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風行水雲間 -【大魔王嬌養指南】《連載中》
頁: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7-25 10:00 PM

第195章 宅子還賣嗎?
  
  這兩人一邊揍還一邊罵:「躲啊,你倒是躲啊,再躲個十天半月看看,個龜孫子我就不信你不回家!」
  
  他們在這裡蹲點等靳大少,想來也是等了許多天,越等越是心頭火起,這時候就把氣都撒到他身上去。
  
  靳大少聲音淒厲連叫「救命」,可這後巷裡沒住幾戶人家,就算聽見他叫喚的也閉門不出,不願惹事上身。
  
  就這麼打了幾息功夫,靳大少就開始哭著求饒了,連連說:「我還錢,我還錢,我一定還!」
  
  這兩人問他:「怎麼還,錢在哪呢?」
  
  靳大少縮成一個球:「我是帶這位小少爺來買宅子的。」
  
  兩人順著他顫悠悠的手指看去,就看見了燕三郎,忍不住又一抬腿,踢在他肚皮上:「敢耍我們?」
  
  這麼P大點孩子能買宅?其中一人獰笑:「你怎麼不說家裡新種了一棵搖錢樹?搖一搖就能替你還上賭債了!」
  
  他同伴道:「將他小指剁了。明後天還不上錢就再剁一根。」
  
  靳大少大驚,尖叫道:「真的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別看石少爺年紀小,他是春深堂的新主人,這城裡有好幾套宅子都歸他了。」
  
  燕三郎聽了這麼幾句就明白了,靳大少不僅缺錢,他還倒欠一P股債,等著賣宅來填這個虧空。世上的債,只有賭債是萬萬欠不得的,靳大少實在還不起了就出去避風頭,一走就是十天半月,哪知人家耐性也不差,終是將他堵在家門口。
  
  燕三郎忽然開了口:「天色不早了,要帶看宅子就趕快。」
  
  靳大少精神頓時一振:「這就帶您看!」一彎腰想從兩人身邊繞過去,被他們一把揪住。
  
  這兩人上下打量燕三郎:「小鬼,你不是他找來做戲的吧?」
  
  燕三郎神色不動:「他有錢請我嗎?」
  
  正說話間,黃大背著的書箱裡冒出一個貓頭,喵嗚一聲,將對面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
  
  這白貓品相非凡,一看就是貴人所養,並且脖子上還繫著一顆圓潤的粉色珍珠。
  
  那珍珠都有指肚大,正圓形,光澤溫潤迷人,是桃花盛綻時的顏色。
  
  光這一顆珠子,就價值不菲了吧?
  
  兩人也相信靳大少混到今日境地,請不起這樣的人來作戲,真將他打死了,錢同樣收不回來,於是將他往前一推:「快點籌錢,否則你這輩子最好都別出門。」
  
  靳大少唯恐他們改變主意,飛快躲去燕三郎身邊:「石少爺,快跟我來。」
  
  幾人順著深巷繼續往裡走。
  
  一直到走進側門,靳大少吱呀一聲關上門,才擦擦鼻血罵了句:「哪裡找來的兩條狗,也敢對著爺爺亂吠!」
  
  說罷,他用力往地上呸了一口,痰裡帶著血絲。
  
  他方才還算機靈,懂得護住頭面,那兩人只有一拳落在他臉上,但也險些打歪了他的鼻樑。
  
  「來,我帶你們看宅。」
  
  ……
  
  站在蓮汀墅主樓二層推窗出去,滿眼清波蕩漾,勝景盡收眼底。但燕三郎一聽價格就連連搖頭:
  
  貴了,太貴了。
  
  位置雖好,地方也大,但宅子破舊了。
  
  若是放在幾天前大概定價在二千兩左右,但現在姓靳的一開口就要三千兩,理由是:「春明城裡的好宅子,空置的不多了。無論你從誰那裡收,都不會再便宜,還趕不上我的好。」
  
  這種有山有水有景有面積的好宅子都是有數兒的,可不能批量製造,有些人家修造大宅,前前後後十來年才整治完畢。像春深堂就是前後幾十年數次易主,才慢慢打磨成了今日這般景象。
  
  有氣韻,有積澱。
  
  結果燕三郎一口氣連收九套,手裡還有空置大宅的,不是捂盤就是抬價。
  
  燕三郎很謹慎:「這套宅子真是你的麼,何以為證?」
  
  「我是靳家大少爺,這一路過來僕役如何喚我,你沒聽見嘛?」靳大少不滿,「不信,我拿房契給你看看。」催債的人不在這裡,他的頭顱又高昂起來,只可惜鼻子上帶著一大塊瘀青。
  
  僕役?這裡至少有春深堂的五、六倍大,可是一路過來,燕三郎只見到兩個下人,一個是看門的大爺,另一個彷佛是長工,皆是無精打彩。後院野草長得很高,好像很久沒有修剪了,即便在正午也是一派荒淒陰森的景象。
  
  看得出,這家主人很久都開不出薪水了。
  
  靳大少抬了抬腿還沒邁開步子,外頭先有一位老太太走了進來,身形富態,雖然被嬤嬤扶著,但腿腳看起來仍然利索。
  
  靳大少見到她,身形立刻佝僂下去,喃喃道:「娘,您怎麼來了?」
  
  老太太無視燕三郎幾人,先瞪了靳大少一眼,鶴頭拐往地上重重一拄:「我不來,祖宅都被你偷賣掉了!你是不是想氣死我!」
  
  靳大少不敢吱聲。
  
  燕三郎這才問道:「老太太,這宅子不賣嗎?」他不關心別人的家事,只在乎房子賣與不賣,要是不賣,他立刻轉身就走。
  
  時間寶貴,他耗不起。
  
  「唉,家門不幸啊。」老太太邊歎氣邊看過來,「你們哪一位當家管事?」
  
  「我。」
  
  老太太驚訝地看向燕三郎,將他上下打量一番,似是在暗自品評,然後才道:「孩子愛說笑了。既要買宅,你家大人怎麼不來?」
  
  「遭逢變故,石家只剩小公子了。」黃鶴代為回答,「婆婆若肯賣宅,與我們小公子商談即可。」
  
  「買宅這麼件大事,能交給孩子胡鬧嗎?」老太太嘟噥,但她有些耳背,不知道自己聲量偏大,更不知道燕三郎和黃家父子耳力出眾,一字不漏都聽去了。
  
  「靳家在三代之前是城裡首屈一指的大戶,家祖官拜副相,春明城立城後,我家曾參與城池修造。如今在城牆的奠基石上還留有銘文表彰此事。」老太太翻了翻眼皮,微首向天,「可惜啊,子孫不孝!我還養出這麼個東西!」
  
  她眼裡像有刀子,嗖嗖飛向靳大少。
  
  對此,燕三郎只有一言以回之:
  
  「老太太,還賣宅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7-25 10:37 PM

第196章 破落戶

  他神態誠懇,言語禮貌,卻讓老太太噎了一下。
  
  是了,跟這麼小的孩子打感情牌,他能懂什麼?老太太長歎一聲:「你也走過一圈了罷?宅子很大,開門就是東蓮塘,後頭還有小山,是風水寶地。孩子,你打算出多少錢?」
  
  她先說門楣舊事,現在又提風水位置,自然是希望賣個好價錢。燕三郎側了側頭:「令公子開價三千兩,我希望兩千五可以買下。」
  
  「這麼好的宅子,賣兩千五百兩?!」老太太一下瞪圓了眼,「你這孩子可太沒有眼力價!」接著回頭就罵靳大少,「你長點兒心吧,老祖宗傳下來的宅子,三千兩就想賣掉?你是不是賭昏頭了!」
  
  邊上老嬤嬤輕輕拽了拽她的衣袖,老太太這才驚覺失言。
  
  家醜不可外揚啊。
  
  她喘了兩口氣,對燕三郎道:「石小公子啊,我兒子昏昏噩噩地,說話都作不得准,你莫要聽他的。」
  
  燕三郎明白,這家裡能拍板的是老太太,她也真不給兒子臉面:「那麼你想賣什麼價?」
  
  「祖宅都用櫸木、柚木建造,主樓還用上了小葉紫檀,這都是好材料,幾十年不腐不蝕不蛀。再說格局好不好,你方才也見識過了。」老太太狀作沉吟,然後豎起四根手指,「這樣罷,我們也不多要,四千兩就行。」
  
  「四千兩!您這宅子裡外都空蕩蕩地,連套像樣的家私都沒有,竟然要四千兩!」黃鶴倒吸一口涼氣,「西邊的廂房還有一間半塌了!」
  
  千歲舒舒服服趴在燕三郎背上,暗暗給黃鶴點了個讚。不錯,融入世情很快,原本只會裝神弄鬼嚇人,現在還懂得討價還價了。
  
  他們逛了一圈,發現這宅子不僅大,還特別幽曠,風吹進門就嗚嗚作響。
  
  原因很簡單,這裡太空了,該有傢俱的地方都沒有,好多房間四壁蕭然,燕三郎還發現,好幾個屋角的雀替都不翼而飛。
  
  聯想老太太罵兒子罵漏嘴的話,燕三郎不難猜到,這些東西是被當掉換錢了。至於坍塌、損壞的部分,當然主人也無力維修。
  
  這家人的日子,實在有點窘迫。
  
  燕三郎點了點頭:「告辭。」在黟城,這種人家他見識過太多了,知道再談下去也只是浪費時間而已。
  
  「哎呀,等等。」老太太擺了擺手,「你這娃娃性子怎麼那樣著急呢……」
  
  燕三郎不想聽她慢慢悠悠磨叨,轉身就往外走。
  
  老太太腿腳沒他好使,只得提起音量:「價格方面,我們再商量商量。」
  
  話音未落,燕三郎幾人已經晃出園子,人影不見了。
  
  老太太氣得拄了兩下杖,嘴裡直道:「沒錢,沒錢還想買我們的宅子!裝什麼大爺!也不知道哪裡來的破落戶小崽子。」
  
  她一轉眼看到靳大少縮在邊上,氣更是不打一處來,指著他就罵:「什麼人都敢往家裡帶,你眼睛裡除了骰子還能望見別的東西不?瞧那小鬼的衣物、瞧他的佩飾,瞧他氣度,有一點兒富家子的模樣嗎?這種人,領進門也就是浪費時間!」
  
  靳大少咂了咂嘴,忍不住回道:「怎麼不像富家子?他買了好幾棟大宅了,城裡這些大宅多少年沒人買動了,就是因為他才漲了價!」
  
  「你親眼見啦?」老太太嘿嘿兩聲冷笑,「你親眼見他掏錢買宅子啦?」
  
  「沒。」靳大少聲音越來越低,「您要是不攔著,我今兒不就見到了?」
  
  「你說什麼?」老太太聽不清後面幾個字。
  
  「沒什麼。」靳大少撓了撓脖子。娘親壞了他的好事,接下去幾天他又不敢出門了。
  
  老太太也知道他說不出什麼好話,氣得耳環都一陣亂抖:「這宅子就是我的心頭肉哇,哪天真要賣了,也得賣出個好價錢,不然怎麼對得住它!我還不是為你好?多一千兩銀子傍身,咱們生活還更有些倚靠……」
  
  「您老英明!」靳大少也有些不耐煩了。
  
  他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因為原本快要到手的錢又飛了。娘親也真是的,守著這麼一棟大宅打算餓死不成?
  
  他一抬頭,正好望見老母親耳上那對金絲碧玉耳環。這是多年前父親送給她的生辰賀禮,價值不菲。
  
  不然,趁夜偷了去換錢?還能賭上好幾把。選個丑時出去,那些堵門的應該不在罷?
  
  靳老太太說了幾句消了氣,看見他捂著臉上的瘀青,心也軟了。那些不要臉的賭坊想盡辦法勾著兒子去賭錢,兒子賭光了家產,他們就變作另一副窮凶極惡的嘴臉。
  
  唉,老天怎麼不收了這些惡人呢?
  
  ……
  
  燕三郎和千歲等人走得不快,將靳宅後院這些對話都聽得一清二楚。
  
  千歲呸了一聲:「老虔婆!算計到我頭上來了。」
  
  後來黃鶴去市井打聽,周圍人家提起蓮汀墅裡住的那對母子,都是一個勁兒搖頭。
  
  靳家香火不旺,三代前就是單傳了。靳大少的老爹死得早,就剩他們母子相依為命。老太太寵兒子,靳大少始終也是大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但花錢的本事樣樣能耐。
  
  尤其在他染上賭癮之後,家裡的錢就去得更快了。
  
  街坊鄰居至今仍然津津樂道於靳家少爺泡在賭坊三天三夜不回家,最後被老太太揪著耳朵拎回去的八卦。
  
  母子倆又不擅經營,很快把靳老爺遺留的家底都花完了,接著就是賣完貨品賣商號,賣完商號賣鋪子,賣完鋪子賣田產。
  
  幾年下來,母子倆守著的也只有這棟東蓮塘邊的祖宅了。靳家老太太卻從來不把宅子掛牌去牙市,只說丟不起這個人。
  
  靳家原本在春明城是多響亮的名號,多晃眼的招牌!如今家道中落,她也萬萬沒有出去吆喝賣宅的道理。
  
  靳家子孫可丟不起這個人。
  
  燕三郎聽到這裡就恍然了:「難怪那宅子一直沒有賣掉。」
  
  「可不是麼。」黃鶴好道,「那老太婆有心賣宅又不敢明目張膽,非要遮遮掩掩,就希望別人猜透她的心事。真有人上門求購,又被她開出來的價格嚇跑。一年多前就有人去看宅了,可到現在她也沒賣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7-26 09:55 PM

第197章 來了來了

  「不理她了。」那宅子不錯,但燕三郎不惦記了。
  
  接下來幾天,也不知是不是在蓮汀墅沾染了晦氣,燕三郎始終沒買到中意的大宅。不是對方開價太高,就是他自個兒相不中,或者說,千歲沒相中。
  
  他相信千歲的眼光,她說哪棟宅子不好,那應該就是不好。
  
  千歲對他的乖巧表示滿意:「你早該這麼聽我的。我可是這世界上唯一不會害你的人!」
  
  燕三郎正在給她剝果子,聞言莫名想起了靳家老太太對兒子吼出的那句話:
  
  「我還不是為你好!」
  
  好似有異曲同工之妙哇。
  
  又進幾天,購宅之事依舊沒有進展。燕三郎反而不急了。
  
  「夠了。春明城的好宅,僅憑我們手裡這點錢是收不完的。」燕三郎輕聲道,「只望借著東風,彌補未來一年半載的銀錢空缺。」
  
  他們現在還沒有燃眉之急,但繼續這樣坐吃山空下去,缺錢的日子很快到來。幾年後的事,燕三郎不會規劃,但他也不會坐視賺錢的大好機會從眼前溜走。
  
  當天午後,鴻雁飛書又來消息,燕三郎聽取之後,臉上露出鬆快之意。
  
  也在這時,春明城的署衙同樣接到消息,於是召集城中豪族權貴,共同商議了好幾個時辰。
  
  又過幾天,傍晚燕三郎去水邊遛貓散步,就看見湖對岸原有的廢舊農莊、村落正在改造擴建,面積比原來要放大好幾倍不止,又是平整地面,又是安營紮寨,忙得熱火朝天。
  
  他駐足看了一會兒,心裡更加安定。
  
  ……
  
  三天之後恰逢八月節,春明城迎來一場盛大的熱鬧。不獨是城民要拜月祈福過節,這一天還有遠客浩蕩而來,人數竟然超過了三萬!
  
  逃離千食國、避難句遙的大隊人馬,到了。
  
  他們以木絲礱的周家為首,共由十二望族聚合而成,後頭還跟著大量千食國難民。
  
  整個春明城都轟動了。
  
  它本身人口也才不到四十萬人,這一下子就得接納接近十分之一。即便高層事先接獲通知、做了準備,依舊為接待事項而手忙腳亂。
  
  並且在接下來的五天內,還有千食國難民陸續趕到。他們是追著前方的豪族而來的,中途掉了隊。
  
  這樣,總共有接近七萬外客逗留春明城,要吃喝拉撒還得有地方住,這安置任務由句遙國君直接指派,春明城必須傾盡全力完成。
  
  燕三郎得到這個消息時,長長舒了一口氣,幾乎是和千歲異口同聲:「終於來了。」
  
  從黃鶴那裡聽到夕眠沼澤疫疾蔓延到千食國時,他們就推斷千食國的難民很可能往外遷移。如是梁國、攏沙界這樣的大勢力,自有一套應對危機的機制,也有手段平息災民的恐慌。千食國太小,多年舉政無力,疫發後應對失措,地方豪門趁機舉族遷移的可能性很大。
  
  豪門一旦舉步,平民立刻就會跟上。在亂世之中,豪族的武裝比起千食這種小國的軍隊也不遑多讓,平民跟著遷徙,安全係數大增。
  
  「自古以來,人口的自發大遷移通常在兩種情況下發生:天災,戰禍。」千歲給燕三郎科普時就已經說過,「我記得你在雲城的塾堂學過一課,還記得千食國何時立國嗎?」
  
  燕三郎記性很好,想了想即答:「一甲子之前?」
  
  「正確。」對千歲來說,這是她沉眠之後才新出現的小國,「千食國立國時間尚短,底蘊不厚,人們對它不會有多少感情。如今夕眠大沼澤突發疫疾,千食國的豪族正好藉機離開。」
  
  逃難隊伍進入句遙地界以後,大隊人馬會不斷分化、離開,因此抵達這裡的人員已經比入境時要少一些。然而春明城對比他們路線上其他城池,優勢非常明顯,因此千食人選擇它落腳的可能性不小。
  
  這裡離邊境不遠,但景致優美,氣氛祥和,貿易自由度高。當初燕三郎為了什麼而留下,現在這群人很可能也為了相同的理由而留下。這同樣也會是句遙國君的意思,畢竟春明城原本的基礎很好,人口眾多,有接納外客的本錢。
  
  那麼接下來,就是這些遠客的安置問題了。
  
  春明城的署衙也很聰明,分別在城外五個方位選取村鎮加以改造,將千食國難民分流過去。論其原因,首先村鎮都建在適宜人居的地方,就近有水源、柴禾和其他生產資料,只要加以擴建,短時間內還是可以安置難民的。
  
  其次,這麼多外鄉人同時擠入,對春明城來說是巨大的不安定因素,很可能衝擊原有的經濟、生活和安全秩序。將他們暫且安置在城外,可以最大程度避免這種麻煩,爭取緩衝時間。
  
  湖對岸一下子熱鬧起來,千歲趴在燕三郎後背上不滿道:「吵死了!」
  
  其實這湖很大,幾百丈開外的聲音常人聽不見,可誰讓她耳力太過靈敏呢?她還能聽見夫妻吵架,以及小孩嬉戲、哭鬧和打架的聲音呢。
  
  她最討厭小孩子了!
  
  誰能還她一個安靜祥和的春深堂?
  
  白貓耳朵都耷拉下來,燕三郎輕輕撓著她的下巴以示安撫,一邊盤算道:「外來人都住下兩天了,再有個三、五天就差不多了。」
  
  這段時間裡,春明城上至酒樓下至食肆,上到精舍下到驛館,全部爆滿。
  
  來到春明城的,不僅僅是難民,還有原本居於千食國內的大量商人、富紳,以及重量級的名門望族。他們在家鄉都是講究慣了的,一路上風塵僕僕,衣食住行不得已自降幾個等級,好不容易來到春明城,自然想要舒舒服服地安頓、休整,絕不會住到城外的避難所,跟一幫子流民為伍。
  
  原本靜如平潭的春明城,突然被外來湧入的幾萬人攪得春水不寧,彷佛衍生出烈火烹油式的繁榮。
  
  物價突然間漲了。
  
  黃大哭訴,去肉鋪子發現豬肉價格漲了三成!
  
  甚至燕三郎還在街上看見,米鋪子直接被搬空、關門,外頭還有許多人在問何時可以補貨?...<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7-26 09:59 PM

第198章 一萬兩
  
  燕三郎帶著白貓和僕人進城觀察時局,又進了一趟鴻雁飛書。他來這裡的次數多了,對方視他為貴賓,甚至給了貴賓價,每次問訊九折。
  
  水岸邊楊柳垂堤,他遛貓遛了個把時辰,就坐在青石條上休息,順便給白貓餵些自家烤制的雞肉當零食。
  
  白貓吃東西也是格外文雅,可是速度絕對不慢,別人剛被它那兩對雪白的小尖牙閃花眼,燕三郎餵過去的雞絲就被啃沒了。
  
  她瞇著眼,嚼得格外愜意。身為一隻貓,就是有隨時隨地吃東西的特權嘛。
  
  邊上突然有個溫柔女聲道:「你這貓兒真是好看。」
  
  燕三郎回頭,見身邊湊近兩個十三、四歲的姑娘,看衣著和模樣都像一對兒主僕,目光皆放在千歲身上。
  
  白貓這時已經長大成年,毛髮蓬鬆,又被他打理得形狀完滿,臉上連淚溝都沒有,看起來就像一頭小小的雪獅子,再配一對陰陽眼,又漂亮又威風。
  
  他帶著白貓上路,只要它冒出腦袋,的確是滿滿回頭率,所以燕三郎很認同地嗯了一聲。白貓指定他打理自己,從不讓別人近身,所以她有多好看,背地裡他就有多累。
  
  十三四歲的姑娘面龐已經長開,那小姐瑤鼻櫻口,膚色瑩潤,連笑起來都格外秀巧:「可是雌貓?」
  
  「嗯。」
  
  姑娘盯著貓兒,眼裡還多了兩分小心翼翼:「我可以摸摸它嗎?」
  
  燕三郎低頭問貓:「你說呢?」被MO的是她,他得徵求她意見。
  
  白貓安之若素吃東西,彷彿根本聽不懂人話。
  
  呵,哪個不長眼的敢伸手,她一口就能叼下來兩根手指!
  
  那對杏眼裡的厲光只有燕三郎能看懂,他只好據實以告:「不妥,它撓人。」
  
  小姐哧地一笑,這人挺有意思。
  
  他問貓兒,貓兒能聽懂嗎?
  
  邊上的丫鬟見她目光牢牢鎖定白貓,顯然是喜歡極了,當下開口問道:「小公子可否割愛?價必從優。」這男孩帶貓帶僕,但看衣著看氣質,最多是殷實人家。她見過貴人太多,眼睛早煉得很毒了。
  
  給他一個心動的價格,想必就肯賣了吧?
  
  話音剛落,白貓恰好轉過頭,幽幽盯了她一眼。
  
  它生就異瞳,陽光下清澈得幾近透明,本該是極美的,可這丫鬟被她盯著瞧,居然下意識打了個寒顫。
  
  這貓真能聽懂人語,還是湊巧看過來而已?
  
  「從優?」燕三郎撫貓的動作頓住,面無表情對白貓道,「人家要買你,你說多少錢合適呢?」
  
  白貓兩隻前掌按著他的胳膊,喵喵幾聲,彷彿在回答他的話。
  
  偏偏燕三郎還不住點頭,彷彿真能聽懂。
  
  最後他抬頭對主僕道:「它說,一萬兩銀子。」
  
  千歲頓時大怒:「一萬兩?好你個小沒良心的,一萬兩你就想賣了我!」天上地下就此一家絕無僅有的千歲大人,就只值一萬兩?
  
  他跟石星蘭學的算術,最後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嗎?
  
  對面的主僕都吃了一驚,丫鬟不滿道:「你這人好沒意思!不賣就不賣,戲耍我們作甚?」
  
  小姐卻懂了:「君子不奪人所好。」她對燕三郎和聲道,「小公子勿怪。我家裡就有一隻這樣的獅子貓,雖不如你的貓兒是鴛鴦眼好看,但娘親很喜歡,總想給它尋個伴兒。怎奈這品種的貓太少,至今也沒找到。」
  
  白貓一下就炸毛了,弓著背要撲上前去。
  
  燕三郎見機得快,一把將她牢牢抱住:「使不得!」這要是抓花了別人的臉,他得賠多少錢!
  
  白貓拚命掙扎,眼裡的凶光連那位小姐都看得一清二楚。後者嚇了一跳,下意識退開兩步。
  
  呵呵,想買她,哦不對,是買貓回去配種,這醜八怪想得挺美呵!
  
  「要不要臉!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自己是什麼德性。」千歲瞪著燕三郎怒道,「放手!我要弄死她,再弄死她全家,你別攔著!」
  
  白貓張牙舞爪,引來了路人頻頻注目。燕三郎小心把她壓制在懷裡,一邊對小姐道:「你也看到了,她不願意,你快走吧。」
  
  這貓竟然能聽懂人話,反應還這麼大。小姐也是很吃驚,轉頭對丫鬟道,「走吧,出來太久,父親該等急了。」
  
  燕三郎坐在原地,直到二女背影融入路人當中不見,他才慢慢鬆開了手。
  
  「你個軟蛋、叛徒、沒良心的!」白貓得了自由,一下反撲到他身上,張嘴咬住他的手臂,恨不得撕下一塊肉來,「居然不幫我,虧我天天幫你煉藥修行!」
  
  燕三郎任它咬著,另一隻手輕輕撫著白貓下巴:「方才她們兩人上前,還有六個護衛散在不遠處看著。」他一向機警,把周圍的環境觀察得通透。那幾個護衛都穿著統一的服飾,很難認不出來啊。
  
  並且人家也沒打算便衣,而是明白無誤昭告所有人:別動我家小姐。
  
  「若是在荒郊野外,我隨便你動手,還可以幫你收拾善後。」燕三郎輕輕拍了拍它的腦袋,聲音壓得極低,「但這裡不行。這兒人太多,那小姐看著又是大戶人家的千金。」
  
  他的聲音很有誠意,表達了堅決擁護千歲大人的決心。
  
  「哼。」白貓聽進去了,慢慢鬆開了牙。
  
  燕三郎胳膊上整整齊齊兩排小牙印子,沒破皮,但痕跡很深,有點兒癢也有點兒麻。
  
  他知道她再生氣也沒用上勁兒。木鈴鐺的器靈是不可以反噬主人的,無論她是否願意。
  
  「乖,別生氣了,她也沒有惡意……」
  
  白貓瞇起眼:「你要替她說話?」
  
  「沒有。」燕三郎口風立轉,「我只是說,她不知道你靈巧多智,能聽懂人類的話。」
  
  千歲冷笑一聲:「她蠢!」
  
  「她遠不及你聰明。」燕三郎眼都不眨一下。「但她誇你好看。」
  
  「還用她說?」白貓怒火慢慢瀉去,也知道在大街上行兇不妥。她舐了下嘴唇,「六個護衛?好大的排場。」這是哪家的千金出門,要動用這麼多人手拱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7-26 10:41 PM

第199章 錢生錢

  燕三郎新來春明城不久,對本地勢力本就不瞭解,這會兒也不想費神多想。
  
  他將貓兒抱起,去牙市找老相識。
  
  牙子瞥見他上門,從老遠就迎了上來,笑得見牙不見眼:「哎喲,小公子您來了!」這孩子當真買下九套大宅和若干鋪面,他居中介紹,實實在在賺了幾大筆傭金,立刻就購置新宅,全家喜氣洋洋地搬了進去。
  
  現在,燕三郎在他眼裡就是光華萬丈的大金主。「這回想買哪裡的宅子喲?」
  
  燕三郎看他兩眼,「最近你的生意不錯罷?」上次過來,門可羅雀;這回麼,就兩人幾句話的功夫,鋪子進出了十六七人。
  
  儘管牙市做什麼買賣的都有,但這客流明顯大增。
  
  「是啊。」牙子笑得春風得意,「城裡新進這麼多人,需求也就旺了。」他們做仲介生意,現在春明城突然多出幾萬人,那真叫供需兩旺,有務工的,有找人的,有找貨源的,有找鋪子的,那真叫五花八門。
  
  但是燕三郎關心的只有一樣「房屋漲價了?」
  
  「啊,漲了。」牙子摸了摸鼻子,「早晨才帶看了東街一個兩進的院子,西廂房屋頂還漏水沒修呢,原先價格不到八十兩,結果現在有三戶人家都搶著要,房東漲了好幾次價。您猜猜,最後多少錢成交了?」
  
  「一百兩?」燕三郎故意往少了說。
  
  「一百兩那得多少人搶著要?」牙子豎起兩根指頭,「二百兩!」
  
  燕三郎長長哦了一聲:「那可真沒少賣。」
  
  「可不是?」牙子這才想起正事,「小公子今趟來,咱有什麼可效勞的?」
  
  「有。」燕三郎眨了眨眼,「我要賣房。」
  
  「哈?」牙子一愣,「春深堂?」
  
  「不。」燕三郎壓低聲音,但每個字都鑽進牙子耳中,「除了春深堂以外,那九套都掛牌出售。」
  
  牙子怔怔看著他,突然反應過來了,不禁一拍大腿:「小公子,厲害啊!」自個兒一直就奇怪,這孩子為何一連入手九套大宅。原來是等著眼下這個機會,要低買高賣!
  
  頭腦真是靈光。可他怎麼篤定,句遙王一定會將千食國的逃客分流到春明城來?就連他這樣消息靈通的牙子,也是在千食國人到來的前幾天才接到消息。要知道夕眠大沼澤的疫疾爆發與蔓延的時間都很短,到現在不過兩個多月,春明城很多平民在逃難大潮抵達前甚至對那一無所知。
  
  那麼千食國豪族帶領百姓衝擊邊境、突圍進入句遙這一事件,也讓句遙國措手不及,以至於它遲遲才下發命令,通知春明城收容難民。
  
  可是燕三郎的購宅行動卻在王令下發之前就已經開始了,並且乾脆果斷,一點兒也不拖泥帶水。他下手極快,在許多權貴還未接到他人提醒之前就已經把九套宅子都買好了,等這些賣家反應過來,才後悔沒有賣個更高價。
  
  現在,他是坐擁十套上好宅院、若干商鋪的石小公子了。牙子心生敬意,再不敢小覷他:「這些宅子,您打算怎麼賣?」
  
  「仍交給你發落,我只有兩個要求。」燕三郎早就想好了,「首先,十五日以後再開始售賣;其次,賣出價至少要比我的購入價翻一到兩倍。」
  
  牙子咧嘴笑了,下意識擼起袖子:「好咧!」這孩子年紀小,胃口可真不小。
  
  ¥¥¥¥¥
  
  從牙市回來,燕三郎的生活又恢復了平靜無波。只不過他的修行比往常更加努力過去十天裡他都忙著置辦房產,功課落下不少,現在就要趕緊找補回來。
  
  他在柳沛就已經打通了足太陽膀胱經,如今足少陰腎經也完成了十之六七,第二條小龍茁壯成長。
  
  這個時候,麻煩開始出現
  
  兩條小龍平時雖然遊弋在各自的領地裡,但彷佛能感受到對方的存在,竟然表現得極為好鬥,想方設法要侵入對方領地去一決雌雄。
  
  這事兒早晚會發生,但絕不是現在,燕三郎的任務就是將它們隔開,王不見王。可是兩條經脈實際上是相通的,若是想讓它們待在各自的領地不亂跑,隨著兩條龍的力量越發增長,那難度實是一天大過一天。
  
  無時不刻都要控制住兩個打雞血的傢伙,禁止它們亂躥、互毆,這種勞心勞力已經足夠普通異士焦頭爛額。何況後面會有越來越多經脈小龍加入這個群毆大亂鬥的隊伍,光是想一想那場面,他這宿主就要天地無光。
  
  燕三郎雖也覺出辛苦,但他忙碌、沉睡或者疲憊時,只要將全身真力往木鈴鐺裡一灌就行了。
  
  真力託管在這件至寶當中,安全又舒心。他可以養足了精神再來領受真力小龍的折磨。
  
  同其他異士相比,他在修煉《飼龍訣》的優勢可不止一星半點。
  
  千歲也即時監控他的修行動態,幾次觀察過後都指出:「你把小龍餵得太過兇猛了……若說其他異士要養出十條龍才遭反噬,你養上五條就夠了,如果沒有木鈴鐺的話。」
  
  燕三郎有些擔憂:「那如何是好?」
  
  「這裡頭有小半原因歸功於你練得太勤、用的藥物太好。」燕三郎給自己的份額,是每天三十兩銀子的用藥,包括口服加煮浴,便是玄門受器重的真傳弟子,都遠遠沒有這個規格、這個待遇。
  
  想到這裡,千歲就滿眼鄙視這小子在自己身上花錢,可真是一點都不小氣!
  
  燕三郎還頭一次聽說出問題要歸咎於太勤快的:「那我練得慢些,用次一等的藥物?」或許小龍催育太快對他來說真不是好事,畢竟他直到九歲才開始修行,至今不過兩年,身體未必承受得住。
  
  「急什麼?」千歲一指頭戳在他腦門兒上,笑駡道,「更重要的原因,在於龍性從人性。主人的脾性很大程度上影響真力小龍的特性;有些人養的就不叫龍,而是像蟲那麼惰性了。至於你——」
  
  她搖了搖頭,實在是有些不理解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7-27 10:15 PM

第200章 挑剔

  這才叫人不可貌相,燕三郎沉默寡言,在她看來還有幾分木訥,誰能料到經脈裡居然能養出這種爭強好鬥,不死不休的小龍來?
  
  「橫豎你有木鈴鐺,就先這麼養著吧。你的真力這樣兇猛,養成以後吃大虧的就是你的敵人了,未必不是好事。」千歲撫著下巴,「但它們再鬧騰下去,你的身體受不了,所以還要鞏固筋膜、拓展經脈。這樣罷,從明天起,沐浴時再添幾味藥物!」當時他們選擇春明城安居,也是因為這裡物流發達,貨品齊全,燕三修行所需的藥物基本都可以買到。
  
  「幾味?」她向來只用好藥,燕三郎頓感不妙,「成本呢,要增加多少?」
  
  「唔。」她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對阿堵物毫無概念的千歲了,只要稍一估算就能得出個大概,「主藥加一味針胎花,再有其他三味,大概每天要增加七兩銀子的成本吧。你想,其實也不多,一個月才增加二百一十兩,一年才增加……」
  
  燕三郎面無表情:「兩千五百兩。」足夠再買一棟大宅了,當然是沒漲價之前的。
  
  好像真是不少呢,千歲吐了吐舌頭,好心安慰他:「沒事,我們很快就有進賬了。」
  
  燕三郎目光沉沉。
  
  ……
  
  這些日子,春明城可沒有那麼平靜。
  
  除開陡增幾萬人帶來的治安隱患不提,春明城在方方面面受到的衝擊都不小,原住民怨聲載道。
  
  官方也是想了許多辦法去對衝、抑制影響,最直接的體現就是原本漫天飛漲的物價開始平穩,糧食和其他生活物資的供應也慢慢恢復正常。畢竟春明城還是句遙最強韌的大城之一,再吸納幾萬人安居也只是時間問題。
  
  物價可以抑制、糧食可以供給,工作也可以提供,可是有一樣東西,卻成了炙手可熱的搶手貨——
  
  宅子。
  
  想要安居樂業,就得有容身之所。突然多了幾萬無房戶,房價想不飆漲都難。
  
  就像牙子對燕三郎所說,現在的房市,熱鬧極了。
  
  春明城官方很快察覺到這個問題,當即發佈公告表示,即時著手開拓城南、城西,為新人口解決更多居住難題。
  
  有官方牽頭介入,平民小院的建造相對容易,耗時不久。
  
  問題總是一個接一個。平民的困境尋到了解決之法,另一個矛盾就突出了。
  
  千食國來的權貴、富豪們怎麼辦?
  
  根據鴻雁飛書遞給燕三郎的消息,本次跟隨木絲壟周家遷入春明城的大小望族有十餘個,貴族一千餘人,總人數超過了兩萬人。可以說每遷入春明城的三個人當中,就有一個來自這些望族,或許是權貴本人和家眷,更多的則是為他們服務的各色人等,如侍女、小廝、護衛、工匠、廚子等等。
  
  這種人,怎可能買個平房來住?甚至他們還要儘量買在城心位置,以彰顯自己的財力和身份。
  
  然而麻煩在於,符合他們要求的宅子真地不多,並且還不是隨建隨有。
  
  這般權門,要從屋宅的位置、大小、方位、格局、風水、內飾擺設,以及常人根本想都想不到的角度去評估一處居所的好壞。
  
  簡單來說,只有兩個字——
  
  挑剔。
  
  這樣的人,能隨便找個屋子安身立命嗎?
  
  不能。
  
  可是居有定所又是每戶人家最迫切的需求,所以春明城裡的大宅突然變得格外搶手。
  
  其實早先物價飛漲時,平房的價格帶動豪宅,已經上升過一輪了。約莫又過了四、五日,大宅的價格進一步上漲。
  
  這已經不是平民甚至小商人能夠競爭的領域了。
  
  此時,燕三郎手裡的大宅依舊按兵不動。
  
  又過三日,甚至牙子自己登門造訪,滿臉堆笑:「小公子,有幾家豪門著急得很,三番四次派人過來,想讓我帶看宅子。您看?」
  
  「不急,再等等。」燕三郎的沉穩一以貫之,「等上六七日再說。」
  
  他既如此說道,牙子也是無法,只得回去答覆那幾位客人。
  
  他走了以後,千歲即對燕三郎道:「真正緊俏的時候到了。」牙子手裡的房源緊張或者空缺,否則不會眼巴巴地提前來找燕三郎。
  
  對兩人而言,這是個極好的訊號。
  
  結果又過兩日,牙子居然再度拜訪,稱木絲礱的風家希望購得燕三郎的大宅「易水居」。
  
  他特地介紹道,風家在木絲礱是僅次於周家的豪門,有子弟在兩個國家為官。
  
  原本這樣的門閥該在第一時間就安頓下來,不過風家對於居所有些挑剔,看了幾處都不滿意。也不知他們從哪裡得知燕三郎手中有幾套閒置的好宅,其中就包括了易水居。
  
  看著牙子的笑臉,燕三郎微微皺眉:「你帶風家看過易水居了?」那宅子是他的,牙子可無權這麼做。
  
  牙子趕緊擺手:「我哪兒敢啊,小祖宗。城裡想結交風家的人大把大把,總有人知道易水居的好處。風家二爺聽人介紹,在宅子外頭走了一圈,從花窗裡看見園景就心動了,這不就找上我嘞?」
  
  那宅子在城內的小走馬路盡頭,五十步外車馬喧囂,往來便利,可它挨著河畔三面臨水,鬧中取靜。
  
  燕三郎目光微動:「風二爺?」
  
  「那是風家的家主次孫。」牙子低聲道,「聽說半個月前句遙派出特使接見千食國人,風家也在重點被安撫之列。」
  
  這即是說,風家即使背井離鄉,在句遙國也依舊有一定份量。燕三郎沉思中不忘撫一撫趴在身邊的白貓,後者衝他喵了一下,聲音天生嬌軟。
  
  牙子心想,石家小公子對這貓是真愛啊,從不讓它離身。
  
  燕三郎聽完千歲所言,即對牙子道:「帶他看宅吧,如有意向,請他上門。」
  
  牙子大喜,笑咪咪告辭了。
  
  ……
  
  次日,牙子就把風二爺帶過來了,這是個長衫文士,圓臉長鬚,明明年過四旬,但保養得宜,望之只有三十出頭。
  
  由於事先和牙子通過氣,風二爺見到易水居的主人是個十歲男孩也並不驚訝。...<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7-27 10:42 PM

第201章 樂不可吱

  風二爺衝著燕三郎一豎拇指:「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我在你這年紀還只懂得玩耍打架。」
  
  燕三郎微微一笑,更顯沉穩。
  
  風二爺接著誇道:「你這春深堂也是獨具匠心,若在城中就好了,花多少錢我都要買下來。」他說得霸氣,實因進來時經過庭園,對那裡的假山實在印象深刻。但這樣說,就表明他對春深堂並無覬覦。
  
  過來之前,他在春明城裡也打聽了易水居主人的來歷,才知道燕三郎定居春明城只比自己早不了多少,並且一來就豪氣干雲買下數套大宅,因此在上等人的圈子裡也小有名氣。
  
  加上燕三郎拒絕了旁人的邀請,在外人看來,他有些神秘。
  
  風二爺說話直爽,反而讓人易生親近之感。燕三郎點了點頭:「城中有易水居。」
  
  這是要直奔主題了。風二爺心裡笑道,男娃畢竟只有十歲,城府遠趕不上成年人那麼深沉,兩句半的功夫都耐不得。
  
  該著急的人是他才對。
  
  「對,對,易水居。」風二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說回正題,我就不跟你繞圈子了。人都得有個落腳的地方,我中意那易水居,石公子割愛否?」
  
  「割。」燕三郎開門見山,「七千兩。」
  
  邊上的千歲:「……」
  
  丟死人了,真是沒耳朵聽!白貓用力踩住燕三郎的手背,不過掌墊太軟,他一點兒也不疼。
  
  風二爺捏著鬍鬚的手微微一緊。
  
  獅子大開口啊!他打聽過了,這小子買下易水居時只掏了不到二千六百兩!
  
  這是打算翻三倍了。
  
  「唉呀,疫疾爆發突然,我走得倉促,來不及細細收拾,手上一時沒有那麼寬綽。」風二爺揉著太陽穴苦笑,「石公子,交個朋友吧?」
  
  說來也怪,眼前男孩明明只有十歲,但風二爺與他交談用出的口吻都是對待成年人。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大概是因為燕三郎的沉穩超過年齡。
  
  風二爺自己也有兒子,十一歲。那就是孩子該有的模樣,調皮好闖禍,全然不知人間疾苦。
  
  燕三郎知道,這就是進入了講價階段。
  
  兩人一輪磋商,小半刻鐘後,風二爺壓到了五千五百兩。
  
  燕三郎想了想,主動道:「這樣罷,我只賣你五千兩。但今後如有相求,風二爺莫要推託。」
  
  他一口氣就讓價五百兩,風二爺心喜,輕拍案幾道:「痛快!今後你有事只管來找我!」
  
  燕三郎趕在千食國人抵達春明城之前就大肆收宅,顯然是準備囤美屋來坐地起價的,對於這一點,風二爺早有準備。
  
  牙子已將物件都帶齊,當下燕三郎取出房契,就在春深堂辦了交接手續。風二爺早有準備,使喚候在外頭的護衛趕回城裡,取了紫金錠回來交錢。
  
  十兩銀兌一兩金,但是百兩金才能兌一兩紫金錠。這紫金錠並非天然生成,而是七種稀有金屬煉成的合金。它本身就是鑄造高端法器的必備材料,因此在配比上極其嚴格,並且錠身要打上出品方的專屬鋼印才能流通。
  
  那鋼印上的字跡能夠如水銀流動,極難仿冒。
  
  這樣一來,風二爺買下易水居就不必扛出堆積如山的銀子,只要交代幾塊紫金錠,外加些許金條就可以了。
  
  貨銀兩訖,皆大歡喜,牙子又陪著風二爺離開了,去辦後面的手續。
  
  白貓從茶几上站起來伸展身體:「才賺了兩千五百兩,唉!」
  
  立在一邊的黃大忍不住道:「女主人,二千五百兩不少了,可以在寄閒酒樓大吃大喝幾個月不重樣的。」城裡有名的寄閒酒樓,四人一桌好菜胡吃海喝也不過是一二兩銀子。
  
  二千五百兩,可好花哩。
  
  黃二向哥哥翻了個白眼:「就知道吃,出息!」
  
  千歲對燕三郎道:「五千兩不算多,如果再放個幾天不止這個數兒。不過風家的人情同樣不止五百兩。」好宅子價格水漲船高,燕三郎本可以借一波東風。
  
  燕三郎糾正她:「不是風家的人情,是風二的。」
  
  千歲笑了:「風二辦成這件事,在家裡也有面子。」
  
  他們在鴻雁飛書那裡買了一波情報,將進駐春明城的主要千食貴族摸了個底,所謂知己知彼,要賣給人家東西,就得弄清買家的情況才好區別對待嘛。
  
  豪門深宅裡面錯綜複雜的關係網,看得燕三郎腦殼都疼了,但是梳理過後得知:
  
  風家帶來四千多人,其中族人就有六百,比周家的香火還要鼎盛。風二爺身在這樣的大家族裡,壓力可想而知。他少年時喜歡架鷹縱馬,結交四方,花起錢來如流水,給人留下紈絝不羈的印象,而他的大哥向來能幹,倒把他襯得真像個遊手好閒的老二。
  
  這趟夕眠沼澤的疫疾蔓延到木絲礱,風家大爺的長子不幸病亡。「風二大概是動心思了。」千歲以手支頤,「想要藉機表現一把。」
  
  背井離鄉,對整個風家是挑戰,對風二爺來說是機遇。他如果有心力爭上遊,就要抓住這種重新洗牌的時機。
  
  為風家老祖宗買到一所滿意的大宅,可以算是第一步。
  
  所以千歲才說,僅僅花掉五百兩銀子換到這個人情,划算。
  
  ……
  
  時間流逝,房價繼續上漲。
  
  幾天之後,牙子開始替燕三郎賣宅,原本售價千兩銀子的大宅,如今價格都穩穩地站上三千兩打底。
  
  燕三郎再以低於市價一成的價格掛出,轉眼就賣掉了三套宅子。
  
  千歲看著重新充盈起來的手鼓錢袋子,樂得合不攏嘴:「你再推遲幾天賣,說不定價格更高呢。」
  
  賺點小錢就樂不可吱,她也知道自己跟著小乞丐以後是越發沒出息了,從前這幾個紫金錠哪裡會放在她的眼裡?就是再多十倍、百倍,她花起來也毫不手軟。
  
  可素!仍舊覺得很開心腫麼辦?
  
  燕三郎搖了搖頭:「恐怕不會無限制地漲下去。」
  
  千食國的權貴當務之急是要趕緊找個安身立命之處。無論如何,他們也會在一個月內解決居住問題,在這之後,房價波動可就不好預判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7-28 10:03 PM

第202章 買家上門

  如今已經過去十天,燕三郎決定見好就收。
  
  復五日,又出手四套。
  
  這樣,不算春深堂的話,燕三郎和千歲手裡就只剩下兩套待售的大宅了。
  
  壓在手裡的存貨漸漸出清,燕三郎終於感覺到了輕鬆。此時他靠著低買高賣大宅,已經賺取差價超過二萬兩銀子。
  
  他到春明城之後,就一直考慮做什麼才能賺錢,但以他倆的花錢速度,細水長流的小本營生只會入不敷出。鴻雁飛書傳來北方豪門南下的消息時,他就想起了千歲說過的那句話:
  
  人無橫財不富。
  
  這樣大規模的千食國人入關,是需要句遙國同意接收並且安置去指定地點的,只要句遙王廷頭腦正常,絕不會放任他國幾萬平民在自己領土上自由流躥,那是何等隱患?
  
  那麼燕三郎想要投機賺錢,最大的風險在於如何判斷千食人一定會在春明城落腳。
  
  其實,千食人入境以後一定會被打散成若干隊伍,按照句遙國指定的區域分別安居。對句遙來說,最好這些人彼此的距離再遠一些,才不容易抱團集結。那麼它投放千食人的地盤必須滿足幾個特性:宜居,開放,治安穩定,附近有駐軍。
  
  在句遙國的東北境,只有春明城最合適。它是離邊界最近的大城,經濟相對其他城池來說更加繁華,並且環境是一等一的好。再者,城北三十里外還有駐軍,便於提供武力支援。
  
  燕三郎和千歲反覆權衡,也依舊沒辦法將千食人落戶春明城的可能性推演到百分之百。
  
  可是富貴險中求,不趁著這樣千載難逢的機緣搏上一次,後面他哪裡還有機會?
  
  春明城在句遙建國後不久就成立了,一直是北境重鎮,老牌貴族和大商人許久之前就圈地完畢,最賺錢的營生早被人家拿在手裡,他一個無權無勢,連家產都不被人家放在眼裡的外來戶,拿什麼跟這些人競爭?
  
  再看城中的貴族,全年源源不絕都有進項,對這樣的機會就不敏銳,並且即便是接到消息,心思也不是放在這樣小賺一筆上,而要通盤考慮如何應對新貴。
  
  畢竟,有新勢力入駐春明城,就意味著有新的競爭,大家原有的舒適區要被打破。
  
  幾天以來,宅價一路飆升,眾人的心理都是買漲不買跌,眼看這生意划算,加入炒宅大軍的人數越來越多,其中也有本地人的手筆。
  
  來自千食國的貴族們為此抗議不斷,春明城署衙就算忙得焦頭爛額,也留意到宅價的飆升不止,干預了幾次都無效果,最後乾脆下了一紙臨時的限購令,限定未來半年內只有無房戶才被允許購買宅院。
  
  其實署衙本來打算將限價令一起頒發下去,禁止宅價突破天際。然而遇上的阻力太大,本地豪門不幹了,署衙只能作罷。
  
  春明城的房價上漲終於放緩,但因為供小於求,依舊是賣方市場。
  
  牙子穿針引線,又替燕三郎拉成一單生意,即是有人看中了楊樹頭的大宅,連價格都已經談好,六千七百兩成交。明日,賣家就會上門。
  
  傍晚,他和千歲正用晚飯,春深堂外停下幾駕馬車,從上頭走下一批不速之客,被簇擁在正中那人青衣小帽,山羊鬍子,年紀在五旬左右。
  
  守門的黃大上前詢問,對方微微仰首:「我姓黃,是塗三爺家的二等大管事,找你家主人有事。」
  
  黃大進來通報,燕三郎看看盤中的好菜,有些不捨:「哪個塗家?」
  
  千歲斜睨他一眼:「春明城裡有名的塗家就一戶嘛,聽說祖墳冒青煙,家裡一連出了三個大官。現在這仨官還沒卸任呢,所以塗家現在是本地第一望族,連署衙都敬他幾分。這塗三爺,好似是塗家家主的三兒子。」
  
  燕三郎嘆著氣撂了箸。他試做拔絲紅薯不下三五回,只有今回成功了,拔出來的焦糖金絲甜脆,卻不能久放,一定要趁熱吃掉。
  
  千歲笑嘻嘻地端起盤子:「都歸我了。」她不在人前露面,就打算在後堂慢用這盤拔絲紅薯。
  
  燕三郎去了會客廳,黃大趕緊給他奉茶。
  
  塗家的黃管事昂著頭,居高臨下打量他幾眼才道:「我聽說,石小公子要把楊樹頭的宅子賣給千絲礱刑家?」
  
  他的消息很靈通嘛,燕三郎舉起案上的熱茶啜了一口:「聽誰說的?」
  
  「春明城裡,很難有秘密。」牙子上午帶著刑家人去看宅,下午黃管事這裡就接到消息了,「塗家也想要這套宅子,石小公子開個價吧?」
  
  燕三郎皺眉:「我和刑家已經談好了。」
  
  「但他們還未上門簽契,對嗎?」黃管事聲音輕快,「房契還是你的,我和你談,依舊有效力!」他毫不停頓往下說,「敢問刑家出的什麼價?」
  
  燕三郎搖頭:「總有先來後到。」這個半老頭子好像眼睛長在額頭上,他不喜歡。
  
  「塗家出五千兩,希望今晚就能簽契。」黃管事正色道,「這個價已經不低了,一個月前你買下它,最多只要兩千五百兩。」
  
  「五千兩。」燕三郎喔了一聲,「塗家果然大方。」心裡卻想著,為什麼塗家突然要來買宅?
  
  塗家是本地土生土長的勢力,在春明城當然不會缺宅子住。黃管事提起刑家,又趕在燕三郎跟刑家簽契之前趕來攔截,想必是兩家人有梁子。
  
  他這裡思忖,千歲的聲音就在耳畔悄悄響起:「塗家果然財大氣粗,為了給對手使絆子,五千兩眼都不眨就能丟出來。」
  
  燕三目光微動。
  
  「那是自然,不會短缺了你的。」看樣子成了,黃管事臉色微鬆,「那麼現在就可以簽契了罷?」
  
  「還沒呢。」燕三郎還他一個天真無邪的笑容,「我要一萬兩。」
  
  黃管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多少?」
  
  「一萬兩,不多不少就好。」燕三郎坐直了身體,「我也想把宅子賣給塗家,但出價至少不能比刑家低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7-28 10:07 PM

第203章 到手
  
  原本身價才兩千多兩銀子的宅院,竟然能喊出一萬兩的天價!這小子失心瘋了嗎?黃管事臉色微沉:「石公子,這就有些離譜了。」
  
  燕三郎立刻站了起來,一副送客模樣:「買賣不成仁義在,黃管事能拍板了再來找我吧。」
  
  這是笑他沒有自主權,事事都要回去彙報?黃管事臉皮一抽:「石公子,做人當見好就收。」這小子以為自己是誰,一個沒有根基的外來戶,竟敢和塗家叫板?
  
  燕三郎淡淡道:「我只知道價高者得。明早就要簽契了,黃管事最好抓緊時間。」
  
  黃管事惱火,但是燕三郎翻倍提價,這事兒他的確沒有自主權,只得哼了一聲,振袂走人。
  
  他前腳剛離開,千歲後腳就踏了進來:「臭小子,這麼硬氣嗎,塗家也敢得罪了?」她還以為這傢伙會妥協呢,燕三郎看起來不像是個喜歡跟人正面衝突的主兒。
  
  「在黟城那會兒,我最早睡在破驛館。棒子帶人來占,我讓給他了,結果他圍起來收錢。」棒子就是黟城裡出賣他,被他開瓢的乞丐頭子,「後來他又相中了荒園,我沒讓,但凡他落單的機會都去找他麻煩,揍完就跑。這麼三五回過後他都逮不著我,只得妥協。」
  
  這傢伙背地裡下狠手使陰招很有一套,千歲已經見識過了,這時就奇道:「他明知道你要找他麻煩,還敢落單?」
  
  他面無表情:「人有三急。」
  
  哪怕是棒子,也沒有當著別人的面上大號的習慣。
  
  「噁心!」千歲微嗔,「你說話能不能留點口德,我才剛吃完飯!」但燕三郎舉栗子的用意,她已經明白了。
  
  是她主動要問的。燕三郎搖了搖頭:「想賺錢,總會和這些人對上,那是早晚的事。」
  
  投機倒把意味著從別人口袋裡掏錢,遲早觸及旁人利益。他想在春明城紮根,難免要跟本地勢力打交道。
  
  一味的迴避妥協不是辦法。
  
  黃二立在一邊,小聲道:「這些人又能奈何?兩位主人在春明城沒有置辦產業,他們能卡住我們嗎?」
  
  黃大正好送客回來,聽到這句話就嗤之以鼻:「天真!」
  
  黃二氣得直瞪眼:「你說什麼,這話有哪裡不對!」
  
  黃大只是習慣性與她鬥嘴,具體哪裡不對可說不上來,但是一定要嘴硬:「能讓主人都覺煩惱,必定是大麻煩。」女主人給他的感覺就是高深莫測,要是連女主人都感棘手,這事情肯定就難辦唄。
  
  不遠處,黃鶴暗自搖頭嘆息。這真是他親生的嗎,怎麼偏就憨得像條黃狗?
  
  兩個時間後,夜色已深沉。
  
  燕三郎剛剛結束葯浴行功,黃鶴來報:「那位黃管事又來了。」
  
  男孩擦拭頭髮的動作頓了一下:「仍請他去會客廳。」
  
  黃管事再度走進來,眼高於頂的神情略有收斂,見到燕三郎就開門見山:「我們老爺同意了,一萬兩就一萬兩。」他憋氣得很,這時忍不住哼了一聲,「現在可以簽契了嗎?」
  
  燕三郎看他神色,就知道他回塗家後大概吃了瓜落,想來是塗家人責他辦事不力,這麼大半夜的還讓他再跑一趟。
  
  「當然可以。」他不會和錢過不去。
  
  黃管事很周到,將簽契所需一應帶全,連協議都擬好,顯然是不想再給燕三郎推諉的機會。
  
  燕三郎拿過協議精讀,有普通人看不見的千歲在側,他能找出字裡行間的疏漏,慢條斯理地一一點出。
  
  黃管事知道,這小子在磨硌他;可塗三爺下了死命令,這事兒今晚必須辦成,因此無論男孩怎樣挑刺,他都壓下火氣,跟對方逐條審計。
  
  短短一紙契約,明明是公式化的內容,燕三郎偏能磨上小半個時辰,這才算是核查無誤,可以簽名蓋戳了。
  
  在這之後,只要去官家那裡走程式就行了。
  
  將協議收好,黃管事長長鬆了口氣,再一揮手就有人端著小箱子上前:「這是一萬兩,石公子拿好了。」
  
  這話說得不陰不陽。從塗家訛來的銀子是那麼好拿的?小崽子真是不曉得天高地厚。
  
  燕三郎開箱檢查,望見裡面整整齊齊躺著十隻紫金錠,這才笑道:「合作愉快,請代我謝過塗老爺。」
  
  黃管事嘴皮一動,冷冷道:「一定轉達。」說罷轉身走了,顯然一息也不想多逗留。
  
  千歲取出紫金錠在手裡摩挲,眉開眼笑:「真貨,很新呢。」
  
  紫金的光澤真讓人迷醉。這樣的小玩意兒,她手裡越來越多了。「待售的宅子只剩一套了,我們的現錢多了三萬兩。」就說人無橫財不富嘛!
  
  他們越來越有錢了,真好。如果後頭不跟來麻煩的話,會更好。
  
  她沒有停下把玩錠子的動作:「刑家那裡,你怎麼交代?」
  
  「無法,只能待他們明早登門,再致歉說明。」這會兒也是很晚了。
  
  明明談好了,燕三郎卻中途反悔,千歲都能想見刑家人的臉色。畢竟在眼下的春明城,擇地而居對這些外來貴族而言是個老大難問題。短時間內,他們是寧可住在客棧也不能蝸居小房。
  
  這是臉面問題,要是初來乍到就掉份兒,以後他們怎麼能在本地貴族面前抬起頭來?
  
  千歲嘆了口氣:「這一萬兩收下來,倒有些燙手。」
  
  燕三郎忍不住望她一眼。燙?那你倒是鬆開手呀,怎麼還緊抓著不放?
  
  「塗家最後還是拿出一萬兩銀子,這出乎我的意料。」原本他以為,開出這樣的高價會讓塗家打退堂鼓。現在看來,是他太天真了。一萬兩在他這裡是天價,可是對塗家而言,或許拔根腿毛就有了。
  
  他莫名想起了衡西商會,它雖然紮根在柳沛縣,其實是個日進斗金的龐然大物,連梅峰長都捨不下它帶來的油水。這些機構、家族的吸金能力,他個人是遠遠比不上的。
  
  「說明它阻截刑家的決心堅定。」千歲也好奇,刑、塗兩家到底有什麼矛盾,才讓塗當家這樣死咬對方不放。...<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7-28 10:43 PM

第204章 指一條出路
  
  「不過你到底宰了它一刀,塗家會記住的。另外賣宅的事是我們悔約在先,刑家一定不悅。這樣一來,我們兩邊得罪。」
  
  被春明城的第一家族記恨,換作旁人一定吃睡不香,何況再加個外來豪門刑家?鴻雁飛書給過情報,他家在木絲礱也是大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何況對方人多勢眾,開罪他們不明智。
  
  燕三郎點頭。
  
  黃大聽出不妙,不由得擔憂:「那怎辦,早先賣與塗家好了。」
  
  黃鶴終於聽不下去,用力一拍兒子後腦勺:「賣宅給塗家就是我們吃虧,淨虧五千兩!何況刑家是一定會得罪了,不如先把錢拿到手裡實惠。」
  
  要麼受欺吃虧,要麼兩頭得罪,這就是燕三郎的現狀。
  
  燕三郎沉默不語,眼珠子一直微微轉動。
  
  千歲一看就知道,他好像又有什麼詭計了。其實不怪黃管事盛氣凌人,普通人面對塗家的要挾時,九成會選擇退讓,這是明哲保身的做法,黃管事一定閱過無數才養成了習慣,沒想到在燕三郎這裡踢到鐵板。
  
  若說燕三郎對著塗家也坐地起價,咬死非一萬兩不賣是出於自尊考慮、不想被塗家欺壓,她是不信的。
  
  這個臭要飯的能活到現在,靠的是臉面還是尊嚴嗎?
  
  無利不往才是他的本性!
  
  千歲揉了揉燕三郎的腦袋,被他下意識躲開,她也不生氣:「說說看,又有什麼壞主意了?」白天變成貓老被他摸頭,晚上她得找補回來。話說這小子髮質原本糙得像稻草,手感一點也不好。近大半年來頭髮亮澤濃厚不少,摸起來順手多了。
  
  髮為血之餘,果然先打通膀胱經和腎經的選擇很正確,能助腎滋陽,加快他的氣血運行。
  
  ¥¥¥¥¥
  
  次日是個萬里無雲的好天氣。陽光剛剛普照大地,刑家人就如約而至。
  
  刑家的族長年事已高,經歷瘟疫之亂再遠遷春明城也是一番傷筋動骨,這些日子一直深居簡出,恢復療養。刑家派來簽契的,是族長的嫡孫刑天宥,同行的還有刑家的大管家。
  
  只看這陣仗,要比塗家更有誠意,禮數也更周全。
  
  不過刑天宥清秀的面龐立刻就晴轉陰沉:「被塗家買走了,怎會這樣?明明是我家與你先談好了價格。石公子,這麼做可不厚道啊。」
  
  黃鶴在一邊幫著自家小主人說話:「刑少爺,塗家在春明城如日中天。我們小主人才到本地定居不久,這個,唉!」
  
  燕三郎抿了抿唇。
  
  刑天宥下意識看了看燕三郎。平時下人插話,他必定不悅。可這孩子畢竟太小,應對不及,由忠僕代為發聲也算正常。
  
  聽說這位小公子只有十歲,比他最小的族弟還要年幼。一個孩子沒甚憑恃,害怕塗家的權勢也是常理,似乎沒甚好苛責的。
  
  可是,就這樣被塗家擺了一道、欺在頭上,到底意難平啊。刑天宥都可以想見長輩的鬱悶神情,當下重重呼出一口氣:「罷了!」
  
  跟一個十歲孩子爭執太掉身份,他正要拂袖而去,燕三郎忽然道:「塗家與刑家的恩怨,這城裡可還有別人知曉?」
  
  刑天宥半轉過身:「你問這個作甚?」
  
  「我的宅子是賣與塗家不假,但我還知道另有一處好宅待售,賣家又著急用錢。」燕三郎微微一笑,「如果塗、刑兩家糾葛鮮有人知,刑少爺何不去那裡試試?」
  
  刑天宥一怔,低頭望去,卻見這小小少年目光炯然、面色沉靜,哪是他以為的侷促不安?「那些都是陳年舊事,又不發生在春明城,想來本地沒有多少人記得。」他頓了一頓,還是抑制不住買下大宅的渴望,「現在還有那樣的宅子?」
  
  「有,就在東蓮塘。」
  
  刑天宥和管家互視一眼,將信將疑。雖說初來乍到,但他們也清楚東蓮塘確實位於春明城中心,那是一片曉風吹拂的月牙形荷塘,風景雅緻,比風家拿到的宅子易水居位置還要好。
  
  但這裡怎麼會有空宅?尤其在千食人南下,大量購置春明城地產的時候。
  
  刑家抵達春明城較晚,好宅早都被人搶走,餘下的他們又看不上,於是就進入了眼下這麼尷尬的時期。
  
  燕三郎輕輕道:「我推薦的這棟蓮汀墅就在東蓮塘的上月尖,從位置來說比下月尖更好。但它不掛在牙市裡頭招搖,外地人都不曉得。」
  
  「兩位有所不知,蓮汀墅的主人姓靳,傳承至今已經沒落,只剩下老母敗兒。靳大少嗜賭如命,早就把那點兒家產敗光,還倒欠一褲兜債務,成日價只想賣宅換錢,可他的厲害娘親捨不得這套祖宅。家裡還是老太太說了算,她又好面子,只要家裡還揭得開鍋,她就不會出去掛賣蓮汀墅。」
  
  燕三郎很少一口氣說這麼多話:「上個月我想買下蓮汀墅,原本已經和靳大少談妥,不過老太太嫌價位太低,不肯賣我。現在兩位過去,我看至少有七成把握可以拿下。」
  
  刑天宥聽了,不覺心動。
  
  對他們來說,宅子的方位格局家私都無所謂,大不了自己重擴重建,還能博個好彩頭,關鍵在於位置要好,不獨是因為風水。
  
  一個城市裡身份地位最高的人,永遠佔據著最好的位置。
  
  燕三郎又笑道:「蓮汀墅的面積,是我這春深堂的四五倍有餘呢,住下一大家子人沒有問題。」當初他去看那宅子就覺空曠已極。只有二三十人都顯陰森,但一二百人入住就很舒服了。
  
  「當初你出到多少價格?」
  
  「兩千五百兩。」
  
  刑天宥忍不住笑了:「這個價格,難怪靳家人不肯賣給你。」刑家還出價七千五要買燕三郎的宅子呢,原來他的宅子收價恁低!這小傢伙不顯山不露水,竟然也是個無良的黑心奸商!
  
  燕三郎回以一笑:「那宅子有些破舊,裡面原有些值錢的家私,都被靳大少當掉換錢了。我估計,你出到八千兩就能拿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7-29 09:47 PM

第205章 擋箭牌

  離開黟城快要一年了,日子總體上過得滋潤,他現在兩頰豐鼓有型,笑起來還有兩個淺淺的酒窩。
  
  燕三郎說得有理有據,刑天宥不由得欣然:「好,我這就去問問。若真能成,我就請你……」
  
  他本想說「請你喝酒」,忽然記起石公子年紀太小,帶去喝酒好似不大合適。
  
  燕三郎眨了眨眼:「請我去寄閒酒樓。」
  
  刑天宥哈哈一笑:「好。」
  
  燕三郎又交代:「無論看宅還是談判,請你妥善佈置,莫要像今回這樣走漏了風聲,最好一次功成。」否則塗家還會去攪黃。
  
  「放心吧。」刑天宥冷冷一笑,「這種虧,刑家吃一次就夠了」
  
  他急著去打聽蓮汀墅,當下就告辭了,離開時面色大為和緩,顯然注意力都轉移到燕三郎指給他的出路上了。其實,一樁生意在未簽契之前就可能存在變數,生意場上打滾的人,哪個不曉得這個道理?
  
  若撇開誠信不談,這孩子在規程上並沒有犯錯。現在燕三郎補了一條有用的情報給他,也就算把這個過節填平了。
  
  走到門口,刑天宥突然又回頭問道:「原本被我定下的宅子,你多少錢轉賣給塗家?」
  
  「一萬兩。」
  
  刑天宥愕然,低頭見燕三郎笑得燦爛,也不由得仰天大笑。
  
  笑聲裡,有快意也有嘲諷。塗家為了阻截他們購宅,也真是肯下血本哪。
  
  「痛快,真是痛快!」他朝燕三郎一豎大拇指,才在黃鶴的引領下穿過庭園,步向春深堂的正大門。
  
  出了這道門,他和總管都換上滿面沉重之色,這樣外頭若有什麼人蹲點盯梢,會以為他們買不著宅院,氣惱得緊。
  
  又過兩天,燕三郎正餵白貓吃魚,黃鶴匆匆走了進來:「小主人,刑家買下蓮汀墅了。刑少爺托送菜送肉的小販遞來一封書信。」
  
  燕三郎正在剔刺,聞言揩了揩手對白貓道:「先吃著吧。」自己展信看了起來。
  
  千歲挑剔得很,絕不讓黃鼠狼幫她剔魚刺,理由是怕臭,這話一直讓黃二很傷心。
  
  有熱鬧看,白貓才不吃魚,硬是從他胳膊底下擠了進來,也要第一時間審查。
  
  刑天宥在信上說道,蓮汀墅確是好宅,他昨日登門拜訪,直接向靳家老太太求購。這老太婆貪心得很,一開口就要萬兩白銀
  
  刑天宥帶去的大總管挑出無數毛病,幾乎把蓮汀墅貶低得體無完膚,就差原地推平重建,這才把價格強壓下去。
  
  靳家老太太也知道蓮汀墅古舊,不再是昔日風光無限的模樣了,最好能藉著最近的東風賣個好價錢。並且自家兒子毛病大,連掌家的能力都沒有,一家人沒什麼別的倚靠,最好拿錢傍身。
  
  所以,這樁買賣到底是成了,最後以八千五百兩成交。
  
  價格與燕三郎預判的很接近了,刑天宥在信中代傳了刑家族長的感謝,並且附上翡翠牌一枚作為贈禮。這牌子長約兩寸,翡翠通透如綠冰,表面的石皮未祛,而是雕成了山崖和松樹模樣,無論構思和手藝都很精巧,可見價值不菲。
  
  刑天宥也明白燕三郎有身家,這枚牌子不過是贈他賞玩用的,也表明刑家對他的善意。
  
  人的心理就是這樣奇妙,刑家要是按約定買下燕三郎的宅子、全程古井不波,對他可不會有多麼深刻的印象,頂多提起時啐一聲「黑心,賣個吃人的價格」;可是塗家插手,中間生出這麼些曲折,刑家最後還是如願買到了大宅,地段方位上佳,竟然反而對燕三郎有些微妙的感激。
  
  千歲看完,忍不住笑了:「塗家氣炸了吧?」
  
  塗家花重金要買刑家一個難堪,結果後者在燕三郎這裡碰壁,轉頭就在東蓮塘買到了好宅,把塗家的臉打得劈啪作響。
  
  那可是一萬兩白銀,塗家再怎麼家大業大,錢也不是大風從天上刮下來的。這錢平時都夠買四套大宅了,今回扔出去卻聽不見一聲水響。
  
  「希望塗大當家的身體倍兒棒,不要氣得當場心梗。」白貓趴在桌上,用圓滾滾的身體擋住翡翠牌,悄悄把它往自己肚皮底下劃拉,「哼,就是便宜了那個貪財的老太婆!」靳家老太太當初不肯賣蓮汀墅給燕三郎,這回倒是狠賺了一大筆。
  
  燕三郎沉吟道:「塗家賠了銀子又丟臉面,這口氣一定不能忍。但是有姓靳的擋在前頭,塗家暫時不能理會我們。」
  
  雖然燕三郎獅子大開口,但的的確確把宅子賣給塗家,的的確確沒有和刑家達成任何交易。真正令對方惱火的,是賣掉蓮汀墅的靳家母子。他們的舉動,讓塗家的重金狙擊變成了一場笑話。
  
  刑家從千食國遠道而為,靳家母子賣了宅子應該正覺春風得意,根本不曉得刑、塗兩家之間的恩怨,也不知道自己會被春明城第一大家族盯上。
  
  燕三郎不必承擔來自於兩家人的怨恨了。
  
  只要辦到這一點,他覺得,在本輪投機倒把中,自己算是功成身退。至於蓮汀墅裡那對母子得了錢是什麼反應,後果如何,他壓根兒不關心,只當這兩人是擋箭牌,抵禦來自塗家的怒火。
  
  靳家老太太背後怎麼詆毀他,燕三郎記得,但並不在意。他從來不在無關人等身上浪費心神。
  
  他站起身,要去提筆給刑天宥寫封回信。千歲瞇了瞇眼,趴在原地不動,就等著他走出去。
  
  哪知燕三郎走不出兩步又折返回來,伸手去摸貓咪肚皮。
  
  「想死嗎!」白貓用力拍打他的手,「收爪!」
  
  燕三郎不顧她的阻撓,一把揪出翡翠牌。
  
  白貓生氣了,兩隻毛茸茸的前掌死命抱住他胳膊,伸嘴就去咬牌子。「我的,我的我的!」
  
  燕三郎另一隻手伸到她肚皮上,輕輕撓了撓。
  
  一陣奇癢傳來,白貓忍不住爪子一鬆。燕三郎藉機抽回翡翠牌,飛快掛到自己腰間。「你有那麼多寶貝了,還不知足?」哪一件不比這牌子貴重?...<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7-29 10:10 PM

第206章 再難獨善其身

  阿修羅難道是屬烏鴉的?見到閃閃發亮的寶貝都想往自己窩裡搬嗎?
  
  見白貓氣呼呼地,燕三郎又道:「你聽那老太婆說了,我一件飾物都沒有,通身的氣度不似富家子。」
  
  「掛個翡翠牌,你就不是臭要飯的啦?想得挺美!」千歲不陰不陽刺他兩句,「世家子的氣度,那是經年累月的積澱,那是長久薰陶的教養。光靠兩三件衣服首飾就能撐得起來的,叫作暴發戶!」
  
  燕三郎不理她,故意讓黃鶴拿了面鏡子來,自己對著照了兩下,甚是滿意。
  
  「臭美不要臉!」千歲撇開眼,不看他了。
  
  ¥¥¥¥¥
  
  又過了月餘,千食人引發的這一波購宅熱潮終於開始褪溫。
  
  理由就和漲價的原因同樣簡單粗暴:外來戶都想辦法弄到了住的地方。
  
  不獨燕三郎手裡有宅,春明城其他豪門手裡也有許多空宅,大夥兒邊炒邊賣,邊賣邊炒,很是從外來者身上撈到一筆橫財。
  
  千食人搬遷到春明城,再經歷這麼一套風波,已經重新洗牌。老底不足的家族和商賈大量散財,直接就變成了平民或者小康戶,再也過不了奢華的生活。只有周、風、刑這種鐘鳴鼎食之家,憑藉深厚的底蘊和人脈才能在春明城站穩腳跟,還是一派豪門景象。
  
  燕三郎這幾日進城,都能感受到城中的暗流湧動。
  
  按千歲說法,舊有的秩序被打破,新的規則早晚會生成。這是鬥爭的過程,也是妥協的過程,俗稱洗牌。
  
  燕三郎點頭,神色鄭重。
  
  千歲問他:「聽懂了?」
  
  「不太懂。」
  
  「眼皮太淺,見識太短!」千歲翻了個白眼,「打個比方,你原本在黟城討飯。叫化子之間是不是有一套規矩,誰占什麼地盤,誰要向誰繳錢?」她深諳出身決定眼界之理,燕三既然是木鈴鐺的主人了,就絕不能像一般人那麼短視,偶爾她也得給他開拓視野。
  
  「對。」
  
  「那你就想,現在突然又有一夥兒乞丐進黟城來討生活,要佔你們的地盤,要搶你們的客、客源,而且這夥人還趕不跑。現在,你們作為地頭蛇會怎麼辦?」
  
  燕三郎想也不想:「如果是棒子,會想打服他們。」
  
  「當然了。總有一方要打服一方,然後才能論資排輩。」千歲笑道,「如果是你呢?」
  
  「觀望。」
  
  千歲啞然。是了,怎麼忘記這小子一直都是個獨行俠,喜歡獨善其身。「那如果你已被捲入,脫身不得呢?」
  
  燕三郎沉吟了一會兒才道:「選一邊站隊。」
  
  「其他叫花子也跟你一樣,從選擇站隊到鬥爭,再到分出勝負、重劃地盤的過程,就是洗牌。」
  
  燕三郎懂了:「原來這些豪門大戶之間的關係,和叫花子也差不多。」
  
  千歲:「……對。」
  
  「本質不變,但要更複雜。」白貓的尾巴垂到桌下,輕輕晃悠,「現在你已經得罪了本地的塗家,但是外來的風家、刑家,對你倒是都有好感。」
  
  燕三郎點頭。
  
  「從前在雲城、在柳沛,你都是不起眼的小蝦米一隻。只要沒人注意到你,你就可以在世間隱形;但是在春明城則不然。」千歲一字一句道,「你有錢了,有房產了,並且被上遊人士記住了,那麼就別想著再要獨善其身。就算你不去惹麻煩,麻煩遲早也會來找你。」
  
  燕三郎輕輕嗯了一聲。
  
  除了春深堂,他手裡還剩最後一套宅子沒有賣掉。購宅熱潮漸褪,但屋價還停在高位,牙市那裡成交量大跌,有時候一天都賣不出一套。
  
  燕三郎並不太在意。該賺的錢基本都已賺到手了,賣不掉的宅子也是資產。此外,他手裡還有些許鋪面,那都是短時間內衝量買下來的,未經過精挑細選,只有兩個鋪面在好地段上,其他都是一般。
  
  但在當前環境下,倒是大半都租出去了。前陣子賣宅,牙子從他這裡抽走的傭金豐厚,也就賣力替他出租鋪子。
  
  現在,燕三郎坐在寄閒酒樓的包間裡,刑天宥緩步走了進來,笑吟吟道:「久等了。」
  
  他早和燕三郎約定,依他的指點如能買下蓮汀墅,後頭一定在這裡請客。今日,刑天宥是來履約的。
  
  「都安頓好了嗎?」包間裡沒有別人,燕三郎給他斟了一盞茶,「我聽說蓮汀墅近來都在整修。」
  
  刑家看中的是蓮汀墅的地段和風水,那裡面原本多處破漏,傢俱或壞或賣。刑家買下來之後即大興土木,要從裡到外修葺一新。
  
  有錢,這些都好辦。
  
  「東院已經收拾妥當,我們先住著,餘下的地方再慢慢整飭。」修宅是個精細活計,許多人家的大宅都是邊住邊修,前後歷時十餘年方才全部完工。刑天宥喚夥計過來,點了幾個招牌菜,再一回頭,看見燕三郎身邊趴著的白貓,不由得咦了一聲,「你這貓兒養得真不錯。」
  
  似他們這樣的門閥子弟,有些小愛好不僅不出格,反而更顯風雅,帶著寵物出門也只是等閒,刑天宥早就見怪不怪。
  
  「她跟我們一起用飯,不介意吧?」
  
  燕三郎說得有些兒過分,不過誰讓這貓是主子,是家裡的一姐?
  
  他這裡好吃好喝,讓貓兒在邊上看著,回家千歲非得狠狠修理他不可!
  
  刑天宥微愕,但隨即道了一聲:「無妨。」
  
  從前在木絲礱,跟刑少爺共進一餐的機會殊為難得,沒想到如今入住春明城,竟有一隻貓要跟他平起平坐平吃平喝。刑天宥想到今非昔比,心裡也不由得暗生感慨。
  
  畢竟是背井離鄉,進到了別人的地盤哪。
  
  燕三郎一笑,就聽刑天宥問:「我約你今日用飯,不會給你招惹麻煩罷?」
  
  「無妨。」燕三郎並不擔心。塗家和刑家的確不對付,但和其他千食人一樣,刑家人這一個月來接觸的春明城本地勢力也不知有多少——他們正在努力融入當地——塗家怎可能挨個兒去對付。他這種小蝦米,更加不入法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7-30 09:48 PM

第207章 病因

  兩人聊了幾句,燕三郎事先瞭解過刑家背景,問起話來有意避過雷區,而刑天宥對他又有好奇,兩人居然相談甚歡。
  
  邊上的白貓打了個呵欠。
  
  又過不久,菜肴一道一道端了上來。應燕三郎要求,每道都額外分裝出一點,另外呈給白貓,讓它跳到一邊的小桌上另食。
  
  寄閒酒樓的招牌菜不少,最有名的就是一道九轉肥腸釀鹹蛋黃。腸皮炸得脆爽,內裡卻湯汁飽滿,中間再塞上軟糯鹹沙的蛋黃。
  
  吃一塊就是大滿足啊。白貓瞇著眼直嘆氣。
  
  菜過五味,賓主盡歡,燕三郎才趁機問出:「你們兩家,到底有什麼化不開的恩怨?」
  
  「七年前,千食國與句遙國的邊境摩擦升級,打了一仗,最後是千食國略勝半籌。兩邊都疲憊不堪,千食國也見好就收。但是最後一戰相當激烈,塗副將身亡。」刑天宥忍不住嘆了口氣,「伏擊他的那一路側軍,是我二叔帶領。塗副將在族中排行第四,年少有為,是塗家家主最疼愛的親孫子,本來前途一片光明,只要在軍中待上半年、攢些軍功就可以高升,沒想到這回死在戰場上。聽說在那之後,塗家在王廷上也不再順遂,只道是我們敗了他家的勢頭。所以,我們兩家就結下了私仇。」
  
  燕三郎點頭:「原來是有血海深仇,難怪。那麼塗家必會緊咬住你們不放。」
  
  「春明城人就算記得塗四死在戰場上,也不知道與我家有關。在千食國,刑是大姓。」刑天宥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從前旁人知道這段往事,都會安慰說刀劍無眼,我二叔也並非故意云云。可是殺孫之仇,哪裡那麼容易消彌?」
  
  「既知塗家在春明城樹大根深,你們為何不去別處安居?」
  
  「我們與風家有同盟之誼,那時並不清楚句遙王廷將我們安置到春明城。再說刑家經營的產業,在春明城更易發展壯大。」刑天宥啜了一口美酒,「做這決定,也是艱難至極。這一個月來,塗家的確是處處針對我們,軟硬皆有。」
  
  如是單獨遷來春明城,刑家是萬萬不肯的。可現在同來的還有幾大家族,還有無數千食國的中小富戶,人在外鄉都容易抱團,塗家也不想直接招惹一整個馬蜂窩罷?
  
  所以明知刑家到來,他們也沒在明面兒上使些暴力手段,而是暗地裡使些絆子,比如搶走人家看中的宅子。
  
  燕三郎緩緩點頭。知道了兩家的恩怨,他才好預判塗家人的反應。
  
  「夕眠沼澤瘟疫突然爆發的原因,還沒有找到嗎?」
  
  「沒有。」刑天宥苦笑搖頭,「你不曾見過瘟疫肆虐的景象,就彷彿人間煉獄。中者三日內必定顯出徵兆,渾身起泡發膿,最後潰爛而死。有人冒險剖屍,發現五臟都黑了。」
  
  他頓了一頓:「我三天前才接到消息,病患原本都該被隔離起來,集中到荒村,結果還是有人攜病逃出,導致瘟疫大面積擴散,再也控制不住。到我接獲消息為止,瘟疫致死五萬餘人,還有八萬人受感染,性命垂危。」
  
  貓兒喵了一聲,燕三郎即問:「千食國人口多少?」
  
  「也就八十餘萬人。」刑天宥搖頭道,「木絲礱就是千食人口最多的城池,超過了三十萬。瘟疫從那裡爆發,必定難以控制。」
  
  「眼下句遙國也不寒而慄,關閉了兩國邊境。我們是最後一批逃難者了,再有人擅自越界,句遙都是殺無赦。」
  
  說到這裡,他閉目長嘆,面有戚戚。
  
  雖然己身是安全了,可他畢竟曾是千食人,聽聞故國蒙難、同胞悲慘,他心裡自然也不舒服。
  
  燕三郎轉頭望向窗外,剛好看見靳大少從底下走過,一身錦緞,春風滿面,身邊還跟著一個小廝。
  
  靳家母子把蓮汀墅賣給刑家,賺了八千多兩銀子。靳大少還完了舊債,吃穿用又重新講究起來,甚至還給家裡的鸚鵡換了個籠子,嵌金的。
  
  這筆錢,平民家庭花上幾十年都花不完哪。
  
  可是燕三郎看他走去的方向,不由得微一皺眉前方三十丈開外,就是銀鉤賭坊了。
  
  刑天宥順著他目光方向看去,也瞧見了靳大少,微微一笑:「這位靳少爺日子過得好生瀟灑,我聽說他這些日子手氣不錯,在賭坊裡一路飄紅,至少賺了上千兩銀子。」靳家賣宅給他,對於這家人的情況,刑天宥也做了些調查。
  
  燕三郎口裡低喃兩聲,刑天宥沒聽清:「唔,什麼?」
  
  「沒什麼。」
  
  白貓卻聽見了,燕三郎喃喃念的是前段時間她教會他的一句話
  
  將欲取之,必先予之。
  
  飯畢,刑天宥對著燕三郎感嘆道:「我們要經常往來走動才好,你是個好孩子,家祖見了必定喜歡。」
  
  酒席一向是最能拉近人際關係的方式,飯前刑天宥還沒有這樣放得開,喝了幾樽美酒之後,跟燕三郎儼然已經是多年交情一般。
  
  燕三郎微笑:「好。」
  
  他心下雪亮,刑家如在千食國木絲礱,可斷然沒有這樣好說話、好結交。現在他們背井離鄉,正需要樹口碑、拉關係,刑天宥這樣的世家子弟才會變得又親切、又和氣。
  
  當然,他也只對有用的人才這般。
  
  刑天宥只要稍事打聽,就會知道燕三郎買賣大宅的一波操作猛如虎,短短一個月內賺進普通人幾輩子也花不完的錢。他買賣都通過牙子,春明城的普通城民不知就裡,甚至不知道有他這麼一號人。但豪宅的擁有者一般也都是貴族,他們知道了,整個上流圈子也都知道了。
  
  如果是別的商賈巨富這樣幹倒不足為奇,投機倒把而已,只要眼夠尖、膽夠大。
  
  可是這位「石凜」小公子只有十一歲!
  
  十一歲的孩子就有這樣的眼光,這樣的膽魄,以及……這樣雄厚的本錢,那可就太罕見了。
  
  刑天宥就接到家主指示,可以跟燕三郎多多親近,平時互通有無,以作伏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7-30 10:08 PM

第208章 登門拜訪

  這小少年是個非常特殊的存在,本身他才到春明城不久,還未融入本地的世族圈中,這一點和千食人很相似,易生同病相憐之感。
  
  此外,他在城中好像沒甚產業,塗家也拿捏不到甚弱點來對付他。
  
  想到這裡,刑天宥的神色越發溫和了。
  
  燕三郎心裡轉過一個念頭,即對他道:「我正想找位西席,聽說名師連容生連夫子也住在春明城,想請刑家代為引薦。」
  
  他既然打算在春明城長住一段時間,就想找個好老師傳道解惑。明師的作用不可或缺,他一個人暗中摸索數年,或許還不如人家一句話就能撥雲見日。燕三郎自覺時間寶貴,與一般讀書人不同,沒有那麼多閒暇花在研究書卷學問上。
  
  可是有學問了,人的眼界才能提升,心境才能澄明,這是修行上繞不開的一道檻。因此,他應該設法提高效率。
  
  其實他也考慮過,向千歲求師。有故事的女人,年紀應該都不小了,自有一番紅塵閱歷。
  
  可他心底實在不想這麼做,思來想去,記起春明城文風秉盛,本就有許多名人墨客,何不去尋名師求學?
  
  「連老夫子?」刑天宥奇道,「石公子現今還未入學嗎?」
  
  「還沒有。」燕三郎搖頭,「我才剛到春明城,你們也來了,結果就一直忙到現在……」
  
  這話說出來,刑天宥就笑了。其他孩童忙玩耍、忙打架,再出息點兒的忙讀書,這小子倒好,忙著低買高賣,坑人賺錢。他聽到燕三郎接著道,「我聽說連夫子門檻很高,等閒人家的子弟拜不進去,才想找你幫忙。」
  
  連容生在好幾個國家都當過王師,給君王或者太子講學,後來年事已高,就定居春明城養老。他也是燕三郎決定留在春明城的原因之一。
  
  畢竟錢在哪裡都能賺,錯過了這樣的好老師太可惜。
  
  但他聽聞連老夫子脾氣不好,眼光也高,曾經有富家子弟捧著名畫金銀登門求學,被他直接掃地出門,橫眉直言:「有幾個臭錢了不起?」
  
  他曾為王師,什麼寶貝沒見過?所以,燕三郎要找個靠譜的引薦人。
  
  「連夫子年紀大了,一次最多只收三五個學生,個個都要精挑細選,因材施教,不像其他塾堂老師廣開門庭,巴不得學生越多越好。想拜入他門下,的確不容易。」刑天宥沉吟道,「不過家祖與他是多年的故交摯友,或許可以推舉你去見他一回。這點兒薄面,連老還是肯給的。」
  
  說到這裡,他忽然醒悟這小子怕不已經知道了,所以才來找刑家幫忙?
  
  燕三郎正色道:「不勝感激!」
  
  刑家家主年輕時外出遊歷,曾與連容生共同歷險,結交莫逆,從此這份情誼就保持了幾十年,非常深厚。
  
  鴻雁飛書曾經送來的刑家情報就提過一嘴,三十多年前連容生作為另一個小國使者出使千食國,不慎惹怒國君。後者想將他斬首,然而刑家家主拚命攔諫,這才保下連容生一條性命,但刑家惹得上位者不快,險些也被闔家貶遷。
  
  看在老友面子上,連容生應該會給燕三郎一個見面的機會。
  
  至於燕三郎能不能入得人家法眼,刑家也不知道。刑天宥拍著燕三郎的肩膀笑道:「加油,我看好你。」
  
  這話倒不全是恭維。在他看來,燕三郎身上的確有些吸引人的特質。
  
  ¥¥¥¥¥
  
  兩天以後,燕三郎就在刑天宥的引路下,登門拜訪連容生。
  
  這位當世名師住在東蓮塘東畔,推門就是一片風雅,只不過現在深秋時節,偌大的塘子裡只餘殘荷敗葉,曉風吹來,倒另有凋零殘缺之美。
  
  即便處在一堆大宅的包圍下,連容生的住所「泯廬」也不遜色半分。那是個六進四重大院,精工細巧,隨便找一堵蕭牆上的磚雕,連鳥兒的翎毛都是纖毫可見。
  
  這院子裡僕役下人有上百號,光是做點心的廚子就有三個,他們伺候的主人只有連空生一人。
  
  刑天宥帶燕三郎在花廳內坐下,卻有下人來稟:「主人還在睡覺,請兩位稍候罷。」
  
  兩人是巳時來的,因為刑天宥說這位先生喜歡睡覺,不須早來。哪知現在日上三竿,他老人家竟然還沒醒。
  
  刑天宥只能含笑道:「無妨,我們等著就是。」
  
  結果這麼一等,就到了午後。
  
  此時兩人就算再愚鈍,也知道連容生是故意晾著他們的了,卻又發作不得。
  
  誰知道那個老頭子是不是暗挫挫躲在哪個角落裡觀察他們?
  
  刑天宥喝了一個多時辰的茶水,不覺有些腹飢,連宅竟然沒給他們備飯。他才咂了咂嘴,燕三郎即有行動了。
  
  他打開書箱,居然從裡面掏出一個又一個油紙包,飛快鋪滿了小茶几。
  
  男孩今非昔比,出門都有黃大或者黃鶴跟隨,書箱通常不必再由自個兒背。但連容生這裡不歡迎外人,兩個長隨跟不進,燕三郎還得親自背著書箱。
  
  他將油紙包挨個兒打開,裡面居然是各色點心,蛋黃酥、豆沙玫瑰餅、小豆涼糕、馬蹄酥……七八個油紙包都不帶重樣兒的,甚至連冬筍三鮮燒賣都有,這卻是用特製的小盒裝著的,上頭裝燒賣,底下只要點上蠟燭,燒賣一會兒就溫熱可吃了。
  
  刑天宥險些看直了眼,好半天才噗地一笑,忍不住鼓掌:「妙,簡直妙不可言!」
  
  燕三郎最後從書箱裡取出一整瓶果子露:「來,別客氣。」
  
  這果子露是三四種水果釀成的特飲,味道香甜,春明城的大姑娘小媳婦都喜歡。燕三郎是來拜師的,不敢沾碰酒精,否則一張嘴就有酒氣,成何體統?
  
  刑天宥拈起一個蛋黃酥啃了口,眼睛就亮了:「好,好吃!」用料實在,鹹甜可口不必說,蛋黃還能爆出一汪紅油,口齒留香。最有心的即是鹹黃和豆沙之間,還有一層Q彈軟滑的夾層,也不知是不是糯米做的,給這蛋黃酥添加了第三種風味。「這是春明城哪一家店做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7-31 09:52 PM

第209章 收入門牆

  「沒有。」燕三郎老實道,「是我家做的。」
  
  準確來說,是他做的。石星蘭的酒樓有好幾樣拿手點心,其中一種就是這蛋黃酥。燕三郎作為她青睞的弟子,有機會站在廚房親眼看她手造。千歲在雲城吃得油嘴滑舌,離開以後經常想念,成日磨跡他。燕三郎被磨得無法,只得憑記憶努力嘗試複製,十幾次下來終於有模有樣。
  
  當下兩人開開心心嗑點心,再召喚連家的侍女過來斟茶——連容生只交代不給飯吃,卻沒提茶都不能喝,否則也是太過了。
  
  這兩人動作斯文然而一點不慢。在他們吃掉了茶几上一半點心時,門外光線一暗,有個老頭昂首走了進來。
  
  他骨架很大,寬袍大袖愈顯其精瘦,臉上有些稜角,頜下一綹精心修剪過的山羊鬍子。
  
  刑天宥放下點心拍拍手,站起來肅容道:「連先生來了!」
  
  燕三郎跟著站起,向老人恭敬行了一禮。
  
  這個其貌不揚的老頭子,就是眾人稱道的大師連容生。躲在書箱中的白貓悄悄抬頭,瞄了他一眼。用「其貌不揚」來形容他還是客氣了,在千歲看來,這人的面相就是標準的賊眉鼠眼,一張正宗鞋拔子臉,五官擠在一起,眼睛又小,天生就自帶兩分猥瑣。
  
  這跟普羅大眾印象中「仙風道骨」的先生範本簡直背道而馳。
  
  但燕三郎臉上沒有表現出一點訝色。
  
  他為今日的拜訪已經準備多時,自然要事先瞭解連容生。風傳這位名師很介意自己外表,旁人莫說是敢對他指指點點了,就是表現出一丁點大驚小怪都會被攆出門去。
  
  所以燕三郎這一刻的面部神經彷彿鋼澆鐵鑄,沒有一點額外的顫動。
  
  連容生沒看刑天宥,目光在燕三郎身上掃視兩眼,沒好氣地「嗯」了一聲。
  
  他方才已經吃飽喝足,正在後邊觀察兩個小輩的表現。如燕三郎這個年紀的,平時看著乖巧,大人帶來這裡一定又會事先叮囑教養,可是肚子一旦餓得厲害,小孩子的本性就出來了。
  
  他也就能判斷,那是不是可教之材。
  
  沒想到,燕三郎隨身背了那許多好吃的,餓是餓不著他了。連容生也沒必要再拖延,乾脆自己走了出來。
  
  刑天宥滿臉堆笑:「連老先生,這位就是石凜石公子,家祖誠意舉薦。」
  
  連容生從鼻子裡哼出一聲:「帶東西上別人家吃,也不怕失禮,這算什麼教養?」
  
  燕三郎臉上寫滿無辜:「在連先生這裡吃不上飯,我又餓得很,只好自行解決。」除了蛋黃酥,那些點心其實有一多半是他晨起從城裡的鋪子買的,準備帶回去給夜裡的千歲吃,沒料到在這裡派上了用場。
  
  在他這裡吃不上飯……連容生搖頭,對刑天宥道:「心思都放在吃上,多半是個飯桶。你領回去吧,刑老頭成天就知道給我惹麻煩。」
  
  刑天宥趕緊陪笑:「連夫子,他年紀太小,人卻極聰穎,正需要您的雕琢……」他能替燕三郎爭取到的,也就是見上連容生一面的機會,至於能不能被收入門牆,那要看燕三郎自己的造化,他家就愛莫能助了。
  
  刑天宥也希望燕三郎被錄取,否則家祖面子上有點過不去嘛。
  
  「食色,嗯——」燕三郎側了側頭,「性也,連夫子的學生莫非都不用吃飯的?」
  
  「牙尖嘴利。」連容生斜睨他一眼:「你上一任西席是誰,他教你頂撞上師嗎?」
  
  燕三郎眨了眨眼:「我還未拜師,您還不是我師傅,談何頂撞?」
  
  連容生一滯。是呵,他此刻於燕三郎來說就是路人甲,至多能倚老賣老,卻沒有教訓這小子的資格。就見燕三郎咧嘴一笑:「您要是收我入門,今後就可以隨意教訓於我。」
  
  這一老一小唇槍舌劍,互相頂撞,刑天宥哪裡料到今日能見得這番景象,下意識替燕三郎捏了一把冷汗。
  
  連容生冷笑兩聲:「想用激將法?小子你還太嫩!我告訴你——」
  
  他頓了一頓,見邊上的刑天宥都睜圓了眼等下文,燕三郎一張小臉卻依舊綳得緊緊的,什麼表情都沒有,不覺有些挫敗。
  
  「——你被錄取了。」
  
  刑天宥險些驚掉下巴。
  
  就這樣?說好的脾氣最乖張、性情最古怪呢,為什麼沒有好好刁難這小子?
  
  另外兩人都不看他。
  
  連容生見燕三郎平靜的面容終於湧上一絲喜色,立即接下去道:「從明日起,辰時即要到我這裡上課,無論颳風下雨,就算天上澆滾水下冰雹,只要遲上半刻鐘,定罰戒尺打手心十下,以此類推!」
  
  燕三郎點頭:「是。」他住在城外,這一趟路要個把時辰。但先生要求嚴格,無可厚非。
  
  他從書箱裡取出一隻小巧的紅木匣子,雙手捧給連容生:「恩師在上,請受束脩。」
  
  束脩即是學生提交給老師的學費。連容生這樣的名師,收費當然不低,他也從來不避諱這一點。
  
  連空生半點推讓也無,接過來逕直打開,看見裡面躺著一對兒金蓮花。
  
  這是以純金打成蓮花形狀,精細得連蓮瓣上的褶皺都一清二楚,藏在中心的花托綴著通透的子母綠寶石,星星點點,不須強光照射都燦爛耀眼。
  
  只這份雕工匠心,就遠超金子本身的價值。
  
  這是柳肇慶的私藏,老頭子當時變賣了所有家產,這對金蓮花品相特別,被他一直帶在身邊,捨不得處置。
  
  千歲也喜歡得緊,燕三郎想從她那裡弄出這套金蓮花,可是費了好大的功夫。
  
  看見新學生拿出這樣的束脩,連容生也暗自點頭。燕三郎拿出的這對金蓮花很可能是人間孤品,連容生不缺奇珍寶異,但由此可以看出這孩子拜師所花費的心思。
  
  禮物的貴重程度,就代表了送禮人對於拜師的重視程度。
  
  什麼禮輕情義重?不存在的。
  
  他喚侍女上前,收起這對金蓮花,自己臉色也和緩下來,把燕三郎從頭到腳再多打量兩遍,才撫著山羊鬍子道:「我聽刑老頭說,你最近藉著千食人南下,大賺一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頁: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