……身為一個意識體,你還會害怕?”她心髒忽然跳了兩下,盡量語氣輕鬆地說。

    腦中又安靜了一會兒,意老師才慢慢地開口了。

    “我害怕……是因為你會害怕。”

    林三酒一愣。

    “發生了什麼事?”她輕輕問了一句,抬步就要往床邊走。

    意老師是她潛意識層麵中凝聚出的意識體,極有可能察覺到了一些被她忽略過去的事情——

    而事實也正如她猜測的一樣。

    “別、別往裏走了!”腦海裏意老師突然發出了一聲驚叫,頓時將林三酒嚇了一跳,她正要問“怎麼了”,然而目光一轉,也彷如被定格在原地了似的不動了。

    在她的床邊,端端正正地擺放著一雙老布鞋,鞋尖衝著枕頭。

    “快快,快點退出這個房間,”意老師的聲音又急又亂,語句都不成形了,“你個傻瓜,沒發現進來的時候房間是黑的嗎!”

    林三酒悚然一驚,轉身就朝門口撲去,一把拉開門,逃似的衝進了走廊。房間門沒帶牢,在她身後吱呀一聲開了,露出了一個黑峻峻的門洞來——燈不知什麼時候又關上了。

    不行——這個地方看來已經不安全了——她急急喘了幾口氣,幾乎沒聽清腦海中意老師說的都是什麼,忙跑到陳河房間門口就要敲門。

    手剛一抬起來,她就明白了剛才覺得怪怪的地方是什麼。

    陳河走進去的,是205室。

    那個灰塵滿滿、經久未用,門已經上鎖了的房間。

    ——直到這時,林三酒才突然聽見了意老師又驚又怒的一聲叫:“——你聽見了嗎,我讓你快出旅館!”

    即使腦子還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麼事,但林三酒身體已經先一步動了,她渾身冰涼,腳步聲噔噔地衝下了樓梯,一口氣跑出了大門。

    她這才得空喘了一口氣:“……怎麼回事?”

    出了旅館,意老師慌慌張張的聲音好了一點,但仍舊又氣又怕:“你是不是傻!你明明都瞥到哪兒不對勁了,但是表意識根本沒反應過來,一直沉到了潛意識層裏我才發覺了不對——”

    一邊說,林三酒的腦海中一邊強製性地浮起了幾幅畫麵——

    這是意識力的另一個功用,然而她此時卻沒有心思去想這碼事了。

    ……在數碼遊戲商店裏,她慢悠悠地走過了兩個貨架之後,正好經過了一間職員室。職員室的門半開著,露了一條縫,縫隙裏黑沉沉的——林三酒下意識地覺得不舒服,繞開了兩步。

    縫隙裏,由於死去多時,所以皮膚僵硬,麵目扭曲的陳河,雙眼正直直地瞪著前方。

    ……他在商店裏弄丟了的,原來是自己的屍體。...<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damnrule 發表於 2016-12-18 09:43 PM

第190章 不要去竹林山景區1

    現在想想,僅僅打碎了一個人形紙板就覺得自己可以與如月車站世界相抗爭,是一件多麼天真的事啊。

    林三酒默默地低下頭,努力忍住即使是羽絨服也無法抵擋的一陣陣寒意。

    二樓的一個房間窗子此時被打開了,從中探出了一張臉,目光木木地落在林三酒的身上,咧開嘴角而形成的笑容十分巨大:“……你要去哪兒?不來玩遊戲嗎?”

    這扇窗子既不屬於205室,也不屬於207室——這是林三酒的房間。

    晴天娃娃仍掛在天花板上,從樓下仰頭望去,隻是一個小小的黑影,在陳河頭上慢悠悠地轉。

    陳河的眼睛裏沒有半點光芒,麵部如同假人似的,隻有僵硬的笑容呈現出十分標準的樣子,脖子直直地從窗戶裏伸了出來。

    ……跟帝嶺小學時所見的師生一模一樣。

    為什麼之前自己沒發覺呢?

    現在仔細想想,每天他都掛著這種標準得仿佛快要裂到耳根一樣的笑容,不是很不正常嗎?

    “還傻站著幹什麼,跑吧!”腦海裏意老師的聲音惡狠狠地響了起來,在陳河有些疑惑地慢慢抬起目光時,林三酒也再忍不住了,轉身就跑。

    周圍已經是一片黑沉沉了,她慌不擇路,也看不清楚,隻知道朝遠離旅館的方向逃跑;凍得僵硬而不聽使喚的身體卻並不配合,才跑了不到十分鍾,肺部已經火燒火燎地,仿佛喘不過來氣了一樣。

    “我、我這是跑到哪兒來了……”

    身後一片靜悄悄的死寂,並沒有什麼人或東西從這片死一樣的黑暗中跟上來——不過當然,遠處賓館的燈光也早就不亮了。林三酒扶著膝蓋,頓住腳步,呼哧呼哧地喘了幾口氣,隻覺自己的四肢被凍得又僵又木,身體素質簡直像是回到了進化前。

    四周不知何時,被一片片的樹林攏了上來。盡管隻是個擺設,但是連路燈也沒有了。

    她在自己劇烈的喘息聲中,神經質地回頭朝身後望了望——好在寒冷並不會影響視力,她的目光一往無前地投了出去,然後猛地一跳,說不出話來了。

    這條路的後方,在沒多遠的地方,有一家便利店——

    便利店門口,立著一個漂亮的空乘小姐人形紙板。

    跟上次不太一樣的是,這次的空乘小姐,看的並不是車站的方向。

    人像的眼珠似乎一直跟著林三酒轉,此時她猛然一轉身,正好與它四目相對。

    空乘小姐的笑容還是那麼漂亮,在黑暗中露出了白白的八顆牙。

    “我不介意再把你砍碎一次”這種狠話,林三酒感覺自己好像也說不出來了。

    ——別的不說,這家便利店出現在自己的身後,說明她此時正站在通往竹林山的路上。

    “不要去竹林山哦。”

    陳河的這句話,不知為什麼她仍然記得很清楚。

    “……這個世界真是太詭異了,林同學,你把意識力防護打開吧。”意老師的聲音也發著虛——林三酒想到的,她自然也想到了。

    好像快要溺水的人突然抓到一塊木板,林三酒趕忙按照之前意老師教給她的方法,開啟了剛剛學會的——

    “你的每一滴意識力現在都可能關係生死,所以我不會再挪用了。”意老師聽起來十分嚴肅,“包括我的存在也是一種意識力上的消耗,在開啟的這段時間,為了讓它盡可能地更強固,我也會暫時消失。”

    ……一旦意老師消失了,茫茫黑暗裏便又會再度隻剩下自己一人。

    林三酒的頭,點得有些艱難。

    當沉默忽然籠罩下來,並且持續了幾秒鍾以後,她才突然意識到意老師已經沒了。

    默默發動了,她周身果然立刻亮起了白光,隻是閃了閃,又迅速暗了下去。隨著她一咬牙,全身再次白光大作——隻是這一次暗的比上次還快。

    如果意老師還沒有銷聲匿跡,隻怕這個時候已經在連連歎氣了。

    第一階段、自然狀態下的,按理來說是輕輕浮在皮膚表麵的一層微光,不細看的話甚至察覺不出來——而林三酒此時像個接觸不良的燈泡一樣忽閃個沒完,正說明了她在這個方麵有多麼缺少練習。

    不光要控製好意識力的“流度”,讓它始終保持在一個細水長流的輸出上;由於此刻的林三酒不敢在同一個地方呆得太久,她還必須腳下飛快地趕路——可不管再怎麼艱難,她此刻隻能像趕鴨子上架似的,拚命地挨過一分鍾、又一分鍾。

    ……在下一步朝哪兒走的問題上,林三酒就首先遇到了困難。

    如月車站世界裏,沒有一個地方看起來是安全的;她此時背朝著旅館的方向,千萬個不願意回頭——她總覺得自己若是一轉身,就會發現那個紙板人像又往前進了一點。

    “對我來說,哪裏都一樣吧?”她盡力使自己平靜下來,試圖用理智來分析眼下的狀況。“似乎與’人’有關的,都很危險……那麼我還不如進山呢。”

    起碼山裏沒有人形紙板、沒有死人穿過的衣服……

    然而抬步在昏黑無光的夜路上前行了沒有多久,林三酒便苦笑著發現了的一個致命害處。

    不是說這個能力不好,隻是由於她現在根本還掌握得不熟練,力場一打開,周身就像個要壞的燈泡似的不斷一明一暗;亮的時候遠遠超過了它應有的亮度,暗的時候就“唰”地一下全滅了下去,近乎沒有。

    在黑夜中用過手機的人或許能夠理解,當你的視線從明亮的屏幕邊緣投出去的時候,屋子裏看起來要比往常更黑。

    尤其是這樣一閃一閃的,她的眼睛甚至還來不及適應,光線已經又變化了。

    要提心吊膽地一頭紮進前方什麼也看不見的黑暗裏,腳步自然不會很快;這麼走了五分鍾,林三酒才突然一拍腦門,差點將自己罵一個狗血淋頭。

    怎麼一開就忘了,她不是還有一個嗎!

    想到馬上就有光了,林三酒舒了一口氣,忙叫出了打磨劑,順便把也叫了出來,一手拎著光,一手提著刀,身上的還時不時地發起白光,頓時讓她覺得自己有底氣多了。

    ……隻不過這個底氣並沒有堅持多久。

    走了一會兒,她就覺出了有些不對頭的地方。

    ……左後方的空間好像比其他地方要暗一些。

    她慢慢轉過頭去。

    在她身後不遠處,銀亮與昏黑交界的混沌裏,走著一個幾乎有五米高的長身男子。似乎察覺到了她慢下來的腳步,他也彎下了長長的脖子。

    雪白、沒有五官的平板臉,正好與林三酒對了個正著。

    ……果然不能夠在黑暗中走路,因為你不知道什麼東西會在何時跟上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mnrule 發表於 2016-12-18 09:43 PM

第191章 不要去竹林山景區2

    猛地揮了出去,伊甸園實驗室給它加裝的特別延長設計,一下子被甩開到了極致——切割刀近達兩米的刀身在昏暗曖昧的光線裏一掃之下,手感卻覺得空空的,竟然叫林三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砍中了那個東西沒有。

    ……傳說從中世紀的歐洲,就時不時會出現一個身高驚人、沒有五官的男人,一直到現在還偶爾會有目擊者。被他在樹林中跟上的人,或是半夜從床邊看見他的人,據說都永久地失蹤了。

    這當然隻是怪談而已,並不符合事實。

    ……因為事實是,那並不是一個男“人”。

    早就在林三酒受驚的時候掉落在了地上,瓶子一晃一晃地來回滾,使光線也極不穩定;在這忽閃忽閃的光影裏,她猛地-優-優-小-說-更-新-最-快x停下了揮刀——因為高個男人忽然不見了。

    ……周圍都是樹林,又是一片漆黑,他隻要轉一個身,就能消失在山林中。

    不知何時又會悄悄地走近身邊。

    眼睛一直盯著他消失的方向,林三酒趕快蹲下身,顫抖的手指摸到了打磨劑的小瓶子以後,再也不敢逗留,轉身就朝來時的路上跑。

    並不是來路更安全些,而是她剛才在淩亂的光影中無意間一瞥,發現遠處山坡上的林子裏,每一棵樹的頂端都有一個橢圓形的白色東西——

    雖然沒有五官,但那依然是臉——而樹當然是不會長出臉來的。

    那些是漫山遍野、肩膀挨著肩膀、靜靜地站立著、默然地瞧著她的無數個高個男人。

    在她受了驚嚇以後白光大盛,盈盈地將上半身點亮了,腿部卻仍被籠罩在黑暗裏——林三酒此時也根本顧不得什麼意識力的強度控製了,她隻下意識地把開至最大,在肺部一陣一陣的灼熱感裏拚命朝前飛奔。

    連接竹林山景區與車站廣場的,隻有一條主路;而幾棟旅館和大部分居民樓,都建在主路的兩旁。當林三酒悶頭衝下山路,跑過便利店——那個紙板人像似乎不在了——幾乎快到賓館樓下時,她一個急剎車停住了。

    在自己粗重的呼吸中,林三酒眯著眼在暗中打量,不敢放過一絲異動。

    賓館樓的燈光已經全滅了。之前陳河探出頭來的那扇窗子,此時仍然開著,隻是黑黑的屋子裏再沒有人影。

    ……老布鞋、陳河,或許還有更多的、窺伺著她的東西,有可能在任何一個地方。

    在漆黑中,僅憑著一個光線暗淡的打磨劑瓶子,林三酒根本無法照應過來四麵八方——更何況,她腦子裏正發出一陣一陣的刺痛,似乎是意識力即將見底的征兆。

    如果沒有了這一點點保護,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好。

    她覺得自己的呼吸聲沉重得似乎從另一條街就能聽見了,但是除了她之外,其他的東西卻似乎都在裝聾作啞。

    “陳河,我不知道你自己發覺沒有,”林三酒的聲音勉強維持著平穩,一邊試探性地說說,一邊朝前慢慢走了一步。“……你其實已經死了,在數碼店裏就……死了。我、我可以給你好好安葬……”

    她腦子裏一片糊塗,連電視劇的台詞都想了起來:“……要我給你安葬、燒紙都行,你就安息了吧?”

    身周仍然是靜靜的,也不知道賓館樓裏的陳河能不能聽見這句話——如果他還在賓館裏的話。

    林三酒側耳聽了一息。

    黑暗如同濃霧一般,遮住了一切,什麼聲息也沒有。她心裏咕咚一跳,忙趁著這個機會撒步就跑,打算無論如何先離開這片區域再說。

    然而未曾想到,她才剛跑了幾步,自己卻慢下了步子。

    前方不遠的地麵上,正躺著一個用白色布料紮成的小東西。

    一看見它,林三酒心裏立時落下了一塊大石頭,輕鬆了不少。

    “怎麼被扔在這兒了,”她急喘了口氣,彎下腰一把將晴天娃娃抄在手裏,腳下一刻也沒敢多停:“……算了,能找回來就好!”

    有了晴天娃娃,她就不怕意識力用完了——林三酒心裏頓時有了目標,一口氣衝回了車站。

    果然不出她所料,在即將進入車站廣場的時候,她就瞧見了從站門口漏出的白光——車站裏的燈光還亮著!

    它成了茫茫黑暗中唯一的燈塔——靠近光亮是人類的本能,林三酒頓時安心多了。

    她一個翻身躍過了檢票口,在剛剛進入候車月台的時候就關掉了,畢竟現在意識力寶貴,萬一枯竭的話,她很可能會當場昏迷過去。

    月台裏似乎還是老樣子,安安靜靜、空曠無人。頭頂一個時間顯示屏上亮著紅光,現在才剛剛過晚上六點而已。

    正當林三酒考慮去哪兒找個梯子將晴天娃娃掛上天花板的時候,她忽然捕捉到了一絲異樣。

    並不是自己太神經質了……她慢慢轉過頭。

    在車站玻璃牆的外頭,陳河正站在黑暗裏,一臉笑容地望著她。

    他抬起手,指了指檢票口的方向,笑容更大了——接著衝林三酒點點頭,陳河抬步朝月台口的方向走去。

    他腳上正穿著那雙老布鞋。

    陳河要進來——就像那群師生一樣——

    林三酒汗毛倒豎,有那麼一兩秒的時間竟然渾身僵硬,動彈不得。而就在這時候,月台的另一側猛然亮起了異樣的白光,接著仿佛毫無預兆似的響起了轟隆隆的響聲——一輛列車好像感知到月台上有人了一樣,從隧道的另一端黑暗中駛了出來。

    林三酒愣愣地看著它停進了月台,唰地一下打開了所有的車廂門。

    一模一樣的車廂、綠皮椅子、日光燈……她甚至還能感覺到門一開,便撲出來了一股冷風。

    ……要上嗎?

    念頭才剛剛升起來,檢票口就傳來了“哢噠”一聲響,一個人形的影子從轉角後麵投在了地板上。

    上吧!

    林三酒不及多想,一頭紮進了熟悉的車廂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mnrule 發表於 2016-12-18 09:44 PM

第192章 林三酒萬眾期盼地死了

    真是“熟悉”的車廂不假。

    這並不是說,這輛車跟之前的那一輛一模一樣。

    林三酒低頭看著綠皮椅子縫隙裏塞著的報紙團,頭腦有點發蒙。

    不用伸手將它拿出來,她就知道報紙團上麵寫的是什麼——從紙背隱隱透出來的筆跡,跟她記憶中沒有絲毫不同。

    實在要說哪裏不一樣的話,那就是報紙比上一次皺巴了不少——那是被她揉的。

    時隔了一天之後,她再度搭上的仍然是之前的那一輛電車。

    知道了這一點,林三酒的腦子仍然很亂。

    ……因為這也就是說,在她下車了以後,又有人上來了,並且將被她揉壞、隨便一扔的紙團重新塞進了椅子的縫隙裏。

    自己又上了同一輛車,似乎不是巧合……

    她雲裏霧裏地想了一會兒,終於放棄了——現在她能做的,是盡量保護自己周全,而不是去解密。

    這一次,林三酒決定做些不一樣的事。

    接連兩次從麵目詭異的東西手中保護了自己,她幾乎可以確定列車上比外麵安全多了;這大概也是為什麼會有一個女生寫下“不要下車”的原因——至於另幾個意義完全相反的大字,解釋的原因可以有很多,甚至可能都不是同一個人寫的,林三酒決定暫時不去考慮。

    她壓下了心裏奇異的排斥感,踩在綠皮椅子上,伸長了手臂,將晴天娃娃拍在了車廂頂。

    晴天娃娃立刻黏住了,隨著列車的行駛在半空中慢慢地搖擺起來——林三酒端詳了它一會兒,滿意地坐在它前方的一個位置上。

    ——這一次她說什麼也不打算下車了。

    剛才看了看路線牌,竹林山景區站的下一站是貓咪省級醫院。雖然有了貓咪兩個字似乎顯得可愛了些,但是配上醫院這種怪談盛行地點,鬼才會想下車去一看究竟。

    而且林三酒想好了,在列車到站、車門打開的時候,與其在這兒擔驚受怕地等,她還不如去駕駛室看看……

    咦?

    她僵硬地直起了後背。

    ……列車窗外是一片黑漆漆的,不知道是隧道,還是天黑了下來的外界。車內的日光燈雖然不穩定,但還算明亮;在這樣的環境下,林三酒自己的倒影在車窗上可以說是一清二楚。

    當多了一個影子的時候,自然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一個巨大的白色晴天娃娃,從天花板上垂了下來,正好落在林三酒身後;頭也轉了過來看著車窗,倒影中它正衝著林三酒露出了一個用黑筆畫出來的微笑。

    ……羽絨服遮不到的後脖頸上,吹來了絲絲的涼氣。

    林三酒騰地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在空中一個擰身,臉色蒼白地望向自己的身後——然而車廂裏空空的,什麼都沒有,晴天娃娃也仍然老老實實地掛在車頂上,並沒有巨大化。

    隻有行駛時灌進來的冷風,一陣強似一陣。

    “是我太神經質了嗎?”她穩了穩自己粗重的呼吸,也不敢掉以輕心,關掉了切割刀的震蕩頻率,用它撥弄了兩下晴天娃娃。

    娃娃被刀尖撥得轉了兩個圈,黑筆畫出的眼睛和微笑沒有什麼不對,都還是如同之前一樣。

    林三酒看了看它,又看了看座位,“不想坐下”的感覺又一次攏住了她的心髒。

    奇怪了,這是為什麼啊?

    不光是這一個椅子,事實上,當她走近列車上不管哪一個座位的時候,心底都回產生隱隱的排斥感,似乎直覺上很反感坐下這件事。

    “算了,那就先不坐了。”她安慰自己道,“畢竟是一個被暗物質侵蝕了的怪談世界,總是會多少有點不對頭的……現在不如先去駕駛室看看情況好了。”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還可以防止一會兒停車的時候發生什麼意外——她其實也想暫時從晴天娃娃下麵離開一會兒,靜靜心。

    列車不長,十幾個車廂很快走到了頭,駕駛室的門依舊緊鎖著。

    林三酒抬起手,猶豫了半晌,還是先輕輕敲了敲門。

    ……她不知道哪一種情況更加讓她受不了——是門忽然吱呀一聲打開了,裏麵空無一人呢,還是突然出現一個滿麵笑容的列車長?

    不過好在,這兩種情況都沒發現,駕駛室仍然靜靜的,沒有聲息。

    林三酒咬咬牙,發動了,猛地將雙手按在了門鎖上——隨著門鎖被炸成了細微的碎末四濺開來,門果然也慢慢地打開了。

    她謹慎地用刀尖將門縫挑大了一些,隨即說不上是不是失望地鬆了口氣。

    裏麵也是空無一人的——隻有一排排的儀器在不斷地閃爍著小燈,似乎是預設好了的無人駕駛機器。

    這樣的話,也就能解釋為什麼在世界末日以後,仍然有電車運行了。

    她收起了切割刀,忽然覺得渾身疲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羽絨服不保暖、她一直在強行對抗寒冷的原因,她也不願意去想自從來到如月車站世界後的種種詭異之處了,隻拖著步子回到了晴天娃娃所在的車廂裏,一屁股在座位上坐了下來。

    緊接著喉嚨突然一緊。

    不是錯覺,也不是心理感受——林三酒的臉迅速漲得紫紅紫紅的,肺部有限的空氣全被一點點地擠了出來,腦子裏不斷地發出“空空”的聲音,似乎是血液在拚命衝擊著什麼。她努力將眼珠挪到了極限,在車窗的倒影上看見自己的身後隱隱有一片白,漫上了自己的脖子。

    要叫、叫出切割刀才行……

    這個念頭掙紮著浮上腦海,然而卡片才剛剛從掌心裏現身,一股陰陰涼涼的氣息便籠罩住了自己的手,她當即便動不了了。

    生命緩慢而迅速地從她的身體中流逝,過了不到五分鍾,林三酒的身體一軟,停止了掙紮。

    在死亡的前一秒,她什麼都看見了。

    車廂裏的每一個座位上都坐滿了人。

    每個人的臉色都是灰的,麵無表情。在她身下的座位上,一個老太太正伸出枯爪似的手,按住了她的胳膊——原來她坐在了這個老太太的身上。

    怪不得要下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mnrule 發表於 2016-12-18 09:45 PM

第193章 死後的畫風緩和了下來

    屍體沒一會兒就冷硬了,緩緩地從綠皮椅子上滑下來,“砰”一聲摔倒在了車門邊。了無生機的臉在車門玻璃上映出了一個隱隱約約的影子,隨著列車行駛而一晃一晃。

    叫林三酒猜一萬遍,她也想不到自己如今是這個狀態。

    “你是不是傻?”

    意老師的聲音不知道是從哪裏發出來的,高昂得幾乎刺破車頂,列車隆隆的行駛聲已經完全被她的怒叫給蓋了過去。

    “我還特地把自己都關閉了,為了讓你能夠多用一會兒防禦力場……現在這個樣子,你打算怎麼辦!怎麼辦!”

    半透明的林三酒“蹲”在自己屍體的旁邊,眼睜睜地瞪著它越來越硬,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好。

    ……不過話又說回來,自己到底是怎麼“看見”這-優-優-小-說-更-新-最-快-一幕的,也是一個奇妙的問題。

    林三酒還記得在徹底斷氣前的幾秒鍾,自己全身上下陷在深深的惡寒裏,已經沒有一處肌肉能動了;一片模糊的神智裏,求生的本能一下子從她腦海深處炸了開來,意識力頓時像開了閘的洪水一般洶湧而出,瞬間包裹住了她……的大腦。

    因為之前被她浪費了不少,現在的意識力也隻夠保護這麼大點的東西了。

    當屍體失去了力道滑下了椅子的時候,唯一一處被林三酒的意識力保護得好好的部分,卻仍然以一個半透明影子的狀態留在了原地,居然還有幸保留了思維和感知能力——也就是說,現在林三酒成了一個半透明、漂浮在空中的大腦……靈。

    “奇怪了,為什麼我現在還能看見、還能聽見?”

    灰白色半透明的大腦——現在誰也看不出來這是林三酒了——在空中左右搖晃了一下,跟氣急敗壞的意老師溝通道。“還有,我都死了,你怎麼還在?”

    意老師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專心壓製怒氣。過了幾分鍾,好不容易想起了自己教書育人的責任,她的聲音才像是忍著氣似的說:“你現在整個……靈,都相當於是意識力凝聚成的,你忘了意識力的探查作用嗎?如果沒有這個探查作用,你當初的觀察力是怎麼來的?”

    “噢!”灰白大腦上下點了點,意思是自己明白了。

    它在空中轉了一個圈,仿佛在查看周圍的環境。

    死之前看不見的東西,此時毫不遮掩地全現了身——

    車廂裏的每一個位子上都仍然坐著一個臉色灰青、一臉死氣的人;他們的胸口要很久很久才會起伏一次,而起伏的時候就從鼻腔裏噴出了縷縷白汽,看起來陰寒逼人。

    難怪如月車站世界這麼冷。

    晴天娃娃也早就不是林三酒記憶中的樣子了:一個皮膚死灰的女孩雙手緊緊攥著晴天娃娃懸空吊在車頂上,身上的白裙子長長地垂了下來。從高度來看,林三酒坐在座位上的時候,裙擺正好落在了她的脖頸處。

    再次看見了勒死自己的東西,林三酒簡直說不清心中的滋味。

    沒有了身體,她現在不冷了;將一切都盡收眼底之後,她也不害怕了。

    隻是以她目前的這個模樣,別說報仇什麼的了,連明天是否還能存續下去都還不知道。

    “所以……我這是死了?”灰白大腦低了下去,靠近了自己的屍體。“以後我就隻能以幽靈的模樣生活下去了嗎?”

    這個問題,意老師也很不好回答。她說了聲“等等”,消失了好一會兒後,終於在林三酒的焦慮企盼中再次出聲了。

    “……從剛才起我就覺得奇怪了。”她頭一句話便抓住了林三酒的注意力,“意識力再怎麼強大,也不可能對抗真正的死亡,你現在的這個狀況,看來隻能是跟這個世界有關。”

    灰白大腦上下飄了一下,“我也是這麼覺得的,畢竟這是一個怪談世界,允許幽靈的存在……可是我好像跟他們有點不同呢。”

    大腦一邊說,一邊漂浮到剛才的老太太身邊——如果不是大腦上沒有手指的話,林三酒的食指都快指到她鼻子上去了。

    而一臉陰沉的老太太表情絲毫沒有變,下垂的眼睛從深深的褶子裏露出了一半,就像沒看見她似的——隻是微微歪了歪頭,看起來似乎竟然已不把林三酒當成攻擊目標了。

    “……他們還是人形,你隻是一個大腦了啊。”意老師坦誠地回答道。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嗯,怎麼說呢,我現在還有思維都是多虧了意識力對吧?假如我死的時候沒有意識力的話,那會發生什麼?”

    意老師剛要說“那就徹底死了啊”,忽然想到了陳河,立時啞殼了。

    意識力的珍貴,她並沒有對林三酒詳說——但是她自己知道,擁有這個能力的人萬中無一,陳河絕對不可能是靠意識力才在死後四處活動的。

    “所以我的猜測是……這個世界被暗物質入侵以後,所有被暗物質……嗯,殺死也罷、同化也好,反正這些人通通變成了恐怖怪談世界的一部分,或者說,變成了如月車站獨有的墮落種。他們已經不是活人了,所以陳河才能夠聽見意識體的聲音。”

    能夠在眼下這種奇詭的狀況裏進行思考,林三酒也覺得自己有些冷靜得不可思議了。

    與其說是講給意老師聽,倒更像是在理清思緒。

    “我一直覺得特別冷,可能就是一個被暗物質侵蝕的過程……侵蝕得差不多了,這些獨特的墮落種便輕而易舉地殺死了我。”林三酒又飄了下去,望著自己雙目圓睜的死狀,灰白大腦在空中打了個寒顫。“但是連它們都沒想到,我竟然以這樣一個形式存留了下來……既不是幸存者,也不是墮落種。”

    “是啊……以你現在的狀態來看,14個月以後會是什麼狀況?”意老師憂心仲仲地歎了口氣。

    灰白大腦沒應聲,反而直直地落了下去,挨著屍體停住了。

    “14個月的期限一結束,到時你會不會被傳送走?萬一被傳送到了一個沒有暗物質的世界,你是不是就真死……誒?我x?你屍體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mnrule 發表於 2016-12-18 09:46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12-19 10:40 PM 編輯

第194章 卡片不是插在大腦裏的!

    跟一向以園丁自居、卻突然爆了粗口的意老師一比,林三酒的驚訝程度更是遠遠在她之上,一時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隻不過她現在是個大腦的模樣,誰也不能從灰白質的溝回裏看出什麼情緒來。

    “我我……我就是想著,如果能把自己的屍體卡片化就好了……結果我拿頭一撞,它就真的被卡片化了……”過了好半晌,她才吃吃地解釋道。

    緩和了兩分鍾情緒,意老師也發現了其中的關竅。

    往常當林三酒卡片化一件東西的時候,是直接將它收進身體裏的,然後在大腦裏會出現一個“目錄”——也就是可供查看的卡片庫。然而現在連身體都沒有了,那麼被卡片化的東西收到哪兒去了?

    屍體呢?

    一個大腦和一個大腦內部的聲音都因為這變故慌了神——在意老師的建議下,林三酒降落在極靠近地麵的距離上,一個閃念,她自己的屍體便“砰”一聲,不知從哪兒摔了出來。

    林三酒甚至都沒發現她把自己太陽穴上的皮膚磕破了一小塊,隻顧著吃驚了——二人商量了幾句,仍然百思不得其解。

    見這麼說下去也弄不明白,警告了一聲“別亂來”以後,意老師再次沒了聲息——聽她走之前的意思,似乎是要把意識力形成的這個“大腦”徹底檢查一遍再回來。

    林三酒心裏有些惴惴的,但能夠收起屍體總是一件好事——她又飄飄忽忽地沉了下去,“摸”到身體的邊以後,迅速把它卡片化了。

    ……不管怎麼說,自己的身體還是攥在自己的手裏才能叫人安心。

    沒有了一直對話的意老師。林三酒晃晃悠悠地在車廂裏飛了一圈。

    車廂裏的日光燈之所以總是閃,是因為有一個壁虎一樣的男人攀附在車頂上爬行;當他的身體經過日光燈管的時候,燈就會滅一下,離開了,燈光便又立刻亮了起來。林三酒不由想到如果家裏的燈泡壞了,是不是因為有個男人一直趴在上麵的緣故——隻是不知道“燈泡男”又是哪裏的怪談。

    至於晴天娃娃,看起來應該是不能要了。因為垂在晴天娃娃上的女人。已經將頭從娃娃的下擺裏鑽了進去。現在娃娃的頭部呈現出了一張逼真而猙獰的女人麵孔:原本笑容可愛的臉上,此刻隻有兩隻碩大而漆黑的眼珠最顯眼,隨著大腦的飄過而緩緩移動。讓林三酒幾乎有些害怕她會突然伸出手來抓它。

    其餘的乘客,倒是一直沉默無言地坐在座位上,連望也不朝飛行的大腦望一眼。

    林三酒“走”了一圈,發現原來駕駛室裏也是有“人”的;有時車廂裏的個別乘客還會極少見地動一動;隻是以眼下的狀態來看。這些如月車站的墮落種似乎對現在的她沒有任何興趣。

    她心裏裝著事,又飄飄忽忽地回到了死去的那一節車廂裏。

    試著叫了幾次。意老師仍然沒有回音;林三酒茫然地浮在半空中,思緒不知不覺間飄到了以後該怎麼辦這個問題上——當座位上的老太突然動起來的時候,她甚至一時都沒注意到。

    “原來是這樣……?”她的目光被吸引了過去,看了幾秒以後。頓時忍不住低低歎一句。

    老太太手腳僵硬,仿佛協調好四肢的動作對她來說非常艱難——她木木地站起身,腰部猛地一下向前打彎了九十度。幾乎讓人以為她快要攔腰斷掉的時候,她伸手抓起了被林三酒仍在地上的報紙團。隨後塞進了椅子的縫隙裏。

    那正是寫著叫人不要下車的紙條——

    林三酒仔細一想,頓時明白了。

    看來是有前人寫下了紙條以後,一直守在車廂裏,終於發現了車裏的不對,但第二個完全相反的警告還來不及寫完就遭了害——而第一張紙條卻被車廂裏的靈體們撕了下來,特地放在了一個一旦被看見,就絕不會置之不理的位置。

    簡單來說,原本的警告如今成了一個陷阱。

    但是這個鬼老太為什麼突然想起來要把紙條恢複原樣呢?難道說——

    “太好了!”

    一聲興奮的高呼震斷了她的思緒,正是好半天都沒了消息的意老師。

    “我把你現在這模樣裏裏外外都給檢查了一遍,可算是知道怎麼回事了……”她聽起來簡直比林三酒死前還高興,“你真是命不該絕,而且這件事對你而言居然還有好處呢!”

    “怎麼回事?”

    “嗯,之所以你現在是一個大腦的模樣,是因為你把意識力幾乎用光了,它隻夠包裹住這麼大的地方。在你死後,盡管沒有了肉體基礎,但是它仍然在緩慢地恢複著……噢,你自己看不見,新恢複的意識力在你腦部後方形成了一個小口袋形狀的東西,把卡片也包住了。也就是說,其實卡片並沒有消失,隻是被你的意識力給藏了起來而已。”

    “但是其他卡片都是收進身體裏的吧?像我的刀、特殊物品……現在我連身體都沒了,有什麼好高興的?”

    意老師聲音一涼,帶著幾分嚴肅地說:“我早就想指出來了……身為一個進化者,你不覺得你太過依賴身外物和身體本能了嗎?防禦力場如果換一個人來開,也許能堅持一個星期;而你一旦沒有了特殊物品,就寸步難行……甚至連你本身的進化能力都很少下功夫了。”

    林三酒想了想,不免有點慚愧。她一直以來的戰鬥方式,說白了跟當初一刀紮進任楠後腦裏始終沒有任何區別,隻是武器或者厲害了些、身手或許敏捷了些。

    “而現在你變成了一個純意識體,說不定是一個契機。”意老師十分樂觀的樣子,“從今起我會帶著你專心修煉意識力,不管是量、強度、還是純熟度,都要修煉。當你的能力達到可以用意識力塑造出來一個一模一樣的身體時……不,那你也不算活過來了,我的意思是,到時我們可以試著用這具純意識體的身體去鏈接你本來的*……”

    “意識力還能當作萬能膠來用啊?”林三酒啼笑皆非,但不可否認的是一有了希望,心裏果然一下子就亮堂多了。

    “反正現在墮落種對你沒有興趣、進化者又看不見你,你有14個月的時間來努力——”

    意老師一句話沒說完,便立馬被證實了它的錯誤性。

    因為這個時候行駛聲低了下去,列車不知何時緩緩地停進了一個月台,車廂門唰的一聲打開了。

    “這個車廂果然也有好多啊……誒?這兒怎麼還有個大腦?”...<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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