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風行水雲間 -【大魔王嬌養指南】《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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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9-7-9 10:03 PM

第150章 求情

  「這不過是正常的人情往來!」馬紅嶽指著楊衡西道,「老大就差把自己的心都掏給韻秀峰,哪可能轉投去巫賢峰?」
  
  「什麼人情往來?」梅晶冷笑,「你想說,我辦不成的事,呂峰長辦成了,所以衡西商會給他送禮?」
  
  事兒還真就是這麼一回事,但從梅晶口中說出來,聽著就變味兒了。
  
  楊衡西低聲道:「那是稷城裡的事兒,我們要打開商路管道。」這事兒說起來可就複雜了,三言兩語怎麼講得清?稷城幾乎是巫賢峰的天下,就像柳沛縣著力供奉韻秀峰一樣,各人都有各人的地盤。稷城的買賣,衡西商會也要做,梅晶卻插不上手,他們自然只好去找呂峰長。
  
  梅晶怒火中燒。她曾經倚為命脈的衡西商會,居然和韻秀峰的死對頭眉來眼去,她卻被蒙在鼓裡、一無所知?
  
  「楊衡西,你讓為師失望透頂。」她重重哼了一聲,「自現在起,你不再是韻秀峰弟子,我要追回你一身修為。」
  
  「師尊!」楊衡西謔然抬頭,滿眼都是難以置信,不遠處馬紅嶽倒退兩步。
  
  端方眼中則有光芒閃動。
  
  楊衡西嗓子都啞了:「師尊,若沒有我,韻秀峰的進項要從哪裡來,開支要怎麼墊付!」師尊怎麼會昏聵至此?一定是端方這小狗從旁慫恿!
  
  楊衡西望向端方的眼神,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馬紅嶽終於跪下來,連連求情:「梅峰長,每年的孝敬和分紅減少是我的主意,與大東家無關,請您收回成命!他對韻秀峰精誠一片,又為您鞍前馬後伺候了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梅晶語氣森然:「欺瞞師長、勾連外人在先,殘害同門手足在後,若非看在他這些年操勞不易的份上,我現在就取了他的性命,怎是逐出師門這樣簡單!」
  
  「我今次專程為截殺案而來。衡西商會分部擺賣贓物,此事在三地都是千夫所指,影響極其惡劣!」
  
  她說到最後兩句音調抬高,刺得馬紅嶽心裡發寒,急急爭辯:「那是栽贓陷害!」
  
  楊衡西倒是面色木然,不知在想什麼。
  
  「晚了,已經驚動宗主。攏沙宗必須給各方一個交代。」梅晶說到這裡,嘆了口氣,「你們道我為何親來?當著眾長老的面,宗主只給我、只給這案子十日期限!對了,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天。」
  
  八日?馬紅嶽心下一片冰寒,最有嫌疑的人,此刻就站在梅晶身後,對著他們冷笑。可恨他們抓不住證據!
  
  對了,單憑這小鬼一個人,肯定是幹不成那等規模的截殺。他背後還有個柳肇慶!只要將柳老頭抓來嚴刑拷問,必定能有進展。
  
  可他正要開口,端方突然踏前一步,返身向著梅晶恭恭敬敬行了個大禮:「師尊,請聽徒兒一言!」
  
  對著愛徒,梅晶的語氣立刻和緩下來,嘴角甚至微微上揚:「嗯,你說。」
  
  楊衡西看得眼氣啊。
  
  端方肅容緩聲:「楊師兄確有大過,然這些年勤奮經營,亦有苦勞。這次商隊截殺案,衡西商會同樣也是苦主。師尊若將他趕出師門,多年心血盡付東流。」
  
  楊衡西和馬紅嶽聽到這裡愕然,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這小狗布了恁大一個局,甚至不惜以己身為餌,不就是想把他們逼入絕境嗎,為什麼現在反過來替他們求情?
  
  「眼下宗主問責,期限越來越近。」端方的聲音越發誠懇,「依徒兒愚見,不若讓楊師兄戴罪立功,在期限內抓捕兇手。如能捉其歸案,苦主得了交代,師尊可以向宗主復命,衡西商會得以保全,楊師兄還是韻秀峰子弟,皆大歡喜。」
  
  他輕聲細語:「師尊以為如何?」
  
  這話說完,全場陷入死寂。
  
  不是他說得荒誕,而是太合情合理了。
  
  梅晶方才要把楊衡西逐出師門只緣一時氣怒攻心,冷靜下來立覺不妥。韻秀峰的進項來路眾多,但衡西商會卻是最豐厚、最穩定的來源,甚至她個人也有股份參與其中,每年從這裡獲取的資材都讓她寬綽而舒坦。現在和楊衡西斷絕師徒關係,對她有什麼好處?
  
  半點兒也沒有。
  
  這也是最讓梅峰長鬱悶的地方:
  
  她想得到衡西商會的供奉,卻又對楊衡西、馬紅嶽兩人的欺瞞、營私和無能不滿。甚至衡西商會現在面臨滅頂之災,她還要想方設法保住它、保住楊衡西兩人,否則這雞一死,誰給她下金蛋去?
  
  端方的提議,立刻就給她找了個收回成命的台階。禍事是楊、馬二人招來的,現在限期讓他們去追查真兇原本也就是他們份內之事!
  
  她的面色很快好轉,心裡千肯萬肯,但口中就是輕輕一嘆:「這可就委屈你了。他二人對你那般,你還要替他們求情!」
  
  端方笑得溫文爾雅:「不委屈!為師尊分憂,是徒兒份內之事。」說罷轉向楊衡西,「楊師兄,我這提議如何?」
  
  「問他作甚?」梅晶冷哼一聲,「就這樣辦吧!還有八日,若捉不到幕後真兇,楊衡西你就不再是攏沙宗弟子!」
  
  楊衡西心下一片混亂,和馬紅嶽互視一眼,只得應了聲「好」。
  
  好話都被端方說盡了,這小子看起來好像全心全意為他、為梅峰長著想,他楊衡西實是無話可說。可他本能地知道,這其中隱藏著最致命的陷阱!
  
  「行了,都回柳沛吧,時間緊迫。」梅晶面上寒霜不褪,一字一句,「這件事,我要親自督辦!」
  
  ¥¥¥¥¥
  
  楊衡西傷勢不輕,當時梅晶那一掌含怒擊出,令他返回衡西商會路上一直嘔血。既然他已經立下軍令狀,梅晶也怕他重傷妨礙查案,於是贈了他幾顆丹藥。
  
  她拿出手的都是好藥,哪怕楊衡西在馬背上顛簸許久,回到商會時臉色也已經好看許多。他顧不得請人來看傷勢,就關門布好結界,與馬紅嶽緊急商議。
  
  「端方搞什麼鬼?」楊衡西劈頭就是這一句。...<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7-10 09:40 PM

第151章 端方的伎倆
  
  馬紅嶽在返程途中一直思索,已經想清來龍去脈,這時就解釋給他聽:
  
  「如果端方不出來作梗,由著梅晶將你逐出師門,會是個什麼結果?」
  
  「還能有什麼結果?」楊衡西想也不想就道,「衡西商會吃不完兜著走,咱倆和商會共存亡……一起死!」
  
  「正是,所以我們別無選擇!」馬紅嶽一臉肅然,「但其實抓捕殺手、追回贓物是官署、攏沙宗的份內之事,不是我們的!但經過端方這麼一提議,就把我們直接綁上了戰車!」
  
  楊衡西一拍巴掌:「原來如此!」
  
  他們是正兒八經的商會,是此案的苦主啊!苦主要是能自己申冤雪恨,還要官署幹嘛?
  
  但他轉眼就想到:「可是官署在這樁案子上表現無力,指望他們是指望不上了。」柳沛只是個中轉縣,衡西商會在本地隱隱是第一大勢力,民強則官弱,當地官署力量不足,有時甚至還要借用衡西商會的力量。老大當慣了,都未覺得那不是自己份內之事,所以楊、馬二人剛才居然並未發現端方的說法有何不妥。
  
  截殺案的發生地又在兩州三城的交匯處,乃是一片深山密林,要麼三不管,要麼多頭共管,權責劃分很不明晰。
  
  作案地顯然是兇手精心挑選過的,並且計劃周密,以至於案情到現在都未有突破。
  
  光靠官署想破案,恐怕大家要一起涼涼。
  
  「確是如此。」馬紅嶽臉色越發陰沉,「並且被截殺的貴賓都有來頭,如果兇手逍遙法外,所有損失都必須由我們來承擔,衡西商會就會立刻破產!」
  
  衡西商會的夏拍已經舉辦十年,規模越來越大、檔次越來越高,請來的貴賓,身份也是越來越尊貴。雖說衡西商會本身也是截殺案的苦主,也死掉許多人手,但說到底貴賓是它請來的,甚至它還派出隊伍一路護送,這起因在它,後果自然也要由它來承擔要是始終抓不到兇手的話。
  
  當然,如果兇手落網、贓物追回,那麼衡西商會承擔的責任就小得多,也不用賠得傾家蕩產。
  
  這就叫冤有頭、債有主,責任總要落實到人。
  
  「梅晶這幾年趴在衡西商會身上吸血吸得舒服了,怎麼捨得它倒掉?想和巫賢峰再爭高下,衡西商會必不可少。」馬紅嶽肯定道,「所以就算出了這樣的事,她依舊想要保住衡西商會。即便端方剛才不攔著,她自己回頭也能想明白,會想方設法回收前言。與其等到那時,還不若端方自己開口給她台階下。嘿,這小子能在峰長跟前得寵,真不是沒有緣由!老大你兢兢業業給人做牛做馬還被埋汰,真是比他差了不少!」
  
  「說這些作甚?」楊衡西臉色陰沉,「唯今之計,我們要儘快抓到柳肇慶才行。」抓到柳老頭,兩人可以保住商會,他自己又可以保住韻秀峰門徒的身份。
  
  「既是梅峰長親自督辦,端方作為她的心腹,一定會參與抓捕兇手。」馬紅嶽真正覺得棘手的問題就在這裡,「可我們知道他跟柳老頭分明是一夥兒的,有他橫插一腳從中作梗,我們根本別想抓到柳肇慶!」
  
  梅晶已經和楊、馬二人翻臉,彼此之間就再無信任可言,梅峰長當然要派自己最信任的弟子參與此事。要知道若是八天之後截殺案未破,宗主的問責就會直接落在她身上,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梅晶也是壓力山大,否則以她身份何須親自趕來柳沛?
  
  楊衡西一掌劈在桌上,恨恨道:「該死的小鬼,陰險毒辣還要惺惺作態!」不過他盛怒之下也終於知道控制力道了,這兩張桌子沒有步上前輩的後塵。
  
  「那麼現在這小鬼只要藏好柳老頭子,再等著我們失敗就可以了。」馬紅嶽站起來走了兩步,「八天期限一到,我們抓不住兇手,梅晶也保不住自己的私心,只能把衡西商會交出去謝罪!」
  
  楊衡西把指關節捏得喀啦作響:「這小子打得一手好算盤,怎麼看都是他贏!」
  
  「恐怕他和柳老頭從一開始就定好了這個計劃。」馬紅嶽嘴角卻露出一絲冷笑,「咱偏不教他們如願!」
  
  楊衡西頓時精神一振:「老三,你又有甚好辦法?」
  
  「就算我們這回抓到柳老頭,平安度過此劫,也是和梅晶徹底撕破臉了。我看以這老虔婆心性,今後必定接連不斷來找麻煩,更不用說給衡西商會提供什麼便利與庇護了。」馬紅嶽已經洞徹其中利害,見楊衡西聽得連連點頭,當下給他來了句狠的,「簡單來說,她想要衡西商會,卻不想讓我們再當東家!」
  
  此話如刀,重重戳在楊衡西心口,他一下子臉色大變:「她怎麼……」
  
  他甚至說不下去,站起來快走幾步,氣得呼哧直喘:「她怎麼敢!果然最毒婦人心!」
  
  衡西商會是他們三人辛苦打拚的心血,梅晶不過占些股份,現在竟然想將商會直接據為己有?
  
  她哪來那麼大臉?
  
  「她有甚不敢?」馬紅嶽冷笑,「這婆娘早將衡西商會視為己物,要錢就伸手來拿,否則怎會一年比一年獅子大開口?可是商會實際由我們操持,她又張不開嘴叫我們讓位,就想使些齷蹉辦法!你看著罷,端方很快就會替她來辦這件事了。」
  
  衡西商會是楊衡西三人所創,梅晶乃是堂堂韻秀峰峰長,怎能出手去搶自家徒弟的東西?那也太下道了——至少明面兒上不行。
  
  楊衡西咬牙切齒:「好了,快說說你的辦法!」
  
  「我的意思是,既然梅晶想要商會,端方又打算阻撓辦案,我們乾脆將這趟水給攪得越渾越好!」馬紅嶽早就打好了腹稿,流利道,
  
  「不若對外公佈消息,誰抓捕截殺案真兇伏法,我們就將衡西商會拱手相讓!」
  
  楊衡西大吃一驚:「這個?!」
  
  馬紅嶽一聲苦笑,「老大,事到如今你還看不明白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7-10 09:45 PM

第152章 找外援

  「無論柳老頭是否歸案,我們十有七八也是保不住衡西商會了,還不如拿它當作籌碼,找能人將這案子破了!」他嘿嘿一笑,「這消息放出去,端方就是想作妖都不知道該找誰了。」
  
  想起這十年來的艱苦打拚,楊衡西當然捨不得。可是馬紅嶽描繪的結果,總比兩人失了商會再丟命要強啊。兩害相權只能取其輕,他沒有猶豫太久就點了點頭,並且道:
  
  「你是不是和巫賢峰早有往來?」
  
  馬紅嶽的臉色頓時尷尬:「這個……」
  
  方才端方指責他的話,其實並非全是誣告。他自詡不像楊衡西糊塗,早看清梅晶的真實嘴臉,因此暗中設法搭上了巫賢峰,以備後著。
  
  都說狡兔三窟,他又怎麼能不替自己安排好後路?
  
  「非為指責。」楊衡西這時候哪有心思追究,「但你要給巫賢峰傳訊,就把你方才的主意報與他們聽。」
  
  馬紅嶽忍不住拍案叫絕:「大哥,你終於想出個絕妙的點子!」
  
  楊衡西這一招才叫釜底抽薪,巫賢峰很清楚衡西商會是韻秀峰來錢的主項,要是能藉著這次機會將衡西商會奪過來,對梅晶將是無比沉重的一次打擊。
  
  兩位峰長明爭暗鬥多少年了,巫賢峰的呂峰長怎麼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馬紅嶽忍不住順著這條思路往下想:「巫賢峰若是也插手,這事兒就由不得梅晶和端方一手遮天,我們抓到柳肇慶的機率,增加了何止一倍!並且——」
  
  想到緊要處,他臉色都脹紅了:「如果最後由巫賢峰抓到柳老頭,呂峰長得到衡西商會,九成還會用我們當東家來管理商會!」
  
  用生不如用熟,何況呂峰長與他們二人既無瓜葛也無衝突,多半還會請他們繼續打理衡西商會。那麼他們不僅不用丟命,又能拿回心愛的商會,還可以給梅晶會心一擊!
  
  楊衡西當即拍板:「就這麼做!不要等天亮了,現在就將這消息散播出去。」
  
  他冷笑連連:「不管是端方、柳老頭還是梅晶都別得意太早,這回看誰笑到最後!」
  
  ……
  
  梅晶每次蒞臨柳沛,都宿在縣裡最好的精舍,這裡修竹環抱、草木扶疏,可謂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最重要的是,這裡距離衡西商會很近,僅僅不到半裡地。
  
  是以馬紅嶽發布的消息,第一時間傳到了這裡。
  
  梅晶聞訊,拍案而起:「豈有此理!楊衡西敢爾!」
  
  這是有多不把她放在眼裡?現在,她有些後悔沒在郊外直接斃掉楊衡西了,她饒他一命,給他機會保全衡西商會,這混賬東西居然想把商會拱手讓給別人!
  
  根據衡西商會發布的條件,這個「別人」,可以是任何人。
  
  她平復一下怒氣,才使人喚來端方,將這消息親口告知:「你怎麼看?」
  
  端方臉色微微一變,「釜底抽薪」四字險些脫口而出。
  
  可他向來沉穩,當即一咬舌尖,硬生生將心裡翻起的驚濤駭浪給強壓下去,先不答話,轉過身,認認真真斟了一盞熱茶,雙手端給梅晶。
  
  與此同時,他心念電轉。
  
  他和老爺子定下來的計劃,一直都很順利,今晚成功將楊、馬二人逼進了死路當中。他太瞭解這位梅峰長了,即便沒有他的提議,梅晶也一定會反悔,而楊衡西與馬紅嶽也照樣會緊追柳肇慶不放;反而有這戴罪立功之說,梅晶心存希望和僥倖,不會另生事端。
  
  原本按這腳本走下去,柳老頭子只要始終不露面,衡西商會在八天後必定倒閉。而楊衡西和馬紅嶽沒了攏沙宗的庇護,就是很容易對付的喪家之犬。
  
  可他萬萬沒想到,這兩人居然在絕境之中又硬生生刨出了一條活路。
  
  至少看著像是活路。
  
  他們也知自己的行動必定被端方監控,所以乾脆使出這一招釜底抽薪,引外援來搜捕柳肇慶。
  
  這樣,勝率大增。有梅晶撐腰,端方就能插手衡西商會,但他管不了其他人的行動。
  
  不過,楊衡西和馬紅嶽以為這樣就能對付他了嗎?
  
  端方嘴角掠過一絲淺淡的笑意,但轉瞬即逝,當他端茶給梅峰長時,臉上只剩下純然的恭敬。
  
  梅晶見他不急不徐,焦躁的情緒也被安撫,當下接過茶來啜了一口:「好了,別裝樣子,這裡又沒有外人!」
  
  端方這才輕笑一聲:「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師尊不必擔憂。」
  
  「哦?」梅晶斜睨著他,「你有法子?」
  
  「他二位還是衡西商會的東家,如今宗主給出的最後期限也還沒到。」他逐項分析,聲音清潤,「就現在而言,他們的確有權力決定衡西商會的歸屬。」
  
  既然人家是東家,那麼商會要怎麼發落,甚至要送給誰,人家當真有決定權的。梅峰長再強勢再霸道,也不過佔了股份,並不是商會的真正擁有人。
  
  這話,梅晶就不愛聽了,臉色當即一沉。
  
  好在端方緊接著又道:「不過兩位元東家發布的消息既然是面向任何人,我們也是有權角逐的。只要抓到幕後真兇,他倆就要將衡西商會拱手相贈。」他聲音變緩,顯得很有力道,「這不是強搶也不是逼迫,而是他們心甘情願的出讓!即便是師尊拿到,天下人也無話可說。」
  
  他早就摸透梅晶心理,將「心甘情願」這四字咬得很重。
  
  梅晶定定看了他兩眼:「你有把握?」她是峰長,總不能親自緝兇,這事兒還得著落在信得過的人身上。
  
  「已經有些線索!」端方神情從容,果然是極有把握的模樣,「我必能尋到真兇,師尊只管放心。」
  
  「嗯。」梅晶稍覺安慰,「只管放手去做,你的師兄弟們會幫忙的,衡西商會的資源也隨你調用。」
  
  端方大喜,當即行了一禮:「多謝師尊!」
  
  既然衡西商會發布了這個消息,他的時間就格外緊迫,與梅晶再商量幾句就告辭而出,竟是一刻也不停歇,要開始連夜追查線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7-10 10:06 PM

第153章 懸賞動人心

  對於他的積極,梅晶自然滿意。但她不曉得,端方要爭的是一個先機。明天衡西商會的消息就會大面積擴散,他就得趕在所有人前面拔個頭籌,把相關的證據都提出來。
  
  提不走的,就想辦法銷毀!
  
  精舍外有竹林環繞,曉風拂過,一片竹林清濤,何似煩惱人間?
  
  前方無人,端方的面色才真正轉為凝重。
  
  楊、馬兩人的伎倆當真狠毒,居然以衡西商會為餌,廣邀天下群雄來追逐柳肇慶。
  
  原本老爺子要瞞天過海就很不容易,後頭還能應付多少能人?
  
  即便有端方打掩護,也沒有多少把握啊。
  
  接下去的八天,是生死攸關的八天,他該怎辦才好呢?
  
  四下婆挲聲不絕於耳,端方走在竹間小徑,只覺腳底沙沙作響。低頭一看,路上又鋪滿了落葉。
  
  身邊兩棵竹子挺拔修長,泛黃枯老的葉片隨風零落,對枝頭再無留戀。
  
  端方的眸光,變得格外深沉。
  
  ¥¥¥¥¥
  
  外頭傳來撲嚕嚕扇翅聲,像是有禽類飛近。很快,馬車的車窗從外邊兒被輕叩兩下:「老爺子?」
  
  那是護衛的聲音。
  
  柳肇慶一個激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紅衣女郎。現在求救,有勝算嗎?
  
  千歲托著下巴,笑吟吟地看著他,好像一點兒也不把外頭的護衛放在眼裡。柳肇慶一轉首,被扭斷脖子的倒楣鬼就坐在身邊呢,一旦車晃得厲害,他還會朝柳肇慶頻頻點頭。
  
  ……算了,看起來沒有。柳肇慶暫時摁下了出聲求救的心思,「唔」了一聲,讓窗外人聽到。
  
  「少爺傳訊到了。」
  
  柳肇慶頓時大喜:「給我!」孫子去了大半夜,還不許他派人盯梢,理由是梅晶神通廣大,耳目聰敏,盯梢的人恐怕反而成了獵物。
  
  所以他一晚上都坐在這裡,心急如焚。
  
  是成是敗、是凶是吉,總該給個回音才是。
  
  窗外塞進一張小小字條,看樣子原是綁在飛禽腿上的,絲線都未退掉。
  
  柳肇慶拆訊時,手都有些發抖,居然半天沒能打開字條。
  
  千歲等得心急,劈手奪過:「我來吧。」順手拆開條子,唸出聲來:
  
  「計成。」
  
  柳肇慶老臉上的皺紋一下舒展開來,連讚了幾個「好」字:「那兩個狗賊,今次死定了!」歡欣鼓舞之下,連聲音都變得洪亮。
  
  「急什麼?我還沒唸完呢。」千歲涼涼看他一眼,「然事有變,楊、馬以衡西商會為酬勞,八日內向天下人懸賞真兇。」
  
  唸到這裡,不僅柳肇慶臉色大變,燕三郎也是作聲不得。
  
  這是什麼神仙操作?
  
  「吾侍於梅側,明日赴閬城查案,儘快返回,擇機另訊。」千歲把剩下幾字念完,扔下字條笑道:「柳老頭,你現在是香餑餑了。」
  
  端方最後一句話是說,他現在服侍在梅晶身邊,不能像平時那樣隨意與柳肇慶通聯,因此要柳老頭稍安勿躁,他會選擇合適的時機再發訊過來,以免暴露雙方。
  
  只從這一句話,也能看出局勢的緊迫。何況現在夜色已深,衡西商會的消息明天才會大範圍傳播開去,柳肇慶面臨的嚴峻形勢也才剛剛要開始。
  
  最糟糕的是,端方接下梅晶的任務,要去閬城「查案」,那麼他暫時就要離開柳沛,無法接應柳肇慶了。
  
  這是公差,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他,端方是斷然無法金蟬脫殼的。
  
  柳肇慶的臉色,比先前任何時候都要難看。
  
  事變至此,他的孫兒要怎麼辦?
  
  這廂千歲正在給燕三郎解說:「我估摸著,原本端方想藉梅晶之手除掉楊衡西和馬紅嶽,但是沒有成功。唔,那這條子上『計成』兩字何解?」她自言自語一句,「哎呀,不管了。總之這兩人反而想出應對之法,即是面向所有人通緝真兇。抓到這個老頭子的人,就可以得到衡西商會了。」
  
  她笑嘻嘻望著燕三郎:「千載難逢的機會就在眼前,你對衡西商會感興趣不?」她眼珠子一轉,「或者咱拿了商會再轉賣給別人,也能賺一大筆錢哪!」
  
  柳肇慶望向他們的目光,頓時充滿了戒備。眼下他就落在這兩人手裡,要殺要剮隨人心願,不妙哪。
  
  「等下,你們和衡西商會有仇吧?」他眼巴巴道,「何必要替楊衡西兩人解圍?」
  
  燕三郎老實道:「有仇談不上。」他和兩位東家之間倒真沒甚血海深仇,馬紅嶽只是單純地想要殺他滅口而已。
  
  這句話就讓柳肇慶一下子黑了臉。
  
  「這樣說吧,你和端方對我們可沒安好心。」千歲拍了拍燕三郎的肩膀,「不過好在你們的對頭,楊衡西和馬紅嶽也不是什麼善類,同樣想要這小子的命。」
  
  「所以——」她拿手肘頂了頂燕三郎,將這皮球踢給他:「你怎麼看?」
  
  柳肇慶緊張地咽了下口水,咕咚。
  
  這小子的決定,即將左右這一場復仇的最終結果。
  
  「我們幫著柳肇慶、端方也好,或者幫著楊衡西、馬紅嶽也罷,都沒什麼壞處。」千歲掰著指頭給燕三郎分析利弊,「當然,現在看來賣掉這個老頭子的好處更大。所以,你大可以任性一把,依著自己的心意來選。」
  
  「有好處,幫著我和方兒有好處!」柳肇慶聽聞這兩個字,就像抓著了救命稻草。
  
  千歲話音一頓:「哦,有什麼好處?」
  
  「你二人想要什麼?」柳肇慶急促之下,引出一連串咳嗽,「鴻遠商會雖然早就散了,但我這些年猶有積蓄。」
  
  「是呢。」千歲好笑道,「否則你怎能把端方送進攏沙宗?那得花不少銀錢吧?」
  
  柳肇慶苦笑:「從送他進宗,一直到獲得梅峰長青睞,就已經花掉我大半生積蓄。反正我快死了,剩下的可以都給你們,我只要一個復仇的機會!」
  
  「要那些阿堵物有什麼用?」千歲嗤之以鼻,換來燕三郎怪異的打量。「再說你手裡那點兒錢,怎能和整個衡西商會的價值相比?」
  
  「能招財也要能守財。」柳肇慶縱橫商場一世,自然知道怎麼打動人心。...<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7-11 09:35 PM

第154章 錢財換命

  「就算綁我去獻,你們以為自己真能拿到衡西商會?」
  
  千歲挑了挑眉:「哦,怎就不能了?」
  
  「你們無權無勢,無根無底,即便拿到衡西商會何以服眾?一個商會的經營哪裡是靠著動動嘴皮子就行?要是手下人不聽從、不信服,你這東家當了也是白當!」柳肇慶冷笑,「你以為楊衡西和馬紅嶽真那麼慷慨,會把衡西商會拿出來送人?梅晶梅峰長是什麼人,怎會坐視她的搖錢樹被人拿走,還是兩個無名小卒?這份財,你們守不住的!」
  
  兩人互視一眼,暗道薑不愧是老的辣,燕三郎眨了眨眼:「有道理。」
  
  千歲氣得伸指去刮他的鼻子:「你到底站在哪一邊兒!」
  
  「你們還是務實為妙。」柳肇慶知道,眼前這女子若無所圖,早在剛上馬車時就扭斷他的脖子了。所以,還是可以談一談的。「只要不將我交出,我名下所有資產都可以給你。」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可是你的房契、田產,還有存在錢莊裡的錢,都不能動用。」千歲可沒有那麼容易被糊弄,「這幫人很快就會查出你是真兇,屆時你名下所有產業都被監視,誰敢去取,誰就會被抓起來吧?」
  
  柳肇慶咧開一個陰沉的笑容:「這些,我早在計劃開始之前就已全數變賣。」
  
  此話說出,燕三郎也佩服他是個狼人。這是破釜沉舟啊,完全不給自己留一點退路了。
  
  「都已經變現了?很好,那麼這些我都要了。」千歲一手托腮,纖指輕敲面頰,「另外,我們還要截殺案的贓物。你可有清單?」
  
  這回答太出柳肇慶意料,他忍不住「啊」了一聲。
  
  獅子大開口,她可真敢要!
  
  這一聲驚訝的音量有點高,讓外頭的護衛聽見了:「老爺子,有事?」
  
  「沒事!」柳肇慶反應過來,壓低了音量,從矮幾的暗櫃裡挑出一個薄冊:「都在這裡。但你們只能挑幾件,剩下的可能要還回去。」
  
  衡西商會的商隊截殺案,就是他親手操刀。這些年他暗中收兵買馬,很是積攢了一點勢力。前頭十年的按兵不動,就為了這一下的出奇制勝。
  
  千歲這才細細看了他幾眼:「這批東西要還回去?怎麼還?」
  
  柳肇慶不說話了。
  
  「這批貨物原就不全吧?」
  
  「……是的。」柳肇慶輕聲道,「已經送了十幾件去各市縣的衡西分會,聽說賣出去一部分了。」
  
  燕三郎突然道:「衡西商會要負責賠償苦主嗎?」
  
  「是的,會是一場艱苦談判,畢竟誰也不知道到底丟了多少東西。」
  
  燕三郎即對千歲點了點頭:「那挑吧。」
  
  柳肇慶:「……」這就是黑吃黑吧?
  
  千歲拊掌大喜,摸了摸男孩的腦袋:「識時務者為俊傑!」她早就厭煩他當個好人了。
  
  燕三郎又接著道:「只挑五件。」既然是談判嘛,大家就要有商有量,能進能退。
  
  千歲立刻噘起了嘴,而柳肇慶長長舒了一口氣。還好,就五件。
  
  雖說贓物最後還會歸還,可畢竟經歷一場截殺,具體能剩下多少件,哪些還在,哪些丟失,可就非人力能定,苦主絕不可能盡數追回。
  
  千歲不接冊子,最後問了燕三郎一句:「你真地決定偏幫端方這一邊了?」
  
  呀,差點忘了,剛才說好讓燕三郎做決定的,結果她聽到有寶貝就忍不住了……
  
  燕三郎沒好氣道:「我若不願幫他,你能放過這些東西?」
  
  「能啊。」她眼都不眨一下,「但我要提醒你,幫著楊衡西翻身可是沒有半點好處。」她豎起一根食指搖了搖,「說不定他們還想置你於死地呢。」
  
  說來說去,還不是她見著寶貝眼睛發亮?燕三郎啼笑皆非:「我省得了。」
  
  其實他心底明白,天黑之前,端方有過多次殺掉他的機會,卻沒有當真動手。哪怕柳肇慶邀他上車,端方也是多交代了一句,燕三「可能是重要證人」,這就是要柳肇慶留他性命。
  
  千歲滿意了,摸了摸他的腦袋,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這便是因果,公平。」
  
  端方放過燕三郎一次,現在燕三郎也放過他一回,雙方扯平了。
  
  但她隨後指著柳肇慶道:「可是這老傢伙動過殺心,現在就非讓他放血不可。」
  
  柳肇慶:「……」
  
  的確,方才燕三郎喊出他的姓名時,他沒想過讓這孩子活著下車。
  
  這一次不該起的殺念,好貴啊!
  
  千歲這才揀過清單,把上面的東西挨個兒看了下來。
  
  「唔,還真有點兒好東西。」她順手點了幾樣,「就這些吧。」
  
  男孩也在一邊看著,忽然伸手一點:「也要這個。」
  
  「桃粉海喉珠串、手鏈一副,共計明珠七十二顆。」千歲一看就樂了,「你要這個作甚?」
  
  他眨了眨眼:「值錢,好賣。」
  
  柳肇慶無語,千歲撫著下巴,最後讚了一聲:「有眼光,盤它!」
  
  海喉珠是異常名貴的珍珠,它最初產於淡水大蚌。不過這種蚌也是眾多魚類的美食,其中有一種從海裡洄遊進淡水繁殖的魚類,吃下蚌肉時連裡面的珍珠也一起吞入,把它貯存在身體當中,於是珍珠在它的腸道裡就被打磨得異常圓潤光滑,並且能隱隱帶出其他光澤,比如青綠、幽藍等等。
  
  這種珠子,就是海喉珠。一串同色、同等大小的海喉珠,身價比起普通的珍珠還要昂貴數十倍不止。尤其以桃粉為最上乘,不僅觀賞性一流,人們甚至相信它能帶來福運。
  
  換在半年之前,燕三郎絕不知世上還有這等寶物。但是石星蘭贈他的書籍裡,偏偏就有一則秩事記載了海喉珠。他看過就記在心裡,這時特地點了出來。
  
  千歲更明白他說的「好賣」是什麼意思。
  
  如是精巧的玉佩、字畫、書帖甚至是法器,那都是一款一件,稱得上是「流傳有序」,拿去外頭出售很容易引麻煩上身。要知道它們原本都是權貴的寶物,萬一被認出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7-11 09:38 PM

第155章 預支報酬

  但是海喉珠嘛,上面又沒打記號,了不起拆了與其他珠寶重串,拿去賣依舊是天價。同等重量,這玩意兒可比金子還貴。
  
  千歲挺滿意的,不錯不錯,燕三郎很有頭腦。她是個講誠信的人,因此從選好的五樣東西裡劃掉了一樣,另選了海喉珠。
  
  早在他二人同意的時候,柳肇慶就吩咐馬車掉頭去藏寶地,然後盯著窗布怔怔出神。
  
  原本他可沒有那麼好說話,可是在這趟行程面前,身外之物都不重要了。
  
  對他而言,原本看似無堅不摧的衡西商會馬上要被孫子掰倒了,老頭子苦等十年,終於望見最終勝利的曙光。
  
  這個時候,他反而變成眾人追逐的獵物。
  
  不行,他不甘心!
  
  他還要享受報仇的喜悅,這是自己活下去的唯一目的,他不想這一次機會再度變得遙不可及!
  
  從深淵到天堂只有一步之遙,他無論如何都要邁過去。
  
  可是他該怎麼做,才能讓自己不再是眾矢之的?才能讓自己和孫兒都脫離危險?
  
  柳肇慶知道,自己雖然行蹤盡量隱蔽,卻沒有當真從人間消失。這世間能人無數,追蹤的神法也是無窮無盡,看樣子眼前兩人是肯放他走了,可自己就能平安躲過八天嗎?
  
  他沒把握,一丁點都沒有。尤其這趟來見端方,他為了隱秘行事,只帶了三個心腹,其中一個剛還被這紅衣女人弄死。
  
  端方與他的關係,一直就是柳肇慶最大的秘密,知情者原本絕不超過六人。除了三個心腹,端方,柳肇慶自己,就只有端家的掌門人了。
  
  嗯,現在心腹死了一個,眼前又多兩人,所以知情者反而是七個了。
  
  無論他躲去哪裡,都需要旁人掩護。可是每多一個知情者,暴露的風險就會翻倍地上漲。柳沛縣還有老朋友,他也不應該去聯絡。
  
  柳肇慶忽然瞇起了眼。
  
  對了,眼前這紅衣女郎看著像紅顏禍水,最該受男人呵護,然而舉手抬足間就能殺掉一個護衛。要知道他這次帶出來的都是好手,貴精不貴多。
  
  並且他也清楚孫兒的黃金大豹就跟在不遠處,妖獸的耳目靈敏,遠非人類能及,可是馬車裡多了一人,它卻到現在都未察覺。
  
  這樣看來,她應該是個強大的異士,並且身邊的孩子好像還與馬紅嶽有罅隙,也不想拿他去換商會。唔,如果他再動之以利的話……
  
  他眼露異彩,千歲即有所覺,目光如電:「這麼盯著我們作甚?」窗簾布底下透出來的微光說明,天快亮了。在她被打回原型之前,燕三郎必須遠離這裡。「答應我們的東西哪,拿來。」
  
  「放在廢莊裡了,和贓物一起。別急,離這裡很近。」柳肇慶苦笑道,「數額甚大,我哪能隨身帶著?」
  
  聽得「數額甚大」這幾字,千歲的眼睛亮了。這老傢伙一看就是斂財的高手,他的身家能給她和琉璃燈都買下很多口糧吧?
  
  柳肇慶首先讓馬車掉頭,往廢莊行去。護衛在外頭問他:「老爺,我們不跟大隊人馬會合了嗎?」柳肇慶花費十餘年時間,才打造一支精銳隊伍,人數雖然只有數十,但個個都是好手,還有幾名異士坐鎮。截殺衡西商會的護送隊,他們就是主力。
  
  柳肇慶由這支隊伍護送來柳沛,但他與端方的關係鮮為人知,昨晚的秘密會面只帶了幾名心腹。原本在明天晌午之前,他就要重返大部隊了。
  
  「不去,飛書與他們,說計劃有變、原地解散,等待召集就好。」柳肇慶毫不猶豫道,「不要與他們再有接觸。」
  
  千歲在一邊聽著,撇了撇嘴,暗道這老頭子反應好快,沒有半絲兒昏聵跡象。
  
  柳肇慶也是個小心的,衡西商會又要找他麻煩,所以他原本出門由精銳衛隊護送,那是一點問題也沒有;可現在衡西商會對外發布懸賞,錢帛動人心,誰能保證這支隊伍裡不出叛徒,沒有見財起意之人?
  
  柳肇慶不敢心存僥倖,當機立斷不再返隊,這份果決甚至遠勝年輕人許多。可見當年鴻遠商會做得順風順水、一家獨大自有道理,若非衡西商會用上非常規手段,原也掰不倒它。
  
  「兩位。」柳肇慶急促道,「我還有一事相求。」
  
  千歲不耐煩了:「放。」有話快說。
  
  「我的護衛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你們殺掉他不費吹灰之力,必是高人。我想請二位,助端方拿下衡西商會!」柳肇慶眼裡閃動著寒光。最開始,他只想摧毀衡西商會,可現在,他希望仇人辛苦經營十年的心血都被孫兒所奪!
  
  不等千歲反應,燕三郎就搖了搖頭:「不行!」
  
  他心思靈活,立刻想到這要求其實分作了兩個部分:首先,要保柳肇慶不落入其他人之手,否則按照楊衡西兩人的懸賞,新東家另有其人;其次,才是助端方出任衡西商會的東家。
  
  果然柳肇慶老奸巨猾,這麼一轉眼的功夫就嵌套了兩個條件合一。
  
  開玩笑,前來追殺柳肇慶的高人都是什麼水準,他們根本無法預測,要是比千歲更厲害呢?
  
  最關鍵的是,天亮以後就剩燕三郎一個人了,千歲變回無用的貓。他連外頭的兩個護衛都打不過,談何給柳肇慶護法?
  
  那擺明就是送分送人頭,燕三郎著緊自己小命,絕不想接下這種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柳肇慶嘆了口氣,像是下定決心,從懷裡掏出一隻竹牌:「如果你二位同意,我預支報酬。無論最後成與不成,這東西都送給你們了。」
  
  話音剛落,燕三郎突然捂住脖子,露出震驚神情,把千歲也嚇了一跳:「怎麼了?」
  
  「動了。」好像描述得不夠準確,燕三郎想了想,換了個詞,又低頭看了一眼,「震了。」
  
  千歲聽懂了,和他面面相覷,均覺不可思議。
  
  已經沉寂了好幾個月的木鈴鐺,居然在這個時候發出了震動!
  
  又是什麼見鬼的天機被觸發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7-11 10:05 PM

第156章 被牽引的天機
  
  燕三郎的目光落在柳肇慶的掌心,跟這東西有關?他試著說了句:「太危險,我不幹。」
  
  柳肇慶臉色微黯。跟此事的危險性相比,他的確沒有什麼值得人家冒險的籌碼。
  
  他縮回手,輕輕嘆了口氣:「前面就到廢莊了,我喚人把錢物取來給你。」
  
  燕三郎的臉色又動了動。
  
  木鈴鐺不震了。
  
  也即是說,只有他接受了柳肇慶的請求,木鈴鐺才有感應?
  
  千歲看懂了他的反應,低聲道:「什麼顏色?」這句話,只有燕三郎能聽見。
  
  「紅光。」木鈴鐺煥發的,不再是綠光了。
  
  柳肇慶奇異地看他一眼,不知他在嘟喃什麼。
  
  「淺紅還是深紅?」
  
  「深紅。」是看起來很不祥的顏色。
  
  「深紅!看來這事兒牽涉到的因果偏移更嚴重,難度更大,但回報的業力也會特別豐厚。」千歲的兩眼也在放光,「拿下,一定要拿下。」
  
  燕三郎有些不情願。在他看來,再豐厚的報酬也沒有自己的小命重要。不過千歲暗暗在他腰間捏了一把,還左右擰了兩下。
  
  不疼,但癢得厲害。
  
  他忍不住扭了兩回,招來柳肇慶更加奇異的目光,這才輕咳一聲:「那個,請再讓我看一眼。」
  
  有戲?柳肇慶臉上頓時隱帶喜色,將那物又取出放到桌上。
  
  燕三郎就能感受到,木鈴鐺果然又開始了微小震動。男孩取過竹牌仔細端詳,這東西比一般小廟擺在籤桶裡的竹籤子要寬一點,紫檀色,打磨得光可鑒人,牌頭鐫一個凸眼咧嘴的怪物腦袋,竹面上只有一個大字:
  
  叄。
  
  「這是什麼?」
  
  「東海上的迷藏海國,每過一甲子開放一回,憑信物進入。聽說最近一次將在五年後開放。」他指了指竹牌,「這東西以海底木製成,就是入門的信物。無柬強闖的,聽說下場都不怎麼好。」
  
  燕三郎聽他說了梗概,就點頭道:「好,我接了。」
  
  千歲一肘打在他胳膊上:「急什麼!」牌子近在眼前,強搶不好麼,為什麼非要答應人家辦事?
  
  燕三郎往窗外一指,提示她:「天快亮了。」
  
  千歲轉了轉眼珠子,問柳肇慶道,「你私藏的財物,很多嗎?」
  
  她已經將柳老頭的錢都看成是她的了,問起來就毫不客氣。
  
  「不多,半車就能裝滿。」柳肇慶搖頭,「我都變賣成細軟和貴重材料,餘下的才是金銀。截殺護衛隊時,我也讓他們盡量挑選寶貝細軟,不拿大件,甚至連金銀都未捲走。」說罷嘆了口氣,「可惜我在閬城收集的那些古董。」
  
  古董這玩意兒太特別,要是他全部變賣,容易引來有心人注意。
  
  千歲黛眉舒展,難得讚了他一句:「聰明。」
  
  要逃命的人,一定不能太笨重。
  
  「這裡離柳沛太近,廢莊作為目標太明顯,不能藏東西了。」她開始規劃,「趕緊拿好你的財物,我們就進山。」
  
  「進山?」柳肇慶很不願聽見這兩個字。他老了,最怕舟車勞頓,走官道都嫌累得慌,更不用說年輕人都撓頭的崎嶇山路,甚至是有山沒路。
  
  「當然了。」千歲淡淡道,「自今日起,城鄉都是搜尋你的人。旁人或許還要先追查線索才能順藤懷疑到你身上,楊衡西和馬紅嶽卻不用。他們要是在閬城找不見你,一定會懷疑你進了鄉野,那麼這些可以容身的廢莊荒園,就都是他們尋查的重點。」
  
  屆時要是柳肇慶的財物還埋在廢莊裡,就算人家沒抓到他的人,先尋著了贓物也會大發一筆橫財啊。
  
  「若論對郊野地區之熟悉,首推商隊和山匪。」千歲又道,「衡西商會恐怕兩樣都沾過,楊衡西兩人根本不想交權,他們會比別人更快一步投入行動。」要是楊衡西和馬紅嶽先抓到柳肇慶,那麼他們就保住了手上權力,成為最大贏家。「我們只能往深山走。」
  
  「你們先送我去見方兒吧。」柳肇慶咳嗽連連。他年紀大了,徹夜未眠,精神就有些萎靡,「我必須和他商量對策。」計劃發生了重大偏移,他爺孫必須拿出新辦法。
  
  千歲皺眉:「明兒天亮以後,你就是眾矢之的了,還敢出去到處跑?」
  
  燕三郎忽然拽她的袖子搖了搖頭:「他想了結此事。」
  
  男孩的眼睛雪亮,千歲看得一怔,終於明白過來,長長「哦」了一聲。
  
  看來,柳肇慶已經有了決斷。
  
  「待我見到他,你們就不用再管我了。」柳肇慶低聲道,「這事情該做個了斷。越快解決,他的危險才越小,你們也可以早點收工,不是嗎?」
  
  他也知道,自己即將變成一個移動金庫,誰見誰眼紅。燕三郎盯著他,突然道:「看來你已經想好,不會後悔?」
  
  柳肇慶居然笑了笑:「是啊,我要送方兒一份大禮。楊衡西那兩個蠢物自以為得計,嘿嘿,該後悔的是他們!」
  
  燕三郎重新審視這個老人。
  
  柳肇慶今年頂多就是六十許人,看起來卻像八旬老叟,臉上都是沉沉死氣,皺紋深得可以夾死蒼蠅。那個喝醉的行客說過,柳肇慶被楊衡西伏擊至重傷,在床上躺了大半年,想必那時就傷了元氣、壞了根底,又心痛子孫之殤,這些年過得很不好。
  
  只看他外表的老態龍鍾,大概誰也猜不到他心底還燃著熊熊復仇之火,還能使出這樣的手段……就連衡西商會的兩位東家也被他騙了過去,否則當年怎會放過他一馬?
  
  千歲忽然道:「端方雖不讓你輕舉妄動,但你依舊有個主動聯絡他,卻又不引人注目的辦法。」
  
  柳肇慶眼神一亮:「請指教。」
  
  她微挑窗簾,向著前方呶了呶嘴:「喏。不過我要提醒你,機會只有一次,你好好斟酌。」
  
  柳肇慶明白了。
  
  不久,馬車就抵達廢莊。
  
  柳肇慶這趟出門為隱蔽起見,身邊只有三名護衛,其中一個在路上充當車夫。現在車上的護衛突然變成死人,餘下兩名都嚇了一跳,如臨大敵。...<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7-12 09:56 PM

第157章 入局?
 
  端方的黃金豹則衝著千歲低咆不已,神情很是暴躁。
  
  千歲指著馬夫和護衛問柳肇慶:「他們和死掉的這個,關係很好嗎?」
  
  柳肇慶知道她的意圖,趕緊道:「不是。死去這個是方兒派來的,與他們素不相識。」
  
  千歲哦了一聲:「那就好。」那就省得再殺人了。
  
  她從廢莊中收走了自己的酬勞,東方就泛出了魚肚白。
  
  天快亮了。
  
  兩人正要離開,老頭子忽然輕咳一聲:「且慢!」
  
  「怎麼?」千歲面色不愉,「我們趕時間。」
  
  「方才給你們的迷藏信物,我突然想起忘了一道手續。」柳肇慶伸手,「來,不能讓二位白跑。」
  
  千歲哼了一聲,把竹牌扔還給他。
  
  柳肇慶不知從哪裡摸出個印章,「啪」一下加蓋在竹牌上。那章子的顏色金中帶紅,與朝陽彷彿,若是凝目看去,還有光華流轉,一看便知神異。
  
  「好了。」柳肇慶舒了口氣,把牌子雙手奉還,「蓋了章,竹牌才有效力。人老了記性差,這麼重要的事也險些都忘了。」
  
  燕三郎笑了笑:「無妨。」接過竹牌,拽了拽面色不善的千歲,向侍衛要了一匹馬。
  
  兩人翻身上馬,只說還要去做些佈置,天黑前一定回來找他。柳肇慶有些擔心,但料想攔不住他們,只得約好晚上的會面地點。
  
  接著,燕三就從他的視野中消失了,不知所蹤。
  
  男孩奔出百餘丈,正好望見紅日東升。身後的箱子喀地一聲響,蓋子打開了,鑽出個貓腦袋。
  
  「好奸詐的老頭子!」千歲很生氣。柳肇慶事先只給牌子不蓋章,分明是提防他們搶了牌子就跑。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燕三郎想了想,「薑是老的辣。」柳肇慶面對他們沒有還手之力,還敢把牌子直接拿出來當酬勞,他就覺不對。
  
  果然,老頭子還留了後手。他們二人如果拿著搶來的牌子去迷藏古國,指不定惹來殺身之禍。
  
  「木鈴鐺給出什麼任務?」
  
  燕三郎抓出鈴鐺一看,不由得咦了一聲。
  
  「怎麼,很難嗎?」
  
  「不是。」燕三郎皺眉,「是沒有頭緒。」
  
  貓兒立刻趴到他肩膀往下看,燕三郎抓著木鈴鐺衝她揚了揚:「你瞧。」
  
  「哎?」千歲驚訝了,「沒字兒?」
  
  通常木鈴鐺捕捉到被觸發的天機,會在鈴身上顯示出關鍵的人或者物以作提示,然而這回,上頭一片空白,什麼也沒有。
  
  可是鈴鐺本身的確散發紅光。
  
  「這種情況麼,以前出現過嗎?」燕三郎第一時間諮詢老司機。
  
  千歲想了好一會兒:「有,但也就一回。」
  
  燕三郎看她沒有細說的意思,只得道:「說明什麼?」
  
  「說明事件正在形成。」千歲緩緩道,「但我們已經入局了。」
  
  話音未落,鈴鐺上的紅光消失了。
  
  一切似乎又回歸正常。
  
  「果然,只是個提示而已。」千歲輕吸一口氣,白爪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這筆願力我們暫時賺不著了。稍安勿躁,總有水落石出那一天。」
  
  燕三郎嗯了一聲。著急的人,從來不是他吧。
  
  不過他想起方才與柳肇慶達成協議,的確是自己接過竹牌後木鈴鐺才開始提示,所以千歲的「入局」之說應該無誤。
  
  這一次的天機,他也攪動有份兒?
  
  ……
  
  奔波一晚沒闔眼,柳肇慶也累了,在廢莊裡休息了一個時辰。
  
  半夢半醒間,他忽然又夢見兒子一家慘死。畫面一轉,小孫子朝著他笑,甜甜地喊他祖父。他又是開心,又是難過,惴惴不安中忽然就了無睡意。
  
  柳肇慶強撐起身道:「走吧。」
  
  計劃沒有變化快,事情的發展,早就脫離柳肇慶的預料。
  
  在他和端方最開始的計劃裡,追兵只有官署和衡西商會。
  
  對付官署不難,只要避開城池和沿途的驛站即可。
  
  至於後者,郊野如此廣袤,他往十萬大山裡一躲,衡西商會人手再多,散入山林也攪不起一點水花。更何況柳肇慶早年也是行商的好手,實實在在知道不少能藏人的好地方,比如柳沛縣西南二十里外的融江,水下就沉著一個洞窟,只要游進去了,裡面有地縫直通山底,是藏身的好地方。
  
  這洞窟只有秋冬季的枯水期才會露在江面以上,如今正是盛夏,江水豐沛,站在岸邊絕看不見水下的洞口。
  
  原本他至少有六成把握,衡西商會找不見這裡,所以這兒是他的優先選地。
  
  馬車從廢莊走到融江江畔,就用去了八個時辰,天又黑了。這時衡西商會的懸賞已經發出,但消息傳播需要一點時間,柳肇慶並沒有引來圍追堵截,很順利就走到了安靜無人的江畔。
  
  這是個小小的洄灣,水流並不湍急,柳肇慶被扶出馬車,在岸邊的大石上坐了下來,忍不住長長籲了口氣。
  
  連日奔波,尤其今日還在馬車上憋了大半天,他這把老骨頭都快散了,這會兒難受得緊,連護衛遞上來的乾糧都沒胃口吃。
  
  他四下觀望,天都黑了,石灘上空無一人:「什麼時辰了?」
  
  「酉時兩刻了。」
  
  柳肇慶不放心:「我們和燕三約定的時間,確是酉時?」若不是他早晨聽錯記錯,就是那小子言而無信,放他鴿子!
  
  罷了,若是燕三和那紅衣女郎不來,他就照原計劃行動吧。
  
  正說話間,岸邊的草叢簌簌作響。
  
  燕三來了?
  
  柳肇慶不顧身上疲憊站起,卻見蘆葦叢中走出三幾個漢子,兩壯一瘦。
  
  糟了,不是燕三。
  
  柳肇慶一顆心沉了下去,這幾個他認得,都是衡西商會外雇的好手。
  
  兩名護衛立刻擋到他前頭。這三人狠狠盯了他兩眼,不由得大喜:「當真是柳肇慶!」
  
  世上竟有這等巧事,他們今晨從柳沛縣出來辦事,並未刻意去找柳肇慶。只是老頭下午坐在馬車上內急得厲害,不得已在郊野路邊找個地方解決,結果回返時被他們撞見。
  
  這三人立刻想起衡西商會連夜發布的懸賞通緝令,心思活絡起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7-12 09:58 PM

第158章 外援
  
  不過他們十來年前沒見柳肇慶,這位鴻遠商會的前東家面貌大變,老得厲害,他們是匆匆一瞥也不敢確定,於是一路綴在後頭跟了過來。
  
  這幾位也琢磨,如果真是柳肇慶本人,他們更不可聲張,免得功勞和獎賞都被別人搶走。
  
  哥幾個對了下眼色,就抽出武器衝上前去。
  
  柳肇慶的護衛立刻上前迎戰。
  
  這邊以三打二,那邊身手了得,暫時難解難分。
  
  就在這時,柳肇慶身後的草叢中又冒出一個人影,飛快向他撲去!
  
  原來前面三個同夥行的是聲東擊西之計,引開守衛注意,最後這人才來擄走柳肇慶,料想老頭風燭殘年,能做什麼抵抗,還不是手到擒來?
  
  不過他手掌還未扣上柳肇慶的肩膀,後背就傳來一陣劇痛,緊接著一股巨力將他扯了開去。
  
  他一扭頭,就對上一雙綠油油的豹眼。
  
  螳螂捕蟬,不虞還有黃雀在後。
  
  這人尖叫著揮舞武器,想從地上掙起,黃金豹的動作快如閃電,喀喇一聲咬斷了他的頸骨。
  
  這豹子個頭也太大了,眨眼間又殺掉一人,前面那三個都是面露驚色,沒料到柳肇慶身邊居然有這麼兇猛的妖獸。
  
  再算上眼前兩個護衛不好對付,三人心裡已生退意,當下返身就往外跑。
  
  柳肇慶急聲道:「攔下,攔下,不能讓他們跑了!」否則走漏了消息,追兵必定源源不絕湧向這裡。
  
  一名護衛立刻衝出,與巨豹一起追擊。
  
  餘下那名護衛留在柳肇慶身邊,不敢離開。
  
  兩人注意力都在前方的追逃廝殺上,卻未留意到身後二十丈外草葉輕動,有個人影悄悄後退。
  
  這人作村民打扮,面帶驚色,一邊躡手躡腳後縮。
  
  這地方平時鬼影都沒一個,如今卻有兩隊人在廝殺!
  
  直到又退出十餘丈,地形稍微開闊,草木也稀疏了,他才轉身小步快跑。
  
  這樣跑出二里地,身後無人追來,村人才放慢了腳步,撫著狂跳的胸膛。
  
  今晚是走了什麼晦運!
  
  不過沒驚動那幾尊煞神,總是不幸中的萬幸,否則他會被滅口吧?
  
  他定了定神,又等了一會兒,身後只有風吹草木的沙沙聲,半個人影也沒有。
  
  這人終於放心,往自己村子走去,渾不知自己褲腿上趴著一隻小蜘蛛。
  
  兩丈外的大樹上,有個紅衣女子正目送他離開。
  
  燕三郎扯了扯她的袖角:「不處理?」他以為千歲要對這個目擊者下手。
  
  「先留著,也許有用。」千歲往洄灣方向看了一眼,「那一邊才應該滅口。」
  
  ¥¥¥¥¥
  
  同一時間,衡西商會迎來了貴客,也是楊衡西孜孜以盼的救星。
  
  接風宴就擺在柳沛縣的繪元樓,客人一身灰衣,五短身材,頭大如斗,站起來勉強能夠到楊衡西的胸口。楊大東家身材魁梧就不說了,這人甚至沒有身邊的陪酒女子個頭高。
  
  但是楊衡西和馬紅嶽對待他的態度,卻比從前對梅晶還要恭敬三分。馬紅嶽親手給他斟酒道:「胡大人提前到來,我和老大的心就安定了。」
  
  這位胡大人睨他一眼,皮笑肉不笑:「我剛好就在附近辦事,你們面子大,呂峰長直接將我調過來了。」
  
  兩人訕訕一笑,說了幾句客套話。
  
  衡西商會在當地是個巨無霸,在攏沙宗東界也有名氣,它幾乎同時在四城十鄉發布懸賞,許以東家之位,不可謂不急切、不誠懇。聞訊的各路好手就開始匯往柳沛縣,倒給這個縣城更添車馬喧囂。比方說繪元樓是價格檔次在柳沛縣都能排進前三的大酒樓,平時入座率能有個兩成就了不得,可是從昨日起,這裡幾乎就是座無虛席。
  
  這無數雙眼睛自然也看見楊、馬二位東家陪客走進包房,臉上的神情還恭謙得很,都是好奇:
  
  「那人是誰?」
  
  「當然是韻秀峰的高人。誰不知道衡西商會背靠著梅峰長那棵大樹?」
  
  楊衡西在包房裡聽得直皺眉,再望見胡大人似笑非笑的神情,只覺兩頰好似被人打得啪啪作響。他隨手放了個隔音結界,那些惱人的議論才就此消失。
  
  胡大人伸箸挾起一塊用高湯煨得軟爛入味的魚膘,放進嘴裡嚼了嚼:「把原委說與我聽吧,時間不多了。」
  
  馬紅嶽又敬他一杯酒,這才將衡西商會面臨的麻煩娓娓道來。
  
  這麼一說,就是個把時辰。
  
  他說得細,這位胡大人問得更細,一直問到了鴻遠商會和衡西商會的過節。楊衡西略有隱瞞,立刻被他發現。胡大人淡淡道:「不說便算了,但辦起案來有了偏差,就怪我不得。」
  
  楊衡西有求於他,臉色再尷尬,也只得將自己當年辦的破事都說了。
  
  胡大人聽了就笑道:「你們說端方竟然是柳肇慶之後?莫說梅峰長,就連我都覺匪夷所思。端方是被端家老爺親自送過來的,這些年在宗內風頭很勁,連宗主都幾度褒讚。」
  
  楊衡西咬牙道:「正因如此,梅晶護他像護自己心肝一般,連眼前線索都視而不見。」
  
  「梅峰長護短,在宗內也是出了名的。你們和端方對上,有苦頭吃了。」
  
  馬紅嶽小心翼翼道:「既是如此,胡大人調查此事可也覺得為難?呂峰長那裡……」
  
  胡大人目光如刀,剜了他一眼:「你以為我怕了端方?如果他真有這些案底,那是再好不過,呂峰長必然喜聞樂見!」
  
  楊、馬兩人頓時放下了心。這趟向巫賢峰求援果然沒有做錯,端方是梅晶最青睞的弟子,在攏沙宗也攬過許多風光,想來巫賢峰不悅他許久,這次一定想辦法抄他的底。果然也只有巫賢峰的大能,才能與梅晶對抗啊。
  
  「你們已經認定柳肇慶就是兇手,這幾天都未尋到他一點蛛絲馬跡嗎?」
  
  「當真沒有,就好似這人從世間蒸發一樣。」楊衡西搖頭,滿臉凝重,「懸賞令發出去,各路異士、各家商會也都加入進來。到昨天傍晚,他們也整合許多蛛絲馬跡,推斷柳肇慶就是兇手了,開始搜查十里八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7-12 10:01 PM

第159章 哪個燕三?

  截殺案過後,官署就發現,距離高頭嶺案發地不遠的童遙村與閏和村,鄉民身上帶傷,經反覆訊問,都說是兩村為水源田地械鬥。
  
  當地民風彪悍,又是眾口一詞,官署尋不到其他證據也無奈。但異士們卻不同,他們根本不講究實打實的證據,直接將人抓來審問,什麼五花八門的手段都敢使。
  
  果然很快就有人招供,說村裡其實過半青壯年都是山匪,平時種地,偶爾出去撈些肥羊,但鮮少害命。那天是被人雇去幹一票大買賣,主事者不過三十餘人,都是精銳,但人手不夠,所以才找他們去。
  
  結果,幹的居然是殺人滅口的買賣!
  
  事後那幫人又消失,但他們記得,其中有幾人都是閬城口音。
  
  從默默無聞的發跡到柳沛縣一家獨大,衡西商會的黑料不少,仇人更多,但提起閬城,眾人一下就想起鴻遠商會和衡西商會的陳年舊怨。許多異士都以為柳肇慶只是個風燭殘年的富商,他們也想直接捉來審問,在官署介入前就能問出個大概,哪知到了閬城的柳家老宅才發現,人去樓空。
  
  柳肇慶不知何時從宅子裡消失了,下人或者解僱,或者發賣,只剩一兩個看門人。並且眾路神仙很快查明,柳肇慶早在半年前就開始變賣產業,因為動作隱蔽,時間又長,居然沒人注意。
  
  反正,柳老頭已經帶著他的錢下落不明。這個節骨眼兒上,他的嫌疑當然一下子放大了十倍。所以從這天開始,所有人都將目光定到了柳肇慶身上。
  
  聽到這裡,胡大人放下牙箸,打了個飽嗝:「他既然提前半年佈局,策劃得應很周密,只有最後你們發布懸賞一事打亂了他的計劃。也即是說,他早就想好了藏身之處,這會兒可不容易被找到。假設你們關於端方身份的推斷屬實……」
  
  楊衡西緊聲道:「不是推斷,而是確定。他一定就是柳肇慶的孫子!」
  
  馬紅嶽拽住他,也拽掉了他餘下的話。
  
  胡大人冷冷看楊衡西一眼,不喜他打斷自己的話:「……那麼要抓住柳老頭的最好辦法,就是順藤摸瓜。計劃被你們打斷,他們一定要再商量對策。你們盯緊端方,抓到柳肇慶的機會很大。」
  
  「我們也有此考慮,不過端方被梅晶委以重任,只有他監視商會的份兒,沒有反過來的道理。」馬紅嶽苦笑道,「他帶人馬趕去閬城調查,最遲今明就能回來。我們藉機去找過梅晶勸談,她雖沒給我們好臉,但也告訴我們,跟著端方的幾個同門也有監視之職,不會讓他有獨行、獨處的機會。那即是說,梅晶對他也有所懷疑。」
  
  「梅晶的話要打折扣。」胡大人沉吟,「端方在衡西商會待滿一年,平時與誰走得最近?」
  
  楊、馬二人想了想:「他慣會偽裝,對任何人都是親善模樣,但經您提醒再仔細回想,他還真沒有甚特別要好的同仁。」也即是說,端方其實與其他人都保持了充足的距離。
  
  能夠潛伏一整年,無時不刻都保持外表陽光、待人和善……不,不對,端方打從進入攏沙宗就是如此,那麼這份偽裝已經無懈可擊近十年,幾乎從他被送入梅晶座下就是如此,這人的忍耐功夫,真是想起來就要教人不寒而慄啊。
  
  馬紅嶽突然記起一事:「對了,他最近時常去燕三家作客……」
  
  胡大人突然打斷了他,聲音抬高了至少五度:「誰?」
  
  「燕、燕三。」好像有甚不對,馬紅嶽怔了一下才接著道,「那是我兩個月前從外頭招進來的新夥計,只有十歲,但能寫會算,人很機靈,在商會副樓做個小賬房。」
  
  「姓燕,十歲,能寫會算……」胡大人眼珠子一轉,「你從哪裡招來的?」
  
  「他跟著我的商隊,從雲城一直走到柳沛來……」
  
  馬紅嶽還是沒能說完,因為胡大人再次打斷了他的話,聲音裡面居然透出了兩分緊張:「雲城!你是說,你起初是在雲城遇到他?」
  
  「是、是的。」
  
  「描述一下這個燕三。」胡大人的急不可待已經不加掩飾,「越詳細越好!」
  
  「個子不高,臉有點秀氣,眼睛大。做事俐落但沉默寡言,很少主動與人說話。」打從胡大人露面以來,都是智珠在握、得道高人的模樣,這麼失態而急切的神情還是頭一遭表露出來,馬紅嶽也就絞盡腦汁地回想。
  
  「越來越像了。」胡大人喃喃自語,突然想起一事,「對了,他是不是還養著貓!」
  
  「對對!」馬紅嶽趕緊點頭,「是一隻很漂亮的白貓,陰陽眼。他到哪裡都要背著那隻貓。」
  
  「這才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胡大人謔然起身,「他在哪,快帶我去!」
  
  馬紅嶽苦笑道:「他原本獨住在孫家的偏院裡,但出事的這天傍晚突然退租了。現在想來,哪有那麼趕巧,端方開始行動,他也消失了。」
  
  「消失?」胡大人卻不死心,「他住哪裡,你現在就帶我去。嘿,世上哪有那麼多巧合?」
  
  ……
  
  小半個時辰以後,胡大人就站在了燕三郎原本租住的院子裡。
  
  大順和孫家夫婦戰戰兢兢立在一邊,等候問話,卻見這位胡大人滿屋子細細搜查,像在找尋什麼東西。
  
  楊衡西看了半天,忍不住把這問題給問了出來。胡大人是不是搞錯了重點,現在時間緊迫,他們要追查的是端方的下落,不是這小傢伙的。不過胡大人聽到燕三郎的名字就兩眼放光,這其中到底什麼緣故?
  
  「原屬於燕三郎的東西。」胡大人頭也不抬,「藉此施法,也許能尋到他的行蹤。」說到這裡頓了一下,「他從雲城搬到這裡住才兩個多月時間,端方那小子對人戒心很重,怎麼會對他感興趣,交朋友?說不準燕三郎就是這起案子的關鍵。找到他,指不定就指到端方的漏洞。」...<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7-12 10:42 PM

第160章 這可是個大案

  馬紅嶽和楊衡西互視一眼,終是不好隱瞞:「有個掮客死在這裡,沒來得及把情報遞給我們。現在看來,他是被端方所殺。事後燕三經由大順介紹才住進這裡,並非刻意。」他們看出來了,胡大人對燕三的興趣比端方、柳肇慶還要大,這可不妙!
  
  「但在他住進以後,端方才來過多次,不是嗎?」
  
  「是……但端方大概以為,掮客的情報還藏在這裡,他想試探燕三有沒有找到。」
  
  「如果這二人沒有關聯,為何前兩天的變故發生之前,燕三就已經退租走人?」
  
  「這個……」楊衡西和馬紅嶽都搖了搖頭。他們也沒想明白。
  
  「哪來那麼多巧合?」胡大人渾不放在心上,在這裡又走了一圈,喃喃自語:「別說布條,連根貓毛都沒有,打掃得很乾凈,就像在雲城……唔,這小子太仔細,真不像十歲的娃子。」貓這種生物不是很愛掉毛嗎,為什麼找遍全院都沒一根?否則他可以直接追蹤那隻貓了,反正它和男孩從來形影不離。
  
  雲城的那所宅院也是一樣啊,乾淨得令人髮指,什麼有用的資料都找不到。
  
  立在一邊的大順咕嘟咽了下口水,才小心翼翼開聲:「那個,您要尋燕三郎的東西?」
  
  幾道目光齊刷刷落在他身上,讓他心肝兒一顫:「他臨走前留了兩錢銀子給我,還有一條退租的字條……」
  
  胡大人眼睛亮了:「拿來,快!」
  
  很快,那兩樣東西就被送到他面前來。
  
  胡大人不理會那錠銀子,只是小心拈起字條,把上面的字翻來覆去看了幾遍,才從懷裡掏出個碧玉盞:「弄清水來。」
  
  大順趕緊提來井水,小心翼翼倒進碧玉盞。而後胡大人從懷裡掏出一隻小玉瓶,自裡面舀出一點紅色粉末,撒到盞中。
  
  那粉末入水即化,迅速將盞中清水染成紅,顏色赤艷如血。
  
  胡大人這才將字條拈起,小心鋪開,浸入盞中。
  
  緊接著,那幾個墨字居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字條上脫落下來!
  
  這並不是墨汁融水,而是這幾個字都格外完整地被「剝離」,靜靜浮在水中。胡大人再將字條摘掉,那麼盞裡就只剩下紅黑兩種顏色,並且互不相溶。
  
  這一幕,格外詭異。
  
  別人都看得目不轉睛時,胡大人忽然順手摺了根樹枝,飛快把墨字攪散了。
  
  眾人:「……」這又是何必?
  
  不過盞裡的墨汁並沒有順勢與水相溶,而是被解構成細小顆粒,煤渣一樣烏壓壓鋪滿了整個盞面。
  
  胡大人點起一張黃紙符,口中唸唸有辭。待口訣念完,紙符也快燒到盡頭,他才將之摁進水裡。只聞「嗤」地一聲輕響,胡大人低喝道:「覓影尋蹤。顯!」
  
  他一聲令下,盞中的細黑小顆粒就游躥起來,像是要遵從某種規律來完成排列組合。
  
  但是不久以後,它們的行動就慢了下來,像是犯上了懶症。胡大人用力催促,它們才敷衍地動彈一下。
  
  最後,它們完全靜止,平靜地漂浮在水面上。
  
  這明顯就是出了點問題,其他人面面相覷,都不敢問。
  
  胡大人一瞬不瞬看到這裡,重重捶了一下桌面,氣道:「好強的阻力!」
  
  楊衡西忍不住開口問了:「大人,這是怎麼回事?」
  
  「字的產生,乃是繪形象義,都說字如其人,其實它與寫出字的那個人在冥冥中就有聯繫。我將燕三郎寫出的字打散重組,就是要它們指引出創作者所在的方位。」胡大人呼出一口氣,「但他那裡阻力強大,遮罩了這條紐帶。一個十歲的孩子,如何懂得這種秘法?」
  
  可是燕三郎身上的謎團已經太多,時常令他想得腦仁兒疼,現在這不過是雪上加霜,他已經習慣了。
  
  馬紅嶽指了指燕三郎留下來的二錢銀子:「這錠銀子用不了嗎?」那小鬼挺講究,因為是突然離開,還多付給房東一個月的房租。
  
  胡大人看了一眼:「銀子表面黯淡無光,顯然這錠是熟錢,經過無數人之手,上面沾染的人氣過於駁雜,根本無法給燕三郎定位。」
  
  馬紅嶽立刻從懷裡掏出一塊玉佩:「這玉佩是我兄長生前遺物,前幾日端方甩給我的。可能指證他?」
  
  胡大人用白絹包住玉佩,接過來看了兩眼,又撒了一點藥粉在上面,才搖了搖頭:「除了你之外,沒有活人碰過的痕跡。」
  
  馬紅嶽氣得後槽牙咬得咯吱作響:「狡猾的小狗!」是了,端方既然敢把東西當面甩給他,自然就有把握別人不能拿著玉佩找上自己。再說端方與胡大人同為攏沙宗門下,又有博覽群書之名,對師門裡的神通應該比較瞭解,懂得如何規避。
  
  胡大人在院中的石椅坐下,微一仰頭就看到了樹上交錯縱橫的爪痕。那是貓抓過的痕跡,但無一例外,沒有殘留的毛屑。
  
  「燕三郎逃離雲城就來了這裡,又和端方接觸,莫不是……」莫不是他一直追查的那樣東西,韻秀峰也牽連其中?
  
  那麼,這可是件大案啊。
  
  胡大人精神抖擻,先前被呂峰長臨時調來這裡的不情不願已經消失無蹤。原來這根本就是同一個案子,他要追查的,是同一組嫌疑人!
  
  正說話間,商會的夥計急匆匆找了過來,滿頭大汗:「報,跳虎崗驛站傳來消息,有人看見一輛黑馬車出沒,乘客疑似柳肇慶!現在各路人馬都趕過去了。」
  
  胡大人皺眉:「跳虎崗?」
  
  「先派人去追,快!」楊衡西親自給夥計下了命令,才轉頭給胡大人解釋:
  
  「那是柳沛東南方向七十里處的大山裡。」他親自帶過商隊,對方圓二三百里的地理比胡大人要熟悉得多,「山路不好走,從時間上來算,柳肇慶如要逃出攏沙界,確有可能出現在那裡。」
  
  他沉聲道,「迄今為止都未有人見過柳肇慶,我和老三考慮,他或許已經逃遠,端方才會不緊不慢來回於柳沛和閬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7-13 10:13 PM

第161章 逃走還是留下?

  馬紅嶽也道:「從這裡往東二百一十三里就進入夕眠大沼澤;如是往南,就進入千食國。只要逃出攏沙界,柳肇慶就安全了。」到了別國,攏沙宗就鞭長莫及。「他只要坐等宗主的十日期限一到,我和老大就倒大黴了。」
  
  他們和柳肇慶的博弈,關鍵就在於攏沙宗主定下的期限。彼此都很主動,彼此又都很被動。對柳肇慶來說,最要緊的就是躲好餘下的四、五天,不被人發覺就能贏!所以最聰明的做法,不就是遠離柳沛、閬城,遠離所有可能認得他的人嗎?
  
  胡大人卻搖了搖頭:「我對柳肇慶為人不大瞭解。但是在各路人馬圍追堵截下還要前進幾百里地而不露行蹤,難度太大,即便是我都沒有把握。」他看了楊衡西一眼,「何況他只是個普通人,還要吃喝拉撒。你也說過,柳肇慶這些年身體一直不好,受不起這一路的流離顛沛了。」
  
  馬紅嶽低聲道:「大人認為,他還留在四城附近?」
  
  「對,甚至可能離柳沛不遠。」
  
  「為何?」
  
  「柳肇慶遭全民通緝,被發現的風險可比單獨應付衡西商會的追捕要大得多,端方一定放心不下,想方設法要與他聯絡。如果兩人相隔太遠,通聯困難,柳肇慶會更加舉步維艱。」胡大人沉吟道,「再說他年紀太大,趕不了遠路,還不若潛在柳沛附近,以靜制動。」
  
  楊、馬兩人都沉默了。胡大人所言當然也有依據,可是沒真正見到柳肇慶之前,誰敢斷言他一定是逃走還是留下?
  
  「商會人多,繼續盯緊外面的風吹草動吧。」胡大人也明白這個道理,對楊衡西道,「你說,端方馬上就會回到柳沛?」
  
  「是。他必須先向梅晶彙報進展,然後才能著手下一步。」就連楊衡西也不得不承認,端方對師尊的「敬重」時時刻刻都洋溢於言表,比他這樣只懂得塞錢的要來得細緻周到。
  
  胡大人目光灼灼:「好,從那時起,我會盯死他的一舉一動。」
  
  盯緊端方,很可能就順藤摸到了燕三郎。至於柳肇慶,他現在其實已經不太在意。衡西商會對呂峰長來說是錦上添花,最大功效除了廣開財源之外主要就是能氣死梅晶,倘若胡大人因為正事而錯過了衡西商會的所有權,呂峰長應該也不會苛責。
  
  「對了,他的座騎是豹妖,有幾十年道行,靈智已開,也要注意。」
  
  「是。」楊、馬二人都是一懍,他們之前把目光放在人和飛禽身上了,卻忘了有靈性的妖獸也可以被利用。
  
  「只憑攏沙宗的幾個弟子看不住端方。他來去閬城的路上,肯定和柳肇慶交換了訊息,所以他九成知道柳老頭的下落,就看他什麼時候露出馬腳。」胡大人想了想又道,「對了,假設柳肇慶當真蟄伏在附近,你們是地頭蛇,自然知道哪些地方能藏人吧?」
  
  「知道。」馬紅嶽低聲道,「這幾天已經是地網式搜查,所有的山洞地窟、廢棄農莊,甚至是乾涸的河床也沒有放過。如果他真在附近,除非變成蚊蠅躲好,否則一定會被找出來!」
  
  既然做好了兩手準備,胡大人也滿意了。
  
  $$
  
  江水暗流,四下漆黑,樹影隨風亂顫,顫得柳肇慶一陣陣忐忑不安。
  
  等了好一會兒,黃金豹呼喇一聲從林中躥出,嘴裡還叼著一條腰帶,帶上沾血。
  
  柳肇慶接過來問:「殺掉一人?」
  
  豹子點了點頭。
  
  那就還有兩人在逃。
  
  不多時,護衛從另一個方向趕回來,縱然滿頭大汗,依舊向柳肇慶道:「我殺了一人,拋屍江中。」
  
  柳肇慶沉沉嘆了口氣。
  
  還是有一人逃走了。他現身融江水灣的消息,看來是瞞不住了。怎麼辦,選這裡的水下洞穴藏匿已經不是個好主意了。
  
  可是附近地勢平坦,實在沒甚好去處。
  
  柳肇慶立在江畔,竟覺突然之間危機四伏,郊野如此廣闊,卻沒有他容身之地。
  
  江風吹來,透體涼寒,他緊緊抓住手中的龍頭拐杖,嗓子發乾:「那就……」
  
  話音剛落,林中飛出一個人頭,帶著鮮血淌了一路,滴溜溜滾到他腳下才停住。
  
  柳肇慶駭了一跳,連身邊的豹子都拱背彎腰,險些撲上前去。
  
  不過林中緩緩走出兩個身影,一高一矮。
  
  柳肇慶的臉色頓時和緩下來。
  
  是燕三和那個紅衣女郎千歲到了。
  
  千歲淡淡道:「這是逃走的最後一人吧?」
  
  「……是。」柳肇慶看看地上的人頭,雖然沾滿泥砂,依舊能認得是方才衝他大吼的首領,只不過臨死前的恐懼還凝固在這人臉上。首級底下連著長長一截脊椎骨,顯然是活生生被拔出身體,頂尖滑落的血珠子,一滴一滴滲入地面的砂石裡。
  
  可是千歲身上乾乾淨淨,哪沾有一絲血跡?柳肇慶望著她的素手瑩白如玉,反而不寒而慄,對眼前這紅衣女郎更添三分敬畏。
  
  千歲撇了撇嘴。她和燕三郎落到緊忙逃躥的這人前方,都還未開口,對方一刀直接劈向燕三郎,那風聲呼呼,勢大力沉,十歲的孩子若被砍中了,那是身首分家——這人瞄準燕三郎脖子揮刀,又快又狠,根本沒打算多問一句。
  
  她就喜歡這種痛快人兒,所以也給了他一個痛快。
  
  豹子嗅了嗅人頭,再望瞭望她,把腦袋壓得很低。
  
  柳肇慶低聲對身邊護衛道:「去把屍首都處理掉。」他打算藏在附近,就不能遺留惹眼的死人,否則要引來麻煩。
  
  後者領命去了。
  
  「你說的藏身之地,就在這裡?」千歲站在江畔,望著滔滔江水直皺眉頭:「你想在水底的洞穴待夠六天?」
  
  這時距離攏沙宗主的最後期限還剩不到六天。
  
  柳肇慶嘆了口氣:「融江偏遠,船隻很少,這個洞口原就隱蔽,近幾年又沒遇上旱季,江水水位高,一直沒把它給暴露出來。這本是很理想的藏身之地,不過被衡西商會鬧上那麼一齣,我就不是太有把握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7-13 10:16 PM

第162章 幽深的湖水
  
  他頓了一下,「附近十里內就有村子,山上還有個寨子。」附近的原住民,對這裡肯定比較熟悉。
  
  衡西商會許下重利,追兵數量一下翻了幾十倍不止,保不濟就有人能探聽到這個水下洞窟。「可我並未有更好的法子,只好搏上一搏了。」柳肇慶苦笑道,「如有人摸上門來,就要仰仗您二位高人了,定要教他們有來無回才行。」
  
  天亮之前,千歲在廢莊收取報酬時,只是輕描淡寫拂了拂袖子,那許多金銀珠寶就盡數不見。柳肇慶有眼力價,知道她一定有另外藏物的空間。這玩意兒可不是哪個異士都配擁有的,因此對他倆的信心更足了。
  
  千歲望了燕三郎一眼,暗中嘆了口氣。晚上他們給柳肇慶護法自然是沒有問題,除非梅晶那個級數的高手找來,否則千歲大人拼著浪費一點珍貴的願力,收拾幾個普通異士應該不在話下。
  
  可問題在於,如果人家白天就摸上門來怎麼辦?這小子就是個擺設啊,他連柳肇慶身邊的護衛都打不過!
  
  他們賺取願力真力和那麼多寶貝的前提,是自己有命活著哦。
  
  她沉吟了好一會兒才道:「這條融江是不是有一條分支流入明琅湖?」
  
  明琅湖是環繞柳沛的三大湖泊之一。
  
  「正是。明琅湖離這裡很近了。」柳肇慶伸手,順著江邊向西指去,「往那裡再走個三裡就能進入融江分支,然後再走十里即到明琅湖。」
  
  千歲催促燕三郎快上馬背:「走吧,我們去碰個機會。」
  
  柳肇慶大喜:「姑娘能找到其他容身之所?」
  
  「或許。」她的語氣卻有些猶疑,「就看你運氣如何了。」
  
  月上柳梢頭,一行人也趕到了明琅湖畔。
  
  這大湖一望無際,極盡遼闊,湖中還有十餘孤島,彷彿都在波中載沉載浮。月光撫慰下的湖水,溫柔而包容。
  
  可是柳肇慶在這裡看不見什麼機會。
  
  湖邊平坦,連個小山包也沒有,同樣可以舉目二十里。這湖邊最後一塊山岩也早就坍塌,落下來的山體砸成了碎石,所以幾人如今站在一片戈壁灘上,觸目所及,除了湖水就只有一點低矮的灌木,不見任何遮蔽。
  
  「往哪裡藏?」水邊濕氣大,他吹了一夜的風,隱隱覺得渾身關節都有點兒酸疼。「莫非也要鑽進水裡?」
  
  唉,人老了就是不中用,如果藏進水底的洞穴,那裡比湖邊還要潮濕許多倍,接下去幾天他可就很難熬了。
  
  「對。」千歲回身望了他一眼,「但與你想像的不同。」
  
  說罷,她向眾人擺手:「後退十丈,否則就有危險——」特地指了指燕三郎,「——包括你!」
  
  燕三郎和柳肇慶默默退了開去,跟在他們身後的,還有護衛和那頭黃金大豹。
  
  來到此地,巨豹不知怎地有些焦躁不安,柳肇慶安撫了幾次無用,也就隨它去了。眼下它在戈壁灘上來回踱步,口中發出鋸木般的短咆。
  
  千歲對它嫣然一笑:「不想死就走遠些。」
  
  黃金豹像是一怔,一下子夾著尾巴就跑開了,比燕三郎站得還遠。
  
  千歲這才從袖裡取出一隻手鼓。
  
  這鼓只比她巴掌大一點,稱得上袖珍,形狀如剖開的椰子。其通體光滑,只在鼓身綴有八個小小的凸起,彷彿鈍角。
  
  此時的燕三郎,《飼龍訣》已經貫通了第二條經脈上的五個穴道,養起第二條小龍,真力比原本還要活潑。他運足目力去看,再加上今夜月光明亮,終於看清鼓皮上有清晰而規則的長格紋。
  
  這種紋路極具標誌性,燕三郎只在馬紅嶽馬掌櫃的錢囊上見過一次,漂亮又矜貴,就再也沒忘掉:
  
  鱷魚皮紋。
  
  這隻手鼓是用鱷皮製成的?
  
  「受不住就堵起耳朵。」說完這句話,千歲帶著手鼓走入了湖水裡。
  
  清澈的湖水一點一點淹沒她的身軀,從足踝、小腿、膝蓋,最後沒至腰間。
  
  裙裾漂起,隨波四散,她就像盛開在水中的紅蓮。
  
  接著,她將手鼓按入湖中,鼓面與水面齊平,這才敲了起來。
  
  鼓樂聲由輕到重,由慢到快,起先只是一下、兩下,分明只是一隻小鼓,拍擊出來的聲音卻沉悶得彷彿大地都要裂開。
  
  隨後,她的手勢就越來越快,樂音也跟著越來越高。
  
  柳肇慶聽得心口一陣氣血翻騰,想起她最後一句話來,趕緊伸手堵住雙耳再閉上嘴,這才感覺稍好一些。
  
  燕三郎卻覺出,身體當中養著的小龍彷彿踩著鼓點搖頭晃腦,在經脈的大江中翻江倒海,活潑得不亦樂乎,甚至自發去衝擊下一處閉塞的穴道了。
  
  這樂音能令人熱血沸騰,並且於他的修為都很有好處呢。從前他修練《飼龍訣》時,千歲為何不施展出來,難道是怕夜間擾民?
  
  他才轉了幾個念頭,千歲敲出的鼓聲就越來越高亢,到最後只見她落掌繽紛,然而無聲也無息了。
  
  到了這個音頻,人耳已不能聽聞。
  
  所謂大音希聲,不外如是。
  
  然而此時的鼓聲卻激起水面一陣又一陣怪異的顫動,就像有數萬尾肉眼難見的魚苗在湖面翻湧爭搶,成千上萬顆水珠跳躍不休,水面上居然密密麻麻全是篩子眼兒。
  
  在場的人類不清楚,那是音波之功。
  
  但他們身邊的大豹對著水面發出一陣又一陣短促的咆哮,四肢卻在微微顫動,一看便是色厲內荏的模樣。
  
  燕三郎發覺它身體半蹲,綳得像拉滿的弓,是一副隨時暴起的姿勢——暴起逃走。
  
  區區鼓聲就能將原本威風凜凜的黃金大豹嚇成這樣?
  
  這時水面上古怪的震動正在向外傳播。
  
  明琅湖的湖面寬廣,這種震動就順著水波傳向四面八方,至少燕三郎目力窮盡之處,還能見到那彷彿萬千魚苗紮堆跳躍的異象。
  
  一波,又一波,水波暗含著某種頻率,穿行在遼闊的湖域,穿透了幽深的湖水……
  
  水岸邊,千歲並沒有停手。柳肇慶捂著耳朵,臉色灰敗,他身邊的護衛忍不住問燕三郎:「她在作甚?」...<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7-13 10:58 PM

第163章 綠皮
  
  「召喚。」雖然千歲未說,但燕三郎心裡已經有了答案。紅衣女郎透夜跑到湖邊來,對著空無一物的水面敲鼓,總不可能是樂興大發吧?
  
  果然,遠處的水面忽然泛起一絲漣漪。
  
  今晚的明琅湖雖然溫柔,可是偌大的湖面也時常被微風吹皺,這一點漣漪實在太平常、太不起眼了,就算岸邊來回的水鳥也沒把它當一回事。
  
  千歲目光微閃,鼓點卻停了下來。
  
  素手輕輕蒙住了鼓面,那奇異的震動立即瓦解,最後一波掠過湖面以後,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不對,是比原來更加平靜。
  
  死一般的寂靜,就連幽暗的水波彷彿都凝固住,沉著如寶石。
  
  也就是兩次呼吸,湖面突然炸開,一個龐碩的黑影毫無預兆從水底一躍而出,撲向千歲!
  
  它快得像離弦的箭,柳肇慶的驚呼聲都還未出喉,它就已經衝到千歲眼前,周身激起的水花也才剛剛綻開。
  
  晶瑩剔透,形狀完美,如死亡之花。
  
  緊接著就是「啪嗒」一下,那是鐵嘴鋼牙合上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
  
  柳肇慶身邊的大豹「嗷」地一聲鑽入灌木裡,頭也不回。
  
  燕三郎渾身寒毛起立,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這怪物的進攻陰險卻又威力絕倫,被它咬上一口必定小命難保。千歲她——
  
  她還好嗎?
  
  然後,他就聽見了熟悉而清越的喝斥聲:「給我閉嘴!」
  
  那是千歲的聲音。
  
  燕三郎再定睛一看,紅衣女郎不知何時站到了怪物突出的鼻顎上,抓著一盤鞭子抽了下去。
  
  和這怪物相比,她人顯得嬌小,但手裡的鞭子居然很長很長,在怪物的吻部飛快繞了幾圈,居然把那張大嘴給捆了起來。
  
  月光下,鞭子閃著淡淡的銀光。
  
  這怪物當然不樂意,在戈壁上瘋狂扭動身形,攪得整個石灘一片狼狽,碎石橫飛如暗器。柳肇慶身邊的護衛趕緊衝上前擋住,否則老頭被亂石彈中腦殼,說不定當場直接斃命。
  
  千歲卻像黏在怪物頭上的一片薄樹葉,任它如何掙扎都紋絲不動。
  
  虧得她有先見之明,讓眾人後退十丈,否則這怪物搖頭晃腦起來,把石灘都毀掉了一大半,誰站在上面誰就倒大黴。
  
  最後這怪物改變了主意,晃動尾巴開始後退——它要潛回水裡,嘗試在那裡擺脫千歲的鞭子。
  
  水中才是它的天下。
  
  千歲也惱了,一拳砸在它腦門兒上:「不知好歹,仔細我把你皮剝了!」
  
  那隻拳頭小巧可愛,砸在這怪物厚如山嶽的腦袋上,卻發出沉重的「嗡」一聲,像是敲到了大鐘。
  
  瘋狂掙扎的怪物,被她一下打懵。
  
  也不知是她氣力太大打得人家腦震蕩,還是這怪物被她的言辭嚇住,總之上半身趴在石灘上,好半天都不動彈,只有尾巴一下一下劃著湖水。
  
  它安靜下來,眾人才有時間看清這東西的全貌。
  
  在月下湖邊見到它,眾人倒吸一口冷氣。
  
  這居然是一條巨鱷,從頭至尾少說有八丈(二十五米)長,渾身鱗甲森然,表皮上再細小的凸起也有銅錢大,擱在石灘上就像一座堅不可摧的山石堡壘。
  
  它安靜下來就不動彈了,只有肚皮緩慢而輕微地起伏。
  
  現在旁人都明白了,千歲用鼓聲召喚的,居然是這麼一個大傢伙。方才水面上那一絲漣漪,就是它悄悄露頭觀察岸邊的獵物,而後潛伏靠近,從水下發動進攻。
  
  它色作墨綠,在黑暗的水下幾乎就是隱形的,伏擊成功的概率很高。
  
  千歲拍了拍它的腦袋,聲音和緩下來:「還認得我嗎?」
  
  巨鱷沒反應。
  
  眾人心想,這怪物能聽懂人言嗎?
  
  「小沒良心的,還想拿我當口糧!」千歲嘆了口氣,「百年前我何必救你,讓你陪著娘親死掉算了。」
  
  巨鱷忽然眨了一下眼,眼珠子翻向她。
  
  千歲恍若未覺,只笑道:「想起來了?認得我就撓一下石灘。」
  
  巨鱷果然伸前爪扒拉一下,在石灘上撓出了好大一個深坑。
  
  「乖孩子。」千歲很乾脆地抖了抖鞭梢,手中的銀鞭如靈蛇,自行收了回來。
  
  柳肇慶:「……」收起來了?這就收回來了?萬一這怪物撒謊呢?
  
  轉眼間,巨鱷就沒了束縛。它並不攻擊千歲,而是立刻轉頭盯向不遠處的幾個人。
  
  現在燕三郎也能體會到千歲方才的感受了,被一隻冷血動物瞪住的體驗……很不好。這傢伙的眼神分明就是看夜宵呢,還是一口一個那種。
  
  「這幾個不是食物。」千歲一本正經告訴巨鱷,「你的口糧在湖裡,別想著不勞而獲。」
  
  巨鱷吧嗒了一下嘴,聲音清脆得半裡內可聞。燕三郎聽出了一種遺憾的味道。
  
  燕三郎一步步走近,巨鱷眼珠盯著他,剛動了一下就接到千歲警告:「這個小的絕對不能吃!」
  
  巨鱷遂不再動彈,半瞇起眼,無視他了。
  
  「這是什麼品種?」燕三郎很機靈,走到千歲身邊,藉著她的掩護才伸手撫了撫鱷魚。這怪物橫亙在眼前就如小山一般,近看愈覺其龐大,摸起來手感粗糙堅硬又冰冷,在水下碰著了,大概也只會以為摸到了石頭。
  
  這種洪荒巨獸不住在深山大澤,為什麼會出現在明琅湖?這裡湖域雖然廣闊,但岸邊和水上來往的人類不少。
  
  「這是祖鱷,非本地特產,是我從前帶來這裡放生的。」千歲笑咪咪道,「我叫它綠皮。也只有明琅湖這樣的大湖,才供養得起祖鱷。」
  
  柳肇慶顫巍巍靠近幾步:「我在明琅湖邊經過幾十回,怎麼從未聽說湖裡有如此巨獸?」
  
  「你要是聽說了,它還能活在這裡嗎?」千歲撫著巨鱷的肚皮,它愜意地半闔著眼,「它的娘親就死於異士之手,這傢伙識得厲害,不吃人類,只以魚類和長毛牛為食。何況祖鱷一次長眠就是八年十年不等,醒了以後只要吃飽兩次又能再度沉眠,別說人類,就是湖底的魚見到它的次數也不多。」...<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7-14 10:14 PM

第164章 我進

  這頭祖鱷原本顯然趴在湖底睡大覺,千歲用了特殊的法子將它喚醒。
  
  柳肇慶眼巴巴道:「你喚它出來,是要給我們護法之用?」這麼大一頭鱷魚,光是體型就能給人滿滿的安全感,嗯,當它站在他這一邊時。
  
  「綠皮今年才一百歲出頭,還是個孩子,沒脫離幼生期呢。」千歲搖頭否定了他的想法,「再說追擊你的獵手如狼群,會一波又一波到來,它也不可能盡對付之。」
  
  這麼大的……孩子嗎?燕三郎撓了撓腦袋。千歲在百年前將它帶來明琅湖放生,那麼這女人自己到底多大歲數了!
  
  他曾經問過千歲,結果被她連丟好幾記眼刀子:「你好失禮,怎麼敢問女子壽數!」
  
  可是女先生石星蘭笑侃過,只有年紀大的女人才避諱談歲數呢。
  
  柳肇慶不死心:「那這是?」她總不會是特地拖著他來看望老朋友吧?
  
  「給你找藏身的地方啊。」千歲理所當然道,「不然我半夜來湖邊幹什麼?」
  
  「水下洞穴?」洞外有這麼大一隻鱷魚守著,想想也心安不少。至於潮寒之氣入體,在性命安危面前就暫時都不要考慮了。
  
  「可以這麼說。」千歲兩掌並在一起,做了個開合的手勢,鱷魚就跟著張開了大嘴。
  
  它一張口,就把自己的身軀都擋住了。石灘上頓時什麼風景也沒了,只剩下這麼一個駭人的黑洞,還有幾十顆錐刀一般的獠牙向人示威,每一顆都比人的胳膊長,表面還長著鋸齒……
  
  眾人忍不住後退一步。
  
  「祖鱷有一項絕技,就是百歲以後可以生成腹裡乾坤,裡面可以存放活物。」千歲比了個「請」的手勢,「柳老頭,你的造化來了。」
  
  柳肇慶的聲音一下都抬高了好幾度:「你要我、要我跳進它嘴裡?!」
  
  「是啊。」千歲好整以暇,「既然名作腹內乾坤,那肯定是附在它胃裡了,否則幹嘛不改叫身外乾坤?」
  
  燕三郎扯了扯臉皮,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啊。
  
  柳肇慶有點氣急敗壞:「我怎麼知道,它不會直接吃了我!」
  
  這怪不得他。人的避害本能一直在瘋狂示警,畢竟誰會蠢到主動跳進食肉獸的嘴巴裡去,那不是送羊入虎口嗎?
  
  「綠皮很聰明,只是記性不大好。」那也是因為它和千歲分開太久了,一時沒記起來而已。畢竟當時它才出生不久,這就好像要求人類從嬰兒開始記事,有些強人所難了,「區區幾天,它還是能忍住不吃你的,並且你又瘦又老,也不好吃。」
  
  話音剛落,巨鱷又吧嗒一下嘴,像是附和她的話。的確從它的角度看來,這老頭子瘦而寡肉,渾身沒有多少脂肪,吃起來怎麼能美味?
  
  要吃就吃岸上那隻豹子,看起來筋肉強韌,一定很有嚼勁。不過那東西躲得太遠,並且好像是千歲帶來的。唉,不能吃!
  
  看著那張猙獰大嘴在自己面前開合,柳肇慶表示,並沒有被安慰到!「你們也和我一起進去嗎?」
  
  千歲搖頭:「小鱷魚的腹內乾坤剛剛生成,容量有限,最多只能容納一人。你放心,不會憋死你的,就是地方小了點兒。」她好心給眾人科普,「能儲物的法器很稀少,但並非沒有。可是能存放活物的空間都是天然生成,無法人為後天製造,最多只能稍加煉製。祖鱷天生自帶的這項天賦太珍貴,也只在它們活著時才可以啟用。」
  
  她轉向柳肇慶:「我已經向你提供最安全的藏身之地,進與不進,你自己選擇。」
  
  柳肇慶一生經歷風浪無數,但從未像今天這樣糾結,面對一張吃人不吐骨頭的大嘴。如果這女人撒謊,他就是鱷口送菜,連渣都不會剩下,事後還要被人譏笑一聲「傻X」。
  
  可千歲如果真將他送入鱷魚的腹中乾坤,這是匪夷所思之地,無論衡西商會動用多少追兵都休想抓到他!
  
  他就可以平安度過最關鍵的幾天,執行他和孫子的新計劃。
  
  燕三郎在一邊看著,忽然道:「被追兵抓住,你也是死路一條。」
  
  他向來話少,但一下就扣中了要害。
  
  的確,柳肇慶就算退縮不進鱷腹,一旦被追兵逮住,唯一的後果也是血濺法場,只不過換一種死法,換一個死亡時間而已。
  
  想通這一點,柳肇慶立刻豁達起來:「好,我進。」
  
  他身邊的護衛低呼一聲:「老爺!」老爺子這是來真的?
  
  「左右不過一死,怕什麼?」柳肇慶居然還能笑了笑,「把東西都給我。」
  
  他從護衛手裡接過包袱。這裡面放著食品、藥物和其他必需品。
  
  他是凡人凡胎,躲起來也不可能不吃不喝。
  
  「別擔心。」千歲懶洋洋道,「每過兩天,我們會來給你、給綠皮投餵食物。記得,有穢物也要打包帶出來,否則綠皮會生氣。」
  
  柳肇慶停住了腳步。
  
  這張大嘴足以令一切生物望而卻步,他卻必須形單影隻走進去,說不怕是假的。
  
  可他想起從前兒孫繞膝的場景,想起自己坐在城郊山莊裡曬太陽的時光,又想起自己趕去山中,見到兒子一家三口曝屍荒野的淒慘……
  
  老天不會給他公道,他得自己去討。
  
  「我知道了。」柳肇慶終於下定決心。
  
  他拿出紙筆寫了幾行字,正要將字條塞進竹筒,千歲忽然道:「且慢,把這個也裝進去。」
  
  她伸手,然而掌心空白無物。
  
  「什麼?」柳肇慶茫然。
  
  「這是鬼面巢蛛,能收集周圍聽見的人聲,傳遞給我。你讓端方帶在身邊,就可以單向實時向我傳訊。」柳肇慶老眼昏花,本來什麼也瞧不見,得千歲提醒才瞇眼看了半天,勉強望見她手心裡似乎有個芝麻粒兒大小的黑點。「否則他那裡局勢瞬息萬變,我們難以及時應付。」
  
  千歲把蜘蛛丟進了竹筒。
  
  這是蜘蛛?
  
  聽清她的話,柳肇慶大喜,在字條上刷刷刷又寫多幾字,這才塞好小竹筒,轉身走到黃金豹面前。...<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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